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真相(下)
“三少,你覺得孫飛這人怎麽樣?”
其實提起孫飛,龔程是有些煩躁的,自從發生劉娜娜的事情後,孫飛纏他纏的緊。這些年孫飛一直能把握一個度,對他的行蹤也盡量的放任,雙方自在的相處很舒服,龔程也是惦念着孫飛的好,關系一直維持到了現在。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孫飛最近跟瘋了一樣插手他的事情,尤其是看不見那輛車後,前前後後追問了能有十多次,最後甚至堵在門邊不讓他出門,以他的脾氣忍着不動手就很不錯了,最後幹脆躲了出來。有四天的時間裏,都住在禦軒裏。
對孫飛,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評論。人是沒什麽錯,可惜看見這人就是總覺得提不起什麽勁兒來,要不是當初孫飛救了自己,估計早就不會再見面了吧。
王子鴻說:“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我沒記錯,應該是在北京奧運會的前一年,也就是文浩在澳大利亞吧,參加那個什麽游泳比賽拿了第二名之後大半年的時間,已經入了秋。”
“游泳這一塊我其實不太懂,但是也知道,要參加奧運會必須要參加選拔賽,那年大概1月份好像是有個全國性質的運動會,就是為了奧運會選拔。所以文浩大概從九月份就開始集訓,斷斷續續的有三個月,對嗎?”
龔程的眉心蹙了起來,本能的不喜歡有人把文浩的行蹤記得那麽清楚。
當年他才到國家隊不久,還沒有參加奧運會的資格,所以也不在集訓名單裏,教練拉着師兄們去了青海集訓,留下的人訓練任務都輕,他最後幹脆就跑到了外面住,大部分時候在家裏,偶爾會住在禦軒,沒訓練的日子就叫上施洋他們在會所裏玩,偶爾也會去外面走走。
他還記得,那時候因為文浩不在,一次喝醉酒後就接受了一個女大學生,玩了一次一夜情,後來往他身邊塞人的情況就越來越多,直至不知道誰在哪裏打聽到他對男人也行後,孫飛就被人送到了他的面前。
孫飛和文浩一樣,都是運動型的,而且是非常典型的運動款,也不隐瞞自己的性向,一出現目标就明确的對準了自己。不過那時候他根本就沒把孫飛看進眼裏。他喜歡女人,男人就文浩一個,那是因為文浩确實有吸引他的地方,才會讓自己跟個男人談情說愛,一個複制品還不怎麽像的家夥算什麽玩意兒,他根本就沒往心裏去。
王子鴻則繼續說道:“也就是趙武找你麻煩那天,文浩晚上給我打的電話,說是你的電話接不通,我就直接把地方告訴他了。”
龔程一下就想起了上次見到文浩時,文浩說的話。看來,之前文浩确實找過了自己。
那段時間文浩從外地集訓回來,他跑到宿舍見到了人,結果磨叽了兩個來小時,不說做一次了,就是親都沒親到,他一生氣就摔了手機走了。
後來又打了幾次電話叫文浩出來,文浩一直因為集訓的原因出不來,所以那段時間心浮氣躁的,倒是和孫飛開始漸漸的走近。
孫飛也是國家隊的,羽毛球隊的隊員,平日裏都會進出運動員宿舍,還有訓練中心,生活圈子有着交集,自然也就有了共同話題。
其實和孫飛上床,絕對是一個錯誤,那天是真的喝多了,醒過來自己就和孫飛脫光了躺在一張床上了。說實在話,因為一直跟女人睡的原因,第一次在枕頭邊上看見除了文浩以外的另外一個男性時,他是真的吓了一大跳的,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心虛着,甚至都不敢聯系文浩。
可惜紙沒包住火,到底還是被文浩看見了。
想到這裏,龔程還有些埋怨的看了王子鴻一眼。
如果那天王子鴻提前告訴他,應該也就不會被文浩看見了。
王子鴻又喝了一口茶,有點緊張的咬了下嘴唇,環顧一圈後,說:“那天在爵士,趙武帶了一群人過來,大家都有點喝多了,我出去躲酒,正好接到了文浩的電話,所以就出去把人接了進來。”
“那時候你正在和孫飛……總之文浩在門口看了一眼後,冷着臉轉身又走了。”
龔程蹙眉:“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到了這裏,他實在沒有耐心聽了。
王子鴻搖頭:“不,接下來的才是重點。三少你那天喝醉了,又被敲了腦袋,後面發生了什麽都是別人告訴你的,你根本沒有看見事實。”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麽确定那天是孫飛把你從趙武手裏救出來的?是他自己說的嗎?你就那麽相信了,就沒想着查一下?”
說完,王子鴻閉嘴,看着臉色都開始變化的三個人,尤其是臉上開始僵硬的龔程。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其實真相已經揭開了。
王子鴻說:“我親眼看見文浩跑回去找你,卻正好目睹了你和趙武打起來的場面,他在一團亂的情況下把你背了出來,我們護着你一路跑,後面有人想用破了的酒瓶子捅你,文浩轉過了身,用身體去擋,我推了一下,酒瓶子把文浩的手上劃出很深的血口子,背着你一路,血就流了一路,疼得嘴唇都咬破了,也沒想着把你放下。他的衣服褲子上都是血,第二天來抓奸的時候,你就沒有看見嗎?”
