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40.
我爹媽甜蜜環球游歸來,一進家門客廳裏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裝袋,地上還攤開幾只大行李箱。
母上還興致沖沖地拿着一件大衣在一臉生無可戀的程巽身上比劃,“我看人家外國小哥穿這個都可好看了,趕緊給你買了一件。”
嘴裏又自言自語地念叨:“也不知道你這麽大了找不到對象是不是因為平時穿得太醜。”
家裏如此一副熱鬧景象,在李承霖他媽那裏遭受的一切不愉快頃刻間煙消雲散,我臉上也不自覺挂上了笑容,随口接了一句:“他找不到對象是因為他智商低。”
程巽一見到我,如同見到救世主,喊了一聲哥,恨不得三步并作兩步撲上來,比他速度更快的是我母上。
“恬恬~我的寶貝兒子,媽媽可想死你啦!”我媽像一只輕盈活潑的小鹿朝着我跳了過來,挂在我的身上。
我松了一口氣,還好跳上來的不是程巽那只巨型犬,不然我今天沒折李承霖那裏,也得折在我弟手上了。
我乖乖把臉湊過去,任我母上左右各親了一口,“媽,你們玩的開心嗎?”
我母親還沒說話,我爹端着一杯奶茶從廚房出來了,一看到我母上挂在我身上,眉毛就揚了起來:“你這是在做什麽?”
母上不情不願地從我身上跳下來,又随手抓起沙發上的一只袋子:“喏,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我打開來,發現是對情侶腕表,又是珠寶又是陀飛輪的,外觀在我看來實在一言難盡,但渾身散發着我很貴的金錢味道,是一看就沒什麽機會戴,可以拿來做傳家寶的那種。
“這是?”我很納悶。
我媽痛心疾首:“恬恬大寶貝,你說你都多大了,還不趕緊找對象,你不知道咱們Omega長期不談戀愛,沒有Alpha的甜蜜呵護滋潤很容易短壽的嗎?”
敢情現在都開始用送情侶手表這種迂回政策了嗎?
我不知道沒有愛情呵護滋潤是不是容易短壽,反正我媽是被被呵護滋潤的像個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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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手表……”我擡眼瞅瞅我弟,“咱倆?”
我弟聽到這話臉都亮了,“真不愧我親哥,有好事第一個想起來我,我真是太感動了,我……”
我媽一把揮開眼淚汪汪正待抒情的程巽,“你感動個什麽勁兒,你哥是拿你當擋箭牌呢!”
程巽滿腔的兄弟情深,被他親媽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幻想,怒道:“才不是,我哥不是這樣的人!”
對不起,弟弟,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尋思這種手表送出去也是在自取其辱吧,畢竟這麽醜,程巽我們兩個各一只,還能落個家醜不外揚的好。
我幹咳一聲,難得有點心虛。
我爹聽到他的Alpha兒子這麽跟他的Omega嬌妻說話也不高興了,訓斥道:“程巽,怎麽跟你媽說話呢?”
我媽聽到她的Alpha丈夫這麽兇她智商不高的Alpha兒子也不樂意了,也指責我爹:“老公,你怎麽跟兒子說話呢?”
“……”
我以前覺得,我家就兩個正常人——我和我爸,現在我收回我的想法,我爸的智商明顯也被他的寶貝嬌妻拉低了。
41.
從李承霖他媽媽那裏回來之後,我沒再去上過班,李承霖問過我一次,我說生病了,請了假。
他問我什麽病,我說發情期來了。
想想也挺可笑的,發情期是每個Omega都需要經歷的階段,在我這裏,反而成了病症。
他過了很久才回我:那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莫名從他的話裏聽出來些許不甘與躊躇。
想來是我還摔得不夠狠,還對他有所期待。
我爹媽回來之後,我也不能隔三差五就去度延一家住了。在我的感情方面,我媽嗅覺相當靈敏,她就像一只在草原上生活的經驗豐富的野兔子,我有丁點的風吹草動,她能立馬察覺,堪稱媽屆夏洛克,少婦金田一。
度延一相比較我而言,并不算一個很主動的人,以往也都是我主動聯系他,告訴他我想吃什麽,或者我想睡覺了。
在我看來,這沒什麽羞恥的,反正我們兩個在一起的目的就是為了纾解欲望。
幾天沒去度延一家,度延一似乎是有點按耐不住,我正在家陪我媽一起收拾她的衣帽間,就聽到手機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是度延一打來的。
“喂?”我不知為何,有點心虛,現在躲出去接電話,又顯得刻意,只能裝作很自然地跟他打招呼,“延一啊,有什麽事嗎?”
