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光亮是由龍鱗散發出來的。
鱗片足有碗口大小,通體晶瑩,周圍隐約可以窺見雷光。
龍有逆鱗,倒生在龍的頸部,觸之必死。
不是只有動了逆鱗的人會有危險,龍要是沒了逆鱗,不死也得重傷。
為什麽青龍的逆鱗會出現在蒙斯特學校的博物館裏?
青龍呢?
靳然心裏一陣恐慌,眼底紅光乍現,身前的結界似是有所感應,劇烈的顫了顫。
突如其來的一陣壓迫感讓程算猛的打了個冷顫,他不明所以地四處看了看,把原因歸咎于他們碰了不該碰的“禁區”。
他拉了拉靳然道:“別看了,該走了。”
但是沒拉動。
靳然像是魔怔了一般,死死的盯着結界裏的那團熒光,雙手撐在結界上,手背青筋凸起。
程算看着他瞳孔裏反射出來的青色的幽光,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轟!”
“卧槽!”
“……”
程算本就神經繃緊,頭頂突然有雷聲炸響,他吓得擡腳一跳,“哪兒來的雷?會長又被劈了?”
“轟轟!”
“……”
靳然同樣被驚回神,他擡頭看向頭頂。
如果程算現在轉頭看他就會發現,他的瞳孔已經完全變成了暗紅,望着雷聲響起的方向目光森然。
“該不會是這裏的東西看都不能看吧?”程算還在奇怪。
靳然在他身後深呼吸了一下,眼底紅光散去,他把雙手從結界上拿下來,對程算道:“學長,走吧。”
“嗯?”程算應了聲:“你沒事了?”
靳然說:“沒事。”
“你都看到什麽了?”
“……”
想他大概是誤會了,靳然順勢道:“什麽都沒看到,看久了像是要被吸進去,有點詭異。”
是挺詭異。
程算道:“詭異也正常,不然校長也不用用結界封着它了,果然是好奇心害死貓,以後好奇心別那麽重了。”
靳然沒說話,他兩只手垂在身側攥緊,之前拿的幾顆種子被他捏在手心,幾乎要碾成粉碎!
神思不屬地跟着程算出了博物館,外面天光暗淡,陰沉沉的一片。
程算擡頭望了半天,喃喃道:“難道剛剛打雷只是因為要下雨了?”
靳然根本沒聽他說什麽,低聲問了句:“那結界,是校長布下的嗎?”
“呃……是。”
程算下意識道。
說完之後他突然有種話不是從自己嘴裏出去的不真實感。
不知道為什麽,站在他面前的靳然,明明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兩樣,說話也是輕聲細語,可現在的靳然,莫名讓他有點害怕。
是天氣的原因嗎?
程算又擡頭望天。
靳然說:“謝了學長,我先回去了。”
“……”
人走之後,程算覺得天陰沉地更厲害了。
學生會辦公室裏,裘郁站在窗邊,看着不斷在博物館上方堆積的雷雲,好看的眉頭微微擰起。
“會長,你看什麽呢?”
背後有一個聲音冒出來,裘郁頭也不回。
聞甜在旁邊道:“安弦,他今天心情不好,你別去煩他。”
安弦是學生會成員之一,和另一個成員周娜一起出外勤,今天早上剛從钤江三中回校。
安弦留了一頭齊肩的長發,随意扒拉到腦後紮了一個小辮,聽聞甜這麽說,他擡手撥了一下額前的劉海道:“不就是鳥丢了嗎?來來,我給你蔔上一卦,看你的鳥現在在哪……嘶!”
小腿突然遭到暴擊,安弦疼的臉色煞白,不可置信地轉頭看過去。
“都叫你別煩他了,再提算卦的事你信不信我把你腦袋後面的辮子給你剪了!”
安弦:“……算你狠。”
他指了指聞甜,規規矩矩地回去坐着了。
片刻後,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一個女生走進來,直接走到聞甜身邊坐下。
聞甜轉頭道:“轉學生都安排好了?”
“嗯,都安排好了,和會長一個班。”周娜看了眼窗邊的人,又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的天空,不放心道:“聞甜姐,看今天這天氣,晚上不會有學生返祖吧?”
