19 合作

向易給封傲的資料是最原始的賬本等資料。他當夜将資料全部拍攝下後,尋到黑市的高手複制了一份,不是專家完全看不出真僞。他再次潛回方家,将原始的資料調換過來。

他将方海軍的罪證擺在趙平面前時,趙平才知道這日日忙着照顧自己的後生摯友私下做了什麽。

“你這沖動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改,你知不知道要是萬一失手,方海軍絕對不會放過你。殺人滅口這種事他做過不是一次兩次了,你想過後果沒有!”

向易笑了起來,平日一直繃着臉的退伍軍人,笑起來和剛入伍時一樣的憨厚。

“班長,你清楚我的手藝,方海軍未必能發現東西被掉包。更何況找出是我做的,放心吧。”

事已至此,趙平也沒辦法,對着那份資料沉思很久才做出請封傲幫忙的決定。這麽大的事情自然瞞不住幾個兄弟,趙平也是擔心他們和向易似的瞞着他偷偷做點什麽,便開誠布公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們不能理解為什麽要把這件事交給在豐市一點勢力和根基都沒有的封傲。據說這位副市長還和周家有瓜葛,賄賂誰也不該找他。

趙平有自己的考慮,他絕不相信封傲這樣的人物會沒點背景和手段,而且自己眼下也是沒有選擇。這東西絕不能從他手裏出去,否則和他有過命交情的這些兄弟也會被自己連累。但若錯過這個機會,他更加不會原諒自己。

是以,有了後來的這一出。

那份資料李輝看得比封傲仔細,差不多都背下來了。

他邊看時邊氣憤:“這種事情他也做得出來,平時完全看不出來是這種人!”“欸,這個人和方海軍關系這麽深嗎?平時不是說上兩句話就會挖苦對方一句嗎?”“要命!這周家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啊,和方海軍私下怎麽有這麽多龌龊交易在!”

末了,又嘆道:“可惜這些證據來路不正當,在法庭上的效力也弱些。若是能偷偷報向省裏,讓監察人員來徹查就好了。”

封傲充耳不聞,他其實還在考量向易諸人的實力。自己會不會操回老本行不一定,但要他從此洗白頂着這個身份在這全然沒有自由可言的官場上混到老死是更不現實的。

他需要屬于自己的勢力,縱使現在還是烏合之衆,有他的j□j,實力這種問題不是問題。他在這個世界孤掌難鳴,他不是甘于平凡或是等遇到麻煩時才想起積蓄力量的人,有備無患才是他的行為準則。

關鍵只在于這些人的忠誠度。

他們中多是有家有室的人,這樣的人要掌控容易,要被別人左右更容易。

他在等向易的回複,不過在此之前,他意外地接到了鄭宥廷的電話。

封傲确實是意外的,不論他現在的關系和鄭宥廷如何不對付,但有着秘密任務在身的鄭宥廷顯然比自己還不想暴露彼此的血緣關系。

封傲準時到了約見的地點,又由旁人引着拐彎抹角才和鄭宥廷見上面。

兩人相對而坐,意料之中的沉默并沒有讓誰覺得尴尬。許久,還是鄭宥廷先有了動作。

他給封傲倒了一杯清水。

封傲挑了挑眉:“求我辦事,卻連酒水都不備,你這樣自信我會幫你。”

他們之間沒有聯系的必要,既是鄭宥廷主動,必是對他有所求了。

鄭宥廷沒有廢話,直言道:“我知道你手上有關于方海軍的犯罪證據。把它交給我。”

封傲倒也不意外,從前周三能查得自己信口胡謅的身份背景,如今能得知自己和趙平等人的交集,鄭宥廷有這個能耐。

“理由。”

“反正這些東西在你身上也是幾張廢紙。”鄭宥廷的目光從他劃着水杯杯口的手指滑向他的臉,“就算我不動手,你同樣沒有機會。”

