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水蜜桃

林白霧整個人縮在牆角，看着陳恹好整以暇地眸光，她頓了半晌，決定丢掉臉面，“行，你帶我就吃行了吧，你快起開，堵得我難受。”

“這還差不多。”陳恹腳踢着椅子，回了原位。

夏日午後的課向來讓人昏昏欲睡，第一節 課是薛柄的物理課，林白霧午休沒怎麽睡好，上課才十分鐘，她支着額，腦袋一直跟小雞啄米似得點地。

盡管努力坐直腰杆，人還是困得不行。

最後完全失去意識，沒法反抗，人一歪，直接趴在了課桌上。

薛柄是一直注意着陳恹那邊的，因為這位少爺這兩天跟犯病似得，到課率簡直讓他大跌眼鏡。

他以為今天這位少爺又會在課堂上大睡特睡時，結果他旁邊的好學生直接在他餘光中表演了一個肆無忌憚的瞌睡。

“……”完全出于薛柄的意料。

薛柄把三年模拟題一放，正要低聲呵斥某位正睡着的好學生時，就見陳恹低頭瞥了眼睡得正酣的林白霧，繼而伸手沖薛柄比了個“噓”地手勢。

薛柄下意識把到嘴邊地呵斥咽進了肚子裏，轉而反應過來，眯着眼怒吼道：“陳恹！你敢對我指手畫腳！今天放學前給我寫五百字的檢讨書交到我辦公室！”

這一頓呵斥，直接把昏睡中的林白霧給吵醒了。

薛柄的聲調太高了，吓得她直接腰杆挺直，拿着中性筆就佯裝在寫題，耳側響起陳恹一聲低笑，“是，老班。”

因為這一打岔，林白霧醒了，薛柄也不好再追着人瞌睡一事呵斥，只能繼續拿起模拟題講課。

嚴防踢了踢陳恹的椅子腳，悶笑道：“行啊，恹爺，為了給小辣椒遮擋你也是夠拼的。”敢沖薛柄那個臭脾氣做手勢，真夠勇的。

林白霧在一邊雲裏霧裏，聞言扭頭看嚴防，“這裏面有我什麽事嗎？”

陳恹觑她，薄唇扯笑：“有你事的話，你能幫我寫五百字檢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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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沒問，謝謝。”

林白霧以為陳恹的檢讨會是班裏某個人代寫的，結果人真的老老實實一字一字寫完了五百字檢讨，在下午放學鈴響後，交去了薛柄的辦公室。

晚自習的時候，陳恹跟嚴防再次逃課，薛柄進教室時，還捏着陳恹的檢讨書，打算讓他當着同學面讀一遍的，結果一見人都不在，立即拉下臉，沖到走廊上，給陳恹打電話問他又逃課死哪去了。

林白霧聽着薛柄的咆哮，默默把窗戶給閉緊了。

晚自習放學，宋章和依舊陰魂不散地在教室門口等她，林白霧麻木地看他一眼，一言不發拉着葉姝的手就往校門外走。

宋章和随即跟上。

三人依舊上了同一輛公交車，到了站，林白霧以及跟看不見宋章和似得，大步往小區裏走。

宋章和在身後喊她一聲，“小霧。”

林白霧不為所動。

他也沒攔着她，只是笑着說：“下周三是我生日，你應該會準備禮物給我吧。”

林白霧頭也不回，直接進了小區。

隔天一早陳恹沒來上早自習，葉姝抱着零食坐在了陳恹的桌子上，邊吃着零食邊跟她分享着校園八卦。

林白霧見她英語書下放着手機，驚道：“你帶了手機啊？”

葉姝疑惑：“難道你一直沒帶嗎？”

林白霧重生後，就沒在自己書包裏發現有手機這個東西，高中時期的記憶過于久遠，她被葉姝這麽一問，記起來上高三後，何青是給她買了手機的，但是因為宋章和說學生最好不要拿手機，影響學習，讓她別帶到學校來，上一世的林白霧很聽宋章和的話，便把手機縮進了櫃子裏。

她揉了下頭，記起來後道：“這幾天都沒帶。”

葉姝道：“可以帶，只要不在課上玩就成，不過千萬不要被雪餅發現，他是收手機狂魔。”

