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有的人在外面出生入死,在家中的人也不能心安理得。

雲峰就是這樣的感受,他有點坐立難安,既擔心雌父又擔心雄主,他對洛離的感情很糾結,一開始是恐懼,後來是依賴,現在則是完完全全的離不開了。

不該這樣的,雲峰想。

可自己偏偏又變成了這樣。

他想起來了剛被抓的時候,那些蟲打着為帝國效力,為陛下鋤奸的幌子,将自己的尊嚴完全踐踏在腳下,冷冰冰的□□室裏,不停的□□和辱罵,若只是刑罰的話,雲峰覺得自己定然能抗的過去,可那些蟲會給自己注射催情劑,讓自己在欲海中沉淪卻又抓不到哪怕一根浮木。

那時候的雲峰只能期待他們能離自己遠遠的,讓自己在□□室獨自忍下去,可那些蟲又偏偏不放過自己,故意将一些雄蟲支使到自己跟前站着,就像惡鬼面前的肉包子。

他們是不敢真的對自己做什麽的,但如果自己主動求他們的話那就另說了,雲峰費了好大的心力才克制住自己,一個被迫進入求偶發情期的雌蟲,在周圍都是雄蟲的情況下靠自己的意志忍住了。

雲峰還記得自己熬過去的時候那些蟲臉上的遺憾,瞧的讓蟲惡心。

但自己也多了個後遺症,就是懼怕很多雄蟲的靠近,一有蟲靠近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些獨自忍受的日子。

而且自己現在的身體幾乎已經是條件反射了,看見雄蟲就會下意識的恐懼。

但雄主絕不是這樣的,雲峰知道,自己每次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怕的都是雄主嫌自己麻煩要趕自己走,而不是承受別的,如果可以的話,自己做什麽都是願意的。

畢竟雄主是第一個在出事後用外套罩住自己将那些讨厭的東西都隔絕在外的蟲,當時十指緊扣的觸感,給了雲峰極大的勇氣,仿佛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就是如此幸福的,也沒有那些糟心事。

只有一個遺憾,雲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雄主,雖然自己已經求歡好幾次,但其實每次都是強忍着害怕去求的,雄主每次說不必的時候自己也是既松了一口氣又有點小失望的感覺。

這次雄主又為了自己去了那吃蟲的皇宮,雲峰想,也許自己真的是有蟲愛了。

洛離卻不知道雲峰心裏的百轉千回,他輕車熟路的來到了皇帝殿中,誰能想到他洛離有一天也能直接跟皇帝對話呢?雖然是在蟲族。

洛離微微彎了下腰:“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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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從洛離進來的那一刻就在盯着他,他每次觐見都步履平緩、姿态從容、說話不疾不徐,好像是在刻意引導自己朝他想要的方向發展一樣。

這個念頭在皇帝腦中閃了一下便被馬上踢出去了,堂堂皇帝陛下怎麽可能會被一個乞丐左右?

“最近雲峰怎麽樣?聽話嗎?”

呵,直接開門見山。洛離笑着回答:“他很乖,我昨天還收了兩只雌奴讓他安置了。”

皇帝點了點頭:“他的性子收了很多。”

以前皇帝眼中的雲峰可是寧折不彎的,要不也不會氣的自己直接把他賜給了一個乞丐,他乖乖聽自己的話協助研制控制芯片不好嗎。

“陛下,”洛離決定先發制蟲:“聽說雲峰很聽他雌父的話,我在家中将他打的神志不清時經常能聽見他喊雌父。”

聽到這裏皇帝的怒氣有些收不住,使勁捏着手裏的通訊器,好像要将那只通訊器捏碎一樣。

“都是克裏那只賤蟲教的好雌子,忤逆不孝。”皇帝朝外面的侍從吼道:“克裏呢?”