聞甜道:“不好說,概率很大,今天我和程算守着,你和安弦剛回來,今晚好好休息。”
“嗯。”
周娜點點頭,從辦公桌上拿了瓶礦泉水喝了一口,見會長還在盯着窗外,她湊到聞甜耳邊道:“姐,咱們學校真的有純血的妖啊?”
“有。”聞甜說:“會長自己确認的,還挺厲害的,把咱們宿舍樓外面的結界都破了。”
“這麽厲害?”周娜有些驚嘆。
這麽厲害的妖,如果故意要躲,應該很難再找回來吧?
兩次希望都落空,他們會長真可憐。
正這麽想着,窗邊站着的人忽然轉頭朝她看過來,周娜一口水差點噎在喉嚨裏。
“咳咳,烏雲今天好像離我們挺遠呢,挺好,挺好。”
“轟!”
周娜話音剛落,眼前白光一閃,一道驚雷就從他們辦公室外的窗邊劃過。
“……”
氣氛有點尴尬。
裘郁不為所動,反正雷也沒劈到他身上。
他淡然地回頭看了一眼,轉頭道:“去發公告,晚自習上課後,所有學生不能離開教學樓。”
“好的。”周娜立即起身,飛奔向隔壁的廣播室。
廣播響起的時候靳然才剛到教學樓下,他腳步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繼續上樓。
上課鈴剛響不久,天空開始落雨。
窗外淅淅瀝瀝,雨聲大到完全能蓋過教室裏所有的的嘈雜聲。
瞿西還是頭一次見到學校裏下這麽大的雨,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聽起來還挺吓人的。
不過他身邊還有更吓人的。
靳然從出去一趟回來之後,就一直沉着臉不說話。
雖然以前也經常這樣,可他以前不說話,更像是把自己放空了在發呆,現在的靳然,卻像是在強壓着什麽情緒。
又是因為他家裏的事?
瞿西想問點什麽,但又不好開口。
靳然單手撐着額頭。
他從博物館回來之後身體就有點不舒服,大腦昏昏沉沉,身體越發高熱。
他知道這是血脈融合的前兆,但他沒有想着要躲。
躲能躲到哪兒去?他真的躲得了嗎?
從重生到現在,他一直抱着希望。
他為自己再次有了生的機會而感到慶幸,他天真的以為其他神獸也會和他一樣活在這世界上的某個地方。
可今天在博物館,逆鱗的出現就像一把無情的利刃,劃破了他自重生以來的所有美好的幻想。
他不知道青龍的逆鱗為什麽會出現在這所學校裏,但他知道青龍肯定是出事了。
青龍以前最寶貝他的逆鱗了,不管是誰,連碰都不給碰一下。
是誰那麽殘忍地把他的逆鱗從龍身上剝了下來?
青龍是神獸,不管是人是妖,都不可能有那個能力剝下他的龍鱗,除非天道出手!
可如果是天道,又為什麽偏偏留下了那枚逆鱗?
龍的逆鱗是龍身不能缺少的一部分,逆鱗封印着龍的部分靈魂,沒了逆鱗,靈魂不完整的青龍是不能重生的。
青龍他們……真的還活着嗎?
他以後,是不是就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想到自己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們,一股難以言喻的悲痛從靳然心底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心裏滞悶,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連續三節晚自習,窗外暴雨傾盆,就算是沒有學生會的公告,估計也沒人敢冒雨離開教學樓。
但直到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各班教室裏都沒有任何異常。
“沒有能量反應,會不會只是普通的暴雨?”
監控室裏,聞甜看着各班教室的監控界面,旁邊的能量檢測儀上也沒有顯示。
周娜道:“那現在怎麽辦?”
都已經下課了,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聞甜想了想道:“讓學生先回宿舍,請幾個任課老師幫忙去宿舍樓下守着,以防萬一。”
“好。”
安排好之後,聞甜松了口氣,她到窗邊看了眼,雨雖然很大,但不是雷雨,天氣預報也說今晚會有暴雨來着,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她轉身離開監控室。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卻發現辦公室裏就勝了安弦一個人了,她道:“他們呢?”
