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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看到騰騰的熱氣。
醫院裏很清靜,除了值班的醫生和護士,其他人都回家了。
國人根深蒂固的觀念,過年自然是要團團圓圓熱熱鬧鬧的。
可是對于許煥來說,這年卻并沒有什麽好過的。
每年過年家裏都要鬧得雞飛狗跳。許攸發病最開始那兩年,尤其接近年關那幾天,幾乎整天哭着喊着要方天歌,他們都以為是許攸年紀小,想媽媽正常。可是随着時間的增長,他們就真的意識到不對了,許攸經常忘記很多事情,雖然她小心翼翼的企圖掩飾,最親近的人又怎麽可能發現不了。許攸八歲那年,終于确診,她患有多重人格。而每年過年時哭着鬧着要找媽媽的正是許攸的五個性格中年齡最小的——方彤彤。
當初小攸的小名就是跟了母姓,方彤彤正是她的小名
這個名字已經有幾年沒人提起過了。
而且這個人格也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許煥看着冷冷清清的走廊,忽然覺得自己應該找個伴兒。至少像在這種時候,他可以有個傾訴的對象。
三天前,他突然接到陸伯的電話,說外公暈倒了。
他趕過去的時候,外公已經被送去醫院。
客廳茶幾的旁邊,掉落着一根手指,和一個快遞盒子。
手指上挂着只戒指。
那只戒指他自然是認得的。
他撿起那只手指,只覺得可笑,都失蹤這麽久了,現在為什麽還要出現?
平靜的報了警,等警察來取證後,他才趕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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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沒什麽大事,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他現在擔心的是,該怎麽和許攸解釋外公住院的原因。
只是,還沒等他想出合适的理由,許攸已經趕到了。
許攸急匆匆的跑過來,見哥哥在門口坐着,一臉的疲憊。她輕聲喊了句“哥。”
許煥假裝剛看到她一般,擡起頭笑的很勉強,“怎麽來的這麽快,吃早飯了嗎?”
“外公怎麽樣了?”許攸點點頭,剛剛在路上徐世光給她買了兩個包子墊了墊肚子。
“沒什麽大事,就是情緒波動太大,暈了一次。”許煥瞄了她一眼,“我和陸伯擔心,就讓他住院觀察幾天。”
“出什麽事了,外公平時不是身體都很好嗎,怎麽會無緣無故的暈過去?”許攸皺眉,對哥哥的話不是很确信。
“公司的事呗。”許煥打着哈哈。
“我進去看看他。”許攸說着就要往裏走。
“他睡着了。”許煥攔下許攸,“你在這坐會兒,陸伯在裏面,別進去吵到外公。”
說完,許煥看了眼徐世光“世光,我們去徐叔叔的辦公室一趟吧,我想問問外公的情況。”
“好。”
徐世光點點頭,他意味深長的回視了一眼許煥,讀懂了他隐含的意思。
兩個人不給許攸反駁的機會,并排着朝徐有才院長辦公室走去。
直到進了電梯,徐世光才開口道
“說吧,方老爺子到底是受什麽刺激了。”
“前兩天有人寄了個包裹給外公”,許煥低頭,看着地上的毯子,左腳後蹬,整個人靠在電梯壁上,“裏面是根手指。”
徐世光看了他一眼,沒有追問。
過了很久,許煥才繼續開口道“應該是我媽的。”
“報警了嗎?”
許煥點點頭,“你也知道,外公一直都在找她,現在突然有了她的消息,情緒大起大落很正常。只是,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麽和許攸解釋這件事。”
“照實說。”
徐世光雙手插兜,站的筆直,他本來和許煥差不多高,可這個姿勢,斜靠着電梯的許煥就需要仰視他。
“你也知道許攸的情況,如果真的受刺激出了什麽意外,怎麽辦?”許煥并不同意他的意見。
“她的病只有一種治療方法,只要想治,她早晚都要知道事情的全部。”徐世光在他身上掃了一眼,反問道“還是說,你不想治好她?”
36、她還活着
“就不能找個和緩的方式嗎?”
“能是能,但是你怎麽保證這件事能徹底瞞得住她?”
徐世光看許煥一眼,“以你對她的了解,我們兩個走開,她會老老實實在門外呆着?”