原本一聽到我電話響,目光就投向我,耳朵也立馬豎起來的母上大人,聽到我的話後将目光收了回去,一副真沒意思老娘還以為有什麽大新聞的失落樣子。
對不起哦親媽,是有大新聞,可是這新聞太大我怕您暫時承受不住。
——在我媽純潔美好的世界裏,Omega就應該一心一意地跟一個Alpha過日子。跟Beta約炮?讓她知道的話,她能給我揍得信息素都沒味了。
度延一在那頭沉默兩秒,突然很鄭重地跟我說:“恬恬,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他搞得這麽正式,讓我精神也緊張了起來,我下意識地正襟危坐,問他:“什麽事?”
度延一說:“袁隆平團隊的雙季稻産量創新高了。”
“……”
我剛剛,是在打電話,不是在看新聞直播?
就算是機智如我,也一時無法理解度延一的想法。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幹幹巴巴地道,“那,那是一件好事。”
度延一嗯了一聲,明明是有些冷淡的聲音,卻莫名有種乖巧的意味,他是在等着我繼續找話題。
這種時候我總是格外心軟的,順着他意思問他:“最近不忙嗎?”
度延一說:“還好。”
我又說:“什麽時候來家裏玩吧,我媽說好久時間沒見到你,都想你了。”
這倒不是假話,我媽很喜歡度延一。也是,好看的人誰能不喜歡呢?
度延一這麽好看的人,誰不想多看幾眼呢?
度延一說好。
然後當天下午,他就到了我們家。
我弟正好下課回來,看到度延一在我家,眼睛都亮了。他仿佛一個親眼見到聖誕老人馱着麋鹿,不對,馱着禮物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孩童那樣,臉上綻放出幸福的光彩,我弟小心翼翼地問:“延哥,你來找我的嗎?”
度延一從來對他都是冷漠無情的:“不是。”
我仿佛看到程巽頭頂的燈滅了,他臉上的光彩瞬間消失了,面色變得晦暗,這次是發現聖誕老人送來的禮物是一套《 5年模拟3年高考》的小可憐兒。
好在程巽被打擊習慣了,又迅速調整好情緒,重新朝着他的聖誕老人發射友好的信號:“延哥,晚點我和高迪他們去船底星,你要不要一起?”
度延一言簡意赅:“不。”
我在一旁看着這倆人的互動有點肝顫,心說我這是見證了怎樣一出令人肝腸寸斷的虐戀情深啊。
程巽是真的不喜歡度延一嗎?
這凄慘程度堪比我和李承霖了,不對,李承霖沒這麽冷酷無情,他都是活潑好動的渣,元氣滿滿的渣,豐富多彩的渣。
我弟一看就是被虐習慣了,聞言也沒多說什麽,用手蹭了蹭鼻子,問:“延哥,你不是來找我的吧?”
這次度延一點頭了,“嗯!”
程巽哭着跑上樓了。
我看不下去了,教育度延一:“對孩子委婉點,看給孩子委屈的。”
度延一還知道做自我檢讨: “下次注意。”
我媽正領着保姆阿姨端着茶點出來,聞言納悶:“注意什麽?恬恬,讓你給延一拿圍巾你拿了嗎?”
我才想起來這件事,站起身對度延一說:“你先坐着,我去給你拿東西。”
等我推開衣帽間的門,胳膊不小心撞到身後的人,我回頭才發現,這人一直靜靜地跟在我後面,亦步亦趨的。
“不是,”我擡頭瞅着他,他也正低頭看着我,一臉無辜,“你走路都沒聲音嗎?”