安弦葛優躺在沙發上打王者,漫不經心地應了聲:“會長說他出去看看,程算跟出去了。”
聞甜:“……”
剛給自己做了心理預防的聞甜,一顆心頓時又提起來了。
此時在校外距離有三百米的一座建築樓的樓頂,裘郁站在護欄角落上,擡手用手掌接着雨滴。
以他所站的地方為分界線,往學校的方向是傾盆大雨,而往另一個方向,是細雨綿綿。
“這不是普通的雨。”
程算在他旁邊撐着傘,神色有些凝重。
裘郁又看了眼學校博物館的方向,他們剛剛在學校周圍繞了一圈,按照落雨的分界線來看,暴雨的中心正是學校博物館的位置。
他眸色微沉:“你們下午去博物館動了什麽東西?”
程算道:“真沒動什麽,就拿了幾顆種子,種不種得活都難說,除此之外就是去校長設結界的地方看了一下,就只是看了一下,很快就出來了。”
總不能是他們去看了一眼,就能引發這麽大範圍的暴雨吧?
他們的眼睛還能是什麽解開封印的鑰匙嗎?
程算覺得很冤。
裘郁沒搭理他,他凝神看着學校上方不斷凝聚的黑雲,心裏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對程算道:“打電話給聞甜,打開學校全部的能量防護罩,快點。”
“不至于吧,暴雨而已……”
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程算還是第一時間拿了手機出來,電話剛撥通的瞬間,學校的方向突然天地變色,凝聚在學校上方的黑雲突然呈漩渦狀下壓,雲層間白光閃爍,将博物館樓頂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喂。”
耳邊響起聞甜的聲音,程算瞳孔驟縮,慌道:“快快快!打開學校所有的能量防護罩,雷要劈下來了……”
“轟轟!!!”
他話音未落,第一道雷霆已經落了下來,博物館樓頂如同被炮轟一般,很快掀起一片煙塵滾滾。
“卧槽。”
程算目瞪狗呆。
他還沒回過神來,耳邊風聲劃過,和他一同站在雨傘底下的人已經沒了人影。
“會長,你等等我啊!”
他趕忙把傘一扔,原地起跳,用妖力驅動一件法寶快速跟了上去。
學生會辦公室,安弦游戲裏正在推塔,被突如其來的雷聲驚得手機都掉了,整個人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聞甜接到程算的電話立刻打開了能量防護罩,看着驚雷落下來的地方,旋身化作一只青色的鳥,從窗戶飛了出去。
聞甜的妖身是一只青耕鳥,狀如鵲,青身白喙,白目白尾。
安弦還沒來得及問她到底出了什麽事,眨眼間那青白的鳥兒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博物館樓頂已經是面目全非。
天空中雲層翻滾,像一條巨龍盤旋,雲層中心雷光閃爍,随時都能凝聚下一道雷劈下來。
為了方便學生在晚學之後能盡快趕回宿舍,所以圖書館所在的樓建的離學生宿舍很近,此時被雷聲吸引,幾棟宿舍樓裏的走廊上擠滿了人,全都望着博物館樓頂的方向。
他們看着空中雷雲風暴,沒見識過大場面的人嘴巴全部張成了O形。
很快又有幾道閃電撕破夜空,在學校不同的位置落下,擊打在已經撐起的防護罩上。
靳然站在宿舍門口,強忍着身體不适,看着天空的劫雲。
他體內的妖氣開始狂躁,按理說天道應該早該注意到他了,可那雲層中的雷霆沒有規律的浮動,一次都沒有對準他的方向。
看着宿舍前面不斷落下的瓢潑大雨,靳然忽然想到什麽,眉頭微緊。
他看了眼身邊凝神于空中的一衆學生,悄聲從他們背後繞過去,消失在了走廊裏。
時明時暗的夜空底下,一只金色的鳥兒無聲鑽入雨幕。
雨滴落在身上,蘊含着純淨而熟悉的妖力。
是青龍!
青龍的逆鱗在替他引雷!
龍行天下,行雲布雨是天性,哪怕是一片普通的鱗片,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掀起狂風驟雨。
學校方圓三百米的降雨,每一滴雨水都帶有青龍的妖氣,雨水幹擾了雷雲的判斷。
是龍鱗注意到了他的狀況,幫他分散了雷劫嗎?
