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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上午的對話,謝之明單方面地對謝延生了氣。午飯的時候更是一句話都沒跟他講,像是在等着他主動認錯。

謝延早習慣了他爹的脾氣,也不慣着,依舊我行我素。

直到下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玄關的門一打開,謝延便看到了那張臉。

徐子瓊穿着一件駝色的毛呢大衣,脖子上挂着一條圍巾,微長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他的眼睛半彎着,臉上是得體的笑容,把他眉目裏的那點風流硬生生地壓了幾分。

大部分人看到這張臉,不說心動,也會有那麽幾秒鐘的晃神。

然而謝延眼睛裏的溫度頓時冷了下來,若不是徐子瓊的旁邊還站着別人,他甚至都想直接把門摔上。

那天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聯系過。

無論是“從小認識的朋友對自己有非分之想”還是“喜歡的人被朋友當作自己的替身”,都是他難以接受的事情。他只要一想起徐子瓊的那張臉,腦海裏就控制不住地浮現出那天晚上從對方進門到離開的全過程。

每一幕都撞得他胃裏難受。

“小謝今天也在家啊。”徐父溫和地說道,“我帶了點茶葉來看你爸,提前給他拜個年。”

謝之明和徐父少說也有幾十年的交情,還差一點成為對方的妹夫。兩家往來向來密切,尤其是在謝延母親去世後,徐父成了謝姓孤寡中年人為數不多的能說話的體己人。謝延當時之所以沒把事情鬧大,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源自對徐父的感謝。

謝延把徐父引進了家裏,全然無視了徐子瓊的存在。

所幸後者也沒有自讨沒趣,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屋,在和謝之明打了招呼後就在沒有開口。

謝延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也并不打算深究。

左右都是不相幹的人了,他做什麽都與自己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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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之明親自動手泡了茶,給徐父和徐子瓊各倒了一杯,獨獨沒有理會謝延。

謝延也沒有在意,謝之明有時候幼稚起來連三歲小孩都要自愧不如。他聽着自家父親和徐父聊起了今年的經濟形勢,從國家剛下發的政策到公司的業績,然後也不懂怎麽地毫無預兆地轉到了市區外剛開的高爾夫球場,天南地北,時不時地就跳到了另一個話題。

他像從前一樣,安靜地坐在一邊充當着一尊安靜的美人像,順便還能欣賞一下鏡頭之下的林舒遇。

電視上還在播放着《山河賦》,大概是謝之明鐵定了心要在林舒遇這顆精致的雞蛋裏挑出幾根骨頭,所以并沒有把它關上的意思。

其實比起現代裝,林舒遇的古裝扮相更為驚豔。他的長相像是天生就帶了點古典的美感,無論是馳騁疆場的少年将軍,還是玩鬧市井的翩翩公子,那張臉都可以輕松貼合。他的好看不是陰柔的好看,是張揚狷狂的好看,就像是薔薇一般,明豔得勾人。

所以謝延才能在那麽多練習生裏一眼就注意到他。

徐父的注意力似乎也被電視的聲音吸引了過去,他擡起頭問徐子瓊:“這是小延和你同事一起拍得那部劇吧?”

徐子瓊點了點頭。

謝之明笑着問:“怎麽,你也看過?”

“我哪裏會關注這些啊,我就是有一回看到他和一個男的走一起,一開始還以為是小延呢,結果子瓊說那是他的同事。你都不知道,那個男孩的背影和小延太像了。”徐父說着,鏡頭又定格在林舒遇的臉上,他擡手指着他的臉,“喏”了一聲,“就是他了。”

謝之明望了謝延一眼,挑了眉:“子瓊也認識他啊?”

“一個公司的嘛,之前子瓊去韓國就是和他一起,應該關系還不錯,是吧?”