度延一給我看他腳上的拖鞋,這是在告訴我,不怪他,是我家拖鞋的問題。
“你不跟我媽呆着,跟着我過來做什麽。”
度延一沒說話,低下頭湊過來,輕輕親了一下我的額頭,又站好,眨着他灰藍色的眼睛看着我,眼神純潔地仿佛剛剛是他被我偷親了,而不是親了我。
沉靜的心忽然泛起一絲漣漪,我的心有點癢癢的。又或者像是有什麽陌生的情緒被驚醒,破開原本凍結的堅硬土地,從縫隙中探出頭來,迅速成長,一舉一動牽動着我的心髒脈搏。
我抓着度延一地胳膊,将他拉進衣帽間,然後将門關上,一把攬住他的脖子,踮起腳撞在他的嘴唇上,他似是有點吃痛,眉毛微微皺了一下,又很快舒展開,順從地張開嘴巴任我親吻,手也圈住我的腰。
我好久沒聞到他身上的香味,有些情動,和他越吻越激烈,越親越上頭,就差當場在我家衣帽間來一發。
好在度延一還是理智的,他費勁地躲開我的親吻,抵着我的額頭,低聲說:“恬恬,去我家吧。”
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騎在了他腰上,後背靠着門,而他的手也已經探入我的衣服裏,摩擦着我腰部的肌膚。
我的腰向來敏感,他的動作讓我腰身都有些發軟,我騰出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讓他別再摸索,這才有精力回複他的話,我說:“可是我爸媽會發現的。”
度延一好像不太高興,額頭還是抵着我的,灰色玻璃珠似的眼睛緊緊盯着我,“恬恬,我想抱你。”
他這個抱當然是有更深次含義的。
度延一總是一副是不像會說出這種話的清冷孤傲的模樣,可他說出這種話的時候總是很自然而然的。
我竟然還有點臉紅,直直地看着他的灰眼睛,那裏面是翻湧的從不加遮掩的直白炙熱,度延一的眉骨很高,眼睛深邃,睫毛濃密,看人的時候總會給人一副他深情注視你的假象。
“那,等下我們和程巽一起去船底星雲,再把他撇下好不好?”我哄他開心似的,親親他的鼻子,又摸摸他的眉骨。
“度延一,你怎麽長得這麽好看。”我情不自禁地感慨。
度延一竟像是害羞了似的別過頭,幹咳一聲,又把頭轉回來,看着我問:“真的很好看嗎?”
我點頭。
他像是滿足了,又用力在我嘴上親了一口才放下我。
我給他找我媽出去玩時給他帶回來的禮物,那些禮物東西都放在一起,我翻了半天才翻出來,這時候有個小盒子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度延一撿起來放在櫃子上。
我先是将圍巾拿給他,目光又轉移到那個熟悉的盒子上……
42.
從船底星雲出來時,我還有點于心不忍,我弟聽到我和度延一答應一起去船底星雲看他登臺時的驚喜表情我現在還牢牢記得。
轉頭看正在系安全帶的度延一,他也看我,有點受了委屈似的問:“現在可以給我戴了嗎?”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戴什麽?”
他終于知道要注重安全,開始戴套了嗎?
他又解掉安全帶,探出身子将車後座的禮物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然後放在我的手上。
我一看到這盒子就有點臉紅。
當時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頭腦一熱把我發誓藏在櫃子最深處當傳家寶的腕表拿出來,一同送給度延一了。
他可開心了,我第一次見到他笑得那麽燦爛。他是典型的西方式長相,嘴唇很薄,嘴角有點尖銳,笑起來時嘴角向兩邊揚開。
我不得不感慨,他的臉是真的得上天垂憐眷顧,很多人平時看起來很漂亮可是一笑就變得觀感很差,原因就是因為笑的時候牽動着的面部肌肉的協同作用太明顯。可度延一不同,他笑的時候面部肌肉也不亂跑,笑起來不會皺皺巴巴的。
他的笑如同微瀾的春水,似冰消雪融後的明媚,攪動撥亂人的心神。
他那麽沖我笑,別說腕表給他,他就是當場标記我,我覺得我可能都會眼睛都不眨的同意。
還好他是個Beta。
還好他不能标記我。
眼下,我看着那珠光寶氣的腕表,再看看被船底星雲的老板稱作“如宇宙冰雕船底星雲般美麗冰冷”的度延一,我說:“都要回家了,別戴了吧,戴給誰看啊?”
他不理我,還是把手伸過來搭在我腿上,一言不發看着我,眼睛裏像是有細碎的星光,閃閃的,亮亮的,是讓人不舍得觸碰不忍心打碎的希冀。
我還從來沒見過他這麽幼稚執拗過,不由心軟,拉着他的手腕給他戴好。
他就又開心了,低頭看着自己胳膊上的腕表,看了好一會兒,又轉頭看我的手腕。
“……我明天回家就戴。”我看出了他的不爽,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
他心滿意足了,點點頭,重新系好安全帶,開始發動汽車。
我心裏終于開始有所察覺了。
度延一,別是真的喜歡我吧?
作者有話說:
度延一:(面無表情給自己豎大拇指)我只需要開個頭,恬恬會替我繼續找話題聊下去的,我是一個機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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