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級

林霖點點頭，下意識的往他哥哥身後藏了藏。

林哥哥跟秦先生又聊了幾句，秦先生問：“接下來兩位林先生有什麽安排？”

林哥哥笑笑：“有點私事。”

秦先生擡手看了下時間：“再要緊的事飯總是要吃的，我請兩位林先生一起用午餐？”

林哥哥笑容沒變，但是林霖本能的覺得他哥不高興了。

“真不湊巧，我們已經有約了。”

秦先生遺憾的揚了揚好看的劍眉：“那真是不湊巧。林先生下次再見。”

後一句，顯然是對林霖說的。他抓着林哥哥的袖子，露出半張臉，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待秦先生走後，林哥哥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兇巴巴的問林霖：“你怎麽認識他。”

林霖覺得故事有點長有點複雜，是用手機打字呢，還是用不太熟練的手語呢？

他哥已經失去了耐心：“我警告你林霖，離這個人遠點，要不有你的苦果子吃。”

看來是不需要他解釋咯？

林霖癟嘴，看他哥怒氣沖沖的一口氣灌了一杯水，心情才平複下來。整理下衣服，又變成了溫文爾雅的樣子：“走吧，吃川菜去。”

林哥哥找的川菜館味道不差，但是林霖很不開心。

全程林哥哥都在說“這個不能多吃”，“這個少吃點”，“吃完這口就不能再吃了”……搞的林霖對着一大桌子菜愣是沒吃飽！

這個時候，他分外想念秦先生，忍不住想，如果秦先生是他哥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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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林霖上游戲，花下三生醉墨客跟子夜吳歌已經被殺的轉區了，照溝渠據說也散了——不是被誰打散的，而是幫主自己把所有的活人都踢了，新建了個小號承襲了幫主，帶着一群好幾年不上線的僵屍號占着幫會，自己也退了幫。

有人以為明月三千被針對的想賣幫了，一個十級物資充足福利全滿的幫價錢也還不錯的。但是所有問價的都被明月三千拒絕了。

林霖上線的地方是上次死亡地點附近的小村落，系統幫他把野外的屍體收回了複活點。過去了兩天，擅長逃避的林霖已經把上次的事情忘的差不多了，毫無心理陰影的往村外蹦——收集綿羊蹄子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剛出村子，就看到對面三個紅名直奔他而來，他愣了一下，覺得這情節似曾相識。

只見跑在最前面、體型是他三倍還多、看不清角色性別的靈族蒲扇大的手掌朝他揮來，林霖傻愣愣的不知道躲，眼看就要招呼在他瘦弱的小身板上，卻忽然從靈族身後的紅名男妖身上射出一條藤蔓，将靈族的腳腕纏住。

轟隆一聲，靈族摔了個五體朝地。

林霖恍然大悟，原來他們不是一起的啊……

【團隊】popo：你幹嘛拉我？

【團隊】多大仇：你看清楚他名字了沒有？你竟然敢襲擊他？！想被殺出服自己去，別連累我們倆兄弟。

靈族定睛一看，唉呀媽呀，都快吓尿了！這不是一怒為紅顏滅了此生不換傳聞裏的那個紅顏嗎？

【團隊】popo：多多，謝謝了啊，沒想到你手速這麽快，剛剛還以為他死定了呢！

【團隊】多大仇：超水平發揮=_=你那一掌扇過去，死定了的是我們。

【團隊】popo：不過他怎麽是男號啊，而且才三十多級……真是九州副幫的小情兒？

【團隊】多大仇：快走吧，有錢人的事情我們這種屌絲怎麽能明白？

林霖看不到三人團隊裏的交流，只見男妖勾倒了靈族卻沒攻擊。過了一會兒，反而是附近刷出來一條對話：

【附近】popo：對不起啊，沒打擾到您看風景吧？我們這就走了，祝您游戲愉快。

留下這句話，三人轉眼消失不見。

林霖左右看了看，這周圍沒別人啊……難道在跟他說話？用您？

現在大家談論這件事兒已經世界上論壇上轉到朋友私下間，世界上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副本隊找人的、各種裝備各種物品各種代練的廣告以及一些在世界上秀恩愛的調情的罵架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林霖的游戲經歷就像百萬字武俠小說第一章第一節第十六行裏的八個字擴展出來的種田文，全是些家長裏短雞皮蒜毛的小糾紛。比如跟花下搶裝備，比如子夜找他借號……他理所當然的想不到，他未曾入江湖，江湖上已經到處都是他的傳說了。

