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他有一個小胡子

于與非并不知道,因為他的穿越而造成他演戲只有一年不到的誤會,讓某些人咂舌。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他現在正在亨特小劇場的後/臺,待一會就是他上場的時候。

司徒坐在二樓正對舞臺的位置,這應該是二樓最好的位置了,還是單獨沙發軟座,心中不由十分滿意。

整個劇場黑壓壓坐滿了人。

伊萊恩坐在一樓靠右第一排的位置,這前後兩排坐着的都是各大媒體雜志,并沒有坐滿,顯然有些媒體并沒有前來。

這些媒體明面上最大牌,還是戲劇人。

之所以這麽說,便是因為伊萊恩的右邊坐着那名棕發美女,這一位正是環球藝術的羅蘭爾薩。

環球藝術沒有電話通知亨特劇場說要前來,羅蘭爾薩是借用了伊萊恩的身份才得以進入劇場。

伊萊恩壓根就不想帶一名環球藝術的同行進劇場,但那天等了兩個多小時再次見到伯恩的時候,這名美女就已經跟了上來。

出于伯恩的淫/威,伊萊恩沒有拒絕羅蘭爾薩要進劇場的要求。

只是這心裏不由犯着嘀咕——貌似沒有聽說戲劇人和環球有什麽合作關系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邊上的同行們都在小聲的交流着,大都不是怎麽看好這場演出。

一樓靠左第一排則是家屬區,座位不是單座,而是稍微有些低矮的長條沙發靠椅——這顯然是為了不擋住後面的視線。

大個子毛瑟爾坐到了這一排的最邊上,他對自己的身高還是有些自知之明。

麗娜大媽就坐在他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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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屬區還是坐得有些松散,雖然有點低矮,但坐着還算舒服,視線也很開闊——起碼毛瑟爾那雙大長/腿可以不用憋屈的伸直了。

穹頂的燈光漸漸暗淡,舞臺上的劇幕緩緩拉開。

随着一陣輕快的音樂聲響起,舞臺上的燈光打開。

映入人們眼簾的,是一棟八十年代的酒吧,伫立在舞臺的中央。

酒吧的雙扇門,正對着舞臺,聚光燈直接打在門上,能夠清楚的看見門下邊露出一雙稍顯土氣的黑皮鞋和拐杖的末端,門後顯然站着一人,那人稍稍頓了下,便朝舞臺前方走來。

他走路的姿勢很奇怪,有點外八字,看着有些滑稽——似乎是有些不注意,前腳絆了一下後腳,發出啪嗒的聲響。

背/景音樂聲也随之一頓。

他跺了跺腳,繼續向前,推開雙扇門,出現在酒吧門口,頭上戴着破舊的圓頂禮帽,左手撐着文明杖,右手胳膊下面夾着一把小提琴。

音樂聲再次響起,越發輕快。

他挺着肚子,外面套着的老舊夾克也不是那麽很合身,大號的鞋褲更是看着有些奇怪,唯有鼻子的下面一小撮滑稽的八字胡,倒是打理得整整齊齊,油光水亮。

他前後都看了一眼,在酒吧門口站着,把文明杖換到另一只手上,用左手抹了下小/胡子,叉着腰,一臉遲疑的環顧左右。

舞臺下方傳來一陣輕笑。

只是開頭,一個滑稽的小人物的形象躍然而出。

似乎是做了決定,小/胡子直接向右邊的巷子走去。

舞臺微微顫動,緩緩的旋轉起來,等到轉到一個酒吧側身面對劇場的角度,就停了下來。

舞臺上的人可沒停下來,小/胡子走到巷子的盡頭,那裏是酒吧的後門,站定腳步,放下手杖靠在邊上的酒桶邊,轉過身來,把小提琴托到肩上。

他擺正姿勢,把琴弓搭在弦上正要拉琴,卻又發現腳下似乎有些黏糊,他蹭了蹭腳,沒什麽作用。

他停下來,彎下腰,用手在鞋子底下扣下了那黏糊糊的東西,那應該是個口香糖——他甩着手把它扔掉,然後又一臉厭惡、毫不講究的往衣服上擦了擦。

他停了片刻,對着扔掉口香糖的方向又嫌惡的踢踢腳,之後才開始準備拉琴。

麗娜大媽看着舞臺上的那人,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這事情其實沒什麽搞笑,但因為這人的行為舉止卻又變得看哪哪都滑稽。

不是惡意搞笑,不是惡俗段子,就是滑稽,讓人忍不住的想笑。

伊萊恩看得兩眼放光,這種演技,這種對于細節的把控,這種自然而然的滑稽的感覺,這可不是什麽一般的演員就能演得出來的。

這次似乎來對了,沒準還真是個大驚喜。

伯恩也面帶笑意,心中卻不由一驚,假如舞臺上這人就是那日片子中的主角的話……

羅蘭爾薩已經笑了好幾下了,雖然都只是輕笑,但卻讓她非常驚訝。

這就是母親所看重的人嗎?