小侍從戰戰兢兢的跑進來,明明是一只雌蟲,卻把自己縮成了亞雌的樣子,唯唯諾諾,聲音細小,生怕皇帝遷怒到自己:“陛下,克裏雌侍回去後就暈倒了,估計現在還有一口氣,您沒吩咐,沒蟲敢把他送去治療。”

“陛下不要生氣,我有辦法對付他們。”

不等皇帝說話,洛離就露出電視上那種奸臣獻讒言的姿态:“反正那只雌蟲快堅持不住了,您将那只雌蟲交給我,我把他們放在一起,有了這只雌蟲,雲峰會更聽話的。”

“況且,陛下派皇長子雌父出宮照料,雲峰也會感念您的恩德,說不定他以後會更聽您的話,再不敢做出謀反的事。”

不得不說這話說到了皇帝的心坎上,皇帝心知肚明雲峰沒有謀反,他有軍事才能,發現了自己研制芯片本來也沒什麽,但是都怪他太強硬了,言語中都是自己的錯。

皇帝一開始也沒想研制這個,只是偶爾發現了研究所這個項目,就随意批了一下,誰知道雲峰發現後揪着不放,話裏話外都是自己的錯。

說一旦芯片洩露被有心蟲利用,帝國将會有大禍。不就一個芯片嗎?能有什麽大禍,控制好了不就行了。而且就算有錯也不能這樣直接指出來。

皇帝發號施令習慣了,雲峰這樣簡直就是公開忤逆他。

雲峰一向吃軟不吃硬,這次把他雌父放回去,說不定性子會再收一收,就算他不感激,有克裏在,雲峰也不敢再做出什麽,反正壞事都是這個乞丐做的,是他拿克裏威脅雲峰的。

皇帝自覺想通了關竅,看着洛離谄媚的樣子,直接答應了他:“那就讓克裏跟你回去住一個月吧,雲峰到時候要是想通了就跟他雌父一起回宮,至于你,朕會給你好處的。”

皇帝已經能想象到一個月後雲峰後悔的樣子,他現在這樣寧折不彎,以後還不是要乖乖回來辦事。

洛離也不生氣,當下之急就是先救出雲峰的雌父,這件事談妥了他就沒有再說話,等着皇帝挑明召他的來意。

皇帝覺得打一棒子得給個甜棗,況且今天本來就是來談給洛離正名的事情的,便直接給了他一個調令:“你正名的事朕想過了,暫時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你不是虐待狂,你先去第二軍團任職,朕會恢複給你的供養,別的事看看再說。”

第二軍團就是亞爾斯所在的軍團,洛離不料還有這種收獲,自己也能為雲峰出一份力了,他欣喜至極:“多謝陛下。”

皇帝只以為他是被這點好處收買了,不由得在心裏嘲笑他目光短淺,嘴上卻安撫道:“你好好辦事,朕不會虧待你的。”

雲峰給的項鏈沒用上,還直接把克裏接了回來,洛離跟着皇帝派來的雌蟲讓他們把克裏擡上了自己的車。

這輛車是洛離自己買的,破舊了一點,卻很實用,裏面有常備的毯子,食物。等那些雌蟲走了之後,洛離從駕駛座回到後座,扶起克裏在他嘴裏喂了一杯水。

看着他身上的痕跡,幾乎沒有一片好肉,洛離心中暗罵皇帝的惡行,腦子裏想的卻是雲峰看見了一定會心疼。

拿着車上的毯子把克裏蓋住,洛離一加油門快速朝家裏開,雲峰還等着他的消息呢。

雲峰給亞爾斯發了消息,讓他給皇帝找點事做,之後就站在別墅門前等着洛離。終于看見了雄主抱着一只渾身是血的蟲回來了。

蟲族都是有修複倉的,那些受傷慘重的雌蟲會被放進修複倉裏,只要不是斷肢這種不可修複性創傷,別的都可以治療個大半。

以前雲峰受傷的時候不算嚴重,修複倉就沒有派上用場,今天終于用上了。

雲峰直到洛離把雌蟲放進修複倉才看清那張臉,那赫然就是自己的雌父。

“雄主?”雲峰惶惶然的看着洛離。

洛離握住他的手,安撫他:“別擔心,你雌父會沒事的。”

他說的并不管什麽用,雲峰直直的盯着修複倉,好像他一直盯着,雌父就能醒過來一樣,洛離只好陪他一起等。

克裏的傷比較嚴重,一直過了十二個小時,修複倉才吱的一聲打開,克裏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雌父。”雲峰撲到克裏身上給了他一個擁抱,臉上不知是喜悅還是害怕,像個孩子似的,洛離悄悄退出去,一天了,該準備點晚飯了。

克裏被撲的有些肺疼,他壓住疼痛回抱着雲峰,過了會兒才把他從懷裏推出來上下看着,身上沒有傷痕,看上去過的不錯。

克裏松了口氣,但他緊接着就意識到一個問題,這裏是哪裏?

