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喜事

“喂,秦嘉澤一起出來玩嗎?幹嘛老躲在屋子裏,是要孵小雞嗎?”石頭蹲在秦家門口沖裏面大喊道。

秦嘉澤午睡起來洗完臉,重新戴好脖子上的玉佩。就聽到外面的喊叫聲,心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自己一把年紀的人了,竟然還要和一群毛孩子混在一起,上樹掏鳥下水摸魚,這種事真不想去做啊!也不知道劉石頭哪來這麽大的毅力,能頂住自己的黑臉,天天來叫門。

秦嘉澤現在住的可不是秦家大宅,而是玉山腳下的一處小宅院。房子很像現代小別墅的布局,不大不小住一家人正合适。房子是秦文禮去年春起買下的,之後讓人好好修葺一番,入夏帶着夫郎孩子住了進來,到現在已經一年多了。比起秦家大宅來,秦嘉澤覺得這裏住着更舒服。秦嘉澤骨子裏小市民思想根深蒂固,實在不喜歡宅門裏的氣氛,時時刻刻得端着免得被人看了笑話,失了大家體統和禮儀規矩。

秦文禮剛适應了宅門裏的少爺生活,就又馬不停蹄打包進了玉山書院。玉山書院是定陽有名的書院,教出了不少的舉人進士,這自然是最讓人看重的。另外就是玉山書院的學風極好,學生無論貴賤有教無類。不似平寧書院注重名利,官家少爺和富家子弟雲集。秦靖烨很是關心侄子的學業,為秦文禮安排進了玉山書院,實在是考慮良多。

因為有玉山書院在,所以玉山腳下的房子可不好找。山下村子裏只要有閑置的房子,必定被人早早租去。這房子還是王管家尋了多日,才找到的。原本是以前在玉山書院讀書的學子,家中富有專門買了地皮建造的,以便夫郎孩子過來同住。林子君看過之後,很是滿意,本想租上幾年。秦文禮說倒不如看看能不能買下來,以後可得住上幾年呢。若是自己不在書院了,孩子估計也到年紀可以進書院了。

林子君自然欣然同意,也不留戀定陽城內的繁華和秦府的富貴,帶着孩子就在山腳住下。平日除了照顧孩子和夫君,還忙着和大哥于文敏一起做些生意。林子君不想全靠秦家舅舅養活,銀子別人給的再多,也不如自己掙得花的安心。林子君眼光和能力不錯,又有于文敏幫襯,一年多來也賺了些銀子,臉上的都多了幾分光彩。哪怕要城裏城外的來回奔波,也十分願意。

看着自家阿爸如此辛苦,秦嘉澤對他的心思秦嘉澤也猜出來幾分。說來,自己一家人到了定陽,阿爸的處境最艱難。“貴易妻,富易妾”,古今人心不過如此。雖然爹爹的為人很可靠,從來沒有流露出這個意思。但是林子君心底未必沒有幾分忐忑。如果真等到秦文禮得了功名,再有秦家的威勢在。秦文禮自己不動這個心思,外人說不準也會盤算給他換個夫郎,再不然送個小三小四那真是很平常的事。再者說,男人有了錢有了權,緊着倒貼上來的人也不會少。

林子君沒有顯赫的娘家,甚至連的靠得住的親人都找不出幾個來。除了夫郎和兒子,幾乎沒有親人了。沒有家世依仗,林子君必須從別的方面立足,比如靠自己的能力賺錢和孩子。很可悲,也很現實。林子君很明白他的處境,所以他一直努力證明自己。

說道孩子,着急的可不止林子君。秦靖烨關心秦家子嗣,于文敏也關心弟弟的子嗣。只是誰都沒有明說,暗裏的關心估計少不了。秦文禮成親都快十年了,就只有秦嘉澤這一個孩子。放在現代那就夠夠的了,這個封建朝代可不一樣,子嗣那是重中之重,一個哪裏夠呢?先不說孩子容易夭折,就算孩子健康長大了,不成才怎麽辦,沒有兄弟互相扶持怎麽辦?尤其是富貴人家,沒有出色的繼承人,就意味着後繼無人,家境敗落。可想而知,林子君的壓力有多大?

