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真是夠刺人

“孩子的爸爸是誰?”

瀾溪咬着唇,那樣複雜的看着他,半響後,別過了眼睛。

“小溪!”音調微微拔高了些,程少臣成熟的俊容上有着幾分隐忍的怒。

呼吸沉澱了幾下,她很艱難的重新對上他的目光,很輕很低的說,“只是個意外而已。”

“意外?”他愣了下,随即臉色越發凝重了起來。

“你別問了,事情都過去了。”瀾溪見狀,想要将話題轉開。

她可以獨自承受很多東西,但卻不想将這些來跟他分享,卑微的想要自己在他眼裏心裏一直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見她有意避開話題,程少臣也不忍繼續,笑着道,“還沒吃午飯吧,想吃什麽,我們邊吃邊聊?”

“中午不行……”她搖頭拒絕。

兒子還等着她做飯,而且,她現在還沒有準備好,要怎麽鎮定的跟他繼續相處下去,她需要個緩沖的時間……

“沒關系,晚飯我們一塊吃。”程少臣也留意到她手裏拎着的菜,體貼着說。

話眼話後。見她動着唇角似是要拒絕的樣子,他搶先一步說着,“我後天晚上的航班還得飛回美國,空出的這兩天時間,公司有一大堆事等着我處理。”

“……好。”聽到他這麽說,她下意識的點頭。

程少臣笑的更加溫和,耐心的交代着,“那晚上我給你打電話,到時帶着孩子一塊過來,讓我見見。”

他的語調很平緩,尾音也沒有上揚,并沒有征求她的意見。

她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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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這麽多年都沒換號碼,一個電話都不給我打過來。”程少臣徑自的埋怨嘀咕,随即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我先走了。”說完,他在她目光的注視下,坐進車內,然後緩緩的離開。

那邊已經走進小區打算來蹭飯的李相思一眼就看到了他們倆,只不過刻意慢下了腳步,沒敢上前打擾,這會兒看到程少臣坐上車子離開後,她才快步走到了瀾溪身邊。

“那個是程少臣?我沒有看花眼吧?”李相思拉着瀾溪的胳膊,頻頻的眨巴着眼睛。

瀾溪沒有回答,只是站在那,目光看着小區外車子消失的方向。

她這樣靜默的反應,就足以讓李相思确定了。

“好了,人都走了,先上樓再說吧!不過他怎麽忽然回來了,不是在美國嗎?”李相思推着她往樓門洞裏走,嘴裏自己開始碎碎的叨咕着。

“這六年你們一直都沒聯系過,這樣忽然出現的沖擊力很不小啊!倒也是怪了,這個老男人怎麽還那麽帥!”

李相思一直不停的在說,瀾溪也只是靜默的聽着,眼睑斂着,看不清什麽情緒來。

在聽到最後半句時,她皺眉,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他不是老男人。”

“是是是,不老,只不過奔四了而已!”李相思翻了個白眼。

雖然說男人到四十時會更有魅力,但怎麽說也是大叔級別的了吧?還不叫老男人?

“他才三十八……”瀾溪悶悶的說。

也就是年紀,在以前那段珍貴的回憶裏,每次對她的告白,他都像是看小孩子胡鬧一樣,可又有誰知道,若真的只是一時迷戀,怎麽會堅持這麽多年?

“瀾溪,他剛剛跟你說什麽了,是不是特意從美國回來看你的……”

好友的問題依舊滔滔不絕,她只是專心的一步步上着臺階,想着晚上的約好的晚餐。

*****************************************

傍晚,夕陽已快隐沒。

H市繁華的街道上,車流雖已過了下班熱潮,卻還是很擁擠。

一輛高級的房車從橋上下來,行駛入主幹道時,因左前方忽然變道的車子,前面的司機有些突然的踩下了剎車。

坐在後面拿着鏡子補妝的唐一心也是随着這慣性栽倒了身子,頓時不悅起來,“怎麽開的!”

