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喵喵喵

商隊不急不緩的行進，留下滾輪的痕跡很快就被風沙掩埋，就這樣四個月眨眼即逝。

波斯的面積不大，但是也不小，人們集中生活在綠地上，但是外面一圈還是以沙漠居多。

越接近中間地帶，就越能發現波斯的繁華，雖然還是和中原有着極大的區別，但是對于其他西方國家，波斯能将生意做到遙遠的東方國度，其經濟能力也是不弱的。

這裏新奇的東西有很多，從這裏流傳到中原的玻璃球也是這裏生産的，還有很多晶瑩剔透的玉石和金燦燦的黃金。

中東地區除了石油衆多，那就是掩藏在地底的的黃金了，那可是大量的財富。

陸陽炎作為一個商人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了，而他還想将總教和分教合為一體移到西域中心地帶重造個聖墓山呢。如果要做到這一步，那財力就首當其沖，是為不可缺少的一物了。

陸陽炎才不想當一個需要隔段時間跑回總教看看，再隔段時間盯着中原的教主呢，一年的時間全用來趕路了。

當他找到了礦帶，再當上總教主，就全體遷徙去西域，讓手下的人去打造光明頂，而他去中原收服分教。

他們行經四月，終于抵達波斯。

久未着地的雙腳觸到了大地，竟讓陸陽炎有一種不真實感，但是看到身旁黛绮絲恍惚的神情，他才醒悟：哦，真的到了波斯。

陸陽炎很快調節好自己的心理，伸手拉着黛绮絲的袖子向前走，“聖女大人，已經到了就不要再遲疑了，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現在，帶我去吃這裏的美食吧，我還沒吃過波斯的飯菜呢。”

黛绮絲仿佛神魂相離，腳步虛緩的跟着陸陽炎步伐向前，好一會後搖了搖頭收斂了心思，“我也有四五年左右沒回波斯了，恐怕以前的店早就不在了吧。”

“那我可不管。”陸陽炎伸出食指舉高在黛绮絲眼前晃了晃，“你可是波斯本地人，你應該知道百年老店這樣的稱呼的，能經營下去的酒樓是不會那麽随便換地方的。”

一眨眼陸陽炎就放開了黛绮絲的衣袖，跑到了一旁的糖果店，甜食控陸陽炎根本忍不住誘惑，伸手抓了一大把，又刷刷的跑走了，跟着掃尾的就只有黛绮絲了。

偶爾童心未泯一次也很正常吧，他現在才六歲呢。

黛绮絲最後還是帶着陸陽炎去了她最熟悉的一家飯館，“希望你不要後悔，波斯天氣炎熱，是沒有米飯可以吃的，我們最常吃的就是面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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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陽炎挑着眉，笑嘻嘻的說道：“人要學會面對現實，不是它去遷就你，而是你去習慣它，等到習慣之後，以前的種種不适都會消失。”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黛绮絲臉色突然變得有些蒼白。

陸陽炎一搖一擺的上了樓，剩下黛绮絲一人在一樓面對老板。陸陽炎站在樓梯的轉角處，望着正在和老板說話的黛绮絲，緩緩地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雙眼隐有紅藍色的光芒出現。

——希望，你可以做到。

黛绮絲帶着上菜的小二一起上了樓，這家酒樓一二三層都是廳式的構建，只不過在四面靠窗的地方設置了隔間，用簾子隔開的而已。

陸陽炎并沒有選隔間而坐，而是選了一個反向樓梯口的一個桌子，他坐的那一面正好可以将新上來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這也是陸陽炎的目的，他喜歡将未知收歸于眼下，在對方還沒有發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将對方的所有都掌握在手上。

一刀下去就是一個人頭。

日夜溫差大的地方，他們的水果會長的非常甜，波斯盛産糖果也不是沒有原因的。畢竟糖果裏的糖分都是提取水果裏面的，這裏的玉米格外的軟糯香甜。

一碗面糊，一根甜玉米，還有幾個大餅。

陸陽炎也是沒想到這裏的典型食物就是這樣，但是勝在好吃，也是可以忍了的。

陸陽炎速度極快的啃了那根甜玉米，甜到了心底，是真甜，太甜了。又咬了幾口餅，準備拿湯匙挖面糊的時候擡頭看到站在一旁的黛绮絲，笑着說，“你們這的吃食雖然簡單，但是味道都不錯，你不懷念，不想要嘗嘗嗎？”因着嘴裏塞了一堆東西，說出的話還有些大舌頭不清楚。

但是黛绮絲聽得明确，她低下頭輕輕說道：“不了，以前吃的太多，膩了。”

“哦？這樣啊。”陸陽炎舉起碗咕嚕咕嚕将一碗面糊給解決了，擦了擦嘴，說道：“味道是真的不錯，希望下次能吃到正常的甜玉米和米糊。”

