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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從度延一那裏忍下來的怒火,在面對程小巽那張八卦臉的時候盡數發洩了出來。
都沒來得及跟我媽說我元旦為什麽沒回家,我扯着程巽的領子就往樓上走。
程巽這個弱智一臉我懂我懂的八婆表情,還挑着眉對問我要幹什麽的母上大人說:“媽,這是我們少男之間的秘密談話,你別多問了!”
我心裏冷笑,少男之間的秘密談話是吧?
我今天就好好跟他傾訴一下衷腸。
踢開程巽房間的門,我将他推進去,轉頭将門又關上反鎖。
程巽正了正自己的領子,絲毫不知道暴風雨即将降臨,他還沖我眨吧眼睛,說:“怎麽樣,哥,我以後是不是得喊我偶像大嫂了?”
我氣極反笑,“還大嫂,你還挺美是吧?”
程巽說:“诶?我美什麽,我這是替你開心呀哥,這麽多年了,你這是老樹開花,枯木逢春,久旱逢甘霖啊!幹涸枯竭的河床終于迎來洶湧巨浪……”
我臉越發的綠,拽着他的耳朵,我咬牙切齒道:“洶湧巨浪是吧?今天哥也讓你洶湧一次,澎湃一次。”
好歹是給我當了這麽多年弟弟,求生欲讓程巽下意識地跪在地上,抱住我的大腿,終于收回了八卦表情,“哥,怎麽回事,你們這是情變了嗎?”
我懶得再跟他兜圈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他:“為什麽要跟度延一合夥騙我?”
程巽面色當即大變,他睜大眼睛看着我,失聲道:“延哥都告訴你了?”
我氣急,拽着他耳朵惡狠狠地瞪着他,“長本事了是吧?跟外人合起夥來騙你哥玩?把我當傻子騙很好玩是嗎?”
程巽的耳朵被我揪通紅,他也不敢反抗,他說:“哥,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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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開他的耳朵,掙脫他摟着我大腿的手,一腳踹在他屁股上,他坐在了地上,可憐巴巴地看着我:“哥,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也不想騙你的。”
我不想說出我從小到大對他多好,他卻聯合外人一起欺騙我之類的道德綁架的話,我只是覺得憤怒和失望。
我說:“程巽,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程巽都快哭了,他說:“哥,對不起,是我錯了,可是我真的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讓你好起來。我就想着度延一本身并不是壞人,他也是事出有因,而且你是因為他才對Alpha有恐懼心理,我覺得解鈴還需系鈴人,我也是好意的。”
他說着說着,居然還真的哭了出來,“你不知道我這些年一直都很愧疚,歸根結底,你也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如果不是我貪玩,讓你不得不去酒吧找我,你也不會遇到這種事,哥,我心裏一直都放不下這些事,我想幫你,我希望你好起來。”
他那麽大只的Alpha,哭得卻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又醜又難看,一點都沒有了在船底星雲時那種酷霸狂拽的唬人樣子。
“哥,對不起,是我錯了,你原諒我行嗎?我知道我不應該騙你,可是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的哭嚎聲終于引來了我媽。
門被敲了兩聲,外面傳來我媽的聲音:“怎麽了我的寶貝兒子們,我怎麽聽到小巽哭了,恬恬,弟弟是不是又氣你了?”
我拽了拽我的褲子,程巽順勢松開我,他還挂着鼻涕,吸溜着鼻子看着我,眼淚汪汪的,像個因為淘氣被胖揍一頓的大狗,又慫又可憐。
“別哭了。”
我是真沒想到,他都這麽大了,淚腺還這麽發達,說哭就能哭。
我打開門,對上我媽關心的表情,“怎麽了恬恬,程巽又犯錯了?”
程巽嗷一聲又要哭出聲,被我一聲閉嘴吼了回去。
我弟委委屈屈,點頭承認:“媽,是我惹哥哥生氣了。”
我媽倒舍得:“恬恬啊,那就揍一頓出出氣,別給自己身體氣壞了。”
程巽含着眼淚,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媽,“媽,您就不試圖再勸勸了?”
我媽冷靜道:“我不做無用的事。”
話是這麽說,我媽親自上來,她的意思我也明白,再看看被我踢了一腳,耳朵揪得通紅卻沒有怨言的哭包程小巽,我的怒氣多少也消退了點。
我媽了解我,看出來我神色有變,便拉着我的手将我往樓下領。
身後,程巽吸溜着鼻涕,還有膽量跟着,想來是擔心我還在生氣。
我的心軟了下來,算了,畢竟是自己親弟弟,總不能扔了不要了。
78.
我把跟度延一之間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我媽。
她沒上來就對程巽發脾氣,而是先來教育我:“寶貝,媽媽知道被最親近的人欺騙的滋味不好受,你可以憤怒,可以發火,但是在此之前,你要考慮清楚,以後的路你要怎麽走,如果還想繼續維護與他人之間的情感,你的發洩也要适度。”
她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教育我,循循善誘,她說:“絕情的話,無論如何,不要輕易說出口,尤其是不要對你最愛的人說。”
絕情的話……滾算麽?
我有些後悔,“我對他除了說滾,沒再說過別的了。”
但是現在我想把滾也給收回來。
我媽笑着嘆了口氣,摸摸我的頭:“你現在告訴媽媽,你的憤怒,更多的是來自于度延一的欺騙,還是就他本身曾經傷害過你,給你帶來心理陰影這件事?”
