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途中插曲

顧安遠最終放開了處于呆愣狀态的葉璟，末了他看似随意一般望向葉璟，補了一句：“願賭服輸。”仿佛剛才那熱情的一吻只是為了配合大家的游戲規則而已。

……怎麽感覺有些失落呢。葉璟咬了咬唇，又趕緊如駝鳥一樣迅速走開躲到了人群的最後面。旁邊的湯小依恨得牙咬咬的，肯定的對葉璟說：“顧禽獸就是想占你便宜！”

葉璟沒有說話，只是覺得尴尬無比。因為她發現在人群中有兩道強烈的目光正朝她注視着，一個是眼神裏饒有深意的顧安遙，一個是毫不掩飾敵對情緒的沈青青。

幸虧Jim及時出來作總結：“我非常高興今天各位都玩得很開心，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将送各位回酒店，明天相同的時候，我們會去酒店接大家，請大家注意休息！”

于是衆人這才意猶未盡地站起來，再看幾眼那精靈般的夜，跟着導游往小巴車方向走了。

回去的路上，葉璟的頭昏昏沉沉的。……他那個綿長的吻，究竟算什麽？真的只是“願賭服輸”？她的心裏有些亂糟糟的，眼睛放空了望着窗外一排一排被燈光照耀得閃亮的別墅群。

湯小依看她一直看向那些別墅，以為她是喜歡上了那些房子，故意開口問：“璟爺？怎麽樣，那別野漂亮吧？喜不喜歡？買一棟作為結婚禮物送給你？”（注：這裏的“別野”并非筆誤，湯小依是這樣喜歡搞笑的性格。）

坐在同排的沈青青剛好聽到了湯小依的話，“切”笑了一聲，“喲，150萬美金一棟的別墅，你在這兒裝大款呢！還別野呢，小學都只怕沒有畢業吧！”沈青青一晚上都敵視着葉璟找不到借口，這會兒聽了她好友豪言壯語，忍不住攻擊了一把。

“你說誰小學沒有畢業呢！你說誰裝大款呢！”湯小依立即在車裏站了起來，瞪着雙如銅鈴般的眼睛對着沈青青大吼。

“愛誰誰。”沈青青一口帶着吳侬軟語的普通話，輕蔑地瞟了湯小依一眼，又朝旁邊坐着的葉璟瞟了一眼。

湯小依氣呼呼的從包裏開始翻手機。葉璟一看到她這個動作就知道她想做什麽了——八成是準備打電話給她家老頭讓他立即買棟海邊別墅過來。這樣的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湯小依被奢侈品店的導購員告誡“只能看不能摸”的時候，她就會立即掏出卡直接付賬。

看她鬧得有些沖動，葉璟立即抓住湯小依的手臂，輕輕搖搖頭，示意讓她來。

湯小依這才壓着氣住了手，讓了位置讓葉璟出來。葉璟一副好脾氣的樣子，站在沈青青身旁，開始替好友出頭：“沈小姐。我的朋友确實沒有什麽文化，只在中國地質大學念了幾年書，所以算是比小學畢業還是多念了幾天書。中國地質大學您應該知道的，雖然比不上北大，但還算是國內靠前。我朋友家也确實不是什麽大款——”

葉璟話音未落，沈青青又投了個輕蔑的眼神過來，意思是“看吧我就知道”。然後又聽見葉璟的聲音繼續傳來：“只是我朋友的父親一直排名于中國富豪榜前二百名。對于遲遲未能沖進前一百位，伯父也感到非常遺憾。所以——可能還是不能及沈小姐的家世，這‘大款’二字，我朋友斷然是不敢當的。”

葉璟的聲音細聲細語又彬彬有禮，只是這話裏的意思太過于明顯，讓沈青青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車上其他人見葉璟和沈青青并不是真的争吵了起來，也不好勸架，同時又帶了一副“事不關己”的情緒，聽着兩人的對白。

沈青青冷哼一聲，望向右邊的窗外，不再說話。

葉璟見她啞口無言的模樣，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麽，擡了頭準備坐下來，卻見前排的顧安遠擡了星光般的眸子望過來，葉璟吓得一激靈，立即越過湯小依到左邊的窗邊坐了下來。

……幾年不見，口齒倒是伶俐了不少。顧安遠想着，至少——她現在不會任由別人随意欺負了。

從前的她，可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她被衆多女生罵作“狐貍精”勾引校草顧安遠的時候，永遠都只會委屈的向顧安遠報怨卻不知如何還擊。

湯小依一副完勝的表情，得意洋洋瞥了沈青青一眼，才輕聲對葉璟說：“葉桑，你簡直是我的天使！太帥了”

說實話葉璟都不知道剛才是哪裏來的勇氣去和沈青青争論，只是見到朋友受人欺負的時候，實在忍不住罷了。後來見到顧安遠清冷的目光，她竟然還是覺得……有些忐忑。聽到旁邊小依的贊美，葉璟回了句：“以後不要那麽沖動，不然——你爸遲早破産。”

湯小依的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不停的“嗯嗯嗯”。結果葉璟又來了一句，“你爸要是破産了，我也會不好過的。”

