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往事

北瀾市，早晨，陽光正好。

淩其琛一如既往的早早起來，準備好了早餐，等方雅淳起來後，就能馬上吃。

“媽，我有個問題問你。”淩其琛突然說。

方雅淳點點頭“問吧。”

“我住的那間房間，原來是誰的呀？”

方雅淳手中的動作明顯頓了下，但很快又繼續，回答他道“那間，原來是書房啊。”

可淩其琛并不這麽想，他以為那是母親一直為自己留着的，覺得什麽時候自己會來她這裏住。

但他讓媽媽失望了，這些年一次都沒來過。媽媽肯定是擔心自己多想才沒告訴自己真相吧。

“媽，對不起，這些年，我都沒來看過您……”他有些哽咽，“您放心，以後我再也不離開您了！”

方雅淳仍然笑笑“傻孩子。快吃吧，吃完上學去。”

“那個，姐姐她，還是不願意回來嗎？”淩其琛的話斷斷續續，似乎是不太好意思叫出“姐姐”這個稱呼。

“你那個姐姐，不知道又在耍什麽性子了！別管她，不回來更好，我還省得伺候她了。”方雅淳雖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漫過一陣又一陣的苦澀。

不知道女兒在那邊怎麽樣了，真想親自過去看看她，但是也沒這個條件，而且自己走了，其琛又怎麽辦呢？

淩其琛道“媽，是不是因為我，姐姐才不肯回來的？那你告訴她，我馬上走。讓她快回來吧。”

當年爸爸媽媽離婚，自己的撫養權是被判給爸爸的，更何況這些年他從來都沒有來看過媽媽，直到現在被爸爸趕出來了才回來找媽媽，本來就沒資格待在這。

方雅淳的笑容裏攜了一縷苦澀，回答他道“傻孩子，當然不是了。是你姐姐在美國那邊認識了一個男孩，她看上人家小夥子了，才不肯回來的！真是女大不中留！”

淩其琛突然擔憂起來，問母親道“是什麽樣的男孩啊？會不會又和秦澤豐那個混蛋一樣……”

方雅淳無奈地搖搖頭“不清楚。好了，快吃吧。上學該晚了。”

淩其琛這時想起了淩連翹問自己的問題，她說姐姐有了個男朋友，說的就是這個男孩子吧？

看淩連翹氣的那模樣，那個男生應該很優秀，對姐姐也很好才對！

希望自己猜得沒錯。

晨讀的時候，班主任突然來到教室裏。

“淩其琛同學，你來一下。”

淩其琛随即放下書本，跟着班主任一起到了辦公室。

“你看看這個。”班主任把一張紙遞給他。

淩其琛接過來看了看，“少年舞蹈大賽？”

班主任解釋道“這是市內舉辦的比賽，老師看你在文藝節上的表演這麽受歡迎，覺得你很有天賦，你看你有沒有興趣參加？”

淩其琛在報名費上猶豫了，足足要一萬塊，媽媽本來就不富裕，雖說短時間拿出一萬塊應該沒什麽問題，但是也會讓媽媽接下來較長的一段日子變得拮據……

但是，自己如果拿了名次的話，可就大有改觀了！第一名有獎金五萬塊，第二名有三萬，第三名有一萬，第四名八千。就連五位優秀獎獲得者，都有五千塊獎勵。

“我……可以嗎？”淩其琛這句話不像是問老師的，而像是問自己的，他能不能為媽媽贏回這錢？

班主任鼓勵道“要對自己有信心啊！而且，學校也會安排專門的老師來給你指導訓練。就算沒名次也沒關系，權當鍛煉了，重在參與。”

淩半夏還是有些猶豫，因為這名次對自己來說還是有關系的，而且他又擔心耽誤學業，別投了錢還落下了課。

“您讓我考慮一下吧。”淩其琛說。

“可以，反正這周末報名才截止。你什麽時候考慮好了，來跟老師講一聲就好了。”

“好，謝謝老師。那我先回去了。”

—

“墨玖啊墨玖，你最近越來越讓我失望了！連攻一臺電腦都要找我？”

電話那頭是墨玖的朋友沈銘晉，北瀾市警局特案組的偵查員，最擅長電腦技術，在特案組裏辦案時，他專門負責破譯密碼，找尋電腦檔案等工作。

“這不是你比我厲害麽！拜托了！需要我們開個視頻，然後我給你跪下嗎？”

“那倒不用。只是……”沈銘晉語氣一變，“當初可是你說過要金盆洗手的啊。”

墨玖輕輕地嘆了口氣，透着些無奈“我們去那個組織是為什麽，你自己都忘了嗎？”