“抱歉唐小姐,前面有車子忽然變道,所以才……”司機立即恭敬的道歉。

撩了撩長發,唐一心這會兒心情好,也就沒跟他多計較。

她像是往常一樣,給賀沉風打電話,這次卻終于聯系到了他,她可憐兮兮的說想讓和他一塊吃飯,他也沒拒絕,只是說有會議開會晚些,如果能等就陪她。

她當然願意等,這對被打入冷宮多時的她來說,簡直成恩賜了。

這會兒她早早的就結束了通告,打算回去再換身衣服,好迎接着晚上的約會,今晚,她一定要好好擁有賀沉風!

彎身将掉落在腳邊的鏡子撿起來,她打算繼續補妝,好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現在他面前。

直起身子時,只是不經意間瞥了眼窗外,驀地就被吸引住了視線。

“等等,靠邊停車!”她拍着前面司機的車椅後背。

司機得令,立即靠邊停了下來。

将車窗放下,唐一心目光緊鎖着路旁屹立的那家高檔火鍋店,門口停着的車子很多,但吸引她的是路邊停着的那輛計程車,那裏站着似是剛下車的謝瀾溪。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從餐廳門口迎上去的男人,正彎身給着車錢,謝瀾溪似乎還有些推拒。

唐一心眼睛逐漸眯起,确定兩人往餐廳進入後,她嘴角勾起了笑。

将手機從包裏面翻出來,她按下了先前播過的號碼,接通後,她柔柔的開口,“沉風,晚上我們換個地方吃飯好嗎,人家忽然想吃火鍋了……”

*****************************************

雖然是很平凡的火鍋,但餐廳很高檔,價位較高,而且環境優雅,普通人一般不會為了吃頓火鍋跑這裏來消費。

餐廳內沒有設置大廳用餐,一樓也都是包廂設計,給人很高級隐蔽的感覺。

瀾溪帶着君君随着程少臣一路坐電梯上了五樓,被服務生引領着進入一間包廂,小家夥一直很乖巧的被她牽着。

本來她不想帶君君前來,但好友相思卻讓她帶着,早晚都得面對,她一想也是,逃避不是辦法,所以她還是帶着君君來了。

打電話時他要開車過來接他們母子,但她還是說讓他在餐廳等,但依舊不變的還是他的貼心,甚至在看到她們母子坐計程車到了時,會跑過來将車費搶着付。

桌子是圓形的,三人挨着而坐,小家夥坐在中間,對于這個剛接觸媽媽的朋友,他顯得有些生疏,所以一直都沒敢怎麽說話。

“叫君君是不是?喜歡吃火鍋嗎?”程少臣很主動和他接近,慢聲慢調。

“嗯,喜歡!”小家夥點了點頭,對于這個很溫柔的帥叔叔,他已經在心裏有了很高的好印象。

“那一會兒要多吃點肉,來,我幫你擦擦手。”程少臣眼神更加溫柔,伸手将一旁的濕巾拆開,細細的給他擦着小手,完事後,還拿紙巾又掠過掃了遍,怕他濕濕的會不舒服。

“謝謝叔叔!”君君表現的也很好,脆聲禮貌的道謝。

程少臣轉過來,剛好對上瀾溪有些癡然的目光,表情有一瞬的凝滞,卻飛快恢複如常,很自然的笑着道,“小溪,你将兒子教育的很好。”

瀾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咽了咽唾沫。

将目光轉移到兒子的臉上,她動了動唇,說着,“君君很聽話。”

不知為何,她看着兒子那輪廓,某個同樣很相像的輪廓就也忽然的浮在了眼前,擾的她心神有瞬間的顫栗。

很快,服務生就将一個個單獨的小鍋底遞了上來,随即一盤盤菜也都跟着端了上來。

有了程少臣,瀾溪無須再照顧兒子,因為他将一切都攬了過去,很專注的在鍋內涮着青菜和肉,微涼後在夾到君君的碗裏,還會細問着他愛吃哪樣,将其照顧的特別周到。

剛開始時小家夥面對程少臣還有些拘謹,這會兒早就熟絡,而且特別投機。

一臉谄媚的對他笑,一邊吃,一邊脆聲聲的跟他聊天,高興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瀾溪在一旁靜靜的吃着,不時會将目光瞥向兩人,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一定會誤會是很溫馨和諧的一家三口,她竟然也會這樣悄悄的幻想着。