當然不會。
許煥心裏明白,他現在更像是在推卸責任,只要事情不是從他嘴裏說出去的,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
“你可真是個好哥哥。”
徐世光嘲諷的語氣,讓許煥無比尴尬。不過他也不肯在徐世光面前敗下陣來,梗着脖子反诘道“你順着我的意思,你就是好東西了!”
“我本來就想早點告訴她。”
“虛僞。”
兩人吵着,朝着徐有才辦公室走去。
而許攸見兩人走進電梯後,就悄悄推門進了病房。
陸伯在沙發上睡着了。
許攸走上前,從陪床上拿了條毯子披在他身上,動作很輕,生怕驚醒了對方。做好這一切,許攸蹑手蹑腳的走到外公的病床前,細細的打量了老人一番。
他的臉色略顯蒼白,不過好歹呼吸均勻。許攸靠着床沿坐了下來,擡眼四處打量。窗戶很大,光線充足,九點多的太陽還不算刺眼,穿過薄紗簾照進來,暖暖的很舒服,病房裏難得的溫馨靜谧,許煥的外套還挂在沙發靠背上,許攸偷笑,這個傻子,怕是不知道冷吧。
許攸無聊的歪着頭發呆,兩只腳在床邊蕩啊蕩。
“小鴿子……”
“小鴿子……”
忽然,一陣似有若無的呢喃聲傳來,許攸一愣,聲音有點像外公,她轉頭看向睡着的外公。只見他雙眼緊閉,睡的十分安穩。許攸聳聳肩,大概是她幻聽了,她将注意力重新轉移到兩只腳上,似乎找到了新的樂趣。
“小鴿子……”
呢喃聲再次響起。
許攸再次轉頭,只見他唇角微張,聲音很輕,許攸卻聽了個真切
小鴿子。
徐有才這兩天很忙。
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方氏集團的高層已經來了幾批。
方榮泰病倒了,許多盯着他位置的人都開始蠢蠢欲動。
難得清靜的早上,徐有才看了看手頭的文件,打算一會簽完了就趕緊回家。
“篤篤篤”
徐有才皺眉,忍下心中的煩躁,這群人還真是難打發。
“進!”
他低着頭,假裝翻看文件,并不打算再給這群惱人的蒼蠅好臉色。
“爸”
“徐叔叔”
意外的兩個聲音,徐有才聞聲擡頭,見來人居然是自己的大兒子和許家老大。他趕緊換了笑臉,對着兩人招招手。
“快來坐。”
接着,他将視線對準徐世光,“送小攸來的吧?”
徐世光不理他,坐到沙發上,自顧自的剝了個橘子吃。
“你這孩子,問你話呢!”徐有才丢了個筆帽過去。
徐世光伸手,一把抓住飛來的暗器,和橘子皮裹在一起,順手丢進了身邊的垃圾桶。
“嘿,你給我撿回來,那是你媽新給我買的鋼筆!”
許煥見慣了他們父子的相處模式,正在偷笑,卻被徐世光瞧了個正着。
“許煥找你有事。”徐世光将手裏的橘子放回盤中,太酸了,倒牙。
見自己被點了名字,許煥趕緊收了笑容,正色道“是這樣的,徐叔叔。我媽的手指已經交給警方三天了,到現在還沒有消息,我知道您有個朋友是做司法鑒定的,不知道能不能找找關系,把那根手指要回來。”
“要回來?”
徐有才聞言,大吃一驚,問道“要回來做什麽,你們想自己查嗎?”
許煥點點頭。
“那你外公或者你爸爸是什麽意見?”
“我還沒有問過他們。”
“小煥,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徐有才聽的連連搖頭,只覺得他的想法太過天真。
方天歌都失蹤多少年了,現在突然出現她的消息,背後那個人到底做的什麽打算,現在誰也不清楚。說不定,那個人現在正在暗處偷偷觀察着他們,如果現在許煥驚動了他們,也許有可能打草驚蛇,到時候,方天歌就真的性命難保了。
許煥對徐有才的反對意見并不感到意外,他并沒有急着開口反駁,反而陷入了沉思。
良久,許煥才開口道“徐叔叔,當年的事您也是有所了解的吧。”
見徐有才點點頭,許煥繼續說道“小攸不過是他們計劃外的狀況,我現在只想知道時隔這麽多年,為什麽他們又突然找到我們。”
“小煥,你媽媽她……”
“砰!”
