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活動在四點之前全部結束,主辦方派車把林舒遇送到了機場。
因為這次趕行程,他走的是vip通道,并沒有讓粉絲來送機。
林舒遇在小吳的護送下進了候機室,剛想找個位置坐下,遠遠地就看見謝延坐在行李箱上,旁若無人地蹬着腿打了個轉。
噗嗤——
行李箱的輪子在瓷磚地上滑過一道弧線,謝延抓着拖杆,似乎還想再來一次,冷不防地就和林舒遇對上了視線,然後飛快地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
如果不是他通紅的耳垂,林舒遇甚至都要覺得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位和眼前的謝延是兩個人。
也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謝延的這一刻,之前在活動上的那些想法全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雲外,頃刻間就消散了。
“為什麽不回消息?”謝延走上前,像是在埋怨。
“嗯?”林舒遇疑惑地解了鎖,這才看到謝延半個小時前給他發的消息,“我應該是在換衣服。”
也有可能是在被寧柏川抓着手聊天。很難想象話不多的謝延會有這樣話唠的朋友,也不知道他們當時住在一起時是怎麽過的日子。
這樣想着,他低下頭又看了眼時間,目光落在謝延的行李箱上:“時間到了,我拖着你走?”
謝延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林舒遇是看到了自己剛才的模樣,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若無其事地用它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小吳偏過頭打量着林舒遇似笑非笑的臉,又轉頭看向謝延的方向,心裏忽然就生出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想。
還是不跟齊哥說了,不然可能會被滅口。
·
把林舒遇送到頭等艙後,小吳就和謝延助理一同去了經濟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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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遇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趁着飛機還沒起飛,讀完了其他人發來的消息。
重金求一瓶霸王防脫:我真覺得謝延可能對你有意思
lin:我也真覺得你上次吃過藥了
重金求一瓶霸王防脫:雖然你脾氣臭還愛罵人,但是長得好看啊,說不定謝延就是那種小傻蛋顏控呢
lin:謝謝,有被罵到
他懶得再和齊寄去掰扯這些,戴上了耳機,靠在了一側扶手上。
冬日的太陽落山早,遠方的山後已經出現了大片的金輝,雲層裏還夾雜着玫瑰一樣的顏色。
含糊的唱腔從耳機中傳來,倒不是說歌手咬字不清,更像是故意為之,曲調也很換慢。
而且這個聲音還有些耳熟。
直到前調過後,主歌切近,林舒遇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即使耳機裏的那個聲音更加的低沉,但那确實是屬于謝延的聲音。
林舒遇聽歌随性,沒有固定的歌單,每次都是随便一點,沒想到這次中了招,聽到了謝延的歌。
謝延的音樂不像他的人,他給人的感覺總是帶有攻擊性,讓林舒遇不由地想起自己高中時候在小廣場上看到的地下rapper,文着文身,染着煙酒味道,夾雜着各種口音,他以為謝延的音樂也會像是他們這樣,情緒外放、一陣見血,但是這首歌傳達的情緒強烈卻意外內斂。
他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信息——
作曲:謝延
作詞:謝延
也太厲害了。
飛機破開了雲層,霞光照得林舒遇睜不開眼,飛機之下的雲霧構成了一片汪洋,鯨魚跳出水面,濺起一道水花,海面白得發光。
他跟着曲調哼了幾句,又突然意識到原唱就坐在自己旁邊,不由地閉上了嘴,然後機械地轉過頭,偷偷看了眼坐在身邊的謝延。
對方正在看着眼前的平板,坐姿有些随意,白色的圍巾還是像先前一樣遮住了他大半張的臉,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林舒遇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順着他的視線看向屏幕。
他以為謝延的性格應該會喜歡看點電影,懸疑的也好恐怖的也罷,直到鏡頭向後拉開,畫面中呈現出深藍色的舞臺,熟悉的主持人走到臺中央,林舒遇才意識到他看的是什麽東西。
屏幕上那個碩大的廣告商标志,林舒遇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
無他,因為他在一年前幾乎把這個品牌的牛奶喝到吐了。
101做了那麽多季,每一年的金主爸爸都是這個oo牛奶。上場前鼓勵隊友要你喝一口,下場時安慰隊友要你喝一口,平時練習也要見縫插針地打個廣告。最主要的是這個牛奶的口味太一言難盡,以至于林舒遇錄完節目後,足足有半年沒有喝過牛奶。
他喝了一口水,壓下喉嚨裏的生理反應。
也不懂謝延看的是那一季。
然後他就看到了屏幕上出現的他的臉。
林舒遇:“……”
好像還是他為數不多的和徐子瓊同臺的公演。鏡頭前的林舒遇穿着米白色的襯衫,袖子抖落了兩條絲帶,寬大的衣擺紮進了破洞褲裏,兩條腿被勾勒得又長又直。鏡頭很少掃到他的臉上,一是這個時候出道的名額基本已經确定,沒他多少事,二是公司只交了徐子瓊一個人的錢。
“你怎麽在看這個?”林舒遇摘了耳機,問道。
他當時唱歌拉跨,舞蹈一般,表情放炮,走到這個位置純屬靠臉吃飯。而且這一期還嘗試了從未體驗過的性感風,當事人自己回顧時都想戳瞎自己的雙眼,更別提謝延這種專業人士。林舒遇恨不能摳出個城堡把自己藏進去。
“無聊。”謝延說道,“跳得還不錯。”
林舒遇:“你要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
謝延偏過頭看他,有些不解:“你比站在c位的徐子瓊跳得好,就是rap有點拉跨,沒一句卡調上。”
你別說了!!
