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掙紮

“我、我去那邊吃飯……”同事似乎被賀沉風冷不防皺起的眉吓到,顫顫的說完,就往一旁跑去。

其餘的人見到賀沉風前來都立即站起來,齊聲喊着,“賀總好!”

“大家辛苦了。”他沒有說過多的話,只是很簡單的說道。

其實他有天生做領導者的優勢,就像是此時,明明很公式化的問候而已,從他嘴裏說出來,加上他臉上此時挂着的淡淡表情,淩厲間又很親民,就足以職員們覺得振奮人心。

“賀總這麽晚了還沒下班,比我們更辛苦。”開發部經理谄媚着。

賀沉風淡淡一笑,“剛忙完手裏的事,正要下班,看到這層會議室裏亮着燈,就過來看眼。”

衆人恍然大悟,他這樣似是随口一說,也将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說了出來。

瀾溪跟衆人一樣,也都是站着的,手中還捏着剛拆封的衛生筷,她是稍微低着頭的,視線剛好停在他的那雙程亮的皮鞋上。

當她看到那雙皮鞋逐漸朝自己靠近時,所有神經瞬間繃緊。

“賀氏提供的飯菜還可以吧?”

瀾溪擡起頭來,迎上了他的目光,他的表情很淡,就只是很禮貌的問上一嘴而已,沒什麽過多的異樣。

“很不錯……”她點了點頭。

賀沉風瞥過她身旁桌上放着的餐盒,語調很淡,眼神很冷,“那就好。”

“各位慢用,還要辛苦你們了。”說完,他便轉身大步朝着會議室外走去。

會議室內的氣氛也瞬間變得放松下來,畢竟是最高領導人前來,每個人都會跟着緊張。

衆人也都開始繼續吃飯,瀾溪也坐回位置上,夾着面前的米粒吃着。

飯是他吩咐的,那麽她和其他人的不一樣也是他吩咐的嗎?

還有剛剛那最後涼涼的眼神,又是什麽意思……

*****************************************

工作結束的時候都已經晚上九點多,衆人坐上電梯,都陸續的從裏面走出來,開車的取車,不開車的路邊打車,沒一會兒,便都散的沒影。

瀾溪還在看着表,估算着能不能趕上公交的末班車,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這車子她是認識的,而且從駕駛席位上走下來的司機,她也是認識的。

“謝小姐,賀總說太晚了,讓我送您回去。”司機走到她面前,恭敬的颔首,恭敬的語調,似乎還和以前時一樣。

“不用了。”她搖頭,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賀總吩咐過的,您還是上車吧,我送您。”司機為難着。

若說以前還好,她還忌憚着他,不太敢違背他的命令,一直記着他說的乖乖聽話,可現在早就不同往日,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糾葛成分,她也就沒必要逆來順受,唯命是從。

看着已經為她打開的車門,她吸了口氣,很堅決着,“真的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

說完,她也顧不上去對面的公交站了,直接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上去,揚車而去。

司機站在原地有些傻眼,半響後,才掏出來手機,顫顫巍巍的說着,“賀總,謝小姐拒絕我送她,自己打車走了……”

“嗯。”那邊沉默了半響,才應了一聲。

司機這才大舒了口氣,轉身回到車上,發動引擎往家奔去。

闊朗的客廳裏,電視裏的晚間財經新聞還播放着,賀沉風将已經切斷線路的手機扔到一旁,拿着遙控器無目的的轉着臺,心裏卻翻騰的很兇。

将電視屏幕關掉,他伸手點了根煙,待吸入一口後,煙草氣息彌漫口腔鼻間時,那股翻騰才好了些。

瞥向一旁的手機,賀沉風伸手拿過來,在上面很快按下數字後撥過去。

電話接通了很久後,都沒有人接聽,當那天傳來系統女音提示時,他挂斷了電話。

抽了口煙,他又繼續撥過去,似乎耐心奇好。

終于,那邊的電話還是被人接了起來,一如既往的,“喂……?”