說到這裏,鄭宥廷難得遲疑了下,還是道:“早在你出京城的時候,三叔已經私自向下邊交代過了,沒人會買你鄭家大少爺的面子。”

封傲絲毫不驚訝,那個相處不過幾次的人他可是非常清楚他的為人和心胸的。

封傲:“若是我不答應呢。”

鄭宥廷抿了抿唇,“這世上總有許多人想不到的辦法,可以讓我達到目的。不過我知道你肯定沒興趣親身體會這些。”

兩人說話間不自覺就劍拔弩張開來,封傲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舉杯喝水不再說話。

鄭宥廷便也坐着不出一聲。

這樣的針鋒相對讓封傲覺得有些沒意思。

他清楚自己潛意識裏對鄭宥廷的防備,那是因為這個人随時可能對他産生威脅。封傲本人還不将這點威脅放在眼裏,但下意識的防備他的次數多了,封傲就覺得無趣。

放下水杯,他有些意興闌珊。

“這份資料的去處我不管,不過它的用處麽,”封傲換了姿勢,一手随意搭在交疊的雙腿上,一手随意地垂着,看向鄭宥廷道:“半年之內,我不想看到方海軍還在那個位置,明白麽?”

鄭宥廷答應得很幹脆,顯然方海軍早已是他的目标之一。

事情既已談妥,也沒有留下的必要,封傲便起身。鄭宥廷跟上他,道:“我随你去拿。”

似乎這份資料很是緊要,他沒有等待的耐心。

兩輛車子一前一後地駛離地下停車場,或者趕超,或者落後,車輛見保持着微妙的距離,但也不讓人看出兩位車子有着高于路人的關聯。

車子是封傲一天之內學會的。

沒有男人不愛車,或者說,沒有男人不愛速度的刺激和駕馭的感覺。現代的行車對于封傲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但盡管每日那麽多需要忙的事情,封傲還是花了些時間在駕車上。

約見的地方位處郊區較為偏僻,不過車上的行車也算熱鬧。不過當車子駛向市區的路段,有一段路程蓋因事故頻發以致謠傳出夜裏有鬼的話,很是冷清。

兩人走的都是近路,本打算封傲開車直回住處,鄭宥廷開車在市裏兜轉幾圈在尋機抵達,可就在那段路上又滋生意外。

‘嘭’的一聲,車尾高高抛起又劇烈地跌了下去。是車胎爆了。封傲第一時間穩住了身體,他擡眼看去,随着鄭宥廷的車子的駛近,車前光束将藏秘在路邊的人照得無處遁形。

攔車人沒想到後面還跟着車,此時紛紛看向了領頭人,領頭人背着光也看不清哪輛車是他們的目标,于是向前一揮手道:“去看看!”

幾十人一哄而上。

瞧見車內的封傲就有人喊道:“不是他,在後頭!”

那領頭人立刻命令:“圍着這小子別讓他壞事,其餘人給我去把任佑給我攔下來!”

他這話說得頗有氣勢,一群人熱血沸騰地舉着鐵棍沖上去,哪想到鄭宥廷的車速非但不減反而加快,打頭陣的兩人躲得快卻也被車身擦過彈得摔到地上。後頭的人更是吓得連滾帶爬地避開。

鄭宥廷的車子霎時就穿過了他們,剛才只來及躲閃保命的領頭人一見,大叫道:“讓愣着幹什麽!不能讓他跑了!”

一人應道:“老大他都開跑了,咱們兩條腿怎麽追上四——”

說話那人下意識地擡手擋住刺眼的聚光,再一看,卻是鄭宥廷的車子甩了個漂亮的尾,刷地朝他們沖了過來!

“媽的!快停下!”他這是把*當蘿蔔一樣撞啊!

幾人一路後跑,逃也似的根本忘記了自己攔車的目的。又聽一聲‘嘭’!衆人回頭一看,只見鄭宥廷的車如同第一輛車一樣抛了車尾停在原地動彈不得。

是他們在地上鑽的釘子紮破了車胎!