宰了三頭羊，任務物品湊到了一半。一條密聊帶着叮鈴一聲提示音刷新在他聊天欄裏：

【密聊】明月三千對你說：我能進你們幫嗎？

林霖有點納悶，三千好好的一幫之主，怎麽忽然要換幫，那照溝渠怎麽辦？

兩天前的記憶因為這個人的出現又被翻新出來，林霖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難受，情緒只是淡淡的。他不想理會明月三千，反正“桑之未落”是不認識明月三千的，所以，他以為這是密錯了，無視掉，也是說的過去的吧？

林霖愉快的将聊天欄切到綜合頻道，讓亂七八糟的聊天信息，将明月三千的密聊刷新掉。目标選中旁邊一只無知無覺還在埋頭吃草的綿羊，揚劍刺了過去。

不過……歐李他們好像缺指揮啊……

閃着賊光的長劍一挑。

不過……世界上到處都是野團，指揮很好找的吧……

側翻躲過綿羊的沖擊。

不過……據說靠譜的指揮不是自己是幫主就是副幫主，野生的指揮非常靠不住，還有可能是改頭換面的黑團長，輕則副本黑工資黑裝備，重則連幫會倉庫都要洗劫一邊，說不定還要找幫衆借錢……

長劍朝綿羊肥屁股一戳，綿羊最後咩了一聲，轟然倒地。

林霖撅着嘴，皺着眉，心不甘情不願的把明月三千的名字發到了幫會頻道裏。不一會幫裏就冒出了明月三千進幫的消息。

【密聊】明月三千對你說：上次對不起，害你被殺，作為補償，我帶你練級吧。

帶升級啊……去還是不去呢？林霖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圈。

【密聊】你對明月三千說：好啊。

明月三千是游戲通，練級方式比歐李阿無簡單粗暴多了，他帶着林霖直奔三十多級的經驗本，一刷就是半天。

他在前面幹怪，林霖在後面彎腰撿東西。副本裏的怪密密麻麻，地上的戰利品也是密密麻麻，比野外普通怪頂多掉倆銅板，撞大運了才有一件白裝大方多了，常常能見到藍裝。刷了兩次林霖的背包就塞滿了。

即使這些裝備不值錢，林霖也笑的像碩果滿枝的果農。

以往都是他帶別人，別人跟在他屁股後面撿東西。第一次享受到這樣的服務，林霖忽然覺得升級原來可以這麽簡單享受。

兩個人一個專心打怪，一個專心撿包。整個下午交流的次數屈指可數。

歐李放學上線，見桑之未落的名字亮着，按照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運算法則，這就是有六年沒見面了，他有一肚子的話向對林霖說，憋的都快坐立不安了。