門突然被重重的撞到門吸,巨大的撞擊聲将辦公室裏的三個人吓了一跳。
“許煥,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解釋?”
許攸冷笑,出現在門口。
“小攸,我,你聽我說。”
“你別結巴,我聽着呢。”
許攸叉着腰,居高臨下的看着許煥,“徐世光,你有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我也是在電梯裏才知道的,”徐世光對她招招手,“過來坐,外面冷。”
“你們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許攸站着不動,“說吧,我聽着,你最好前前後後給我說清楚。”
“有人給外公寄了個包裹,裏面有截手指。”
許攸身形一晃,“确定了嗎?”她伸手扶住牆,直勾勾的看着許煥,期待又恐慌。
“警局那邊還沒有消息,不過手指上的戒指是她的。”
許攸只覺得腳底一軟,身子輕飄飄的,向身後仰了過去。
那只戒指是子母戒,媽媽一只,她脖子上挂着一只。
她還活着吧。
許攸暈過去之前,只覺得壓在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然後就落入了一個寬大的懷抱中。
等她再睜開眼,她已經躺在床上了。
不是醫院。
許攸發呆的瞪着天花板,愣怔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四下打量了一番。
厚實的窗簾将室內籠進一片黑暗中,只在窗簾的縫隙漏出一縷光線,恰好打在牆上挂着的壁畫上。
是徐世光的畫像,許攸借着微光辨認出來,那是她十二歲時畫的第一幅人物畫像。
許攸這才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徐世光的小公寓。
許攸掀開被子,披了件外套,走下樓,卻并沒有找到徐世光的身影。
她的手機也不見了,身上穿着睡衣。
“徐世光?”她輕聲試探着喊了一句。
空蕩蕩的房間,并沒有人回應她。
37、水果春卷
許攸跑去廚房看了看,也沒人。她在屋裏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徐世光,他是真的不在家。
客廳的窗簾也拉着,屋裏的光線很暗。
“這個家夥,跑出去也不知道和我打聲招呼。”
許攸嘟囔着,走到窗邊,用力将窗簾往邊上一拉。
一團黑影從許攸眼前一閃而過。
等她仔細再看向窗外時,卻什麽也沒有。今年的雪少,風卻不小,窗外的石榴樹已經只剩幹枯的枝丫,在冷風中來回的揮擺。草坪的草也枯黃了,只有幾只雀子落下來,在地面上啄了幾口,撲棱棱又飛走了。
許攸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視了。
她走到靠牆的櫥櫃,熟練的從裏面取了包開心果。她包了一個送到嘴邊,手卻突然一頓。
徐世光回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住在徐家,直到去年底,才買下這間公寓。一棟很漂亮的複式洋房,價格很便宜。在這寸土寸金的上京,徐世光只花了一千兩百萬就拿下了這套小別墅。許攸忽然想起徐世光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過,這間房是兇宅,你不要來。
她之前沒有來過這裏。
窗外的風呼嚎,許攸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手裏的開心果也并不能讓人開心,她整個人蜷縮着蜷到沙發裏。
這間屋子,她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空氣中淡淡的玫瑰香氣,紫藤色窗簾,存滿零食的儲物櫃,簡歐風格的家具。
許攸頭痛欲裂,她閉着眼,兩只手握成拳,用力的在頭上敲打。如同針紮一般,絲毫不見好轉。
記憶的碎片似乎不知不覺的又開始在腦子裏拼接。
梳着花苞頭的小女孩,穿着毛茸茸的演出服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她一邊笑,一邊轉圈,小黃鴨的演出服穿在身上越發顯得可愛。
“別轉了,快來吃東西。”
女人端着盤子從廚房走出來,炸的焦蘇的水果春卷黃澄澄,很是誘人。
女人燙着大波浪,松散的用皮筋箍在一起,笑着對小女孩招手。
她背對着許攸,放下手中的盤子,一把抱住飛奔過來的小姑娘。
“媽媽。”
女人忽然轉頭,妝容精致,好看的桃花眼因為笑着彎成了月牙,眉眼自帶一股風流。
許攸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眼酸脹的往外流淚,根本止不住。
“媽媽。”
許攸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衣角。卻被一雙寬大厚實的手反握住,手心的溫暖直傳到心底。
頭似乎也沒有那麽痛了。
許攸睜眼,徐世光正滿眼擔憂的看着她。
“你剛剛去哪了!”
