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再遇

“快點兒,自己用勺子吃飯。”秦嘉澤給弟弟們擺好早飯,讓他們專心吃飯。

雙胞胎吃飯十分讓人省心,妥妥的兩個小吃貨。唯一的區別就是老大欣欣嘴挑一點,吃東西秀氣一點兒,看着斯斯文文的;老二然然就豪放多了,也不怎麽挑嘴,抓着勺子大口吃飯,羊奶更是喜歡端起碗一口氣兒幹了,讓人看着都佩服他的好胃口。

雙胞胎已經三歲多了,可以自己吃飯了。秦嘉澤也見過別的富貴人家,像這麽大的孩子還在吃奶,或者要乳母喂飯,雖然以秦家的條件,做到如此也不是問題。

可秦嘉澤卻十分讨厭這種做法,這讓他想起上輩子的大侄子,六歲了還要人喂飯。嫂子對孩子嬌慣的厲害,秦嘉澤十分看不下去。一直覺得這對孩子一點好處都沒有,可嫂子不是個能聽人勸的。

這後果就是侄子別的沒學會,遇事撒潑耍賴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好。只要一不和心意,就哭鬧打人砸東西。有一次孩子拿羽毛球拍扔秦嘉澤,秦嘉澤沒反應過來,球拍擦着眼角過去,劃破了眼角,眼睛腫了一個多星期。讓秦嘉澤後怕不已,嫂子卻只是看到沒出大事,一句孩子還小就過去了。

這讓秦嘉澤有些心涼,從此秦嘉澤對侄子就喜歡不起來。反倒更喜歡有些愛耍小性子,卻肯聽大人管教的外甥女。秦嘉澤一直想着如果讓自己帶孩子,一定不要教出侄子這樣孩子來。

雙胞胎出生那年,老爹秦文禮秋闱中了舉人,這兩年來更是下足了功夫,日日三更燈火五更雞的準備今次的春闱。阿爸林子君不僅要照看自己的生意,還要花大心力打理秦家新添的産業。

兩夫夫十分疼愛一雙小兒子,但諸事纏身,到底比不上在十裏村時,花在大兒子身上的心力多了。秦嘉澤見此情形,就多花時間在兩個弟弟身上。

只要把同齡的孩子玩的時間,花在照看弟弟身上,那就不少了。府裏有下人,孩子還是嬰孩的時候,有保父、乳母,完全不用秦嘉澤這個主子,親力親為給孩子把屎把尿,喂飯喂奶。秦嘉澤只要每日去弟弟房裏轉上幾圈兒,逗逗弟弟就行,自然輕松的很。兩夫夫當然對此樂見其成,兄弟之間就要相親相愛才對,便放心大兒子照管弟弟。

轉眼間,兩年過去了。那倆個不過一尺長的小嬰兒,也長成可愛的大包子了。能跑能跳、愛說愛笑,總愛調皮搗蛋,也會撒嬌賣萌。

真正有底蘊的人家,三歲的孩子就很懂禮儀規矩,甚至已經開蒙了。秦嘉澤可不想讓弟弟這麽小,就去學那些東西。但是也不能放任嬌慣孩子,所以穿衣吃飯這些事情開始教着他們自己做。

幾日前,阿爸剛剛裁撤了弟弟身邊的乳母等人。怕弟弟們不習慣,害怕哭鬧。秦嘉澤這幾日,特地每日清早親自去叫弟弟們起床。再過一段時間,他們就得自己适應身邊新的下人了。

秦嘉澤看着弟弟乖乖的吃飯,心裏默默算着爹爹走了有多久了。今天是二月初九,春闱會試的第一天,爹爹這會兒說不定已經進考場了。爹爹正月過半就出發了,走了有将近一個月了,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

阿爸這幾天都是讓自己整個人忙碌起來,才不會坐卧不安,心神不定,連他們兄弟幾個都顧及不到了。

秦嘉澤這陣子倒是悠閑,學堂教導他們這些小孩子的幾位年輕夫子,都去參加春闱了。連四十來歲的王夫子都決定再去搏一把。學堂幹脆重新安排了課表,每日的課業輕松了不少。

今天秦嘉澤不用上學,昨天答應弟弟們去大伯家做客。林子君一早去郊外莊子上安排,春耕開挖新水渠的事宜。走之前交代秦嘉澤先帶着弟弟們去伯伯家,自己從莊子上回來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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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嘉澤看着仆從把弟弟一一抱上馬車,自己才踩着木凳上去。書童兼侍衛楊葉和車夫一起坐在外頭。秦嘉澤在車廂裏做好,把倆只小的安排坐下,掀開車簾吩咐車夫道,“走吧,去楊宅。”

