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嗚嗚嗚

一路東行，陸陽炎等人終于在十天後抵達四川了，這一路走來算是挺趕的了。

因為從峨眉飛鴿傳書到武當派都要半個月時間，當然飛鴿的速度是不能和快馬相提并論了。

“四川已經到了……陸大哥，我們便不打擾你去做事了，先行一步。”張無忌騎在馬上控制着缰繩，只沖着陸陽炎微微點頭，“我們有緣再見。”

“好。”陸陽炎一口應下，“我們，後會有期。”

“駕！”

“駕駕！”

陸陽炎看着已經騎遠了的三人，兩匹馬。他雙腿用了用力，馬兒受驚小步向前走了走。

進了城，陸陽炎下了馬後将馬兒随意丢棄。

離開了張無忌等人，陸陽炎也就卸下了易容，恢複了本來樣貌。只是由于樣貌驚人，且裝扮特殊，所以陸陽炎給自己戴了個鬥笠。

聖火昭昭，聖光耀耀。

陸陽炎找到了明教聖火标記，他勾起嘴角輕笑，看來明教的人已經到了四川，速度挺快的。

看标記的顏色深淺以及幹硬程度，應該是來了有段時間了。

陸陽炎這一推測，也就不再遲疑，往着目的地成都出發。他讓陸玖傳話，要陸捌帶着大部隊到四川成都集合的。

“小賊別跑！”

陸陽炎與一名少婦撞到了一起，那女人口中還喊着這樣的話語。陸陽炎看向地上的女人，遲疑了一會問道，“夫人，你沒事吧？”

那女人正在從地上努力的爬起來，失去武功的她蒼老的很快，尚且不到四十的她就已經生出老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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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女人低聲答道，她擡起頭看着離她越來越遠的小偷，嘆了口氣，“算了，追不上了。”

陸陽炎回過頭望了望，“那人偷了你什麽東西？”

“幾錠碎銀罷了，沒了就沒了。”女人故作輕松，“這位少俠，剛剛我因為追賊，不小心撞到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啊，我倒沒什麽大事，只是你……？”

女人搖了搖頭，笑道，“我沒事，少俠若是沒事，我就先走了，家中還有女兒。”

陸陽炎點了點頭，看着女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将球球從肩上拿下來，抱在懷中，順毛摸。

“球球，峨眉派的人怎麽會失去內力縮在這個小地方？”

那女人的眉間一點朱砂，并且她雖然沒了內力，但是用久了的招式習慣很輕易的暴露了她的來路。

“喵喵。”

“有趣，真有趣。”陸陽炎挑了挑眉，走到了一家首飾攤位上，“老板，剛剛那個女人，你熟悉嗎？”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老板，招呼完一個客人之後，對着陸陽炎說道，“哎喲少俠，你不會打算找那個女人麻煩吧？”

“那個女人？”陸陽炎頓了頓，謎之語氣，“此話怎講？”

“哎，老朽在這做生意已經幾十年了，當年這女人來到這裏的時候，還在我這當了好多值錢的首飾呢，那都是沒怎麽用過的……啧啧，也沒想到就五六年吧，五六年之後她的身邊跟着一個小女孩，可想而知她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孕了。”老板用布把桌上擺放的首飾一一擦拭着，娓娓道來他所知道的一切。

“也就是十年前吧……還是幾年前我也不太記得了，年紀太大了。這女人突然消失了，等回來的時候就變成了這樣一副樣子了，當年她也是容貌秀麗的一個美人呢。”

“喏，她當給我的東西我這還剩下一個，因為上面刻着字所以一直賣不出去，你要是要我低價售給你？”老板從角落裏翻出了一根玉簪子，“那女人啊叫什麽我還真不清楚，不過知道她姓紀，應該是寡婦吧，就沒見過她男人出現過，一直只有母女兩個人出來。”

陸陽炎接過老板遞過來的玉簪，玉簪是白玉制成的，周身潤滑，尾部大約一指寬度，下面還拖着一顆小珍珠。

就做工而言，算是很不錯的飾品了。

“知道她女兒叫什麽名字嗎？”陸陽炎看着玉簪，繼續問着老板。

“叫什麽名字？”老板做回憶狀，敲了敲腦袋，“嘶……這人老了啊，記憶力就是不行，越到嘴邊的東西就是說不出……我想想，我想想……”