可靳然并沒有覺得驚喜,他心裏酸澀一片。
哪怕只剩下一片龍鱗,青龍也不忘了要護着他!
然而這樣的幹擾沒有維持多久,天道終于找準了妖力散發的中心,比之前更疾更猛的雷朝着龍鱗所在的位置砸下來,“轟隆隆”的巨響之後,博物館樓頂的地板終于堅持不住,破開了一個大窟窿。
聞甜剛飛到樓頂邊緣,忽然被餘波震到,差點直接墜下去,然後被瞬間趕到的人接了個正着。
“會長!”
程算也慢一步趕到,剛在裘郁身邊停下,就聽他說:“接着。”
他随手一扔,把剛入手的青鳥丢給了後面的人。
程算:“……”
聞甜:“……”
一人一鳥同時一僵,程算像接到了燙手山芋一樣把手伸得老遠。
聞甜迅速從他手心裏站起來,翅膀一展飛到旁邊化回了人形。
“怎麽回事?”程算問。
聞甜道:“低估了,沒站穩。”
“……”
但有人已經站上去了。
他們沒那麽有膽,只能飛到更高的地方,從高空俯視樓頂的狀況。
可目前從他們的位置,只能看到一片煙塵,裏面有什麽完全看不清楚。
裘郁站上樓頂的時候,漩渦雲層中第二道雷已經落下來,閃電太過刺眼,他下意識擡手擋了一下,剛好錯過了一只金絲雀同他擦肩而過。
煙塵中傳來一聲鳥鳴,他耳邊雷聲轟鳴,蓋過了周圍所有的聲音。
落雷還在繼續,持續不斷的巨響刺得人耳膜生疼。
剛從樓底下上來的周娜被這陣勢吓得縮了縮脖子,快速沖上半空和聞甜他們彙合。
“聞甜姐,下面是什麽妖怪?這能量強度有點超标啊!”
聞甜道:“還不知道,會長沒動,咱們先看看。”
程算看了她一眼說:“安弦呢?”
周娜道:“他不會飛,在樓下守着。”
“……”
程算看了眼自己踩在腳底的飛行法器,想着要不要下去接他上來,最後還是決定讓他自己在下面待着。
視線再次轉回樓頂,雷霆過後,樓頂卷起狂風,因為雨下得很大,被掀起的煙塵很快落地,借着閃爍的雷光,他們終于窺見了那個剛剛被破開的窟窿。
窟窿底下……除了被毀得差不多的博物館,似乎什麽也沒有。
然而近距離站在樓頂的裘郁,卻是瞳孔驟縮,一團金色入眼,他幾乎想都沒想,瞬間從那個窟窿跳了下去。
“會長!”
“怎麽下去了?他看見什麽了?”
“……”
裘郁看見了“他的鳥”!
那麽小小的一團,拍着翅膀在破開的窟窿上方冒雨前行,渾身光滑的羽毛被雨水沖的濕噠噠的,比落湯雞還不如。
因為被雨水淋濕,他光澤的羽毛變得暗淡,周圍光線時有時無,如果不是因為他在動,根本沒人能發現這“窟窿”裏還有一個活物!
這小妖在這裏幹什麽?
或許現在已經不能把他稱為小妖了!
頭頂雷霆還在聚集,這根本不是妖怪化形返祖能夠引來的雷劫。
裘郁皺了皺眉,眼見着天雷要醞釀完成,他管不了那麽多,打算先把妖帶走再說。
可在他伸手的時候,“落湯雞”十分警覺,反應迅速地避開了。
“啾!”
靳然猛的轉頭,看向背後剛剛想要“偷襲”他的人,看清楚他的臉之後,似乎怔了一下。
裘郁不顧他的愣怔,擡手又要去抓。
靳然卻急急地躲開他的手,不滿地沖他叫:“啾啾!”
裘郁難得生出一點焦急的情緒:“你到底要幹什麽?”
“……”
靳然和他隔空對望,片刻後直接轉身,繼續在結界上空盤旋。
小小的身體周身妖氣萦繞,似乎和結界中的東西産生了共鳴。
同為四大神獸,因為神性相似,在龍鱗無主的情況下,靳然雖為朱雀,也同樣可以調動龍鱗中蘊藏的強大妖力!