“是,小少爺。”外頭車夫答應了一聲,甩開馬鞭催着馬兒小跑起來。

木質的車輪碰撞着青石板的地面,發出“咕嚕”的響聲,馬蹄敲擊地面“噠噠噠”的聲音。這幾年下來,秦嘉澤終于習慣了坐馬車,不再“暈車”了,習慣了這慢悠悠還帶着輕微搖晃的節奏。

“哥哥,大伯家有奶塊兒吃嗎?我可不可以多吃幾塊兒?”秦嘉然小包子,剛上馬車就坐不住了,自動爬到哥哥腿上,眨着大眼睛,沖哥哥撒嬌道。

秦嘉然小朋友老想往大伯家跑,就是惦記着大伯家五花八門的好吃的,而且只要自己一撒嬌,人人都争着給自己送好吃的。哪像家裏哥哥總黑着臉,這個不讓,那個不許的。

秦嘉欣一聽弟弟說這個,自以為隐蔽的悄悄擡眼瞅瞅哥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寫滿了期待。

秦嘉澤每天都受到來自弟弟的一萬點賣萌攻擊,日積月累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但是,看在今天難得出行的份兒上,就大發慈悲的放弟弟們一馬,“行啦,別眨眼了,你個壞小子,就惦記着吃。只能多吃幾塊兒,奶塊兒太甜了,吃多了會牙疼,知道嗎?”

“耶,哥哥最好了。”秦嘉然一聽哥哥答應了,一把竄起來猴兒到哥哥身上,拿自己的大臉去蹭哥哥。

“哎吆,你給我小心點兒。”秦嘉澤差點兒讓着壞小子撲倒。把不安分的弟弟從身上拽下來,摁倒凳子上做好,安撫的摸摸頭。“快坐好,一會兒就到了。”

秦嘉澤也不忘把另一個弟弟頭上的呆毛兒撸一撸,果然一旁安靜的欣欣小包子嘴角也翹了起來。

秦嘉澤看到這樣,心裏暗道。偏心要不得啊,尤其你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弟弟的時候。

楊宅在城西,“東貴西富、南貧北賤”,定陽城大致的格局就是如此,倒是與清代的北京城相似。楊家早年祖上也是官宦人家,後來不知出了什麽意外,大伯父祖上這一支轉而經商,倒也闖出了名堂,攢下如今這一番家業。

樹有分支,大伯父的父親不是長子,早早地從家裏分出來,自己單幹,現在也有了氣候。若是還在主家,大伯當年不一定嫁的進去。好在大伯自己有能力,借着楊家的優勢,把手裏的鋪子開遍了大半定陽府。自己又有一個哥兒,兩個爺兒,丈夫沒有小妾庶子,日子過得很是不錯。

秦嘉澤一邊照看鬧騰的弟弟,腦子裏一邊想着大伯家的情況。正想着馬車慢慢停了下來,楊宅到了。

楊家門口的門房,一看秦家的馬車,就滿臉笑容的喊道,“快去通知主君,秦家小少爺們到了。”門房也會看人下菜碟兒,秦家現在在定陽也是數得上的官宦人家,主君自己又有本事,自然下人們都忙着讨好。

秦嘉澤跳下馬車,後頭楊葉已經把兩個弟弟抱下來。秦嘉澤還想着回頭叮囑一下弟弟,沒留神就被後頭一陣風撲的一個趔趄。

“表哥,表哥。快走,快走,要來不及了。清源書坊,清源書坊,走走走。”

秦嘉澤忙穩住身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這連珠炮的話給弄蒙了。連胳膊也被人被來人拉住,使勁兒往馬車上拖。

“小表弟,你這是要幹甚麽啊?這急急忙忙的。”秦嘉澤不用回頭就知道,這風一樣的男孩子就是自己的唯一的小表弟,大伯最小的兒子楊子彬。

可惜,雖然名字這麽斯文,楊子彬卻是個風風火火,說走就走的家夥。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常常讓人措手不及。眼下就是如此,秦嘉澤用力想拽回自己的胳膊,卻抽不動,只能任由他拽着,腳底卻立定不動。

“表哥,走啊?怎麽不走了?”楊子彬回頭催促道。

“表哥。” 這是乖寶寶秦嘉欣。

“小表哥。”,這是調皮寶寶秦嘉然。

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拉住了揚子彬的下擺,仰頭沖着揚子彬喊道。兩人很喜歡這個帶着他們四處皮的小表哥,這會兒見了,立馬圍了上來。

“哎吆,是兩個小寶貝兒啊,今天表哥有事,待會兒再陪你們玩啊。”揚子彬低頭摸摸兩個小家夥的臉蛋兒,又準備磨自己的大表哥了。

不等他開口,秦嘉澤搶在他前頭道,“小表弟,有什麽事待會兒再說。我先帶弟弟們去見見大伯,你現在可不能拉我走,這不像話,我還有兩個小家夥兒要照看呢?”