不知怎地,賀沉風的眉眼又闖入了她的腦袋裏,君君是他的兒子……

攥着筷子的手緊了緊,似是想轉移思緒一樣,大口的連夾了幾塊羊肉,随便蘸了蘸海鮮汁,直接就塞在了嘴裏。

一旁,忽然有手探了過來,貼在了她的嘴角處,她瞬間石化。

“都這麽大了,吃東西怎麽還不注意,都流下來了。”指腹微動,在她嘴角邊輕抹了兩下,一邊說着,一邊抽過紙巾輕微擦拭。

瀾溪忙伸手摸向嘴角,目光瞥向他的手指,心裏竟升起一絲貪婪來。

“媽媽和君君一樣,需要叔叔照顧噢!”小君君晃着筷子,調皮插話進來。

“當然了,叔叔本來就是要照顧你媽媽的,也同樣會照顧你。”程少臣說着,語調很理所當然。

聞言,瀾溪心裏被壓制多年的東西又開始蠢蠢欲動……

“那我以前怎麽沒見過叔叔呢?”小家夥歪着腦袋問。

“因為……”程少臣頓了頓,笑着解釋,“叔叔有些忙,住在美國紐約。”

“紐約?”聞言,小家夥眼睛睜大。

“君君知道?”

“是《小鬼當家·玩轉紐約》電影裏的那個城市嗎!”

程少臣倒是微微一怔,對他所提的電影有些茫然。

一旁的瀾溪替他回答着,“嗯是。”

“哇,叔叔,我好羨慕你啊!”小家夥眼睛裏亮亮的,連美食都暫時放一邊了。

“有機會叔叔帶你去紐約玩。”見狀,程少成笑着撫了撫他的臉蛋。

“真的嗎?”

他點頭,一邊再度動手幫他布菜着,小家夥一邊高興的吃,一邊聯想着電影情節很興奮的問着他。。

中間時,外面的包廂有人敲門,随即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不是服務生,竟是秦晉陽。

她一愣。

程少臣解釋着,“那會兒晉陽給我打電話說吃飯,我就讓他一塊過來了,正好你們也是認識。”

他其實也是還想着,他不在國內,讓兩人多熟絡,也好讓秦晉陽幫忙照顧她。

“瀾溪,不會嫌棄我加入吧?”秦晉陽将外套挂起來,走過來笑着坐下問。

“不會……”瀾溪忙搖頭。

心中卻不知是因為和程少臣的相處被人打攪而感到失落,還是因為秦晉陽的加入将氣氛變得不再那麽讓她茫然而松了口氣。

“瀾溪,這是你兒子吧?”秦晉陽将目光轉到餐桌上最小的人身上。

她點頭,随即對着兒子介紹,“君君,這位是秦叔叔。”

“秦叔叔好!”小家夥很有禮貌的放下筷子,乖巧聽話的叫人。

“你好,小朋友,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啦?”秦晉陽也很喜歡這個小孩子,很耐心的問着他。

小家夥也都脆聲的回答着,也是能感覺到剛認識的兩位叔叔都很喜歡自己,這種被寵着的感覺令他很是飄飄然。

“臣哥,這次多待些日子,咱哥倆好好聚聚。”

“恐怕不行,我後天晚上的航班就得趕回美國了,公司裏一大堆事。”

“不是吧,忙成這樣!”