“沒忘！就像我沒忘當初你是怎麽評論我的一樣！”

“是因為你把我的秘密告訴戴倫老師，我才忍無可忍的。”

兩人的聲音裏突然升起一股敵意。

沉默。

最先說話的是沈銘晉“算了，多說無益。你說的事，舉手之勞而已，我一定會幫，放心吧。”

墨玖的臉上浮起一絲笑“謝謝。”

“欠我個人情。”

感覺到他要挂斷，墨玖叫住他“銘晉！”

“還有事？”

停頓了片刻後，墨玖才開口說“對不起……”

電話那邊還是一副沒正經的口氣“浪費我五秒鐘。”

挂了電話後，一年前的場面，又清晰地出現在墨玖的腦海中。

那是一個臺風天，晚上下着大雨。

他開着車，慕岩坐在車的副駕駛上，望着窗外。

雨珠在車窗上蜿蜒，劃過一道道痕跡。

“在交往的是我們，你又何必要受一個局外人的幾句話的影響？莎士比亞都說過，真愛無坦途！我們的感情就這麽禁得起考驗嗎？你要去留學，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去啊！為什麽要就這樣說分手呢？”

戴倫老師對慕岩說自己已經有了訂婚對象，慕岩雖說是個四國混血的智商超常的女孩，卻沒有強大的家庭背景，她聽了戴倫老師的話，答應離開自己，而且決定離開美國去歐洲留學。

慕岩露出一絲淺淺的苦笑“不要以為經過磨難和考驗的感情會走到最後，恰恰相反，始終平淡如水的感情才能堅持。最初的風雨會讓你産生誤解，以為對方是來之不易的，真正步入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後，你漸漸就厭惡了。”

“……”墨玖突然說不出話來，停下了車。

他想起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确實總是因為一些小事情吵架，雖然後面都會和好，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心中的她已經再也不如最初的那般完美，再這樣下去，他們就會徹底厭惡對方的吧？

“而且，他不是局外人，他是養大你的人！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我不需要。”慕岩解開安全帶，拿了手邊的傘，打開車門走了出去，繼續道，“我不需要你陪我去留學！而且，将我的大把時間投入戀愛之中，有些浪費！”

她關上門，轉身離開。

墨玖在車上呆了好久，原來，他不過是她的拖累。

許久之後，他才飛奔下車，本想去挽留住她，可是她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中。

當初墨玖就是擔心戴倫老師不同意他們，才瞞着戴倫老師的。得知是沈銘晉告訴了戴倫老師他談戀愛的事，墨玖氣急敗壞地過去找他。

正巧，沈銘晉當時在他的女朋友家裏作客，盛怒之中的墨玖，當着那女孩的父母貶低沈銘晉的工作，說他根本就是個小偷，專偷別人電腦中的隐私。

那女孩的父母當時便硬要女兒與沈銘晉分手了，并把他趕出了家門，讓他不許和他們的女兒再來往。

在戶外，墨玖和沈銘晉打得不可開交。

沒過多久，那個女孩因為車禍去世，沈銘晉在她的碑前站了一天，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像個雕塑似的立着。

這件事已經過去一年了，兩個男生都在慢慢釋懷，過去的事任他随風而去，他們願意向前看。

他們曾是這麽好的兄弟，失去了愛情，誰都不願意再失去友誼。

墨玖和慕岩一直有聯系，他們願意和對方做朋友。看到沈銘晉對他那前女友的思念，墨玖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就算沒了愛慕的戀人，還是多了個知心的朋友吧。

郵箱裏收到了郵件，發出提示音，讓墨玖回過神來。

他就神游的工夫，沈銘晉已經把他要的東西傳過來了。

“想什麽呢？”淩半夏進來了，給他洗好了水果。坐到床邊，她拿了水果刀和一個蘋果削起來。

“忍不了了。我要出院。”墨玖說着要脫掉病號服。

淩半夏吓了一跳，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按住他道“不可以！”

墨玖抓狂“哎呀，在這裏到處都是消毒水味，我真的受不了。”

“你都拿到筆記本電腦了，在這裏寫東西、上網、打游戲不都行麽！這樣還待不住啊？你現在出院，萬一身上有什麽內傷，到時候發作了怎麽辦？”淩半夏吼道。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嗎？”墨玖都從床上下來了，淩半夏使勁想把他推回床上去

“你給我躺回去……”

墨玖一個沒站穩，兩個人一起倒了下去。

淩半夏第一次與他貼得這麽近，自己都快親到他了。

感受着他溫熱的呼吸，淩半夏的臉也紅成蘋果，都忘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