“清源書坊的又出新畫冊了,他這是急着去搶頭一批冊子,晚了就搶不到了。”一道明顯在變聲期的聲音解釋道。

“二表哥”,秦嘉澤喊道。

來人風度翩翩頗有一副斯文書生的架勢,是秦嘉澤的二表哥楊子文。這位表哥倒是人如其名,有一張标準白面書生的相貌,一雙丹鳳眼很是好看。可惜是個白面皮芝麻陷的包子,一不小心就被他的外表騙了。

“恩,嘉澤來啦。快讓我看看咱們這對兒小金童。”楊子文笑容溫和的向秦嘉澤點頭示意,手卻直奔兩個小家夥的臉蛋去了。

“二表哥。”,兩個小家夥齊聲叫人,迅速把臉埋進自己哥哥的身上。這個表哥太可怕了,總是捏我們的臉。

“哎呀呀,你們太傷表哥的心了,怎麽能這樣對表哥呢。”楊子文臉上笑容不便,嘴上卻叫起屈來,可大家怎麽看都不像有什麽委屈的樣子。連他親弟弟都一副,二哥,你別裝了的樣子。

“好啦,好啦。我們快走吧,我已經和阿爸說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楊子彬等不及兩人繼續磨叽下去,搖着秦嘉澤的胳膊,讓人快走。

“表弟,你……”秦嘉澤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打斷了。

“嘉澤,你和子文、子彬,一起出去轉轉吧。你阿爸說你成天除了去學堂,就是成天待在家裏。男孩子怎麽能老窩在家裏呢。你兩個弟弟放在大伯這裏。你跟你表弟、表哥,一起出去逛逛吧。”于文敏在兩個兒子後頭,跟了出來,聽見門口的争論,索性發話讓這群孩子一起出去轉轉。

“大伯好。欣欣、然然,快叫大伯。”秦嘉澤推推弟弟,讓他們叫人。

秦嘉然一看是大伯出來了,小炮彈一樣的沖過去,大喊道,“大伯,大伯,我的奶塊兒呢?還有酥糖、芝麻球……”

秦嘉欣慢一拍也邁着步子,跑走了。秦嘉澤頓時覺得這就是兩只小白眼兒狼,沒良心的。

“好啦,這下放心了,走吧。”揚子彬早等的心都快飛了,早就爬上秦家馬車。這會兒又開始催了。

楊子文也不緊不慢的踩着凳子上了馬車,說聲,“阿爸,我們走了。”一雙笑臉看着秦嘉澤。

秦嘉澤無奈至極的嘆口氣,朝于文敏說道,“大伯,我走了。阿爸中午就來。弟弟們剛吃過早飯,別讓他們吃多了。”

于文敏這會兒忙着哄孩子,揮揮手都不帶搭理他們。

清源書坊門口一群人堵在門口,秦嘉澤站在人群之外驚訝的說道,“到底是什麽畫冊,竟然有這麽多人來搶?”

“回頭再說,我要去搶了。哈哈,你們看我的。”揚子彬風一樣的紮進了人堆兒,轉眼看不見了。

“表哥,這你也放心?”看着表弟進了人堆兒,秦嘉澤有些着急道。

“沒事,讓石頭和硯臺守在這兒。我們去玉緣堂等他好了。”楊子文倒是淡定得很,留下兩個人守在着,往對面去了。

玉緣堂聽名字就是賣玉石、玉石首飾等的地方,是定陽有名的商鋪,言傳定陽王府是玉緣堂背後的東家,也不知真假。

但今天秦嘉澤覺得,沒準兒是真的。因為秦嘉澤看到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人,王府公子,英钰。

秦嘉澤自從送玉佩那次,與英钰遇到過倆次,卻都沒有深交過。這會兒遇到了,猶豫着要不要打招呼,畢竟……

“秦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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