“不過——”程少臣故意拉長尾音,神秘着,“我下個月還會回國,應該會待上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到時再聚也一樣。”

“有國內的合作案?”秦晉陽立即明了。

“嗯,跟金融集團賀氏。”程少臣點頭,随口說着。

哐當——

瀾溪喝湯的勺子掉落在了鍋內,她尴尬的笑了笑,拿筷子将勺子夾起來,用紙巾擦着,眼神卻微微的有些亂。

秦晉陽将目光從她臉上緩緩移開,嘴裏喃念着,“賀氏……”

驀地,他朝着還在努力吃着牛肉丸子的小家夥看去,有什麽東西在腦袋裏閃過。

*****************************************

從車上下來,一前一後的進入餐廳後,唐一心就兩步上前,挽住了賀沉風的胳膊,笑容明媚。

“你不是說吃火鍋會胖?”賀沉風瞥了眼她,淡淡。

“今天人家特別想吃嘛!”唐一心笑着撒嬌,美眸來回的四處張望,心裏暗暗盤算。

餐廳經理知道賀沉風來,急忙就迎上來,親自為其服務,帶領着他往一樓內側的高級包廂走。

餐廳內火鍋湯底的味道很濃,而且很香,但賀沉風卻沒什麽太大的食欲,反而有些懷念起那個大排檔的火鍋店,嘈雜、簡陋,卻味道極好。

今天言謙從美國回來,跟他總結着紐約的公事,結束臨出辦公室時将一個藍色的女士背包遞給了他,說是他房間裏落下的,酒店經理知道他們是一起,便轉交給了言謙。

他慢條斯理的将背包的拉鏈拉開,裏面赫然映入眼簾的是那個盒子,他拿出來打開,眼神很冷的看着那張歌劇票以及滿盒的巧克力球。

唐一心的電話剛好就是這個時候打過來的,他沒有拒接,聽着她在那邊拐彎抹角又是撒嬌又是委屈的讓他陪,最後漠漠的答應,在他挂斷電話後才發現,手裏的巧克力球,早已被捏變了形。

兩人随着經理的帶領右轉往包廂方向走,唐一心有些急,心裏正琢磨時,美眸掃向電梯,立即一亮,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腳踝微微用力,故意一崴,她朝身邊男人靠去,“哎喲!”

賀沉風皺眉,有些不耐的看着微彎身的她,目光順過去時,剛好也能掃到電梯那邊。

眼角微動,像是發現了什麽,目光銳利的調轉,全部凝在電梯裏走出來的人身上。

電梯裏走出來的是一對男女,男人的身高比他還要高出一些,黑衣黑褲,給人很嚴謹的感覺,但他臉上的笑容,又看上去是個很溫柔的男子,他正對着身旁女人笑。

那女人……

賀沉風再熟悉不過了,嘴角的肌肉緊繃,眸色逐漸陰沉陰沉似潭。

而更讓他覺得胸中那燃起的火焰越發蔓延的是,電梯內不止是兩人,還有一個小小人,因為開始他目光只注意到兩人面容上,并未留意其他。

這會兒那男人走出電梯後微蹲下身子,将身旁的小男孩抱在懷裏,眼神和笑容都很溫柔。

一旁的謝瀾溪跟着,嘴角有着淺淺的笑,那注意力也都是一直在男人身上,真是夠刺人的景象!

這就是所謂的陪兒子?

跟別的男人陪他的兒子?

眼睛眯了又眯,那火焰已經無法控制的蔓延到了臉上、眼裏。

但他畢竟是深沉內斂之人,多年的磨砺讓他不會沖動到跑過去拽她質問,越是怒,反而越平靜。

唐一心直起身子,看到他面沉如水,心中有幾分快意,“沉風,我的腳好像崴的有些痛!”

賀沉風卻未搭理她,目光随着那對男女往門口方向。

唐一心咬牙,卻也很大快人心的看過去,本來她還算計着要怎麽才能讓賀沉風看到,現在如願,心中解恨的可不是一點點。

“那不是瀾溪麽!咦,她身邊的男人好眼熟……”唐一心驚訝着。

随即似是認真的想了半秒後,開始低呼,“啊!我想起來了,那男人應該是她十六歲就暗戀的人,我看過照片的,應該就是他!沉風,我好想跟你說過吧……?”

她後面小心翼翼的試探着,試圖激發起他的回憶,好更加有說服力。

賀沉風沒說話,心裏卻在暗暗重複,十六歲就暗戀的人?

