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數學題
兩人回去時,當然沒真的給陳恹買紅糖姜水,給他買的是加冰的青桔檸檬,給嚴防買的是加冰沙的西瓜榨汁。
晚自習,陳恹跟嚴防雙雙逃課。
課間的時候,葉姝從外面走廊回教室,給她透露道:“我知道陳恹跟嚴防逃課去幹嘛了?”
林白霧完全不感興趣,但葉姝眼巴巴地盯着她,她只得從試卷上收回視線,擡頭看向葉姝,“嗯?”
葉姝道:“他們在跟隔壁學校的幾位籃球隊的帥哥打球,就在我們學校的籃球場。”
林白霧哦了聲,打算繼續埋頭解題。
葉姝道:“你不想去看看嗎?”
林白霧清醒着道出一個事實:“我們還要上晚自習,姝姝,別想逃課,老班晚上會來巡查。”
葉姝:“……好吧。”
上課鈴響,葉姝人坐在位置上,心一直往窗外的籃球場跑。
薛柄背着一雙手站在講臺上,見着葉姝迷迷瞪瞪的模樣,擡手丢過去一個粉筆頭子,準頭有點歪,砸在了正在偷偷看英國小說的胡源腦袋上,吓得他立即往下一拉試卷,鎮定的做起了卷子。
葉姝繼續陷在籃球場。
薛柄正要出聲提醒某人,就見下一秒,教室陷入一片黑暗。
停電了。
葉姝忽略了薛柄還在教室內,發出一聲高亢的狂歡,“好耶!停電了!我可以去看帥哥打籃球了!”
雖說教室一片鬧哄哄,但只有葉姝高喊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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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一片漆黑,林白霧仍舊察覺到老班的視線一定是落在葉姝那塊的,她伸手扯了扯葉姝的校服衣角,壓低聲,“小點聲,老班在呢。”
下一秒,教室講臺上亮起一小片微光。
不一會,那一小片燈光由講臺轉移到葉姝跟前,薛柄的臉在手機手電筒的光照下,格外顯眼。
葉姝僵硬地打了聲招呼,“嗨,雪餅——啊不是,老班晚上好,您什麽時候過來的呢?”
薛柄冷笑:“停電前。”
葉姝:“……”那她完蛋了。
薛柄道:“想去看籃球比賽?”
葉姝認真搖頭,“沒——”
薛柄:“我可以讓你去看。”
葉姝立即雙眼反光,“真的嗎?”
薛柄微笑,“當然可以。”
林白霧在身後頓感不妙,果不其然,薛柄把葉姝叫走。
十分鐘後,林白霧看着頭頂熒光棒,兩條手臂上還抱着一個電子滾動顯示屏的葉姝,顯示屏上滾動着我為高三(7)班逃課打球的陳恹同學光榮驕傲自豪,她沒忍住笑出了聲。
教室裏其他人也看到葉姝這副裝扮了,一瞬間哄堂大笑。
“笑死,葉姝你被老班耍了。”
“葉姝,你這個樣子去看球絕對是籃球場上一抹亮眼的風景線。”
“我今晚唯一的笑點就來自你哈哈哈哈哈哈。”
葉姝不理會班上同學的挖苦,苦着臉,“霧寶,雪餅說今晚我要是不過去看陳恹打球,他明天就喊我爸過來開家長會,霧寶,嗚嗚嗚你陪我一起。”
林白霧擺手,老老實實坐在位置上,“謝邀,我丢不起這人。”
還得是薛柄會玩,一下懲罰葉姝跟陳恹兩個人。
葉姝豈能放過她,“好姐妹有難同當!”
“……”
林白霧還是被她拉到了籃球場上。
葉姝不愧是球迷,都這副囧樣了,還記得路過小賣鋪買了兩瓶水,她沒手拿,全都塞進了林白霧手裏。
幸運的是,學校停電,偷偷溜出來看球的人有很多。
兩人到時,籃球場四周圍滿了高高矮矮的女生。
林白霧看着葉姝的丢人裝扮,本來打算讓她低調點,在後面站着就行,但葉姝丢了一路的臉估計丢習慣了,直接拉着她往最前面沖。
沖到最前排圍觀位置,葉姝才算停下。
籃球場的燈光線路跟教師樓并不是一個,不同于學校其他建築黑燈瞎火,籃球場燈光光線依舊充足。
林白霧剛坐下,便瞧見了場中央的陳恹。
他個子很高,修長手臂裹着籃球,長腿七拐八拐躲着隔壁院校籃球隊隊員的阻攔,最後一個起躍,展示了一個漂亮的扣籃。
裁判在一邊吹哨,宣布中場休息,這一休息,直接讓場上所有人注意到了葉姝這身顯然地裝扮。
嚴防擰着瓶水,朝陳恹撞了下,“恹爺,看那邊,你的小迷妹哈哈哈哈哈哈!”
