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朝堂的事比想象的還要複雜,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察覺到了這段時間金陵的風聲鶴唳。
緊張的氣氛一點點漫開,連百姓都有所察覺到不對勁。
城內巡邏的士兵比之前多了一倍,一向不宵禁的金陵城竟然有了宵禁……總之,越來越讓人心慌。
反倒是身處漩渦之中的在鎮北王府意外平靜,連李玉茹都不再往外跑,每日不是在家裏陪着顧懷瑾,就是監督長钰習文練武。
溫柳雖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但這麽反常的氣氛,到底察覺到了一些。
心裏不安,卻慶幸顧懷安還有時間養傷,至少這段時間是過得安穩的,至于往後,那不管如何,她都認定了顧懷安。
“恭喜小侯爺,傷勢恢複得很好,再過幾日就能自如活動,不過還是要小心為上,不要太大幅度動作,以免舊傷複發,多養些日子再拿兵器。”
“有勞大夫,我明白了。”
顧懷安拉好衣服,看向一邊的阿森,“送大夫出去。”
“那小侯爺,老夫告辭。”
“慢走。”
旁邊溫柳彎腰去整理被子,面露喜色,忍不住回頭去看顧懷安,看着他又能自如下地活動,喜上眉梢。
養了半個多月,終于能自由活動了。
“夫君,大夫的醫囑還是要聽,練兵什麽的過陣子好不好?”溫柳見連枝過來,索性把東西交給她做,走到顧懷安旁邊,“過陣子再回大營?”
顧懷安回頭看她,捏了捏她鼻尖,“我有分寸,放心。”
聞言溫柳拍開他的手,知道自己是有點無理取鬧,畢竟離開大營那麽久,堆積了不少事情,加上這陣子的情況,顧懷安的确該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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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傷口才愈合,要是回去又遇上什麽事,再有個好歹,那豈不是——
咬着下唇,溫柳低下頭,半晌才道:“那你小心些。”
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溫柳也不明白,明明已經決定尊重顧懷安的決定,不管做什麽,她都會支持,可是一想到那天血淋淋的一幕,她就控制不住想要任性把顧懷安留在身邊的念頭。
這個念頭就像是水裏的雜草,生長得很快,讓她完全沒辦法。
顧懷安見狀,低嘆一聲,牽着人坐下,從後面抱着,低聲問,“你擔心我,這是好事,你要是不擔心,那我才是要怄氣。”
“什麽啊……”
“小柳兒,你和我是夫妻,我不知道你從前在忐忑什麽,但你不是拖累,相反,你對王府而言,大概大家都把你當成是福星,所以,收起那些猶豫的念頭,不管是我還是其餘人,都是一樣的。”
“夫君,我——”溫柳頓了下,拼命想解釋,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只好拉着顧懷安的手,垂首不語。
在溫柳面前難得強硬地讓人擡起頭,顧懷安目光卓然,一眼望進溫柳眼底。
他們是枕邊人,如果他真的不知道溫柳在怕什麽,那這段時日的夫妻就白做了。
“相信我嗎?”
耳邊是顧懷安清潤的聲音,每個字都說得堅定有力,對上他的眼神,溫柳發現她完全沒有辦法拒絕。
原來,她也有錯。
一直都以為自己在遷就着所有的事情,安分守己、恪守本分,一昧的收納下所有的情緒和事情。
就連對顧懷安也是這樣,可顧懷安不一樣。
他們是夫妻,夫妻一體,本就該同心同德,什麽大難臨頭各自飛,什麽寬宏大量體恤不計較。
要這麽客氣,那和旁人又有什麽分別。
略有一些慌張地抓住顧懷安的手,溫柳着急道:“夫君,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放心,從今往後,我不會那麽想了。”
“傻瓜。”顧懷安失笑,伸手把人摟到懷裏,“其實你上回打陸成那一巴掌,若我在場,肯定給你鼓掌。”
聽顧懷安突然提到那件事,溫柳面上一熱,埋臉在他懷裏,羞得擡不起頭來。
怎麽還拿這件事情來說笑,那時她只是氣急了而已。
不過那巴掌打完之後,還挺……解氣的。
顧懷安貼着她耳邊低語幾句,溫柳耳根便燒起來,連忙伸手推顧懷安,可一碰到又想起來顧懷安身上的傷,這下手不知道往哪裏放,人就往後面倒去。
連忙抓住顧懷安伸來的手,拍着心口斜睨一眼顧懷安,嗔道:“別鬧。”
“不鬧了,不過一會兒我要和父親、大哥要去書房議事,你要覺得無聊,去找母親和大嫂說會兒話,我說完事過去接你。”
“嗯。”
溫柳點頭答應了一聲,聽到那邊連枝低笑,這才發覺自己整個兒被顧懷安抱在懷裏,連忙紅着臉從他懷裏離開。
夫妻倆無人時溫柳大方得很,可有人在,顧懷安稍一逗弄,便覺得無臉見人。
這個時候顧懷安要和鎮北王、顧懷瑾議事,父子三人這般正經,怎麽想都是因為宮裏的事。
溫柳想着看了眼顧懷安,見他已經穿戴整齊,便不多問,和他一起出了門,到了路口便朝着顧懷瑾的院子去。
這幾日雪越下越大,金陵好幾年沒下過這麽大的雪,堆積起來,倒真有幾分像是鄞州的雪,快一尺高。
鬧得連枝和院裏的幾個丫鬟一塊胡鬧,竟然在院子裏打雪仗,不過多虧了連枝,溫柳陪着顧懷安養病的日子,心裏的擔憂被拂去不少。
溫柳走進院內,便見常嬷嬷也在,笑着向常嬷嬷點點頭,“母親也來了?”
“小少爺有些不舒服,可能是這幾日下雪貪玩冷着了,王妃過來看看。”常嬷嬷手裏還端着剛從小廚房裏拿出來的一碗炖雪梨,想來是給長钰清嗓用的。
聞言溫柳點點頭,和常嬷嬷一前一後進了屋裏。
繞過幔帳,便見王妃和李玉茹坐在一塊,長钰倒是不在,多半是在裏間睡着。
“母親,嫂嫂。”
“小柳兒來得正好,我們正說起你。”李玉茹手邊還放着一碗剝好的瓜子,“母親問我,來年春天要不要一塊去郊外走走,也去寺裏給全家祈福。”
“開春嗎?”
溫柳解下身上鬥篷,邊走過去邊問,“那倒是好,我好像還未去過城外的寺裏,正好去看看。”
剛走兩步,突然一陣暈眩,擡手扶額,還來不及去扶桌子,便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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