唐一心還想說點什麽時,身旁男人卻忽然轉回身子,繼續往前面包廂走去,快到她反應不及。

“不吃了?”他的眼神是冷的,聲音也是冷的。

“吃,當然吃啦,我都餓死了!”唐一心嬌呼,連忙小碎步追上他,還不忘勝利的朝已走出餐廳的瀾溪看了一眼。

哼,謝瀾溪,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樣,還敢跟他搶男人!

但是……

美眸一閃,這才發現了異樣之處。

怎麽會有個小孩子?

*****************************************

餐廳外,霓虹燈已是點燃城市。

“不用抱着他的,他剛才吃了那麽多,讓他下來自己走消化着,這孩子很沉,抱着很累!”瀾溪見程少臣一直抱着君君,忍不住出聲道。

“沒事,一點兒都不沉。”程少臣卻搖頭,反而很樂意。

出了餐廳直接往路邊走,因為先前秦晉陽加入後,兩個男人小喝了兩杯白酒,沒辦法開車送她回去。

瀾溪忽然感覺手機在震動,她掏出來看到上面的號碼,原本想要塞回口袋裏,但又有些躊躇,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在哪兒。”一如既往的開門見山。

她猶豫着想說在外面,但周圍車聲人聲嘈雜沒辦法撒謊,而且她也是不其然的想到了之前,同樣的狀況出現,她不太敢撒謊,怕像是上次那樣,一回去他在家樓下。

“在外面……”她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那邊的賀沉風沉默了幾秒,又再度開口,“和誰,做什麽。”

“帶君君和一個朋友吃飯,剛吃完,正準備回家……”

在她回答完之後,那邊又再度沉默了下去,本來她以為他會追問朋友男的女的時,他卻忽然挂斷了電話。

她有些茫然的回顧着方才兩人的對話,一共他就說了兩句話。

聲音有些低沉,但也不愠不洌,聽到她耳裏會有種讓人心悸的感覺,強烈的不安漸漸籠罩了過來。

“小溪?”已經伸手準備叫計程車的程少臣回身過來,看到她站在原地未動,開口喚着她。

“啊,來了。”她搖了搖頭,快步追了上來。

“怎麽了?”他注意到她似是有些異常,體貼的問。

“沒事,剛接了個電話。”

瀾溪搖頭,很簡單的回答完,又道,“我和君君自己坐車回去就行,不用送我了,秦先生還沒下來,你等會兒他吧,你們哥倆也有好長時間未見了,再好好唠唠吧,我是得回去,這孩子每天睡的早。”

之前從包廂裏出來時,秦晉陽就接了個電話,手勢示意兩人先下去。

“我還是送你。”程少臣有些不放心。

“真的沒事,君君,快跟程叔叔再見。”瀾溪徑自的從他懷裏将君君抱過來。

“叔叔再見!”小家夥順勢摟着媽媽的脖子,另一只手朝着程少臣揮着。

“再見。”見狀,程少臣也只好對着小家夥道別,又無奈的對着她說,“那我們再聯系,以後可不許不接我電話了。”

瀾溪點了點頭,坐進了停下來的計程車車內。

車子緩緩行駛開來,瀾溪歪頭看着後車鏡,那路邊站着的男人,嘴角的笑容未減絲毫,目光柔和的追随。

她輕輕的呼吸,覺得今晚的火鍋湯辣勁兒可真夠足,辣的她心尖上都微微的麻。

*****************************************

秦晉陽從餐廳裏出來時,就看到程少臣一人站在路邊,夜色下目光那樣柔的注視前面的車海。

“臣哥,瀾溪她們母子回去了啊?”

“嗯。”程少臣應了聲,眼裏的柔光斂去,語氣和表情也都淡了下去,是他和私下朋友相處的樣子。

“臣哥,去我那裏聊會兒?我剛打電話叫了代駕,應該得有一會兒才能過來,我們先去車上等吧。”秦晉陽詢問的看着他。

“行。”程少臣點頭跟着他往車上走着。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坐進了車子,前面副駕駛的秦晉陽抽出顆煙遞向後面,程少臣接過。

“去你家用不用提前跟弟妹打聲招呼?”

