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五十三級

兩人來的比較晚，停車的地方距離考場有些距離，兩人安步當車的行走在巷子裏。林霖低着頭，路面上沒來得急清理的落葉渲染出寂寥空曠的錯覺。

他歪着腦袋，偷偷看了眼旁邊的男人，然後又迅速撤回目光。

自從有了秦先生更像阿無的想法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了，無論是沉默的這一點，總在自己身邊這一點，連讓他蹭車和高大挺拔的身材都讓林霖覺得似曾相識。随之衍生出的心動卻讓他十分難受。

沒想到自己會是這樣朝秦暮楚的人。

他有點搞不懂感情了。

對阿無的心動是真的，對秦先生的好感也做不得僞。但是感情應該是專注單一的，那麽，他真的愛上阿無了嗎？亦或者，無論阿無還是秦先生，其實都只是他寂寞太久下的錯覺？

林霖茫然了。

“小心！”秦北越将林霖拉進懷裏，躲開迎面騎過來的自行車，笑着說，“怎麽跟小孩子一樣，走路都在發呆。”

林霖莫名從中聽出了寵溺的意味，紅了耳朵，急忙将秦先生推開。

秦先生眯了眯眼睛，以往霖霖可不會有這麽劇烈的反應。

“怎麽了？”

林霖搖搖頭，臉色不算好看。

秦北越怎麽也猜不到這場短短的考試讓林霖領悟了什麽，還以為他考的不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都已經考完了，就別去想了，今年不行還有明年。你們部門裏的同事大部分從大學就開始準備了，花了好幾年時間來準備。如果你花兩個多月就過了，會讓我覺得我請了一群廢物。”

秦先生難得說這麽多話，可惜林霖擔心的不是這個，點點腦袋，表情沒有絲毫松動。

“別哭喪着臉了，一會兒回去你哥哥說不定又以為我欺負你，要來找我拼命。中午林霖想吃什麽？”

林霖沒有興致：可以送我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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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不容樂觀啊……秦先生想拆牆。早知道考試失敗會帶給霖霖這麽大的打擊，他就應該強硬的讓霖霖棄考等待三年後了。

三年，雖然難等，可比看着林霖這個樣子讓他好受。

一路無話。

林霖下車後朝秦先生鞠了個躬：秦先生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以後不要再來接我了，我自己上下班就好了。

比劃完，快速的轉身進了院子。

“霖霖？”

秦先生被攔下來，眼睜睜的看着林霖的背影消失在門內。

第二天是周末，林霖約了周毅見面。

林霖：周先生是好人，不過我覺得我們不适合。

鑒于周毅的手語水平，林霖跟他說話的時候更多的是借用手機。

好久不見，難得林霖主動相約，早上五點就爬起來做造型的周先生沒有想到一來就收到了一張好人卡。

“我以為我們相處的我不錯，而且時間太短了，并不夠我們了解彼此，這個結論太草率了，我是說，為時尚早。”

林霖笑着搖搖頭：跟周先生做朋友很好，可是我沒有心動的感覺。

周毅雙手支在桌上，捂住眼睛，許久才接受追求失敗的事實。開口問：“那你找到讓你心動的人了嗎？”

林霖別開了腦袋，周毅順着他的目光看到路邊顯得煩躁不安的男人，正是當初打攪他跟林霖晚餐的男人。

周毅有些好笑，原來男人當初的敵意來自于這裏？

不過：“他還不知道你為他心動？”

林霖搖搖頭：我有點不确定。我喜歡游戲裏的你，可是，我又對另外一個人動了心，我想或許無論是你還是他，都只是我的錯覺。

“等等，”周毅錯愕，“游戲裏的我？”

周毅的錯愕表現的太真實了，讓林霖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你不是阿無嗎？

“阿無是誰？”

林霖：我游戲裏的一個好友……我很喜歡他……

“哈？”所以林霖經常短信裏跟他說一些他聽不懂的內容是因為這個？“你，你以為我是阿無才跟我交往的？”

林霖：你真的不是阿無？

周毅：……

林霖：那你為什麽要送我花？

周毅：“我在追求你！”

林霖：可是你怎麽會認識我？

周毅：“嬸嬸沒有拿我的資料給你看嗎？我是你上一個相親對象，不過你似乎不喜歡這種認識方式，所以那天你并沒有赴約。”