林白霧嗯了聲，沒打算帶，只不過晚上回去時要把手機從櫃子裏拿出來充充電，免得壞了。

葉姝翻着校園論壇，好一會，目光一頓，戳了戳林白霧的手肘，“霧寶，昨晚陳恹跟嚴防去跟人打架了！”

“嗯？”林白霧興趣淡淡，架不住葉姝一直戳她，只好往她手機頁面上看了眼。

照片很模糊，看不出什麽。

林白霧疑惑地看向葉姝。

葉姝給她讀帖子名稱：“一中的老大陳恹帶着小弟跟隔壁職高的刺頭昨晚十二點在街頭打架，聽說原因是職高刺頭追求的女生給陳恹表白沒成功，哭着鬧着要跳河，刺頭看女神這麽難過，直接跟陳恹約了架。”

林白霧皺着眉：“陳恹會這麽無聊應架？”

葉姝往下劃拉帖子，又讀着一條回帖，“陳恹懶得應架，但是職高的刺頭直接在陳恹經常出沒的餐廳門口堵得人。”

葉姝又翻到一張圖片呢，驚道：“好家夥，陳恹吃飯只帶着嚴防一個人，對面七八個人，直接二打七啊？怪不得今天早上沒來學校，怕不是此刻在家養傷呢。”

林白霧沒接話。

葉姝扭頭看她道：“霧寶，你說我們要不要關心一下同班同學，帶點水果去他家看看他。”

林白霧拒絕：“姝姝，我們跟他也沒那麽熟，不用上門關心。”

葉姝還想再說些什麽，餘光瞧見薛柄負着手正在巡查，立即把手機藏了起來，弓着腰回了自己座位。

上午的時候，陳恹打架一事傳遍了學校。

陳恹長得好又是富家子弟，消息自然傳的飛快，一到課間，走廊上都是在八卦這件事的。

大課間，林白霧做題做的頭暈眼花，閉着眼揉額頭時，窗戶被敲了下，她擡頭去看，就見宋章和地過來一杯冰奶茶。

“天氣有點熱，喝點冰的消消暑。”

林白霧接都不接，直接道：“不想喝，拿走。”

宋章和頓了下。

葉姝忙道：“宋章和同學，霧寶做題做暈了，而且她來大姨媽了，不能喝冰的，別在意哈。”

宋章和了然，眉眼溫和把奶茶遞給葉姝，“小霧不能喝，那給你吧，別浪費。”

葉姝接過來，“謝謝啦。”

宋章和遞完奶茶人也沒走，林白霧本就頭暈，再有一個宋章和站她旁邊，她不如直接暈了算了。

擡頭看人，不耐煩道：“你還有事？”

宋章和道：“昨晚陳恹跟人聚衆打架一事，你知道了嗎？”

林白霧：“我知不知道關你什麽事。”

宋章和耐心勸道：“小霧，這幾天你也看見了，陳恹人很混，追求者多如牛毛，早戀、聚衆鬥毆樣樣都占，說不定跟好幾個女生上過床了，人很髒，你別單純被他的臉給騙了。”

葉姝在一邊聽的頓時連奶茶都有點不想喝了。

林白霧道“宋章和，你這麽喜歡在背後編排別人？”說別人髒？也不看看自己以後是個多髒的混蛋。

宋章和微滞，“我沒有，只不過是擔心你被騙。”

林白霧漠聲：“謝謝你關心，不過我十八了，并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來關心，請你走開，別擋我的光。”

等宋章和一走，葉姝往後扭頭，“我現在有一點理解你了，他怎麽能在背後那麽說陳恹同學啊，就算是關心你也超過了同學這個界限，會讓人有點窒息。”

林白霧道：“他本來就讨厭陳恹。”

葉姝哼了聲，轉身把冰奶茶遞給胡源，“吶，我不想喝了，你給我解決了。”

胡源目光不離一本英語讀物，自然而然地接過，插上吸管喝了起來。

渾渾噩噩的上午過完，林白霧跟葉舊shígG獨伽姝去食堂吃完午飯，回教室午睡時，觑見昨晚聚衆鬥毆的兩位都好端端地坐在教室裏。

葉姝驚道：“你們怎麽來學校了？還以為你們躺在家養傷呢。”