“到家了,正在上樓?”他隐約聽到她腳踩臺階的聲音以及她微喘的氣息。

“嗯……”瀾溪應着。

剛才她從計程車上下來,正掏錢給司機時,他的電話就打了進來,當場吓了她一跳,随即便握在手裏,遲遲都沒有接,等到進入樓內的同時,鈴聲也跟着滅掉。

她也沒想太多,只是繼續上樓走着,可才擡腿才上一節臺階,電話竟又再度響了起來,上面顯示的還是他的名字。

驚慌不已之間,她還是将電話接了起來,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幹嘛。

“我這裏有你一樣東西,忘記還你了。”他很平常的語氣。

“什麽東西?”聞言,瀾溪倒是一愣,沒記得自己有什麽東西在他那裏啊!

“你來取就知道了。”賀沉風卻似乎并未打算告訴她,只是說着。

她皺眉,當下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想了想,她說着,“你可以快遞郵寄過來。”

“你自己取。”他立即沉聲,而且語氣裏有着強勢。SWwL。

待她半響沒吭聲,他又補上一句,“我現在有空,可以過來。”

“不,時間太晚了。”一聽到他讓她過去,瀾溪當下便急急的回絕,又忍不住想要問,“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這樣吊着胃口,她又想不起來自己有什麽東西在那裏,越是這樣,她就越發的好奇。

賀沉風沉默了一會兒,漠漠的說,“嫌晚的話,那就明天上午過來。”

随即,便挂斷了電話。

瀾溪抿唇,樓梯間的感應燈已經滅掉,她跺了下腳,燈光再度亮起。

她擡腿繼續走着,将滅掉的手機屏幕放進了包裏,猶豫着明天到底要不要過去取。

驀地,她想到了那張金卡,似乎也是該還給他的才對。

心中有了決定,她快步往樓上走着。

*****************************************

翌日本是周末,但瀾溪卻一點沒有想要賴床的心情,很早就爬起來了。

洗漱完畢後吃過早餐,她幾乎就做了一件事情,看着那牆壁上表的指針緩慢的走,等到了九點的時候,她覺得時間應該是剛剛好的,她便穿好衣服出了門。

一路坐着公車往賀沉風家的方向出發着,等從公車下來往小區內走時,她腳步有些輕飄。

應該快半個月沒走這條路了吧,應該是有些陌生的,但她卻感覺比以前還要熟悉!

站定在大門前後,她還在不停的調整着呼吸,擡手敲了半天的門,卻一點響應都沒有。

她不解,難不成他不在家?

可他昨晚明明說讓她上午過來取,她會答應除了想要知道自己有什麽東西落在這兒了,還想将金卡還給他,而且是白天,她心裏會少一分顧忌。

躊躇之間她掏出了手機,找到號碼撥了過去,很快便有人接起。

“我敲了半天的門……你在家嗎?”那邊不說話,她竟有一絲尴尬。

“自己拿鑰匙開。”**的風格依舊,吩咐完就切斷線路。

瀾溪伸手到包裏面,摸出了一串鑰匙,裏面除了自己鑰匙和相思家的,還有一枚就是這裏的。

她拽出來,插在鑰匙孔裏,轉動的同時她心裏也想着,除了那張金卡,這個鑰匙也是要還給他的。

*****************************************

門打開,她像是以往那樣,換上了拖鞋緩緩走了進去,一樓裏沒有任何聲響,她看着往上延伸的二樓樓梯,并沒有打算上去。

原地靜默的等了許久,在她有點發慌的想離開時,從樓上傳來的動靜,然後就是一陣腳步聲。

熟悉的,沉穩的,冷峻的,腳步聲。

瀾溪擡頭看過去,看到賀沉風只穿了件浴袍下來,而且腰間的帶子要系不系的,好似下一秒就會散開。

胸膛處更是毫不掩飾,一大片都暴露在空氣裏,肌理分明,她忽然就想起了先前每晚他壓向自己的時候,那奮起噴張的肌肉……

暗自捏着手指,她怎麽會想到那個!