“我不住家裏,在酒店。”

程少臣點煙動作一頓,“真決定了?”

“嗯,離婚案律師已經提交上去了,很快就會有結果了。”秦晉陽點頭,有些無謂。

“其實不管弟妹人怎麽樣,她對你是很有情意的。”程少臣很中肯的說。

秦晉陽側眼看着後車鏡裏正點煙的男人,轉移話題,“別老說她了,怪煩的,倒是臣哥,我看瀾溪對你好像還很不一般!”

當然是不一般,整個晚上,瀾溪整個注意力都在程少臣身上,雖然她自以為很隐秘小心,那目光裏飽含的東西,比六年前的只多不少。

“她就是……”程少臣皺眉,後半句說‘胡鬧’卻沒有說出口,似是連自己都騙不了。

“你身邊一直也沒人,不打算考慮看看?”秦晉陽試探着問。

程少臣半響沒說話,只是一口口抽着煙,良久後才動唇,“不可以也不可能,晉陽,你知道的,抛卻年齡不說,我沒辦法給小溪未來。我答應過她的,這輩子不會娶任何人。”

“她都已經……臣哥你何必呢。”聞言,秦晉陽嘆息。

“你知道我是最重承諾的人。”程少臣朝車外微吐着煙圈,眼睛有糾結複雜的痛。

小溪……

*****************************************

晚上回到家後,瀾溪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插上熱水器讓兒子沖澡,自己開始鋪着床。

鋪到一半時,放在外套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走到客廳的沙發,将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看到上面的號碼,她皺了皺眉。

“喂……?”

“回家了?”

“嗯。”她點頭,那邊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某個瞬間,似乎能感應到他要開口說話時,她搶先一步,“我沒辦法過去呃,君君都要睡覺了,沒辦法将他再送到我朋友那裏……”

到最後她的聲音因他的沉默而越來越低。

“不是幌子?”聽後許久,他才發出聲音,有幾分嘲。

“不是。”瀾溪一愣,下意識的回答。

不太明白他這四個字的含義是什麽,只覺得今晚他連打兩通電話,內容都讓人有些摸不到頭腦。

“媽媽,我洗完啦——”剛好,裏面浴室裏傳來兒子的呼喚。

她聽到,忙往裏面走,一邊對着話筒道,“君君在浴室裏喊我,我先挂了。”

那邊卻比她先一步的切斷線路,隐隐約約的,她似乎聽到有女人的聲音。

也是,他應該從來都不會寂寞。

唐一心坐進車內時,就看到賀沉風捏着手機,臉上的表情和他的襯衣領口一樣冷硬。

她蛇一樣的湊過去,極近挑逗的問着,“沉風,我們去我那裏吧?”

“今晚沒興致。”賀沉風只是淡淡的回她。

“沉風,人家會好好表現,讓你有興致的,嗯……好不好嘛?”唐一心手很靈活的揉到他的胸膛上,碰觸到那結實的肌理,自己身體裏也不由自主的湧上股渴望。

她不僅僅是對他這個人癡迷,就在床上,他總是能給她那樣深的滿足,讓她更加的泥足深陷。

“下車,自己打車回去。”賀沉風沒推拒,只是冷冷的扯着薄唇。

唐一心抿唇,壯着膽子沒照做反而紅唇湊了過去,“沉風,人家很想你……”

在她差一秒湊近時,他極其平淡的偏頭看着她,眼裏的光卻冷窒的吓人。

唐一心當下就渾身一哆嗦,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有些怕的打開車門下了車。

腳剛站穩,那車子已經像是離弦的劍一樣消失。

*****************************************

夜,窗簾拉着,皎潔的月光也還是透進來些。

瀾溪側躺在床上,單手摟着兒子入眠,小家夥早已經熟睡,小嘴微張着,兩只小手各自放在媽媽的胸前,卧室內母子倆的勻長的呼吸聲錯落着。

睡的正迷糊,上床前忘記關掉的手機此時驀地亮起屏幕,很突兀的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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