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玩伴

半夜雨停了,早上又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所有人都被困在驿站裏,除了有急事需要趕路的人,路上看不到幾個來往的行旅。

于嘉澤一家人簡單的用過早飯。于文禮夫夫二人一個看書,一個寫字,氣氛融洽。于嘉澤這個電燈泡百無聊賴的在床上打滾。乖孩子,就這點不好,不大會引起雙親的注意。于嘉澤也做不來尋常孩子吵鬧撒嬌吸引大人的注意,只好一個人繼續無聊下去。

“咚,咚咚”,外頭的敲門聲打斷了屋內平靜的氣氛。林子君放下手中的書,對于文禮說道,“大概是哥哥,我去開門。”于文禮也停下手裏的筆,笑道,“正好讓哥哥看看我的字。”

門打開了,卻不是林子君二人以為的大哥,也不是沈柏帶來的人,也不是驿站的配軍,是個陌生的面孔。林子君打量了一下來人,驚訝的發現是昨晚那位貴客的随從。

不等林子君收回驚訝的表情,來人已經客氣的行禮,說道,“小人見過秦家少君,我家主人想邀貴公子過去做客,不知小公子醒了沒有?”來人用語十分客氣,語氣卻有些不容拒絕。

于文禮此時也走到門口,扶助林子君的胳膊,客氣的回道,“承蒙貴人相邀,小兒年紀尚幼,自幼長在鄉野,不通禮數。難免驚擾到貴人?恐怕不宜前去。還請見諒。”

來人聽了也不惱,拱手朝于文禮客氣道,“小人見過秦少爺。昨夜主人已見過小公子,很是乖巧懂事。我家二公子與小公子年紀相仿,正好做個伴。兩位不必擔憂,我家主人很是和氣,斷斷不會為難小公子的。”

于文禮聽到這裏,也知道再拒絕下去就要得罪人了。昨夜已沈柏暗地裏告知了年輕公子的身份,對方身份尊貴,就是秦将軍在這裏也得客氣回話。今日對方就打聽清楚自家的身份,開口稱呼是秦少爺,于文禮就知道自己不能拒絕了。那年輕公子至少有一半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才邀自家兒子過去。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于文禮只得答應道,“還請稍待片刻,我去為小兒換身衣服,就帶他出來。”來人笑着點頭道,“小人在此稍候。”

于嘉澤當然聽到了門口的談話,心裏也猜到對方的身份恐怕不是一般二般的高。于嘉澤倒沒想對方與自家有什麽挂礙,他更郁悶的是自己真的不會陪小孩兒玩啊?自己本來就是個僞小孩兒,只是皮囊看着鮮嫩罷了。上輩子自己也不招小孩兒待見!尤其現在雙方身份還不對等。真是,愁啊!

于文禮拉着林子君回到屋裏,互相對視一眼,發愁嘆氣。也容不得二人多想。林子君去為于嘉澤找一身齊整幹淨的衣服換上,又整理他的頭發。打理好了,上下看看什麽問題之後。于文禮才蹲下來,對自家兒子道,“小野,一會兒去你要去和一個小哥哥玩,不要哭鬧,要聽大人的話,知道了嗎?”

于嘉澤這個年紀,說多了孩子也不懂,告訴他聽話就行。于嘉澤乖乖的點點頭,說知道了。盡管知道自家孩子從小乖巧聽話,不愛哭鬧,于文禮夫夫也憂心不已,孩子走了之後就坐立不安。誰也沒心情讀書寫字了。恨不得自己與孩子同去,可對方不請他們,二人也沒底氣要求陪孩子同去。畢竟對方是定陽王的王君,定陽王不僅僅是身份尊貴,而且還是是舅舅秦靖烨的上級!

于文禮夫夫焦躁的心情,于嘉澤自是不知道的。他現在正在十分投入的學認字,老師當然不是昨晚見過的那位年輕貴族,他現在還不知道身份的定陽王君。而是那個精致漂亮,一直冷着臉的小正太。

于嘉澤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終于知道了怎麽區分,爺兒和哥兒。也就是外表相同的男人,誰是可以生孩子的那個。單單從外表來看,哥兒相對面相柔和,身材一般不會太高,體型略微單薄一點兒,發飾上複雜一些。當然事無絕對,畢竟男女差別之大,還有人男生女相或者女生男相呢!最直接、最不會出錯的就是看手腕,哥兒的左手腕上會有顏色、形狀不同的印記。自家阿爸的就是粉色的花蔓,而眼前的小正太是朵半開的紅色蓮花。當然古代人一年四季都是長袖子,你不能拉開人家衣服去看,那就等着被揍吧。所以另外一種判斷方法就方便多了,就是哥兒會選一個耳朵穿耳孔戴上耳釘,這就很容易認出來了,但是相對作假也就容易了。不過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作假,直接看耳朵就知道啦。

于嘉澤眼前的小老師左耳垂上,就戴着一顆金質蓮花狀的耳釘。不過于嘉澤看到人家的手腕上的印記,是因為剛剛小正太遞東西的時候看到的,可不是扒人家衣袖看見的。

于嘉澤随着侍從進到這個房間的時候,就被迎面而來的貴氣和豪氣沖擊了一番心神。這是于嘉澤重生以來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這個社會的不平等,封建階級的階級存在。因為屋子裏有人正在跪着回話,上做的年輕貴族面容沉靜,氣度非凡。而屋裏桌上擺的瓷質茶具,連于嘉澤這個外行人都看得出,花紋精美色澤華美,價格不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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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于嘉澤兩人進來,秦非言很快就揮手,讓地上跪着回話的人起身出去了。

于嘉澤心裏有些激動、有些害怕。激動的是活生生的封建貴族,長見識了;害怕的是面前的人,真的能一句話左右自己的命運甚至生死。還好于嘉澤不至于吓得說不出話來,但是于嘉澤不知道該不該行禮,唔,難道真的要磕頭嗎?這可真是不習慣,也不想想習慣!