剛進組就看到隊伍頻道裏蹦出一句話：

【團隊】明月三千：你認識雨霁嗎？

林霖想說不認識，但是他不喜歡說謊，他覺得這世界上不存在秘密，所謂的秘密只是暫時不被別人知道而已，萬一現在說了謊，以後暴露了，多尴尬啊。

沒等他想好怎麽應對，歐李的助攻成功抵達現場。

【團隊】歐李：不認識不認識，你們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要扯到小桑桑的身上！

【團隊】明月三千：這樣啊，真是對不起，那我下了，下次再帶你。

明月三千沒有糾纏，互道了再見，就下線了。

林霖疑惑的打字：

【團隊】桑之未落：最近出了什麽事嗎？跟雨霁有關？

歐李沒好氣的回答說：

【團隊】歐李：不止跟雨霁有關！跟你也有關！！

【團隊】桑之未落：我？

林霖驚疑不定，能跟桑之未落和雨霁扯得上關系的，就只有兩個號同一個主人這件事情暴露了吧？卻看到歐李繼續在團隊頻道打字說：

【團隊】歐李：你小子認識其葉沃若？

林霖歪着腦袋想了想，這句詩挺熟的，但是……

【團隊】桑之未落：不認識。

【團隊】歐李：不認識那你為什麽跟他結契？

【團隊】桑之未落：沒有啊。

【團隊】歐李：但是他頂着你契約者的稱號！我特地确認過好幾次，真的是你名字!

林霖連忙拉出自己的關系列表，震驚的發現本該空空如也的契約者那一欄裏真的填寫着“其葉沃若”四個字。

【團隊】桑之未落：真的有诶，這個人是誰啊？

【團隊】歐李：……

【團隊】歐李：你的結契，你問我是誰？！

林霖皺緊眉毛，确定自己真的不認識這個人。從撿起這個號開始，幾乎天天都跟阿無歐李在一起，賬號密碼也沒有給過任何人，更沒有被盜號的痕跡。

【團隊】桑之未落：我沒有結契，這是BUG嗎？

歐李簡直敗給他了，當BUG是福利啊，竟然發大神？全服的妹子都會哭給他看的好不好？！

【團隊】歐李：你真的真的不認識這個人？

【團隊】桑之未落：我真的真的不認識這個人！

【團隊】歐李：你真的真的真的不認識這個人？

【團隊】桑之未落：我真的真的真的不認識這個人！！

【團隊】歐李：那你跟他解除契約吧！這個渣男前陣子才說雨霁壕是他媳婦，打着幫媳婦報仇的名義針對照溝渠，打的照溝渠散幫，別提多深情。前天幫戰的時候突然挂起了你的契約者稱號，哇考，我當時就毛咯，直接上去跟他單挑，可惜沒贏……

林霖愣怔。

如果這個人只是桑之未落的契約者，林霖頂多有點疑惑，但是聽歐李這麽一說，瞬間就驚恐了。

雨霁跟桑之未落是同一個人，這個服除了他自己竟然還有第二個人知道？

這個人是誰？

哥哥？

哥哥一查他的信用卡，就能查到這個號了，但是哥哥沒時間玩游戲啊，哪有可能因為他眼裏小兒科的游戲特意給他報仇啊？他覺得他哥希望有人能讓他對游戲絕望，從此以後遠離游戲比較有可能性。

而且如果是哥哥的話，不會跟他結契，還說自己是他媳婦。

但是除了哥哥，還會有誰呢？

他這個號又沒有找過代練，買金也不是以前買金的那個工作室。

林霖胡思亂想，理不出一點頭緒。

他試着加了下其葉沃若的好友，系統提示說對方已經是他的好友了，可是……好友列表裏根本沒有其葉沃若這個名字。

果然是BUG……吧？

林霖讨厭人群，讨厭目光，讨厭陌生人，讨厭這種突發情況，尤其是攸關自己，但是自己卻什麽都不知道！這讓他整個人都焦躁不安，被害妄想症一樣無法停止演算一些悲觀的發展方向。

他想趕緊下線，不上游戲了，或者直接卸載游戲，将這一切終結在網絡上，幸好歐李及時打斷了魔怔了一般的他。

歐李已經在團隊裏刷出一大片信息了。

【團隊】歐李：小桑桑你還在不在？

【團隊】歐李：小桑桑你怎麽了？

林霖像是被封閉在氣球裏的昆蟲，歐李一下子紮破氣球，讓他清醒過來。

【團隊】桑之未落：沒事。

作者有話要說： 給個收嘛給個收嘛給個收好不好嘛（滾來～看你……滾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