徐子瓊撩起眼皮來,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謝延一眼,又轉過頭迎上兩位父親的目光:“以前是不錯。”

謝延心下一驚,眉頭頓時蹙起,冷冷地盯着他徐子瓊的臉。

“‘以前不錯’是什麽意思?”謝之明疑惑地問。他打量了眼謝延的臉色,覺得有些不對。他的混賬兒子從小到大對人對事基本都是一個臉色,那些激烈的情緒表現屈指可數,然而現在他整張臉都陰沉了下來,就差沒把“我不高興”寫在臉上。謝之明想起他之前對徐子瓊的那個評價,心中暗自猜測會不會是與林舒遇有關。

混小子到底找了什麽妖魔鬼怪。

謝延涼涼地說:“那是他們的私事。”

徐子瓊笑了笑:“也沒什麽,就是我和他分手了而已。”

一石擊起千層浪。

謝之明和徐父頓時變了臉色,看向徐子瓊的目光中也多了許多情緒。徐子瓊從來沒有和家裏人承認過歷任男友的存在,徐父雖然懷疑,但一直沒有明說。如今徐子瓊突然将這段關系公開,差點沒把他氣個半死,可礙于外人在場不好發作,只能用眼神象征性地瞪了徐子瓊幾眼,示意回去再找他算賬。

而謝之明更多的則是震驚。他不動聲色地拽了一把險些就要站起打人的謝延,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子瓊:“那這個人還挺有魅力,謝延不久前還在和我誇他。和對方聊天聊到忘記我還在他旁邊。”

徐子瓊尴尬地“哈哈”了兩聲,沒有再說話。

謝之明不是什麽一竅不通的蠢貨,他比在場的那個小毛孩多吃了這麽多年的鹽,那點小到幾乎沒有的暗潮湧動根本不夠他看。單憑剛才的三言兩語以及謝延的反應他就能夠猜出大概的事情,估計就是徐家的臭小子因為這男的得罪了謝延,他自己心裏不痛快,便借機想從自己這裏下手。

畢竟他已經被人自動歸于惡人的角色了。

指不定還等着他找上門讓人離開他的兒子——哦,他謝之明可能做不出這種沒排面的事,說不定會直接讓人穿小鞋把人封殺了。

他不由地對眼前這個人又多了幾分好奇來。

誰想下一秒,謝延開口說道:“是挺有魅力,就是以前眼睛瞎了點。”

謝之明:“……”

看不出來我在幫你說話嗎兒子?

遠在市區的林舒遇打了個噴嚏,疑惑地看了眼空調上的數字,然後把被子裹得更緊了點。

因為這一個插曲,徐父沒了繼續聊下去的意思,不久後就和謝之明告了別,氣勢洶洶地帶着徐子瓊離開了。

只不過臨走前,後者似乎還是不死心,故意折了回來,貼在謝延耳邊說了一句:“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只是為了報複我?”

這句話他說得句意模糊,但謝延還是很快地就明白了徐子瓊的意思。他的臉比先前又沉了幾分,冷冷地盯着徐子瓊的臉,目光如同一把利劍,像是要把人捅穿了一樣。

徐子瓊嗤笑一聲,眼底略含深意地看了謝延一眼,大有暗示“不信你就等着”的意思。

“他是什麽人,你應該和我一樣清楚。”

謝延涼涼地說:“不,我比你更熟。”

他陰沉地目送他們父子倆離去,“嘭”地一聲關上了大門,步履急促地走回屋子,正打算上樓,就被自家爹叫了個正着。

腦補了許多個故事的謝之明抱胸坐回沙發,一副審問犯人的模樣,瞥過準備上樓的謝延,沒好氣地說:“怎麽,不打算給我解釋一下?”

謝延的腳步頓了頓,他轉過身,像是在猶豫。

“這人也挺厲害,勾搭完徐子瓊就來勾搭你,哪天你被人吃幹淨了,我可不會去幫你撿骨頭。”

“他不是。”謝延說,“徐子瓊出軌,他在酒吧被我撿到,是我主動。”

謝之明消化了一下謝延的話,不可思議地說:“你給徐家那個小子戴綠帽子了?”

“……他們當時分手了。”

“哦……”謝之明沉吟一聲,“我看徐家那小子剛剛的意思,似乎是覺得他跟你是為了報複他?”

謝延聲音沙啞:“不會。”

謝之明欲言又止地看了謝延幾眼,然後慢慢地站起身,嘴裏碎碎地念叨了什麽。謝延就這麽靜靜地與他對視着,見他沒有想要開口的意思,才扶上了樓梯的扶手。

“他不是那樣的人。”謝延一字一句地說着,像是在告訴謝之明,又像是在告訴自己。

作者有話說:

謝·我家的人只有我能罵誰敢罵他我就罵誰·之明

順便感謝一下投喂魚糧的姑娘。

剛剛發現我自己居然還能訂閱自己的文,然後試了一下白送了幾毛錢   我支持我自己【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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