我搖搖頭,我說:“我也說不清。”
“恬恬,我們暫且不說這種以為你好的名義欺騙你的行為你能不能接受。媽媽想問你,你現在相信了嗎,就像曾經我們對你說的,并非所有的Alpha都是壞人,你看,度延一對你的傷害也都是事出有因,他本身,并不是一個大惡之人,不是嗎?”
我猶豫着點點頭。
我媽又說:“我不是勸你一定要原諒。寶貝,媽媽只是希望你不要永遠都對別人心存芥蒂。一個人,不能永遠在心中養着一條毒蛇;不能夜夜起身,在靈魂的院子裏栽種荊棘①。我不說讓你寬恕別人,我希望的是你能饒恕自己。你要心中有愛,而不是仇恨。愛能滋養靈魂,仇恨卻只會蒙蔽你的雙眼,讓你錯失美好。”
程巽在一旁猛點頭:“媽說得對。”
我媽扭頭對他說:“麻煩你滾遠點。”
程巽小心閉上嘴巴,眼神灼灼地看着我,渴望我能對我媽的話有所答複。
我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麽痛恨度延一,覺得他是罪大惡極之人,要跟他老死不相往來,他的過失我選擇永不原諒。
恰恰相反,在度延一說出他當初會傷害我的原因之時,我心中的芥蒂已經被摘除了。
我現在更多的是茫然。
我不明白,他對我的溫柔與格外珍視是情之所至,自然而然的流露,還是為了贖罪,是愧疚的始作俑者心理導致的。
而我呢,對他到底是真的喜歡,還是這該死的信息素作祟。
我,真的喜歡度延一嗎?
79.
這樣冷靜了大約有一個星期,度延一沒有給我打過電話,或者發過短信,可能在他心裏,他已經被我驅逐流放了。
是我媽主動地小心提及,她問我身體怎麽樣,她知道了我發情期和度延一睡了的事情,卻不知道度延一沒有永久标記我。
他給足了我選擇的自由和機會,這到底是因為他愛我到極致,所以選擇克制,還是說他對我根本沒有那麽強烈的占有欲,他僅僅是在贖罪呢?
我實在無法分辨。
度延一還是給我來了電話,電話裏,他說:“恬恬,我要回國了。”
我腦中還沒反應過來,話已經說出口了:“為什麽?”
他大概是沒想到我對他的态度并不像他想象的那麽冷漠,頓了頓,才開口道:“因為家裏出了事。”
“那,”我幹巴巴地問,“那你還回來麽?”
度延一說:“會的吧。”
我一驚,“怎麽是會的吧,是會還是不會,你說清楚!度延一,我們之間的事情還沒解決呢,你就要走了是嗎?”
度延一問:“恬恬,那你要我怎麽做?”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的問題,有些焦灼地在房間裏踱步,忽然餘光掃到窗外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問他:“你現在在哪兒?”
度延一沒再騙我,他說:“我在你樓下。”
他問:“恬恬,你還肯見我嗎?”
我沒回他的話,挂掉電話就往外跑。
我弟端着一盤點心站在門口,他的笑容剛露出來,正要開口被我一句一邊呆着去給吼住了。
我下樓時聽到了程巽的委屈的哭嚎:“媽你騙我,我哥根本就沒原諒我!!!”
我媽正在樓下,見我沖了下來連忙問我去哪兒,怎麽不披一件外套,我充耳不聞,推開大門就跑了出去。
度延一被我挂掉電話,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手裏還攥着電話,聽到開門聲,他轉過頭來。
我三步跨作兩步沖到他面前。
他的發絲被風吹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如雕如琢的精致眉眼,他的鼻尖也被凍得泛紅,看到我,他很吃驚:“恬恬,你……”
我打斷他的話:“來了為什麽不進去?”
他沒顧得回我的話,将手機裝在口袋裏,脫下外套往我身上披。
“你怎麽外套都不穿就跑出來了?”他語氣裏有淡淡的責備,更多的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他将衣服給我披好裹緊。
我握住他的手,說:“怕你跑掉。”
他垂眼看了一眼我握住他的手,下一刻,他反握住我的手,拉着我往我家裏走。
我媽正站在門口,她身後站着端着點心,目瞪口呆的程巽。
度延一跟我媽打招呼:“阿姨,好久不見。”
我媽笑眯眯地拍拍度延一的肩膀:“我們延一又帥了。”
程巽目光灼灼地看着度延一,小心地請示我:“哥,我可以喊大嫂了嗎?”
我咬牙切齒,“大你m……”後面的a還沒發出來音,我突然意識到我媽還在場,硬生生改成了:“ei,大你妹!”
我媽領着我和度延一到客廳,保姆很有眼色地給上了兩杯熱茶。
“延一,凍壞了吧,喝點熱茶暖暖身子。”我媽笑眯眯道。
度延一松開我的手,端起杯茶先送到我手上,“小心燙。”
他這種在我家人面前無所顧忌的态度讓我有點臉紅,又覺得莫名受用。
我低着頭,接過他的茶,說:“喝你自己的吧。”
我媽陪着我倆坐了一會兒,就以要出門逛街為由拉着滿腔怨怼的程巽出了門。
臨出門我還聽到我弟委屈地控訴,“我以為我哥也會對延哥生氣,沒想到他只針對我一個人,太過分了!”
我媽好脾氣地安慰他:“沒辦法兒子,誰讓你長得醜,你要是像人家延一那麽好看,媽也舍不得罵你。”
“……”
我幹咳一聲,對上度延一的目光,我指了指樓上:“上去談吧。”
度延一:“好。”
作者有話說:
①:出自王爾德的《自深深處》。年前是完結不了了,我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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