司徒看着舞臺上貼着八字胡,走着八字步的于與非,有些怔怔出神。

他知道這是喜劇,卻怎麽也沒想到于與非會變成這個模樣。

心裏莫名就有些癢癢的。

這個時候,舞臺上又來了五名街頭藝人——一個領頭的拿着迷你小號,一個拿鼓一個帶钹、一個拿着小號,最後一個則是一把長號。

領頭的帶着幾人走到酒吧的門口,就開始打着拍子,接着這幾個人就吹打起來。

因為舞臺的轉動,整個酒吧是側對着觀衆席的,并且面對觀衆的那堵牆只有半截高——可以清楚的看見酒吧裏面。

酒吧內。內裏是吧臺,後面站着一個侍者。

往前,斜對着觀衆席的方向,有一張餐桌,上面擺着各色食物。

兩個醒目的标有“豬扒”和“牛肉火腿”字樣的牌子标簽都放在盤子兩邊。

一個穿着黑衣服、蓄着大胡子的老頭兒正趴在桌子上吃着豬扒。

酒吧的中間一群正在喝酒的顧客正朝着門口的樂隊拍手叫好。中途又走回吧臺,朝侍者要酒。

只有大胡子老頭一個人還在桌邊吃着東西。

後門口。小/胡子拉完了琴,放下琴弓,但是他撥弦的小拇指還在弦上抖個不停,他就用拿弓的那只手的中指,把那抖動的小拇指按了下去。

酒吧內。顧客們一個個坐在吧臺邊上,手裏端着酒杯。

大胡子老頭兒把盤子上的标簽換了個位置,趁侍者不注意切下一片牛肉火腿,偷吃下肚。

小/胡子從後門進來,向內走去,他一只手拿着帽子,把手杖挂在衣服口袋上,然後又用另一只手抖動夾着的小提琴數下,他的琴弓似乎在剛剛不注意的時候卡進去了。

抖了一會徒勞無功,小/胡子放棄了,他走到大胡子老頭的邊上用帽子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背,找他要賞錢。

大胡子老頭兒吓了一跳,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以為偷吃被人發現了,連忙轉身坐到身後吧臺邊上,兩只手背在身後。裝作若無其事。

小/胡子愣了一下,還一直伸着那頂帽子。

大胡子老頭兒回頭看一下,皺了皺眉頭接住小/胡子伸着的帽子,往裏面看了看,一臉的茫然不解。

就在這時,卡住的琴弓突然松落到地上,小/胡子連忙奪回大胡子老頭拿着的帽子,彎腰就去撿琴弓,誰知挂在衣服上的文明杖也掉了下來,他趕忙又上前一步将拐杖撿起來,起身剛好看見餐桌上的食物牌子,微微怔了怔,順手将食物的牌子給換了下位置。

回頭看了一眼大胡子老頭,小/胡子抖了下嘴,那滑稽的小/胡子随着上下抖了抖,一臉狡黠的嘿嘿笑了兩聲。

大胡子老頭不理他,回頭喝酒。

舞臺下的笑聲哄的一下掀起。

這可不是剛剛只是覺得滑稽的笑了,而是都被這個情節給逗笑了。

伯恩也在笑,越笑越是詫異。

這真的是那日片子中的主角?他不是以感染力見長的嗎?

可是現在,所有的喜劇效果全都基于渲染力!基于一個又一個微妙的細節、動作、表情!

随着渲染力的累積完善,觀衆們仿佛真的來到了一家複古的酒吧,似乎真的就有那麽一回事。

這是感染力絕對做不到的事情!塑造一個觀衆可以感知的世界,而不是用情緒去浸染觀衆的心靈!

在強大渲染力的作用下,只需要一點點影響力以及感染力,所産生的化學反應足以讓人錯愕。

渲染——是一切的基石!沒有足夠的天賦,數十年依舊在磨砺的大有人在!

可舞臺上的那人又作何解釋?一個人真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再次進步?

一個才接觸演技一年不到的人……再次……進步?!

想到這裏,伯恩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或許博睿女士還是小看了他,他的潛力可能……不僅僅只是一名頂級明星!

莫名的,伯恩突然就有一種正在見證歷史的錯覺,看着舞臺神情恍惚了半秒。

卻又被觀衆的笑聲驚醒。

舞臺上,小/胡子對着離他最近的一位客人微微彎了彎腰,将帽子伸到客人的面前,那人會意地笑了笑,往帽子裏扔了一枚硬幣。

其他的客人,仍在朝樂隊那邊鼓掌叫好。小/胡子也不由往那邊看過去——酒吧門口的五名藝人,正在努力的吹吹打打。

酒吧內。小/胡子把帽子挨個伸向客人,或多或少的都拿到了點賞錢。

直到吧臺最後的那位客人,向他晃一下手指表示拒絕。小/胡子只好走開,走到後門邊上,又回頭看了一下,确認沒人會再給賞錢,然後又轉身把手放進帽子裏,似乎在清點錢數。

就在這時,外面的樂隊停止了奏樂,領頭的那位整理下衣服,脫下帽子,理了理頭發,把迷你小號夾在腋下,挺胸擡頭的往酒吧內走去,剩下的樂手擦樂器的擦樂器,休息的休息。

酒吧內,領頭的藝人走到一名客人的邊上,十分禮貌的打了個招呼,把帽子往前伸了伸讨要賞錢,那客人卻十分厭惡的看了領頭的一眼,對着他擺擺手,讓他走開。

領頭的一臉錯愕,似乎有些不太明白,難道剛剛酒吧內的歡呼和喝彩都是假的?

舞臺下方,很多人都撲哧撲哧的笑了起來,這一笑就停不下來,真的是越想越好笑。

酒吧內的那些客人——顯然都以為那個小/胡子是和樂隊一起的。

但他們其實根本不是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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