話說完，陸陽炎就趴在了桌子上，湯匙還塞了一小半在嘴裏。

“聖女這樣做是對的。”

站在黛绮絲身後的小二擡手撕下用來易容的人/皮/面/具，露出的臉竟和一樓的掌櫃一模一樣。

中年模樣，出口的聲音很是沙啞。

“老奴在此等候聖女多年，現今終于回來，該做的就絕不能手軟，否則聖女如何逃脫十二使的追責。”

黛绮絲擡起那張明豔動人的臉，譏笑道：“本來以為自己不會這樣做，可沒想到這麽多年什麽都忘了，偏偏還記得這等算計手法。”話中滿是自嘲。

“他雖算計我良多，但始終是我得利的多，我還是有些……”

“為了少主的安危，你該狠下心的。”中年人打斷了黛绮絲的話，語氣狠辣，“主人當年若不是心慈手軟，現在當上教主的應該是你，而不是僅屈尊于聖女之位。”

原來，原先的黛绮絲竟然是被當成教主培養的，各種心計都不失，卻因為行事不夠果斷，而敗給了現任教主，被迫受了聖女之職，也因此被派到了中原。

這件事是她的心病，她本來打算将它埋藏心底的。

現在将它挖了出來，傷口早已愈合，卻遺留着那深深的疤痕。

黛绮絲單手一揮，轉身向下，“好！那就帶着他去見教主。”

中年人，穆姆，是黛绮絲的死忠。

“是。”

……

七繞八繞，黛绮絲才和穆姆到了總教的主殿前，等待着教主的傳訊。

“聖女大人，教主有請。”

黛绮絲早已心靜如水，面色沉穩的點了點頭，領着穆姆踏上了殿門前的臺階。

二十級，她腳步平緩的走完，在門前彎了下腰才踏了進去。

“聖女，你這一出去，便是這麽久，任務可完成了？”開口的人便是現任教主，四十出頭的年紀。

所以說，當年的黛绮絲沒幹的過對手，也是可以理解的。

黛绮絲行了禮後，站直了身子，側手一指，便是指到了還在昏迷狀态中的陸陽炎身上，“此子是分教現任教主陽頂天之女，我們可以以她來要挾陽頂天交出心法。”

“廢物！”教主摔下一個空的茶杯，恨聲到：“黛绮絲，你這些年莫非就這些收獲？你還回來做什麽，怎麽不死在外面？”

險些被茶杯砸到的黛绮絲卻是面色不改，“我早有退教之心，反正我給你帶回來了一個籌碼你用不用就是你的事了。”

“你可別忘了你的教主之位是怎麽來的，教主位莫非是坐的久了，打算換人？”這一刻，黛绮絲才展現出她原本恣意昂揚的豐采。

“黛绮絲！你大膽！”教主蹭的站起來。

黛绮絲也是上前一步，緊迫道：“我還有更大膽的你要不要嘗嘗看？”

也許是太平日子過久了，教主早就沒有年輕時候的拼勁，他看着黛绮絲銳利的雙眼心中竟然感覺到了一絲心悸：“好好好，你可以退教，但是聖女之位該如何解說，本座可無法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培養一個新的聖女。”

黛绮絲又指了指陸陽炎，說道：“眼前不就有一個嗎？”

“她不是籌碼嗎？”

黛绮絲冷笑道：“教主，你是不是真的享樂享慣了，連腦子都不願意轉了。”

“我們總教是何等地位，要一個聖女來培養，他分教還敢不同意嗎？再說有着長久肉票在手，你還會怕陽頂天來犯嗎？”

是極是極，教主連忙點頭，緩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的威嚴全沒了，于是咳嗽了聲，低沉的說道：“聖女果然聰慧，來人，先把這人押進地牢裏。”

黛绮絲也側過頭對穆姆低聲說道：“你也回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穆姆聽言，考慮了一會，點着頭出去了。

“支開了所有人，你想要說什麽就說吧。”

教主摸着卷翹的胡須說道：“聖女還真是這麽敏感，你真的不打算回來了？中原竟有那麽好，能吸引住你的目光。”

“麥基，我已經很久沒有過争權奪位的日子，那些日子太累了，我累了。”黛绮絲看向麥基，微皺了皺眉，正色道：“我這次回來不為了別的，只為了給之前的我做一個了結，從此我不再踏入波斯，也不會再牽扯教中的利益，我只想徹徹底底的卸下包袱。”

“……”麥基苦笑一聲，“強權也留不住你，還能用什麽留住你，走吧，走遠遠地，別再回來了。”

“多謝。”

黛绮絲走出教門，擡頭看了看天上的那一輪耀日，沉沉的吐出一口氣。

她回過頭來看向自幼生長的地方，那裏的每一處她閉着眼都不會走錯，即将要離開了，她心中又生出了不舍。

但，就那點點。

路是她選的，她不後悔。

而陸陽炎，在地牢裏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