強自鎮定着,也同時讓目光變得清粼粼。13094695

他是剛洗完澡,但卻似乎是剛醒沒多久的,深沉的墨眸裏還能零星的找出幾絲困意。

“到底是什麽東西?”她咽了咽唾沫,開口問。

賀沉風目光徐徐的從她臉上掃過,随即越過她,走到茶幾邊,将右手一揚,手裏的東西就“啪嗒”一聲落在了上面。

從他下來的一開始,她整個人注意力都被他吸附着,沒太注意到他手裏還拎着的東西,這會兒這樣一扔,她才看到,不免微睜大眼睛,驚詫道,“這是……我的包?”

瀾溪也往茶幾邊走近,微彎着身子,将那茶幾上放着那藍色的包仔細看了眼,拉鏈打開,裏面的巧克力盒子仍在。

“你……”她不免擡頭看他,吱唔了下,“你那時候不是說,上飛機時沒有帶出來麽。”

“後來言謙帶了回來。”他居高臨下的睨着她,雙眸深邃。

間将人很。“噢。”瀾溪低應了聲,将包抱在了懷裏,猶豫間又補充上了句,“謝謝。”

見她像是寶貝一樣的抱着,他眯眼,“裏面不就是有盒破巧克力球,有什麽值錢的。”

瀾溪抿唇不給予任何回答,說了他也不懂。

像是他們這樣身份的人應該都認為,自己能力強,想要什麽都可以得到,用錢也都能買到,可有些東西就是無價的!

她嗫喏着雙唇,正想開口說離開的時候,他的聲音卻又再度揚起,搶了先。

“你和那姓程的在一起了?”

“……”她皺眉。

他冷笑,凝聲質問,“那麽迫切的想跟我結束,難道不就是想回頭找他嗎?都出雙入對了,還沒在一塊兒?”

“那是我的事。”瀾溪仰起頭,臉上表情寧靜。

本來就是她自己的事,和誰都無關,和他更無關。

賀沉風俊容一直斂着情緒,這會兒他往一旁走了踱了兩步,毫無預兆的忽然轉身,墨眸斂着鋒芒的直指向她,“那君君呢,那是我的兒子,你是打算讓他給別人當兒子嗎!”

先前那次在火鍋餐廳裏他就已經覺得怒火中燒,而後在高爾夫球場,她竟然帶着他的兒子跟別的男人一塊,那副畫面幾乎刺瞎他的眼。

“……”她似乎是沒料到他會這樣說,抿着唇不出聲。

“問你話呢!”賀沉風卻火大,高喝了一聲。

瀾溪下意識的身子一抖,随即擡眼看着他,“這是我的事,跟你無關,你沒有權利質問,也沒權利左右我!”

他卻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只是執拗的問,“到底是不是,有沒有那樣想!”

“……”氣息太強烈,她後退了半步。

“回答我!”他第二次高喝。

“沒有……沒有!”瀾溪咬唇,有些激動的回着。

決定要這個孩子的那天起,她就沒想過結婚,雖然她一直都單戀着程少臣,但她早就知道對方不可能會娶自己,即便是心裏存過希望,但她有了君君,哪裏還會想着帶君君嫁給他?

這,根本不可能!

聞言,賀沉風沉默不語,就只是緊凝着她,眼眸墨黑一片,看不出他的情緒,可身上仿佛有着已有結冰的霜,那股氣息令人寒戰。

她吸了兩口氣,卻依舊急促,便也不再調整,有些吃力的将背在左肩上的包挪到前面來,伸手拉開裏面內側的拉鏈,一張金色的卡被她拿出來。

将卡恭恭敬敬的放在了茶幾上,也沒多做什麽解釋,想必他應該明白會是什麽意思。

随即,她便抱緊懷中的包,又緊了緊肩膀上背着的随身包,扭身往外走,沒走兩步,她又忽然想到了什麽,伸手進了外套的口袋裏,那裏面有着之前等候時就卸下來的鑰匙。

她掏出來後,轉身将其放在了金卡的旁邊,眼角餘光瞥到揣在兜裏的手機鏈溢出來。

手指互捏了半秒,心裏似乎是在做着強烈的心裏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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