“對，對了，姓楊！那姑娘姓楊，叫楊不悔。”老板肯定的答道。

“消息不錯，五兩銀子。”陸陽炎摩挲着玉簪尾部刻上的字，将其放進了背包裏，順便從中甩出了五兩銀子給了老板。

“哎謝謝少俠，謝謝少俠。”老板不停的彎腰說謝謝，這一兩銀子都夠他一家吃上一年了！

平常三錢銀子就夠他們一家老小吃上一天了。

這五兩銀子，對于他家來說，那是連續不吃不喝五六年都賺不到的銀子啊！

陸陽炎也只是随手一扔，沒想到能得到老板的這麽大的感激。他讓了讓身體，笑道，“老板，你又有客人來了，我就先走了。”

“哎哎。”

陸陽炎彎着嘴角離開了首飾鋪，直到天黑才找了家客棧住下。他現在再慢些也沒事，以他的速度從這裏到達成都一天時間足矣。

“掌櫃，我今天可不可以先回去，今天我女兒生日，又正好是成年生日，我……”

“小紀啊，你也看到了，今天客棧裏的客人有多少。你這個大廚走了，我這一堆客人吃什麽啊？”

角落裏的竊竊私語引起了陸陽炎的注意，他偏過了頭看了看。陸陽炎眯了眯眼，走了過去，“掌櫃的！”

“哎，來了。客官，你有什麽吩咐？”掌櫃應了一聲，看着陸陽炎笑成了一朵花。

“這人是你們這的廚子嗎？找一個女人當廚子也虧掌櫃你想得出來啊，光憑力氣來說，就和男廚子相差甚遠了。辦事效率肯定沒有男人高，我不信你這就她一個廚子，不然這麽多人吃吃喝喝就她一個女人？能燒的下來嗎？”

陸陽炎一通話下來，面前兩個人的面色都有些僵硬。

“吶，這樣，你讓這大姐今天走早點，明天幹晚一點，你也不虧啊。”

“對對，我明天可以待久一點，但是今天我真的有事……”女人也反應過來了，雙手合十向着掌櫃左拜又拜。

“算了算了，你回去吧，我再去催催剩下的廚子，讓他們速度快點。”掌櫃的嘆了口氣，揮了揮手。

陸陽炎跟着女人一起出了客棧。

“紀曉芙？”

前方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女人緩緩轉過身，盯着陸陽炎問道，“你是什麽人？”也是等于變相的承認了。

陸陽炎輕聲笑了笑，從背包裏取出了一根白玉簪，“這個東西是你的吧？”

“恩？”紀曉芙狐疑結果玉簪，待看清楚後，她驚叫起來，“這！……你怎麽會有這根簪子？”

“被我買到咯。”陸陽炎聳了聳肩，“為了讓你能早點回家，我都沒吃上飯，你得請我。”

“那，那你跟我去我家吧。”紀曉芙遲疑了一會，“你得告訴我這簪子是怎麽到你手中的來龍去脈。”

“行啊，但是先讓我吃飽了再說。”陸陽炎很爽快的點頭了。

紀曉芙指了一條路，“往這邊走，我家和客棧離得不遠，就是為了來去快。”

一路上并沒有什麽多餘的話。

盡管有着月光照下，前路依舊是黑暗的。陸陽炎取出一根火折子吹燃，紀曉芙見狀，燦燦然，“離開武林那麽久了，我都忘了有火折子這樣的東西了。”

陸陽炎沒有說話。紀曉芙抿了抿唇，也不再多言。

很快，兩人就到了紀曉芙的家，雖然說是家，但其實也就是一間小破屋。紀曉芙有些尴尬的笑了，“家境貧寒，只能住在這裏，還望少俠不要嫌棄。”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沒事。”陸陽炎四處看了看，随口說道，“不過漢陽金鞭紀家的女兒應該不至于這麽窮吧？”

紀曉芙怔了怔，苦笑道：“我早就算不上紀家的女兒了。”

