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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囊？

範薇的腦海裏猛然間浮現出段霖房間的畫面，一具具皮囊，一個個解刨實驗體。既然段霖可以創造出一個和範薇一模一樣的驅殼，自然也能夠創造出與他一模一樣的身軀。或許，這就是段霖黑夜君王，白日人傑的秘密！

夜晚出現的才是真正的段霖，而白天的血肉之軀，只不過是受段霖控制的傀儡罷了。

“嗷嗚……”銅棺僵屍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正準備沖過來，八卦大廳再一次旋轉一格，方位大變，銅棺僵屍再一次陷入了靜止狀态。

那聲咆哮，甚至沒能引起段霖的注意，他的視線自始至終落在虛弱的左羽身上，眉宇之間閃過一抹興趣。

“是什麽給了你勇氣，讓你覺得可以挑戰我？”

左羽愣愣的看着段霖，那把黑劍令他的身體已經動彈不得，只有嘴巴還能微微顫動：“我不相信自己會輸的這麽徹底，你從什麽時候察覺到我的計劃？”

“從你侵入範薇意識的那刻起。”段霖雲淡風輕，甚至顯得過于随意了：“既然我敢讓範薇去聽濤閣，我就不害怕你會趁虛而入，況且……”

“什……麽？”

看着虛弱之際，已經氣若游絲的左羽，段霖嘴角勾勒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弧度：“你和赤焰之瞳交談過，那你覺得，赤焰之瞳是誰給範薇的？”

左羽的眼睛徹底失去了顏色，如同廢人一般癱在地上，嘴唇顫動，喃喃道：“原來我和範薇說的所有話，你都一清二楚，我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展開了計劃。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做好了被打敗的心理準備，我只是想看看我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結果，呵呵呵……”

段霖蹲在左羽面前，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語重心長道：“永遠都不要對本身就功于心計的人玩心眼，因為對方用汗毛都能察覺到你的小心思。”

言罷，段霖站直身軀，已經對左羽失去了興趣：“相比于你這種敵人，我更喜歡金棺僵屍，至少純粹的武力對決，戰勝我的幾率看起來更大一些。”

段霖竟然在求敗！究竟多麽狂妄的人，才會将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故意提升對方的勝率？可偏偏，段霖有狂妄的資本。

或者說，別人眼中的狂妄桀骜，只不過是段霖的随心所欲罷了。

左羽輸了，輸的一敗塗地。可惜，左羽看起來并不甘心，因為他絕望的眼神重新燃起了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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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視着段霖，用最後一口氣說道：“你不是不敗的！我能打敗你的皮囊，就能打敗你！我就是為你而生，為打敗你而活！”

“祝你好運。”段霖伸手打了個響指，一切都顯得那麽随意，可是左羽最後一口氣卻恰到好處的咽下，身體緩緩消散。

所有人都知道左羽沒有死，以屍鬼的特性，絕對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比如将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藏起來，只要這一部分不被找到，屍鬼就不會被殺死。他早晚會再出現，何時何地？又是何情何景，沒有人知道。

銅棺僵屍被定住，左羽被擊敗，于戰則受了傷暫時爬不起來。前一刻，範薇與淩姝已經站在了死亡的邊緣，這一刻，敵人卻全部被擊敗了。局勢變化的太快，已經完全超出了範薇的理解。

明明段霖做了一切，又像是什麽都沒有做過似的。

終于，段霖的視線落在了範薇身上，一瞬間的接觸，銳利的視線便要刺穿了範薇的心防，那種侵略性的眼神，絕對不會有錯，只有從段霖的身上才能感覺得到。

愧疚，哀傷，自責等等負面情緒，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不安。任誰被那種眼神注視着，都會打心底裏發毛。

或許範薇殺死的只是一具皮囊，可是範薇并不知道，也就意味着，那一刻，範薇确實存在着殺死段霖的想法。段霖雖然沒有言語，可是他的眼神卻像是在質問範薇，二人之間究竟誰更冷血？

範薇親手‘殺’死了最值得信賴的男人，現在，這個男人會怎麽做？

覺得自己不值得保護，頭也不回的離開。還是像擊敗左羽那樣，不費吹灰之力的将範薇碾死？

時間每過一秒鐘，範薇內心的壓力就沉重一分。

就在精神已經緊繃到了極點，幾乎快要受不了的時候，段霖卻一聲不發，彎腰抓住範薇的手腕，将她從地上脫了起來。

在範薇彷徨又敬畏的眼神注視下，段霖用一種冰冷又帶着些許關切的嗓音問道：“看樣子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什麽？”範薇楞了一下，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自己犯了這麽大的錯，段霖竟然絲毫責怪自己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自責起來。

比範薇足足高出一個頭的段霖，居高臨下，俯視着範薇如同小鹿般瑟瑟發抖的雙眼，輕聲道：“這是一個只看結果的世界，成王敗寇，只要能保全你的安全，任何事情我都願意做，因為保護你便是我的使命。”

範薇的眼眶早已被眼淚淹沒，看似最冰冷的男人，卻擁有這世上最滾燙的心。

或許他并非陽人，但是範薇心裏很清楚，他是有心的！哪怕聽不到，觸摸不到，卻能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眼淚從眼角低落的瞬間，被段霖的手指接住，輕輕一彈，在空中畫出一個完美的弧度，穩穩落在段霖的嘴唇上。

感受着眼淚的溫度與味道，段霖的雙眼閃過一抹痛苦：“你的眼淚，果然是這世上最猛烈的毒藥，一滴便足以令我心碎。”

範薇的心徹底被摧毀，無所顧忌的撲進段霖的懷裏，埋頭痛哭。

段霖的雙臂一抱，不只是将範薇抱在懷裏，寬大的暗紅色風衣，更是将範薇的身體完全包裹，在外面只能看到範薇的後腦勺。

幾乎嚴絲合縫的保護，讓範薇體會到了這世上最深切，最可靠的安全感。

眼淚停下了，仿佛還沒等流出，就會被感動涕零的炙熱內心蒸發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