龔程的嘴唇抖了抖,眼眶有些發紅。
王子鴻看着啞口無言的龔程,心裏突然就生出了一股扭曲的快感:“孫飛也是絕了,之前沒看見躲在哪裏,等我們把你帶出來,他就跑過來了。我是不知道他認不認識文浩,但是你知道他對着文浩怎麽說的嗎?謝謝你救了我的男朋友,你告訴我名字和電話,回頭我讓他給你錢。你能想象文浩那時候的臉色嗎?”
“啪!”拍桌子的是施洋,他幾乎跳了起來,指着王子鴻的鼻子破口大罵,“你特麽腦袋有病啊!這麽大的事情瞞到現在!那小婊子說是自己把人背出來的!卧槽!我這個暴脾氣!”
孔皓然還算冷靜,看了龔程的臉色一眼:“有證據嗎?”
王子鴻勾起嘴角,看着龔程:“這種事一查就清楚,你等不及不如叫孫飛來對峙。我是真不知道他這幾年是怎麽待在你身邊的,還是你覺得新歡銷魂蝕骨,舊人何去何從已經不重要了?”
龔程臉色一片鐵青,一言未說,起身就要出門。
王子鴻突然提高了音量,對着他的背影說:“你根本不知道!文浩私自離隊,打架受傷,記大過,禁賽一年。龔三少,你就真的一點沒有去打聽過文浩發生了什麽嗎?對待救命恩人你就是這個态度嗎!?他因為你!不能游泳了!毀了!”
龔程的腳下踉跄了一下,擡手扶在了門上,然後又一點點的挺直後背,扭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孔皓然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施洋一把抓過手機,瞪了王子鴻一眼:“行了,別戳刀子了,他都要殺人了。”
王子鴻吐了一口氣,幽幽的說:“斷了的手,平了。”
“就嘴上占便宜吧,回頭龔程回過神來,有你好受的。”施洋已經走出了門,回頭看着緊跟在身邊的王子鴻說。
“如果他心裏還有文浩,他只會謝謝我。”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施洋和王子鴻一路追下樓,只看見了絕塵而去的汽車,好在車上跟着孔皓然。
兩人急急忙忙的上了車,龔程的車已經不見了,施洋想了想:“他是去找文浩,還是去找孫飛。”
“給皓然打電話。”
施洋回過神來,懊惱的拍了下腦袋,拿出了電話,之後确認的問了一次:“你今天說的是真的吧?”
“絕對的真。”
施洋長嘆一聲,看着窗戶外面的藍天白雲:“這是要變天了。”
……
臨近大賽年,國家體育訓練中心裏都是加訓的身影,不說文浩又去泳池加訓,羽毛球隊的隊員也被要求在周末加訓。
孫飛說是國家羽毛球隊的隊員,不如說更像是個陪練,每天給一線運動員喂球,對方累了,他也就能夠休息了。
原先孫飛心裏是很不舒服的。他的成績也很好,也是從市隊省隊一路拿獎牌上來了,為什麽進了國家隊卻要安排他給別人喂球,而不是別人給他喂球。每天喂球喂的手法單一,反應變慢,如果說原本還有參加世界大賽拿獎牌的可能性,現在就根本連資格都沒有了!
和教練員談過話的孫飛心情本來很不好,但是轉念一想,成天這麽臭烘烘的也沒啥好的,他在北京有房子有車子,只要一直跟龔程在一起,吃穿不愁的,等退役了,讓龔程把自己安排進體育局工作,到時候看看這些教練都是什麽臉色。
估計這輩子都想不到會被自己曾經看不起的隊員壓上一頭吧?
上午的訓練結束,孫飛想了想,難得跟着車回了宿舍。
自從龔程給他買了房子後,他就很少住在宿舍裏了。宿舍的條件再好也沒有自己的房子好,更何況宿舍的條件确實不怎麽樣。
他是gay的事情,隊裏的人基本都知道了,不過是住在一個屋裏,看他跟看賊一樣,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連龔程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自己再饑不擇食,也不會看上他們。
在小區門口下了大巴車,一路走進宿舍樓,孫飛拿着手機還琢磨着也放手一段時間了,要不要給龔程打個電話,那個人是個不能放手太久的類型,缺乏足夠的自制力,一切得到的都太過理所當然,所以在一些常人該有的道德觀念上,他總會更加的模糊。
孫飛是知道龔程外面有女人的,可是他不能問,不但不能問,還得裝聾作啞。挾恩圖報要是真的,他還算是理直氣壯,可人的欲望是無限的,索求彼此唯一的忠誠又是理所當然的訴求,他真的忍的很辛苦。
路過一號樓的門口,孫飛的視線落在一輛豐田車上,同樣的車型,就連車牌都是一樣的。
龔程把車停在這裏是什麽意思?
孫飛擡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大樓,視線準确的定在了一個位置。
那個人,就住在這裏。是巧合嗎?
一起下車的隊友都走遠了,孫飛想了想走到了車門邊上,試探性的拉了一下門,門就開了。
車鑰匙竟然在車裏面?難道是龔程喝醉酒把車忘在這裏了?
孫飛愣了愣,打開車坐了上去,熟練的拉開抽屜,第一眼就看見了車鑰匙,以及,一個用透明文件袋裝的一沓文件。
拿出來看了一眼,孫飛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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