他得先讓雨停下來。
雷劫是他自己的,他不能讓龍鱗替他擋劫。
青龍已經不在他身邊了,他不能連逆鱗也護不住!
随着靳然周身妖氣越盛,暴雨逐漸停了下來,可空中的雷雲卻越發駭人。
空中又一道雷醞釀完成,閃電撕裂夜空,直接迎着金絲雀小小的身體劈下來,裘郁目光一沉,直接用結界網住金絲雀的身體,閃身從窟窿上方退開。
落雷擊空,落在了困住龍鱗的結界上,結界劇烈晃動,隐約可見一股電流從結界表面劃過,只差一點就能擊破。
“啾!”
靳然一驚,就要再沖回去,可裘郁的結界限制了他。
他着急地轉頭,用翅膀拍打結界。
快打開!
裘郁不為所動。
結界阻隔了靳然的妖氣,眼見着雲層裏的閃電沒有朝他追過來而繼續擊打龍鱗,靳然周身妖力大漲,打算強行用妖力破開結界。
裘郁一驚,怕他傷到自己,忙撤了結界,一把将他抓在手裏:“你鬧什麽?不要命了?”
“啾啾啾啾!!!”
靳然在他手裏一通亂喚。
不要命就不要命,反正遲早活不了!
天道處處針對他,一言不合就劈他,現在連青龍僅剩的一片逆鱗都不放過!
如果朱雀的重生只是僥幸,如果其他神獸都已經徹底湮滅,如果他們注定沒資格活下來,那他現在這麽努力的活着幹什麽?
等到靈魂融合完成,再在天道手底下死一回嗎?
然後他或許也會有什麽東西留下來,像青龍的逆鱗一樣,被現在沒落的妖族當成展品一樣放在博物館裏?
靳然越想越覺得委屈,覺得不忿。
既然連活的機會都不給他們,他們當初又為什麽誕生在天地間?
曾經做錯事的明明是人類,最後天道卻不分青紅皂白将他抹殺。
憑什麽?
靳然從重生以來就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像是突然得到了一個發洩口,他将所有的不甘心都對着裘郁吐出來,清脆的鳴叫聲在夜空中聽起來有些刺耳。
然而……裘郁他聽不懂。
他一臉平靜地看着手裏“憤怒的小鳥”,受語言限制,他無法破譯金絲雀想要表達的東西。
而且天不等人,靳然向他傾訴的這一小會兒,漩渦中心已經再次彙聚了數道雷霆,落得又疾又猛,而且更密集。
周圍電光閃爍,因為“争吵”慢了一拍的一人一鳥瞬間被吞沒。
“咱們要下去幫忙嗎?”
還在高空中觀望的三個人面對被落雷吞沒的學生會長,全員淡定得一批。
聞甜說:“以現在這落雷的強度,咱們下去是幫倒忙。”
程算道:“我怎麽覺得剛剛在會長手裏的那坨東西有點眼熟。”
“我剛剛好像還聽到了聲音。”
周娜道:“你們是說那只尾巴有點紅的鳥?”
“……”
程算和聞甜同時朝她看過去。
周娜一愣道:“這不會就是你們說的那只純血的妖吧?現在純血的妖都這麽牛批的嗎?”
“……”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這真是他們之前見過的那只金絲雀?
金絲雀怎麽可能引下來這種強度的雷劫?
“這還是只鳥嗎?”周娜驚嘆。
随着三人一同驚呼,落在博物館樓頂的雷像是被同時引爆的炸、藥,不斷響起的轟鳴聲像是天道宣洩的憤怒。
再次掀起的煙塵中間,裘郁飛速地在雷霆中間穿梭,速度快得連殘影都看不清。
他是為了避免造成學校更多的損失,把雷集中在已經成了廢墟的博物館樓頂,卻無意讓幾道雷順着樓頂破開的窟窿劈進去,正劈在已經搖搖欲墜的結界上。
突然聽到“咔咔”幾聲,靳然被裘郁晃暈的腦袋瞬間清醒。
“啾!”