許攸抽回手,擦了擦臉,坐起身。
“去買菜了。”
徐世光替她披上外套,蹲在她身前,仰頭望着她。
“我出那會兒你還在睡,早知道就等你一會兒了,你怎麽跟小孩子似的,找不到我還哭鼻子。”他笑着,從茶幾上抽了張紙巾,遞給許攸,“快擦擦,鼻涕都流嘴邊了。”
“哪有。”許攸搶過紙巾,飛快擦了擦。
這個動作逗笑了徐世光。
“還是像小時候一樣,那麽傻。”
成功的收獲了許攸一枚白眼後,徐世光起身,做到她旁邊,問道“今天想吃什麽?”
“水果春卷。”
“你還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徐世光拍了拍大腿,春卷皮他可沒買,最近的大超市來回也要半個多小時。
“走吧,去給我打打下手。”
他說着,起身朝廚房走去。
許攸會心一笑,也起身跟了過去。
她靠在廚房的門框上,歪着頭看着徐世光。
徐世光脖子上挂了件機器貓的圍裙,背着手給身後的帶子打結。
“你的圍裙真可愛。”許攸笑道,說着她上下打量徐世光一番,又開口道“不過還是你更可愛一點。”
“你去冰箱看看還有什麽水果。”
許攸聽話的打開冰箱。
“草莓,石榴,香蕉,蘋果,還有猕猴桃。”
“夠了,各拿一個,該削皮的削皮,該洗淨的洗淨,草莓多洗一點,留着你吃。”
徐世光一邊将面粉倒進盆裏,一邊說道。
他遞給許攸一個洗水果的盆子,就不再管她。
春卷其實不難做,關鍵是面要調好。
等徐世光揉好面團,洗淨手,重新回到客廳時,許攸已經坐在沙發上,看起電視了。
電視裏放的是最近大火的網播刑偵劇《法醫》,鏡頭裏,王铮飾演的法醫用解剖刀劃破死者的腹腔,鮮血噴湧而出,許攸淡定的捏着草莓蒂,往嘴裏送了一口。
“內出血啊。”
許攸開口道,眉頭微皺,将沒吃完的草莓放回水果盤。
徐世光彎腰,拿起剩下一半的草莓送到嘴裏,坐到一邊,單手撐着頭,,看着許攸。嘴裏的草莓嚼碎咽下去後才開口問道“草莓挺甜的,怎麽不吃了。”
許攸嫌棄的撇撇嘴,用牙簽紮了塊蘋果,“就是太甜了才不吃,看這個頭和色澤,百分之八十是摸了藥了。”
她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電視上,徐世光順着她的視線看向電視,身穿解剖服的法醫伸手從破開的腹腔掏出死者的內髒。
居然連馬賽克都沒有打。
“許煥呢?”
“在醫院。”
“你們之前的話我都聽到了,”許攸咽下口裏的食物,将牙簽丢進垃圾桶,才慢慢悠悠的說道:“我同意許煥的意見。”
徐世光不語。
“我今天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許攸擡眼看着徐世光,“這個屋裏,所有的擺設都和我家老房子一模一樣,我知道,你今天是故意的。”
故意把她帶到這間公寓,故意把她一個人丢在家裏。
“你無非就是想逼我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甚至是逼我接受你的治療意見。”
“許攸。”
“你不用多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許攸一臉平靜,卻讓徐世光心生慌亂,這樣的表情意味着她生氣了。
“我覺得我在你眼中更像是個實驗品。我們也許應該好好考慮考慮我們之間的關系。”
“你這話什麽意思?”
徐世光皺眉,不過是揉個面的時間,她就要跟自己提分手。
“你覺得我是什麽意思?你把我丢在這裏,如果我真的出了意外呢?徐世光你哪裏來的信心,我能夠按照你設想的計劃走?”
她說着擡起右手腕,手鏈受重力滑下去,露出淺淺的疤痕,“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做過什麽?”