兩人都笑眯眯地笑了。

——

第二天就比較平靜了。旅客們似乎都習慣了這渾然天成的美景，也不再有前一天的驚訝。上午，Jim帶了大家按照路線走馬觀花一樣的游覽了魔術島、凱盧阿海灣與蘭民凱海灣之後，已是下午一點，日本司機開了車将大家送到了一家神秘的餐廳。

在小巴車上，Jim故作誇張地朝大家擠擠眼：“各位朋友，接下要我們要去的這家餐廳，估計所有的女士都會喜歡。”

車上就有一位男士起來發問了，“Jim，那我們男士會不會喜歡呢？”

Jim朝發問的那人看過去，用聲調不太準确的中文說道：“我猜測，您身邊的女士如果喜歡，您就一定會喜歡的。”

衆人大笑。

到了目的地，葉璟才發現，原來是一家Hello Kitty主題餐廳。車上的女性大多都只有二十多歲，最大的也不超過三十五，見到這家粉紅餐廳，都不約而同的童心大發，熱烈地奔了進去。

唯有葉璟和湯小依慢悠悠地走在隊伍後邊，和後下車的男士們并排而行。

葉璟在日本留學的時候，湯小依曾多次去看望她。每次兩人會合，總是會去一些有名的料理店或者主題餐廳。在東京的Hello Kitty餐廳也是有的，她們倆去得多了，也就對眼前歐胡島上這一家并不怎麽熱情了。

幾個人一起走進的時候，就聽見沈青青在那裏對着大廳裏的各種規則的Kitty柔弱的喊着：“哇……好可愛啊……唔……真是很棒呢……”她一回頭正見顧安遠走了進來，熟練的用手拉了拉他的白色衣袖，“顧安遠，你看，真的很不錯啊！”那樣子，好像因為她和顧安遠聊過一天已經很熟了一般。

顧安遠有意無意地用右手撫過沈青青剛才拉過的左袖腕，像在拂着灰塵一樣，輕輕皺了眉，但還是點了點頭，“是還可以。”

——

葉璟似乎是按照慣例一樣，在每次等着上菜的時候，就會用日文和日本司機聊天。而每當這時候，顧安遠似乎都願意和沈青青多說幾句話。

沈青青瞟了一眼和司機聊得正歡的葉璟，輕聲對顧安遠道：“這個女人還真是厲害啊，哪個男人都能勾搭上。”沈青青根本不知道顧安遠和葉璟的淵源，以為他們只不過是因為游戲而誤吻了一次而已。

顧安遠斜了嘴，像是冷笑一般，低聲問着：“那她怎麽勾搭不上我？”

沈青青一聽這話，以為顧安遠同她一樣鄙夷着葉璟，繼續擺了腔調笑道：“那是呀，你可和別人不一樣。”

顧安遠像是來了興致，難得好脾氣的繼續問：“哦？哪裏不一樣？”

沈青青似乎更得意，望了眼顧安遙：“你旁邊這一位，不是你的姐姐，也是你當作姐姐一樣珍惜的朋友，而并不是你的女朋友。通過這兩天的觀察，我已經看出來了。是嗎？”

顧安遠卻不答反問：“怎麽講？”

“我很清楚喜歡一個人應該是怎樣閃光的眼神。但我仔細觀察了，你對旁邊那位姐姐的眼神以及肢體語言，都并沒有我說的那種意味。所以，你們不可能是情侶關系。”沈青青無比篤定的回答她。

顧安遠忽然就輕笑了，随後又話峰一轉：“你不妨再觀察看看，我對誰有你說的那種眼神。”

沈青青原本還自作多情的以為顧安遠說的是她自己，故作嬌羞先低了頭才向顧安遠望去，卻見他正眯了眼朝對面的她說“哪個男人她都勾搭得上”的葉璟望着，而那眼神裏似乎有那麽一點兒她所謂的“閃光”，這讓沈青青頓生窘迫又慌亂，只得低低腹诽了一句，佯裝搗弄着手機。

——

葉璟正和司機聊天，忽然看到大廳裏進來個熟悉的人——上野千雪。于是目不轉睛朝她望着，胖胖的司機順着葉璟的眼神望去，剛好能看見正朝廳內走來的上野。

“你認識上野老師？”司機問了一句。

“嗯。”葉璟點點頭，“好像是一位很厲害的心理學老師。”

胖司機咧着嘴一笑，“葉桑，上野可不是一般的心理學老師！”

兩人正聊着，上野千雪似乎是感應到正被談論一樣，側了頭朝他們望過來，胖司機立即揮手：“上野桑！”

上野千雪見到熟人，于是大方地走了過來，可第一句卻不是對那一位胖司機說的。她微微俯身，輕聲用日語問葉璟：“今天看起來似乎有些不一樣？是不是成功解決了什麽小麻煩？”

葉璟一驚，結結巴巴地回問：“上野桑怎麽會知道……”

上野掃了掃在座的每個人，在見到顧安遠時，她的眼睛一亮，忽又見到顧安遠身邊的沈青青帶着傲慢的神色，又轉過去向葉璟開口：“我猜測，今天的緣由不是我之前說的那位男士，而是另外一位女士吧！”

神一樣的女人。這是葉璟在聽了上野千雪的結論後，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