看到底下已經碎開的結界,靳然突然在裘郁手心用力掙紮。
順着他撲騰的方向看去,一團看不清的東西閃爍着青色熒光,裘郁心中一動,另一只手擡起,用結界裹住那團光亮,在雷劈下來之前把東西挪到了自己身前。
靳然眼中一亮,掙紮得更用力了。
裘郁手心微松,手裏的鳥迫不及待就竄了出去,撲到了他剛布下的結界上。
“啾啾!”
打開!
這次裘郁聽懂了,但他沒有撤下結界,直接把鳥一同裹進去了。
靳然在結界底端落腳,用翅膀接住了那團青光。
他被裹入結界的那一剎那,天雷仿佛在空中愣了一瞬,雷雲又開始了最初尋找不到目标時的游動。
裘郁看着空中的變化,微沉了眸。
這雷劫要麽是沖着那團光來的,要麽是沖着金絲雀來的。
可天道好端端地劈這鳥做什麽?
靳然也是一愣。
他正想着叼着龍鱗繼續逃命,耳邊突然安靜了下來,他擡頭望向天空,頭頂密集如漩渦狀的雷雲竟然有了逐漸散去的跡象。
他愕然轉頭,看向身後為他撐開結界的裘郁。
這人的結界,能阻隔他的妖氣?
正疑惑着,裘郁突然低頭,和他的視線撞上。
“你就為了這個東西?”
“……”
靳然怔怔地看着他,滿腦子都是:這人又救了他一命。
他把龍鱗扒拉在翅膀下面,有些遲疑要不要說實話。
正在他小心翼翼地把龍鱗拿出來了一點,頭頂忽然有風劃過。
“會長!”
“……”
靳然身軀一震,迅速又把鱗片藏了回去,用翅膀捂着。
捂了一小半,露了一大半。
裘郁:“……”
他應該不知道這世上有個詞叫欲蓋彌彰。
而且他現在待在結界裏,除了裘郁,外面沒人看得見他。
裘郁沒拆穿他,擡頭道:“什麽事?”
空中雲收雨歇,在高空沒派上用場的幾個人終于能腳踩實地,可神色卻并沒有輕松下來。
聞甜朝裘郁的小結界裏看了一眼,有些凝重道:“安弦剛剛接到電話,妖管局派人過來了。”
“……”
因為暴雨全校被迫熄燈,沒了雷光照明,聞甜其實并沒有看到結界裏的東西的具體模樣,但她知道那只金絲雀肯定在裏面。
一想到剛剛那場波及全校的雷雨可能是一只金絲雀招來的,聞甜驚駭的同時也有些擔心。
剛剛這場雷劫已經到了能驚動妖管局的能量量級,那只金絲雀已經不是他們學生會能管的了。
如果妖管局的人要求他們把妖交出去,他們交還是不交?
裘郁道:“有沒有說來的是誰?”
聞甜搖頭:“沒說,不過如果他們誤以為這些異象是你整出來的,會來誰你心裏應該有數。”
畢竟钤江市妖管局裏,一直看不慣裘郁也就只有一個人。
在他的認知裏,能掀起這種風暴的,學校裏也只有裘郁一個人。
結界裏,靳然仰頭聽着他們兩個人對自己打啞謎,沖兩人“啾”了一聲。
他不會讓裘郁給他背鍋的!
聞甜聽不到他的聲音,繼續道:“我們現在怎麽辦?”
裘郁沉吟道:“先離開這裏。”
一個“好”字還沒溢出喉嚨,剛剛平靜下來的高空突然間狂風大作,周圍瞬間升溫,廢墟裏的大小水坑頃刻間被蒸幹,石板也出現了幹裂。
看到突然出現在高空中的巨大黑影,正打算去安撫各宿舍學生的程算突然啐了一聲:“媽的,砸場子的來了!”
他話音剛落,本就瀕臨坍塌的樓頂劇烈一震,角落的位置徹底垮塌,其餘完好的一片,一只六足四翼的巨獸占據了全部地方,裘郁和聞甜兩個人站在巨獸一只腳旁邊,渺小如林中獨木。
此時在結界裏的靳然:“……”
他大概就是獨木樹根下冒出的一棵雜草。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記得留評,有紅包不定時降落( ^3^ )╱~~
感謝在2020-09-16 11:46:32~2020-09-17 16:02: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nvy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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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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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