38、股份分配
“我去做春卷。”
徐世光別過頭,起身進了廚房。
許攸靠坐回沙發,平複着氣息。其實她自己也很清楚,現在的自己有點語無倫次,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她只是病發了而已。
廚房飄來一陣熱油的味道,許攸一陣惡心,只覺得胃液翻江倒海的翻滾。強忍了一會,還是跑去廁所吐了。
徐世光在廚房裏聽到了她的響動,片刻的失神,鍋裏的春卷糊了。他拿筷子夾起丢進垃圾桶,又丢幾個下鍋。
等他端着炸好的春卷出來,許攸已經重新洗漱一番,坐了回去。
“好點了嗎?”
“對不起。”
“吃吧。”
徐世光将碟子往她面前一推。
許攸卻沒有食欲了。她神情恹恹的,将頭枕在徐世光的肩上,“我說我想和你分手,這句話是認真的。”
徐世光不語,伸手揉着她的頭。
“徐世光,你不累嗎?”她歪着頭,望着徐世光的下颌,刀削的下颌,似浮雕般精致。徐世光長得是極俊美的,從小到大,暗戀徐世光的女生不在少數。
在他的面前,許攸總是帶着點自卑的。論能力,比不上他;論長相,也比不上他。如果非要說,自己比他厲害的,大概就是自己比他會得病。
“徐世光,我想去醫院看外公。”
“好。”
方榮泰的病房又擠滿了人。
這次來的,方榮泰的弟弟一家,和方榮泰合作多年的律師,楊天華。
睡了一上午,方榮泰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
“小煥。”他看了眼屋內的衆人,對着外孫招手,“來,扶我起來。”
“外公。”許煥快步上前,扶着他坐起身來,然後站到他的床邊。
“既然你們都來了,那我就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免得老頭子我死了,你們還要為難我那可憐的兩外孫。”說完他對着楊天華律師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楊天華點頭,輕咳一聲,将衆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現由本人楊天華代表方老先公布如下決定本人,簽名人方榮泰,經過慎重考慮後特此宣布,下文是關于處理我名下方氏集團股份的贈予協議
現決定,将本人所持有方氏集團百分之七十點六的股份一分為二,其中百分之六十贈予外孫許煥,百分之一十點六贈予外孫女許攸,本協議自公布日起即刻生效。贈與人,方榮泰。”
楊天華說完,從公文包中掏出已經敲定好的贈與協議書,遞給方榮泰,“文件已經按照您的囑托帶來了,現在需要您與許先生和許小姐簽字。”
方榮泰接過文件,點點頭,“小煥,你先把自己這份簽好。”
“外公,您這是做什麽。”許煥皺着眉頭,并不打算簽字。
“我一手打下來的江山,自然不能讓這群貪得無厭的東西給毀了!”方榮泰狠狠的瞪了一眼靠門站着的方榮華。
那是他的親弟弟,可是現在卻巴不得自己趕緊死。
“哥,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吧,我也是一番好意。”方榮華急吼吼的反駁,大哥住院的事是他捅出去的,前兩天其他幾個股東來醫院也是他鼓動的。現在被大哥這樣直白的當着小輩面前指着鼻子罵,他面上有點挂不住。
“是啊,大伯。”方榮華的兒子方向也跟着附和道,“從您住院起,我爸天天一大早就趕過來看您,您這麽說話可就太傷我爸的心了。”
“方先生,您少說兩句吧。”陸祥不耐的打斷了他。
“你是什麽東西,我和我大伯說話有你什麽事。”
許攸剛出電梯,就在走廊裏聽到方向的叫喊聲。
叔爺一家子都來了。
她一向對這家人沒什麽好感,推門走進病房,連招呼都沒和幾人打,将堵着門口的方向的女兒方一凡往邊上一推。
徐世光任由許攸拉着自己,路過方一凡時,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腳下微微用力。
方一凡冷不丁的被人推了一把,腳又被剛進來的人踩了,她現在一肚子氣,扯着嗓子的罵了句“誰呀,沒長眼啊,沒看見這裏有人嗎?”