陳恹握着瓶水,仰頭邊喝邊看過去,注意到葉姝身上顯示屏的字樣,他一口水差點噴出去。
“艹!一看就是薛柄的主意。”
嚴防笑的肚子抽痛,坐在地上,一會又道:“恹爺,你看葉姝旁邊的是誰?”
陳恹目光壓過去,就見林白霧一直舉着兩瓶水試圖擋住自己的臉。
葉姝臉漸漸熱起來,跟林白霧嘀咕:“霧寶,我怎麽覺得,越來越多的人看過來。”
林白霧不想說話了。
她這副樣子在籃球場上旁的人不看過來都難。
身邊女生一陣尖叫,一疊聒噪的女生喊着:
“他過來了,我一會遞水他會不會接。”
林白霧聽地茫然,到底誰過來了,但也不敢拿開擋臉的兩瓶水。
直到頭頂壓下一抹陰影。
林白霧舉着兩瓶水,仰着頭看過去。
就見陳恹居高臨下地睨着她,狹長舊shígG獨伽深邃的鳳眼半眯着,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我的新同桌,是來給我送水的嗎?”
林白霧:“……并不是。”
葉姝卻道:“對,霧寶就是給你來送水的!”
陳恹便伸手握住其中一瓶,想要拿走,結果拿不動。
林白霧死死攥着兩瓶用來擋臉的救命水,誰也別想拿走。
陳恹嘴角揚起莫名的笑,一手撩起身上的球服不羁的擦了擦臉上留下的汗。
身邊女生又是一疊聲低語:“我……我我好像看到了他的腹肌,好白好大,我暈了。”
“好想看他再撩一次球服,求求了,我拍個照舔屏。”
林白霧:“……”這是女高中生該說的話嗎?
陳恹彎下腰,低頭盯着她,徐徐說道:“松手。”
林白霧誓死不松,“別想。”
陳恹笑了下,目光一錯,從她炯炯發亮的杏仁眼上移開,落在她右側軟嫩白玉的耳垂上,他道:“真不松?”
林白霧:“打死也不松!”
陳恹說:“行。”
林白霧以為他終于放棄了,正欲大松一口氣時,右邊耳垂突然被一抹滾燙的撚住,她全身下意識一麻,悶哼一聲,手上下意識松了力道。
陳恹低笑一聲,直起身,右手上已然從她手上拿了瓶水。
林白霧後知後覺,剛才撚住她耳垂的是他剛打完球的手指,因為剛運動完,指腹上熱意洶湧,燙的她身體瞬間麻了下。
她擡頭,瞪着陳恹,“流氓。”
陳恹笑笑,坦然應下她這一聲流氓,上下抛着那瓶水走回了場中。
嚴防撞着他肩膀,擠眉弄眼,“場上這麽多小姑娘想給你遞水,你誰的也不要,就要那個最不願意給的,恹爺,你賤不賤?”
陳恹把水丢在他的外套上,哼笑一聲,“我就是想犯賤,你有意見?”
嚴防狗腿子似得,“不敢不敢,走吧,下半場開始了。”
葉姝全程圍觀陳恹跟她的互動,等陳恹走後,她才暈乎乎地道:“霧寶,我的天,他剛才捏你耳朵時好有男人味,我暈了。”
林白霧:“……”
再者,現在右耳耳朵上還覺得癢癢的,她把剩下一瓶水丢給葉姝,“行了,我陪你丢臉到這個地步夠義氣了,我走了。”
葉姝依依不舍,“你不再看會啊?”
林白霧走的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不看。”
葉姝丢臉丢了大半場人,已然習慣,她沒舍得走,繼續在這裏待着看球。
林白霧走回教師樓的路上,被一個人拽住手腕,她皺着眉,下意識就要甩開。
宋章和的聲音及時響起,“是我,小霧。”
林白霧聞言,甩的更快了,她退後一步,眯着眼看着宋章和,問:“你有事?”
宋章和急道:“你剛才去看陳恹打球了。”
林白霧皺眉,“這跟你有關系嗎?”