“我家,雄主帶您回來的。”雲峰說完就愣住了,好像這十二個小時他沒跟雄主說一句話,也沒有照顧雄主起居,四下看了看,雄主居然不在,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的,雲峰一下就驚慌了起來,自己真是放肆了。

克裏看他的表情也明白了,他顧不得問洛離怎麽會帶他回來,他只是從雌崽的眼中看出來,雌崽現在很驚慌。

克裏急忙從修複倉中出來,推着雲峰說:“快去。”

兩蟲慌慌張張的走出修複室,剛走到樓下就聞到了飯香。克裏昨晚被打了一夜,今天又在修複倉待了十二個小時,飯的味道一出來他就聞到了,只以為是洛離的雌侍在準備飯,剛走過去想問問就看見了一只雄蟲。

緊接着就看見雲峰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雄主。”

克裏一下就意識到這就是洛離,他想到洛離虐待狂的傳言,也連忙跪在地上替雲峰請罪:“對不起,洛離閣下,都是我的錯,您生氣的話就打我。”

在克裏的腦海裏,雄蟲生氣總是要出氣的,那就打自己好了,反正自己也被打慣了,也不在乎多添一些,雌崽要緊,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來到了雌崽雄主的家中,但犯了錯就會被雄蟲打這件事是所有雌蟲的共識,也是多年以來他在皇帝跟前活下去的經驗。

雲峰也連忙請罪:“對不起雄主,是我忽略了您,沒及時給您準備飯,還讓您陪我在那兒待了這麽長時間,您罰我吧。”

洛離一臉無可奈何,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做,怎麽看上去一只兩只的都那麽怕自己,況且,哪有讓“丈母娘”跪女婿的,就算是蟲族,那也不行。

洛離率先扶起克裏:“您先起來,我沒生氣。”又朝雲峰擺擺手:“快将你雌父扶起來,都是長輩,怎麽能跪我?”

雲峰膝行兩步将雌父扶起來,雄主這種表現應該是沒生氣,他放了心,只要雄主沒生氣,他做什麽都行。

克裏沒料到洛離這麽好說話,他還沒見過這麽溫柔的雄蟲,跟傳說中的虐待狂一點也不一樣,一時有些愣住了,呆呆的被洛離和雲峰扶了起來。

克裏站起來後,洛離順勢把雲峰也拽了起來:“你們倆先坐,我去端飯。”

他直接把速食罐頭加熱了一下,現在剛好拿出來,雲峰連忙攔住了他:“雄主坐,我去拿。”

他說完忐忑的看着洛離,生怕洛離不讓他做事一樣,洛離看着那祈求的小眼神,攤了攤手:“好吧。”

罐頭很快就拿了過來,餐桌上坐着三只蟲。洛離坐在主位,兩側坐着兩只雌蟲,都低着頭,好像犯了什麽錯一樣。

唉,好不容易雲峰膽子大了點,這下又不知道得惶恐幾天了。洛離将桌子上的罐頭一一打開放在兩只雌蟲面前:“快趁熱吃。”

克裏不料他那麽好說話,試探着拿起罐頭,就跟雲峰第一次一樣,像只偷吃的小老鼠,只要一有動靜就把手縮回去。

洛離已經很有經驗了,不看他,也不說話,兩只雌蟲動作同步的打開罐頭,小口小口的吃着。

洛離終于明白了,雲峰那樣高大帥氣的軍雌吃起飯來這樣秀氣,看來是遺傳。

好不容易一頓飯吃完,雲峰三兩下就把桌子上的罐頭盒子收了放進回收垃圾桶裏,三只蟲坐在沙發上,一左兩右的,正襟危坐,好像在談判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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