說着她擡起頭,看到對方的臉,張着嘴不敢再出聲。
“外公。”
許攸快走兩步,丢開徐世光,坐到方榮泰身邊,兩只手捂在老頭子的臉上,對着他眨眨眼,“你怎麽臉蛋紅撲撲的,好像猴子屁股啊。”
“咳咳,你這個壞丫頭。”
方榮泰被許攸氣笑了。
“嘿嘿。”
許攸傻笑,拉住他的手,翻出面小鏡子遞給他,“你別拉着臉啦,都不是帥老頭了。你瞅瞅,這一臉的褶子,加點水,都能在上面養魚了。”
“你們還有事?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都走吧。我要和我乖孫說話了。”方榮泰沉聲說道。
“大哥。”
“陸祥,把他們轟出去。”
陸祥應了一聲,走到方榮華面前,“二爺,請吧。”
現在方榮泰根本不想跟他多說一句,方榮華哼了一聲,也不再廢話,給兒子遞了個眼色,甩身就走。
方向跟着在後面,走出病房一段距離,才小聲問道“爸,我們就這麽算了?”
“算了?”方榮華冷哼一聲,“我跟着你大伯辛辛苦苦打拼了一輩子,到手的股份也不過百分之十,那個許煥和許攸算什麽東西,兩個外姓的崽子居然跑來分他方家的這杯羹,先讓他們高興兩天,我讓你查的事你查的怎麽樣了?”
“陸祥那個老東西嘴巴嚴得很,我只能問小張,他說那天老頭子好像是收到了一個包裹,然後就暈了,至于裏面裝的是什麽,他也不清楚。”
“哼,慢慢查就好了。”
“嗯。”
方榮華一臉狠厲,大哥如此抹他面子,遲早有他後悔的一天。
“對了,”方榮華停下來,轉身看向方一凡,“你之前不是說許攸跟寧航好了嗎,怎麽現在又跟徐家老大搞到一起了?”
“我,我怎麽知道。”方一凡眼睛偷偷亂轉,剛剛她被徐世光吓了一跳,“許攸就是個神經病,她現在還跑去拍電視了,跟徐世光搞在一起有什麽奇怪的。”
“這事兒如果徐家跟着參合一腳就沒那麽容易了。”
“我們回去再商量。”
39、查
方榮泰見弟弟一家走了,收起笑容。他看了眼徐世光,“徐家小子也來了啊。”
“老爺子好。”
方榮泰點點頭“既然來了,正好也幫着參謀參謀。”
他說着給陸祥遞了個眼神,陸祥會意走出病房。
楊天華等許攸和許煥簽了字,收起文件也識趣的跟他告了別。
見旁人都走了,方榮泰才開口道“想必我住院的前因你們也都知道了,當年的事天歌是有錯,我也只當沒生過這個女兒。”
他剛才不過是在方天華面前強撐着,說了不過兩句已經氣喘籲籲,一身虛汗,他喘着粗氣,又繼續說道“現在有人拿她做文章,我只想知道這個人是誰,他到底是什麽打算。”
“外公,你歇會。”許攸幫他順氣,滿臉擔憂。
“我沒事,當年你媽媽害了你,沒臉回來見我們,可是不代表我不認這個女兒。”
許煥垂眸,眼神晦暗。外公的意思他自然清楚,找到她,要活的。
“外公,放心吧,我們會找到她的。”
聽到許煥的回答,方榮泰松了口氣,這個外孫當初對女兒的恨意有多深他最清楚不過,當年許煥自作主張的将姓氏改掉,甚至不允許家裏人提起她的名字,可是再怎麽樣,那也是他的母親,方榮泰決不能忍受自己最疼愛的三個人相互仇視。
“聽說你又跑去娛樂圈玩了,怎麽,你爸那個實驗室容不下你了還是你太無聊了?你哥那個藥廠倒是有很多事,要不過去幫幫忙?”解決了大問題,方榮泰又将矛頭轉向許攸。
許攸吐吐舌,她要是早知道哥哥有松口的一天,還至于跑去娛樂圈嗎?