嚴防道：“養傷？葉姝你也太小瞧我們了吧，就那幾個小喽喽，恹爺一個人就搞定，我昨天純屬在一邊吃瓜看戲。”

林白霧去看陳恹，陳恹也在看她，一雙銳利漆黑的眸子見她瞧過來，半眯着，“給你帶了桃子，吃不吃？”

“……你別說今天過來上課是專門給我送桃子來了？”林白霧回了位置上坐下。

陳恹懶懶笑笑了聲，繼而瞥她，“你覺得爺會那麽無聊嗎？”

林白霧點頭，“會。”

陳恹湊近她，盯着她明亮的杏仁眼，“你覺得會，那爺就是這麽無聊，專門過來給你送一趟桃子。”

葉姝從袋子裏摸了一顆桃子出來，啃了口，見陳恹離林白霧這麽近，揚聲道：“陳恹同學，不許欺負我們霧寶，趕緊退開！”

陳恹薄唇輕輕勾了下，退開身。

林白霧從袋子裏摸了顆水蜜桃出來，問他：“洗了嗎？”

陳恹道：“我沒那個耐心。”

已經啃了兩口的葉姝僵住。

林白霧當即要拎着那一袋子水蜜桃去水池邊洗，陳恹長腿往後一伸，攔住她，懶着聲道：“家裏阿姨洗過，幹淨的。”

林白霧：“……”

葉姝道：“陳恹同學，你什麽時候說話會大喘氣了，吓我一跳。”

陳恹笑着看向林白霧。

林白霧坐回原位，咬了一口桃子，盯着陳恹，無聲吐槽：“無聊。”

陳恹視而不見，問道：“甜不甜？”

林白霧道：“你自己吃一個不就知道了嗎。”

陳恹道：“小辣椒，我都重傷了還給你帶桃子吃，問你一句話你一點耐心都沒有，你真沒良心。”

葉姝溫聲，扭頭：“重傷？哪裏傷了？”

陳恹指了指胸口處，“昨天打架被人劃了一刀。”

葉姝皺眉，“啊？那幾個人好狠，竟然帶刀朝你胸口上砍，這要是砍得重點，你豈不是就進醫院重症監護室了？”

林白霧啃桃子的動作頓住，扭頭，狐疑道：“真的受傷了？”

嚴防在一邊道：“是真的，就在恹爺胸口那，昨晚流了好多的血，去醫院處理了半小時才止住血。”

林白霧皺起眉，“所以你現在還疼着？”

陳恹瞧着她，靠着椅背，“對，心好疼。”

“……”感覺有套，不确定，再問問，林白霧道：“你桃子也送到了，人可以回去躺着了，受傷了還亂跑，小心你再被下一波仇家堵路要跟你打架。”

葉姝在一邊點頭附和，“對，陳恹同學，你回家養傷去吧。”

陳恹盯着林白霧，“回家躺着也是疼。”

林白霧總感覺有套等着他，不打算再跟他聊下去了，但低頭時瞧見手上甜滋滋的水蜜桃，閉眼半晌，睜開看他，問：“怎麽才能不疼？”

陳恹道：“喊我一聲陳恹哥哥就不疼。”

“……”就知道這人不會正經，她狠狠咬了一口桃子，淡聲道：“你不如去做夢。”

嚴防在後排看着陳恹逗林白霧看的笑死，“小辣椒，你真的很單純，恹爺可不會受傷，他從小學就開始練習泰拳跆拳道還有各種五花八門的武術了，男高中生八塊腹肌，誰能有恹爺拽。”

林白霧瞥嚴防一眼，真誠建議道：“你不如真的做個啞巴吧，省的到處騙人。”

嚴防不滿，“騙也是恹爺先騙的，你怎麽不去建議恹爺做啞巴？小辣椒，你這是欺軟怕硬。”

林白霧坦然應下：“對，我就是欺軟怕硬。”

嚴防語竭了下：“……你牛。”

陳恹觑她，“尖牙利齒。”

林白霧反唇相譏，“坑蒙拐騙。”

陳恹短促笑了聲，瞧見她不自覺氣鼓起來的腮幫，聲調低懶：“小辣椒，你真可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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