記憶回籠，林霖手足無措的看看周毅，又看看路邊往這邊張望的秦先生。

“我之前一直在M國，有個相戀兩年的男友，不過他喜歡追求快感，跟誰都可以發生關系，而我厭倦了那樣的生活，想找個人專一的過日子。我們經常吵架，最終分開了。我身心俱疲，回國休假的時候堂嫂說起了你，我并沒有抱有多少期望，不過是不知道怎麽拒絕熱情的堂嫂。沒想到卻對照片上的你一見鐘情，你身上有種寧靜的氣質，讓我覺得安心。”周毅說到這裏忽然又覺得不甘心，本來疲憊的情感再度湧現出力量，他抓住林霖的手，“我知道我們是一樣的人，我保證可以給你安穩的生活，不背叛不離棄。跟我再試一試好嗎？”

林霖掙脫他的手：感情平淡之後或許需要對誓言的責任感來維系，可是如果一開始就沒有感情，那又有什麽意義呢？何況這對你不公平，你現在只是受了打擊，才會要求這麽低，等時間磨平你的傷痛，你一定會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你值得一個全心全意喜歡你的人，而那個人不是我。

“如果我是阿無呢？”

林霖愣了一下，慢慢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你忘了，我一開始并不知道你不是阿無。

所以，即使是阿無，他的決定也不會改變。

周毅失望的點點頭。

或許林霖是正确的，接受了這個結果之後，心裏的難受并不如想象多。

林霖再次将手機推到他面前：外面那個男人，你認識嗎？

周毅茫然的搖搖頭。

林霖咬緊了後牙槽：相親那天你去了？可是包廂裏沒有你。

“侍應生說防火設備故障，被我換了包廂……難道你那天也去了？”

他們都被算計了……

林霖臉色陰晴不定，一會兒抿唇一會兒咬牙一會兒目露兇光。

周毅吞吞口水，他覺得這樣的林霖跟平時呆萌溫柔的不是同一個人。有點……瘆人。

林霖猛然拉上了窗簾。

兩人在咖啡館裏坐了很久，甚至吃了一頓簡便的午餐。路邊的秦先生一直沒有離開，随着時間的推移不安的來回踱步。

他在想坦白一切的可能性。

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本來進展的好好的，結果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這麽一鳥人，頂了他的名號跟林霖玩起了約會。等林霖知道他才是阿無，哪還有這人的出場機會？

可是一想到小時候那段經歷，想到江岸邊林霖瑟瑟發抖的樣子，秦北越又萎了。

阿無是他，小時候欺負人的也是他。

簡直是一半天堂，一半地獄。

他低頭盯着自己胸膛，有種将自己切成兩半的沖動。

林霖快步走出來他也沒瞧見，直到林霖開車門坐了進去才反應過來。

——秦先生玩游戲嗎？

林霖的表情很嚴肅，跟平時軟軟的溫和的形象大相近庭。

他知道了什麽？

秦先生的心髒快跳到嗓子眼了。聲音有點變調的說：“玩。”

林霖突然笑了：秦先生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認識我了？

秦北越不知道怎麽回答。林霖卻自顧自點點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靜，難得板着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秦先生被鎮住了，他總覺得林霖好像在壓抑着什麽，整個人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恍然回神想要說點什麽，林霖已經掏出耳機聽起了音樂，一副不想再跟他說話的樣子。

日子按部就班，秦北越照例上班前去接他，林霖也沒有拒絕。之前那段自己上下班的話好像是秦先生幻聽了一樣。但是秦先生也明顯感覺到了林霖變了。不僅不跟他說話，偶爾看他的眼神也有點可怕。

而林霖從周毅口中得知阿無另有其人之後，就懷疑上了秦北越。

一旦敢往秦北越喜歡他這方向來想，以往不上心的細節都變成了佐證。牽連出來的脈絡紋絲合縫。

但是他不懂，秦北越既然喜歡他為什麽要騙他。

他喜歡阿無，也隐隐有了喜歡秦先生的感覺。如果秦先生也喜歡他……他忽然覺得自己也不全然是配不上。到這個層次，個人能力已經不太重要了，他再厲害能頂的上秦先生幾個助理？反而是他背後整個林家能為秦北越帶來的助益不可小觑。

這并不是說想要家人替人作嫁，如果他跟秦先生在一起的話，在商言商，當然還是要一筆算一筆的，但是兩家人為因此走的更近更便于合作發揮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那是肯定的了。

林霖不是矯情的人，覺得對方因為他的家世喜歡他是侮辱他，或者對他感情不純。要真是這樣以為，那喜歡他的臉難道是喜歡林爸林媽的基因嗎？是不是戀愛之前還要去整個容？

可是，他得先弄清楚，秦北越為什麽要瞞着他，或者是欺騙他……然後再來決定以後要怎麽辦。

林哥哥似乎是知道點什麽的，只是公司出事，林哥哥出差去了，一切等林哥哥回來問清楚再說吧。

林霖又扭頭意味深遠的看了一眼秦先生，看的秦北越背脊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