“我去找找我女兒。”紀曉芙丢下這句話，就進了裏屋。她倒是不怕家中遭賊，因為家裏就那麽點大，東西就那麽多。可能她所有家當加在一起都買不起對方身上穿的一件衣服。

陸陽炎衣服上勾邊的線都是金線呢。

別說買衣服了，就算是買一只鞋子都是買不起的。

像陸陽炎那樣瘋狂趕路的人，沒有一雙好鞋，那豈不是還沒走兩天鞋底就破了啊。

陸陽炎把桌上放着的油燈點亮，接着點亮了四周放着的蠟燭，連外殼都沒有。

“娘，是什麽樣的大哥哥啊？”

陸陽炎轉身看向裏屋的出口，紀曉芙拉着女兒楊不悔的手出來了，“這是我女兒，楊不悔。”

“哦，我姓陸。”陸陽炎點頭，輕聲說道。

“不悔，喊陸大哥。”

“陸大哥好。”楊不悔彎着月牙眼，笑眯眯的喊道。

楊不悔有着一張和年輕時候的紀曉芙如出一轍的面容，陸陽炎将母女倆進行了下對比，看來紀曉芙老的真的很快啊。

“不悔，你招呼着陸大哥，娘親先去給你準備長壽面。”紀曉芙拍了拍楊不悔的胳膊，吩咐道。

“娘，我知道了。”楊不悔有些自來熟，她跑到了陸陽炎的面前，指着對方身後的凳子說道，“陸大哥，你坐啊。”

陸陽炎偏頭看了一眼，坐了下來。

楊不悔在陸陽炎左邊也坐了下來，她擡起頭看向紀曉芙，“娘，陸大哥有我照看着，娘你先去準備食物吧。”

今天是她的生日，過完這個生日她就成年了，就再也不能任性了。

紀曉芙笑着走了出去，廚房在屋外。

楊不悔給陸陽炎倒了杯水，“水還是溫的，陸大哥你先喝一點潤潤嗓子吧。我娘做的食物好吃極了，保管你吃了一次還想吃第二次。”

“那我可就等着了，正好我晚飯還沒吃呢。”陸陽炎轉着手中的杯子，“不悔，你想你爹嗎？”

“……”楊不悔趴在桌子上，雙眼無神，“小時候想過，也鬧過。可是長大之後，看着娘一個人辛苦的養着我，我也就沒再想過了。”

“如果我爹還活着，他怎麽會這麽多年了都不來找我和娘呢！”楊不悔心中對那個未見過的面的爹有些怨恨。

“或許……你爹并不知道你的存在。”

“啊？”楊不悔歪了歪頭，似乎在想陸陽炎說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陸大哥，你怎麽對我家的事情這麽熟悉啊？”

“我不清楚啊，只是猜測而已。”陸陽炎喝了口水，摸了摸楊不悔的腦袋，“不悔看上去就很聽話，你爹要是知道有你的存在，一定不會忍心抛棄你這麽多年的。”

“是這樣嗎？”楊不悔喃喃道，“每次看到娘她想事情，我都好想上去說，光是想是沒用的，要付出點實際行動來。但是看着娘一直郁郁寡歡，那些話我怎麽也說不出口。”

楊不悔垂下眼睫，用左手支起腦袋，突然擡眸看向陸陽炎，“陸大哥，要不……你待會幫我勸勸我娘？如果我爹還活着，讓我娘自己去找我爹，總好比現在這樣身體一日比一日差。”

陸陽炎挑了挑眉，“這件事我出口大概不太适合，還是不悔你自己說吧，紀曉芙雖然有時候腦子拎不清，但是她還是寵着你的。”

“哎……”楊不悔嘆了口氣。

屋子裏陷入了迷之沉默。

“好了，香噴噴的長壽面好了。”紀曉芙端着兩碗長壽面走了進來，“陸少俠，這面我一鍋給煮了。不過長壽長壽，多吃也是好的。”

陸陽炎笑着接過兩個面碗，一個放到楊不悔的面前，一個放到自己面前，“那就謝謝夫人了。”

陸陽炎想來想去，覺得還是稱夫人比較好。

關于紀曉芙的事情，陸陽炎知道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從首飾鋪那打聽來的，剩下一小部分是自己猜測的。所以對着他現在所知道一切來說，他對于紀曉芙既沒有好感，也沒有壞感。

雖然對着對方執拗的要一個人養大楊不悔感到疑惑外，倒沒什麽特殊想法。

不過他倒是很想知道……楊逍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