不過誰也想不到對林子君再有孩子,最期待的會是秦嘉澤。繼承人,這三個字懸在秦嘉澤頭頂,秦嘉澤都快給跪了好嗎?秦嘉澤上輩子就是一個仍人堆裏,三秒鐘不見得普通人。若說能力,秦嘉澤還是有的,但也僅限于支撐一個普通人家。若論在官場上打滾,秦嘉澤不出兩個回合,就能被別人玩死。

秦嘉澤反應慢,沒心機,不善交際。這是天生的,上輩子活了三十多年,也沒多長出幾個心眼兒來。全家人都他說白長那麽大個子了,就是個傻大個兒!

秦嘉澤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實習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小的報社裏,你來我往使絆子玩心眼兒。秦嘉澤就知道自己玩不過別人,踩着別人往上爬的能力真是沒有,不被別人踩就很不錯了。所以直接找了一個穩定有閑的工作,閑暇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生活的過的舒心如意。

秦嘉澤深知自己已經定性,古代版教育再來一圈,也難長進多少。而且就算自己已經适應了古代的生活,可是現代人的思想已經刻進骨子裏。平時還不大引人注意,可真要是為官,掌管一方政權,把這些差異放大。那可比蘇東坡一肚子的不合時宜,還要嚴重,簡直就是比馬裏亞納海溝還深的“代溝”啊!

所以秦嘉澤無比熱切的希望,阿爸給自己生一個能幹的弟弟出來。當然弟弟不能從別人的肚子裏出來。秦嘉澤知道這裏的哥兒一旦過了二十五,有孩子的機會就不大了。心裏也有幾分着急,看着自己阿爸這麽辛苦,又擔心他的身體。最近秦嘉澤連吃飯都沒那麽上心了。

秦嘉澤這廂心裏還在扯遠了着急,外頭石頭童鞋已經開始拍門了。秦嘉澤無奈的套好鞋子,出去開門。今日家裏唯一的下人不在,奉秦文禮的命令回秦府取些東西來,順道再為家裏買些調料來。也不知現在怎麽還沒回來?阿爸午睡好像還沒醒。

秦嘉澤一路小跑去開門。一開門對着石頭童鞋劈頭就是一句,“你都不睡覺嗎?大中午的來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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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孩子都害怕秦嘉澤的黑臉,來了兩回就不敢再來了。唯有石頭神經比水桶還粗,無視秦嘉澤的一切抵制行為,天天來報道。不答應就喊道林子君聽到了,把秦嘉澤推出家門為止。林子君總是打發秦嘉澤和夥伴們出去玩,別在整天待在屋裏長蘑菇。

石頭聽了,也不生氣,臉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露着一口大白牙,說道“哈哈,今天你自己出來啦。小澤,小澤,我們今天去采青芽菜好不好?我阿爸說了,再晚幾天就老了不能吃了。青芽菜多好吃啊,我就愛吃這一樣綠了吧唧的東西!”說完,就拿亮晶晶的眼睛瞧着秦嘉澤。

看着這閃閃發發亮的眼睛,秦嘉澤真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能無奈的點頭。“現在天還早着呢,這麽熱的時候,我才不要出去,你先進來吧,一會兒我們再出去。”

“不行,不行。去晚了,虎子他們就挖完了。我知道有一片長得特別好,我們去那兒挖。快點走吧,我都帶着籃子來啦。”石頭拉着秦嘉澤的手就不放了,扯着他往前走。

“哎哎,你別拉我。阿爸還在睡覺,不知道我出去怎麽辦?我什麽都沒帶……”秦嘉澤感覺都快被這小子扯得飛起來了。

“用我的,用我的,……”

石頭叫錯了名字,應該叫輪子來着,總是一刻不停的轉。他在前頭噠噠的像小馬駒一樣,跑的飛快。秦嘉澤只得頂着太陽,跟着他一起跑。

“小澤。你看。這裏長得好吧,又肥又大。我們快摘了,回去讓阿爸炒着吃。快點,你快下來摘啊。”