rap比vocal難學多了,他連歌都不會唱,更別提是rap。當時很多選手因為歌唱得不好為了取巧故意選擇rap的部分,但在林舒遇的眼裏,rap比vocal更折磨人。
一首歌結束,舞臺上的學員站成一排,各自介紹。
謝延的目光又挪了回去,不經意地問:“你為什麽沒出道呢?”
“實力不夠,公司沒交錢。”林舒遇調侃似的講,心想我又不像你,唱歌好聽,還會原創。他就一個跳舞拿得出手,vocal整就一大白嗓,出什麽道,每次出去還得自帶百萬調音師。
“而且出不出道也無所謂。”他繼續說道,“我參加這個節目就是沖着那幾千塊錢而已。”
謝延愣了愣:“當時很缺錢?”
“你這是在套我話?方娛雖然不比你們大公司,但練習生的待遇還是不錯的。能賺錢的事,我為什麽不去?”
周時彥當年說自己熱愛音樂,熱愛舞蹈,所以來參加這個節目,想在舞臺上閃閃發光,而林舒遇不一樣,他沒有那麽在乎這些。他走上這條路不過是圖一個生計罷了,能火最好,不能火就瞎過。
不過像謝延這樣的人,大概也是對舞臺有着異常的熱愛吧,聽到這句話後估計想罵自己的心都有了。
徐子瓊曾經就因為他這樣的态度和他吵過,可林舒遇就是這樣的人,注定活不成他想要的樣子。
“也好。”謝延垂了眼,睫毛都在霞光下鍍了一層碎金。
林舒遇完全不知道他的“好”體現在哪裏,倒是如果那個時候出道了,說不定他還見不到徐子瓊這人的真面目,被他多蒙騙很久。
他轉了個頭看向謝延,腦海裏閃過自己先前敷衍齊寄說的那幾句話,下意識地問:“你和徐子瓊很熟嗎?”
“父輩關系比較好。”謝延神情有些疑惑,語氣也很緩慢,像是沒想到林舒遇還會問這個問題,“很小就認識。”
林舒遇脫口而出:“哦豁,竹馬啊。”
他本來想輕描淡寫地揭過這個話題,可不想一開口就是實打實的陰陽怪氣。
謝延眨了眨眼,同他對視了幾秒,說道:“你有點酸。”
“???”
林舒遇呼出一口氣,把耳機摘了下來,塞到了謝延的手心裏,然後轉了個方向,面朝窗戶完全無視了謝延的存在。
“太困了,睡了,到了叫我。”林舒遇說道。
第二次了。
林舒遇把臉貼着椅背,或許是周遭的空氣太安靜,他甚至還聽到了自己如雨點一般的心跳聲。上一次謝延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他還沒有這麽大的反應,這次……林舒遇覺得是因為齊寄之前問的那些問題才導致他心神不定,深深地呼吸了幾次,暗自在心底紮了幾遍他的小人。
乘務員從過道走過,輕柔的聲音從耳邊竄進。
謝延放低了音量,輕聲說:“麻煩幫我拿一條毛毯。”
沒過多久,林舒遇感覺脖子一癢,随後手臂一重,一條灰色的毛毯搭在了他的身上,對方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吵醒了他。
許是擔心沒有蓋好,謝延解了安全帶,撐着扶手想他掖好邊角,林舒遇慌忙地閉上了眼,屏住呼吸,假裝睡着了的模樣。
他似乎能感覺到謝延罩在自己臉上的陰影,也能感受到他手上的動作。
現在要是睜開眼,場面一定非常尴尬。
謝延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林舒遇以為他要坐回位置,正想偷偷呼吸一口,就感受到一只帶着薄繭的手從自己的眼角滑過,像是在輕輕撫摸他那兩顆并排的淚痣。
這是在幹什麽?
作者有話說:
該死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複制的時候突然少了一段怎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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