可現在不一樣,錢都花了,趕鴨子上架她也要去老老實實的把戲拍完。她從小就是一個認死理的人,而且拍戲确實也有很多樂趣,比如說,娛樂圈真的是美女如雲。
見許攸這樣,方榮泰一向又驕縱着她,也不再多做苛責,“算了,你喜歡就好,別被人欺負了。”
他這話剛說完,許煥倒是想起來前幾天姜凱給自己打電話,說有件事事關許攸想和他談談,原本定好第二天見面談的,結果外公住院,他就把這事給忘了。可是,他從姜凱那說話的語氣裏也猜到不是什麽好事,自然是不能當着老爺子面問的,只把這件事記在心裏,打算等回去再仔細問問許攸。
“調查的事,我爸那邊和警局打過招呼了。”徐世光突然開口道,“那邊的意思是,靜觀其變。”
他說着掏出手機,翻出兩張照片遞到方榮泰面前,“這個人是警方在監控裏找到的送快遞的快遞員,他們已經去快遞公司核實過,那裏并沒有這個人,也許這個送快遞的男人是個突破口。”
“那手指呢?”
“法醫經過檢驗證實,是從活體上切割下來的。”
徐世光頓了頓繼續說道“dna檢測實際上也已經出來了,他們檢測到兩副樣本的dna數據,其中部分血液中提取到的dna樣本經過和您的dna比對支持親子關系,而從手指中提取的dna樣本經檢測不屬于方阿姨,而是屬于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性。”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還并沒有傷害我媽。”許煥肯定的說道。
“應該是的。”徐世光點點頭。
“而且,那個手指的dna樣本有點特殊,經過基因檢測,被害人患有白化病。”
許攸挑眉,“白化病?”
“不止如此,兩種血液樣本中屬于那個年輕女性的血液中,血小板數目極低,目前獲取的信息就這麽多,手指沒有必要取回了。”徐世光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至于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老爺子您有什麽想法嗎?”
“先派人去找這個冒充快遞員的男人吧。”
這個男人即便不是嫌疑犯,也有可能是對方雇傭的,找到這個人才有可能找到尋找方向,相信警方那邊也是如此。
徐世光點點頭,對方榮泰的話表示贊同。
“我覺得醫院或者藥店也是一個突破口。”許攸突然開口道。
“她的血小板數目過低,在切掉手指後相信傷口很難愈合,三天了,這群人只要不是喪心病狂,應該會帶她去醫院就診,或者至少要去買一些止血藥。”
她也知道這樣找起來很難,且不說上京大大小小的藥店有多少,單說醫院,診所數目就多到令人咋舌,更有些無照行醫的個人,排查起來簡直難如登天。可是畢竟十八年都等了,還差這些時間嗎?
許攸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有想到,方榮泰倒是很樂觀,多一個方向也就多了一份希望。
“到時候多找些人手,警方那邊畢竟也是人力有限,我們要行動起來。”
一番交代,幾個人終于把方榮泰勸着休息了。
許煥從公司叫了幾個親信的助手來照看老爺子,終于将陸祥也勸了回去。
等到處理好這一切,許煥終于有時間來解決許攸的事了。
三人找了間飯館,點了餐等上菜的時候,許煥才回歸正題。
他瞪着許攸,一張臉繃得十分嚴肅“前幾天姜凱給我打過電話了,說吧,到底出了什麽事?”
“吊威亞的時候,出了點狀況,差點摔了一跤。”許攸輕描淡寫的說道,她并不想讓許煥插手這件事,她相信自己可以應付這些。
“差點摔了?張啓發他們是幹什麽吃的!”許煥臉色一沉,緊接着冷哼一聲,“難怪那天姜凱非要跟我當面談。”
“眼紅我的人太多了,而且調查起來也有難度,我是不會吃第二次虧的。”許攸肚子有點餓,她已經添了第二杯水了,巴望着包廂門,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你倒是心大,就連個懷疑對象都沒有嗎?”
“有倒是有,可是又沒有證據,能怎麽辦。”許攸撇撇嘴,老實說,她最懷疑的就是蘇青霓,可是蘇青霓至于嗎。
許煥将矛頭對準一直沉默不語的徐世光“你看着她被人欺負,什麽都不管?”
徐世光其實本來就不打算管這件事了,原本在事故剛發生時,他确實很憤怒,可是他轉念一想讓她吃點苦,早點消了在娛樂圈混下去的打算不是更好,索性也就沒往下查,可是他不能當着許攸這麽說,只能開口道“娛樂圈本來就魚龍混雜,我覺得讓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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