宋章和:“我看到他碰你的耳朵了,小霧,你是不是被他長相給欺騙了,他不是好人,你別離他太近。”
林白霧冷聲,“宋章和,我說過了吧,我真的讨厭別人管我的事。”
說完,她大步就往前走。
宋章和跟上來,沉默着好一會,才道:“小霧,你是喜歡上了陳恹了嗎?”
林白霧簡直無語,停下步子,看着宋章和,“我再說最後一遍,宋章和,你腦子有病,別把我想的也有病。”
宋章和眉眼依舊溫和地看着她,嘴角浮起點苦笑,“對不起,我是怕你喜歡上別——”
林白霧打斷他,“別再跟着我,我跟你只是同學而已。”
宋章和停下腳步,看着少女小跑着上了樓,嘴裏輕聲道,“只是現在還是同學而已,小霧,我馬上就會跟你表白了,很快,我們就會像以前一樣,是情侶了。”
高三生有很自覺地,就像現在停電,教室裏依舊有很多學生點着備用的蠟燭看書寫試卷的。
林白霧跟胡源借了根蠟燭,見他只顧低着頭,反手給她遞蠟燭,忍不住感慨了下真是好學,結果目光挪動他桌子上,發現了他桌子上是一本英文版的簡愛小說。
好吧,她收回那句話。
将蠟燭點燃後,林白霧燒了周圍的蠟油滴在桌面上,趁蠟油沒幹時,及時把蠟燭底部摁在上面,固定好後,她才掏出一張數學試卷,認真總結每個題的考點內容。
電是在晚自習最後半節課才來,林白霧的蠟燭燃了一小半,她吹滅,把它收進桌洞,繼續埋頭死磕最讓她頭疼的數學題。
化學生物物理這些基礎知識掌握,再加上多做幾分練習題總結經驗便可以很快上手,但唯獨數學這種複雜高深的學科,讓林白霧有點難以回收往日的知識點。
籃球賽似乎打完了,葉姝回來了,頭頂的熒光棒都不亮了,她把電子顯示滾動屏放在講臺上,正對着教室一衆人,繼而回了座位,滿足似的從桌洞裏撈了本小說繼續看。
陳恹跟嚴防一身熱氣騰騰回來,坐在位置上。
嚴防瞅着講臺上還在滾動的顯示屏,樂得癱在課桌上,“不是我說,雪餅這人陰陽怪氣有一手,逗死我了。”
陳恹瞟了眼講臺,對薛柄的陰陽怪氣絲毫不理會,他擰開一瓶水,仰頭喝了兩口,餘光斜斜盯着皺着眉頭咬着中性筆鼻頭的林白霧。
喉結滾動,将水吞進肚子裏,後背靠着椅子,大半個身子側向林白霧,“新同桌,有不會的問題可以問我。”
林白霧頭也不擡,“謝謝,不麻煩您了。”
陳恹“啧”了聲,湊近她幾分,“生氣了?”
林白霧忙使勁往牆邊靠,眉間皺着,難掩嫌棄,“你別靠近我,你身上都是汗味。”
陳恹短促地笑了聲,低頭扯了扯領口,嗅了嗅,是有點汗臭味。
林白霧這種看起來嬌滴滴白嫩嫩的女孩子确實忍受不了這個味,他退了一步,“行,我不靠近你,你哪題不會圈起來,遞給我,我給你寫解題思路。”
林白霧記起他上次也是在寫一張數學試卷,步驟寫的洋洋灑灑,似乎并不像是說大話,她遲疑片刻,把一道幾何圈出來,把試卷推到他桌子上。
“這一道。”
陳恹低頭讀了遍題,習慣性的從桌洞裏摸了根2b鉛筆來寫,剛畫一道,記起什麽,又轉而拿起一根顯色度深的中性筆,撈了張草稿紙,畫了幾何圖跟輔助線,遞過去。
“試着解一遍。”
林白霧接過草稿紙,又把試卷扒拉回來,低頭順着他給的思路,重新列起了解題步驟,一題解完,她跟标準答案對了遍,絲毫不差。
她彎了下唇,一晚上對數學的頭疼瞬間煙消雲散。
“謝謝。”
林白霧真誠地道了個謝。
陳恹趨近她,幾近于将她壓在牆角了。
林白霧懵了懵。
陳恹低頭,盯着她冒汗的鼻尖,目光下移,又落在她微咬的唇上,扯了聲笑問她:
“現在聞聞你的同桌還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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