不等于嘉澤糾結完。定陽王君秦非言已經笑着起身走過來,拉起于嘉澤的小手,溫和的說道,“你叫什麽名字?餓不餓?要不要拿些吃的給你。”秦非言不必開口吩咐,下人已将點心端了過來。

于嘉澤真的感覺頭疼,誰能告訴他,該怎麽稱呼這位身份高貴的哥兒啊?看來去了秦家必要的禮儀和貴族習慣,必須得好好了解一番。

于嘉澤等不到別人來解惑。秦非言看着眼前有些呆愣的小孩兒,不禁心裏發笑:真是個呆小孩兒,真不知是膽大還是呆愣了?是個奇怪的孩子,眼睛裏有這個年紀的孩子不該有的情緒。想到這裏,秦非言不再看着小孩兒糾結的小眼神兒,說道,“就叫我叔叔吧。”

于嘉澤作為一個現代人的思想,還沒被這個社會打擊的四分五裂。聞言小小的糾結一下,就不客氣的開口道,“叔叔,可以叫我小野,阿爸都是這麽叫我的。謝謝叔叔,我不餓。不過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這要讓外人聽見了,真要贊一聲,這孩子膽子真大。或者說一句,不知禮數。不過屋子裏唯一留下的侍從,神情不變,心裏如何想的就不知道了。

秦非言拉着于嘉澤坐到椅子上。“可以啊,不過我給了你水。你可要幫我做件事,好不好?”秦非言看着于嘉澤的眼睛說道。

都說眼睛最是會出賣一個人的,于嘉澤自認騙不過古代這些“人精子”,索性直接裝老成好了。于嘉澤猜想我能幫你做什麽,和你相比,不好意思,真是一無所有!不過于嘉澤還是點點頭說,“叔叔想讓我做什麽?我會做嗎?”

秦非言也不驚訝于嘉澤說話這麽順溜,還知道反問回來,“你願意陪陪我的孩子,和他作伴嗎?”

“父君,我回來了。”倆人談話的主角,回來了。

“真哥兒,過來。今天有人和你作伴兒了。父君有事,你帶着秦家弟弟去玩兒吧。”秦非言說完,将兩個孩子的手,放到一起。也不看倆人的反應,直接出去了。只留下一個侍從,照看他們。

秦非言的動作太快了,于嘉澤都來不及反應。于嘉澤只感到的手被小正太握在手裏,暖暖的。小正太似乎不太驚訝父君的風格,看了看于嘉澤,沒有松開手,拉着于嘉澤轉到屏風後頭。這裏擺着一張矮茶幾,上面擺着筆墨紙硯,地上鋪着墊子。

小正太拉着于嘉澤直接坐在墊子上,問道,“識字嗎?”

于嘉澤盤腿做好,搖頭說,“不認識。”

小正太聽完,提筆在紙上寫了兩個字,對于嘉澤說道,“英钰,我的名字。想學嗎?”

“英語?”于嘉澤聽到這個詞,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仔細看了看紙上黑白分明,端正整齊的兩個字。勉強認出來是“英、钰”兩個字,不是上輩子習慣的英語。這裏的文字與現代的繁體字相似,但也有很多不同,于嘉澤早就知道要從頭開始學了。現在由這個小正太開始教也不錯,爹爹只教過讀,卻沒教過寫。于嘉澤也不嫌棄小正太直接就教複雜的字,用心記憶起來。

于嘉澤讀了一遍,“英钰。哥哥教教我吧。”

英钰也不說話,直接拉着于嘉澤的手,開始教怎麽寫字。

于嘉澤心裏無奈道,不該先來幾個簡單的嗎?還有握筆的正确姿勢是怎樣的啊?

英钰聽不到于嘉澤的心裏話,仍在認真教學。倆人就這麽一個教,一個學。倆個可愛的孩子,認真寫字,像一幅美好的畫一樣。

“兩個孩子相處的怎麽樣了?”秦非言眼睛從面前的冊子上移開,擡頭問身邊的侍從。

“回王君,兩位公子相處的很好,二公子正在教秦家少爺寫字。”侍從帶着笑容回道。

“這可真是難得!真兒的性子冷淡,也不知像誰?找個活潑的孩子陪他玩,他能把人家晾在一邊兒,自己還是那副樣子。年紀稍大穩重的,在一塊兒更悶。秦家公子年紀小,反過來讓真兒照顧,倒是不錯。”

侍從也笑道,“公子這樣也算有伴了。”

“何況秦家與我和王爺都有些幹系。這個孩子也真是不錯!”“對了,你去告訴秦家夫夫一聲,讓他們不必着急,孩子在這裏很好。”秦非言也不用侍從回應,又低下頭看冊子去了。

侍從應一聲,“是”。慢慢退下,輕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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