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安省16

此刻所有人都在商場一樓的一家餐廳裏坐着,餐廳裏本來有兩三個喪屍在游走,但是已經被他們解決掉了。

那邊的喇叭聲早就停了。

“他被咬傷了。”楊初揉了一把已經到耳朵底下的頭發,原本紮着的皮筋也不知道哪兒去了,看起來和他的心情一樣糟糕。

一樣糟糕的不止楊初,所有人此刻都是低着頭看着腳尖,內心酸楚。

低氣壓一直延續了很久,久到衛末的肚子傳來了不合時宜的一聲咕咕叫,外面的天已經黑了,街道上的路燈亮了起來,商場裏也和往常一樣,敞亮。

但是卻沒有往日的熙熙攘攘。

外面被吸引走的喪屍也不知道到哪兒去了,只有極少的一部分還在游蕩。

“先吃點東西吧。”衛末揉了揉肚子,起身拿了自己的包,翻出了一包餅幹拿給楊初,餅幹還沒到楊初手裏,衛末就被柳之遇連人袋餅幹的拉到了一旁。

“幹嘛?”

柳之遇視線看了看坐在一旁臉色不算好的溫由,恨鐵不成鋼的說:“小初有我,你是不是應該照顧一下溫醫生?”

衛末經過提醒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溫由,溫由身上血跡不多,在和喪屍搏鬥的時候,他大多時間都是被衛末護在身後的。

“我,我怕他不要。”衛末底氣不足的說。

“你都沒給,怎麽知道他不要?”柳之遇抿了抿嘴唇,想說又不想說的看了衛末一眼,後者直接說:“有話就說。”

柳之遇其實挺不想這麽說出來的,但是不說吧,衛末怕是追不到溫由的。他斟酌了一下,還是選擇說。

“其實你哄哄他就好了。”

衛末:“.…我哄哄?怎麽哄?拍拍背還是摸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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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之遇:“.……”

白癡一樣的大舅子,他能不能選擇不要了?

“你平常都是怎麽哄小初的?”他問。

衛末拿着餅幹拍了拍,“我弟弟那麽可愛,很好哄的,說兩句軟話就好了。小的時候哄他吃藥都是我來的。”他頗為得意的看了一眼柳之遇。

柳之遇:“.……”

“怎麽哄的?”

衛末用肩膀撞了撞柳之遇:“帶他去爬樹啊,給他捉蛐蛐啊,只要他喝藥,我就背他去體驗爬樹。”

柳之遇有點頭疼,衛末完全沒懂他要表達的意思,他只好問:“那長大之後呢?”

衛末努了努嘴,“現在這樣的話,我也不知道怎麽哄。”衛末攤了攤手,“現在他也會爬樹了,如果說他現在能好好聽話的話,那個人估計是你了。”

他有些酸唧唧的看着柳之遇,柳之遇這會兒被他說得開心了,比剛才的衛末還要得意一些的笑了,“所以,溫醫生其實也會聽你的話的。”

他頓了頓說:“所以回到早上的話題,你喜歡他嗎?”

衛末轉頭就看見王水一直在溫醫生面前說話,說的還是悄悄話,溫醫生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他心裏頓時就有些不舒服了。

“喏,你是喜歡他的。”柳之遇突然說。

衛末茫然的轉頭看着柳之遇,臉上大寫的“啊?”

柳之遇抱着胳膊給他分析:“看見別的男人在他面前轉悠會不高興,這不是喜歡是什麽?沒什麽不好承認的,小初身邊要是有人轉悠,我就會不高興,哪怕是你這個哥哥,我也會吃醋。”

衛末一臉便秘的看着柳之遇:“你至于嗎?我是他親哥,同父同母的!”

柳之遇淡淡道:“至于。”

衛末:“.…..”

“你先不要談論我的事情,我這是在給你舉例子,話我就說到這裏了,怎麽悟,那是你的事情了,我現在,要去投喂我的老婆。”

柳之遇扔下話就走了,衛末拿着餅幹在原地掙紮了一會兒,最終在王水第三次驚呼聲中走了過去,臉色十分不善的看着王水。

王水只感覺自己的背後有一道陰影,陰影面積大不大且不說,戾氣倒是很重,他覺得自己的後脖頸像是被捏住了一般,僵硬的回頭便看見了黑着臉的衛末。

王水咽了咽口水,“衛哥?有事兒?”

溫由臉色還泛着紅暈,顯然被人逗得不輕,這幅景色讓衛末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光景。特別是溫由這會兒自下而上看着他的眼睛。

水汪汪的,還有些疑惑的眼神。

衛末突然覺得有些燥熱,他只冷冷的對王水說:“你們聊完了嗎?”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話,王水卻覺得衛末應該問的是:還不走?要我請你走嗎?咬牙切齒的那種。

他慫了,畢竟他和衛末的身量差太多了,他縮着肩膀跑了,留下兩個人面面相觑。衛末握着面包的手有些抖。

溫由看他半天不說話,就那麽傻愣愣的站着,心裏有些好笑,又有些失落,他擡頭看着衛末,“怎麽?”