得意順勢又回到了衆人臉上,其中一個方才被吓得就差沒有屁滾尿流的人,現在又是惱羞成怒又是嚣張,搶過同伴的鐵棍跑了幾步,就脫手砸向了鄭宥廷的擋風玻璃。

他預想中玻璃碎成一片吓得裏頭的人尖叫求饒的場面沒有出現,不知道什麽價錢的車,玻璃質量這樣好,這麽狠命地一砸竟連個蜘蛛網裂紋都沒有出現。

那人不信邪,又搶了鐵棍往擋風玻璃上狠狠地砸,勞累半天才見成果——玻璃上破了一個細小的洞。

他的同伴們早就忙開了,圍着鄭宥廷的車子,這個砸他的車前蓋,那個砸他的玻璃,恐吓道:“有本事你在裏頭呆一輩子別出來!看老子不打得你親爹都不認識你!”

“有種就出來!縮頭烏龜算男人嗎你!”

幾句叫罵,似乎真激怒了鄭宥廷。他一腳踹開車門,連帶着車前的一人以慘烈的姿勢摔了出去,幾分紛紛避開,待看到他赤手空拳地下來捏了捏手中的鐵棍膽子又壯了起來,粗喝着棍棒就朝鄭宥廷砸了過來。

之前被鄭宥廷這麽一番驚吓,就算沒別人看到,他們也自覺沒面子。這要是不讓鄭宥廷身上多留點功勳戰績他們在道上怎麽混?因此一個個下手都是發狠的勁頭。

哪想到情況急轉直下。

鄭宥廷幾乎是在一秒之後就開始了他的反攻,不知是誰的棍棒落在了他手裏,那一棍棍砸下來來毫不留情,一旦被打到就是皮開肉綻!

這麽幾個過手之後衆人的氣勢就虛了,不只是因為鄭宥廷的身手和他動作的狠勁,更是他打人見血還面無表情,一眼就能看到即使他要了你的命臉上也不是有半分表情,簡直比死神還可怕!

他們自是沒察覺鄭宥廷一招招都沒打在他們的要害處,頂多只是皮肉傷,封傲在一旁看得真切,看不上眼他的婦人之仁。

領頭人起先還垂死掙紮,對着被他指派去包圍封傲的人手吼道:“還愣着幹什麽!都給我上!”

這一句剛吼完,領頭人就發現鄭宥廷幾下突破了人肉牆的包圍圈朝自己沖了過來。領頭人一個哆嗦,扯着身邊一人往前推,自己一口氣跑了幾十米,才想起吼道:“還不快走!”

幾十名烏合之衆逃命般作鳥獸散。

一場鬧劇這麽結束了,封傲倚在車門上看着鄭宥廷甩了甩被砸傷的手,擡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确認自己是否受傷,之後就轉身蹲下開始檢查車子的輪胎。

他的車子不能再開了。

後又來到封傲的車前,檢查了他的車胎,爆破的情況比自己的車子好上很多。二話不說鄭宥廷就開始動手卸下自己車上完好的車胎,熟練而迅速地給封傲的車子換上。

一切妥當,他才起身道:“你先走。”

說罷,自己轉身向前走,他已打算步行回市區。

封傲動作利落地回了駕駛座,啓動引擎。

車燈照亮了鄭宥廷前方的路,身後的引擎制動聲在空寂的夜裏格外響亮,車子幾下打喘,疾馳而去。

很快将鄭宥廷丢在了身後,徑自讓他沒入了漆黑冷漠的夜色。

擦身而過的時候,封傲想:豐市道上的人物都是這般不堪入目麽,他有必要好好掂量向易等人的智商。

鄭宥廷想:他真的不在意我這個兒子。

若是不曾發現他的身手,若是不曾抱着那一絲期待,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無聊的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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