誰家挖野菜不是清早起來挖,又新鮮又水靈。這都下午了,菜葉子早該打蔫了。

秦嘉澤走近了一看,怪不得長得好,挨着水長得青芽菜,這時候看着還挺鮮嫩的。這裏靠着山壁,有幾股一掌寬的水流,沿着山體流下來,彙成一個小小的溪流。這邊太陽又曬不到,還是個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虧得石頭能找到這地方。

石頭已經動手開始摘了,他不會只芯兒能吃的葉尖兒,粗暴的用鏟子整顆挖下來。

秦嘉澤看不下去了,忙阻止道,“你別連根挖了,留着根還能再吃一茬呢。快停下,像我這樣只掐頭就行啦。”

“哦哦,我知道啦。能再吃一頓當然好啦。別的地方都被人挖走了,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我只帶你來……”石頭笑嘻嘻的說。

“好啦,好啦。快摘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秦嘉澤都不知道這家夥為什麽這麽信任自己,有什麽事都會來找。

這一片青芽菜看着不少,光掐頂端放到籃子裏,也不過一小半的地方,大概能湊兩盤菜。蹲着采久了有點兒累,倆人就靠着山壁直接坐在地上。

“小澤啊,你愛不愛吃青芽菜啊?反正我可喜歡吃啦,脆脆的,香香的。要是天天都能吃到就好了。”石頭揪着草葉子說道。

秦嘉澤無奈的想,那是不可能的,輕易吃不到的東西,才是好東西,才會招你惦記着。青芽菜是入夏的時候長出來,能吃上兩個多月,只要天一涼快了,就很快結子變老了。

夏末的天氣雖然還很熱,可吹着野地裏的風,覺得舒服極了,渾身上下都涼爽了。秦嘉澤看着遠處,滿目青翠。綠色未曾被人破壞,環境是一等一的好啊!

“石頭,石頭,快醒醒。這裏不能睡,會着涼的。讓你中午不睡覺。”秦嘉澤使勁把這臭小子搖醒,這樣也能睡着,頭都快栽倒地上了。

秦嘉澤搖醒了石頭,結果人還有點半夢半醒。秦嘉澤只得一手挎着籃子,一手拽着石頭,慢慢往回走。日頭已經開始偏西了……

半路上石頭終于清醒了。秦嘉澤不聽他胡攪蠻纏,堅持把人送回了家,在野地裏睡了這麽一會兒,待在家裏才對,萬一生病大人也好早點發現。秦嘉澤不看這小子可憐兮兮的眼神兒,帶着一半的青芽菜,直接出門奔家裏去。

秦嘉澤一進門就發現氣氛不對,這門口的馬是誰家的?難道出事了?秦嘉澤腦子裏還沒反應過來,走到屋子門口,就聽到一聲爽朗的大笑,随即整個人都別舉了起來。

“哈哈,讓我看看。這就是我們小嘉澤吧,長得真漂亮!像我,哈哈哈!”

一個英俊的中年帥大叔,歐歐。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舅公,怎麽突然回來了。還有什麽叫漂亮?喂,這叫帥好不好。嗯?仔細瞅瞅,确實有點兒像。

秦嘉澤也不害怕,嘎嘣脆的來了一聲,“舅公。”這是金大腿啊,得趕緊抱!

“哈哈。”又是一聲大笑,“乖啊,真聰明。像我,哈哈。”

秦嘉澤心裏翻個白眼兒,合着什麽好的都像您就是了呗!您快把我放下來吧,現在我體重可不輕。

“舅舅,快把他放下來吧,這孩子四十多斤呢?可不輕啊!”秦文禮眼圈兒紅紅的,顯然剛哭過,不過臉上笑容怎麽都遮不住,嘴都快裂到腮幫子上去了。阿爸站在旁邊,臉上也笑的輕松。

“哈哈,沒事。你可別小瞧了舅舅。”秦靖烨還是舍不得放下懷裏的孩子,這都是哥哥的子孫,他們秦家的未來。

“今天實在太高興了!咱們一家人團聚了,你家夫郎又有喜了,看來你舅舅我的運道真是不錯。哈哈!咱們回城喝酒去。”秦靖烨實在太高興了,好事連連讓他忍不住大笑。

他們是開心了,秦嘉澤整個人都懵了!自己只不過出去了一會兒,天上就往家裏砸了這麽大的驚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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