給了個臺階,衛末當然要跟着下來了,他坐到溫由對面,将手上已經有些焐熱的面包遞上去,“吃點東西?”

溫由嘴唇彎了彎,幅度輕到看不見,他手撐着腦袋就那麽看着衛末,“你不用這麽對我,男人嘛,不在乎那些彎彎繞繞的。”

衛末又從包裏拿出礦泉水,直接交給了溫由,溫由沒接,他就那麽放在桌子上。兩人的中間,隔着面包和礦泉水。

衛末硬邦邦的問:“王水跟你聊什麽呢?”

他避開了溫由的話題,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回答。

溫由視線看着水瓶,“沒什麽,就是問我,男人跟男人之間睡覺是什麽感覺。”

衛末眼睛一下就睜大了,他先是看了一眼周圍,然後又看向了溫由,“你這麽大聲做什麽?”

溫由的視線挪到了他的臉上,神色不太好,“你怕人聽見?”

衛末忙說:“不是!我是怕人家說你。”他小聲嘀咕,“畢竟我是占便宜的那個。”

溫由眉頭舒展了幾分,對面的人實在是太笨,如果真的對他沒那意思,怎麽可能他稍微一撩撥就上了?一個正經的直男,對着男人只會惡心吧。

“我不在意。”溫由拿走了面包,撕開包裝袋,捏了一小塊放進了嘴裏嚼着,這期間衛末的臉又愁雲轉為了晴天。

他傻傻的問:“好吃嗎?”

“……”溫由不是很想回答他這個問題,他咽下了面包沒有去拿水,衛末又殷勤的将水往前推了推,“喝點水,光吃面包挺噎的。”

溫由沒接,而是轉向了門口楊初和柳之遇的位置,衛末也跟着看過去,只見柳之遇從包裏拿出了一瓶水,擰開瓶蓋之後就着水遞到楊初嘴邊。

楊初也十分自然的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

衛末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溫由,又看了一眼水,擰開瓶蓋是沒問題,可是親手喂水什麽的,那是情侶之間該做的。

他們之間這樣做的話,好像暧昧了些?

在他糾結的看了三遍之後,溫由開口:“給我擰開。”

衛末下意識的‘哦’了一句,然後自然的擰開了瓶蓋,但是他卻沒給溫由,而是猶豫的看着溫由,問:“需要我給你喂嗎?”

溫由意在撬開這個榆木腦袋,并沒有打算讓他喂,他接過水直接就喝了。衛末看他喝了心裏就舒坦了,看着溫由在那傻笑。

“柳哥,我想剪頭發。”楊初吃完了一個巧克力之後突然說。

柳之遇揉了揉他的頭發,溫柔的說:“是有些長了。”

楊初眼神看着馬路對面已經燒成鐵架的大巴車,看了大概一分鐘之後趴在桌子上,一只手伸長将頭放在上面,輕聲說:“我想剪個寸頭。”

柳之遇知道他在想什麽,也跟着他的動作趴在桌子上,兩人對望,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對方的影子,楊初突然笑起來。

“我看起來好傻。”

柳之遇眼睛彎彎的,裏面的楊初白白淨淨的一張臉,是進來後柳之遇給擦幹淨的。笑起來的樣子格外的好看。

除了眼睛裏那點偷偷藏起來的苦澀的話。

“小初,你真好看。”

楊初被他說得臉都紅了,明明挺正常一句話,但是加上柳之遇那深情的目光,楊初就覺得臉熱,因為做的時候,柳之遇最愛跟他說的就是:小初,你真好看。

“柳哥,你說人死了之後真的會去天堂嗎?”

柳之遇伸出手将他額頭上的頭發捋到一邊。迎上去在額頭上親了一口,“人死後就解脫了,比起讓他病變,他肯定更願意以這樣的方式來結束生命。”

“可是他還那麽年輕。”

柳之遇又在他眼睛上吻了一下,聲音更加柔了幾分,“我們不能阻止死亡,不能選擇如何結束死亡,我們只能學會接受,平靜的接受。”

他握住楊初垂在一旁的手,“他會到天堂的。”

楊初明知道柳之遇是在哄他,可是心裏的陰霾确實散了幾分,他嘴角微揚,輕聲說:“柳哥,你真好。”

兩人離得非常近,近到柳之遇只需要再往前一分就能親上那張濕潤的嘴唇,他也确實這麽做了,雖然只是輕輕的一觸即分。

但是卻比深吻還要令人心醉。

衛末看着這一系列操作,只覺得自己的三觀都要震裂了,哄人一定要這麽哄的嗎?他視線又挪到了對面溫由的臉上,停頓了一瞬之後。

“如果我親你,你會不會打我?”

溫由眼皮一擡,看着他,“你說呢?”

衛末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有餘悸的看着溫由傻樂呵了一下,沒敢再問了。倒是溫由低着頭偷偷笑了笑,将最後一口面包吞了下去,喝了一口水之後把瓶子推到了衛末的面前。

衛末看都沒看,直接拿着就喝了。

溫由就看着他喝,喝完了之後才慢悠悠道:“我喝過的。”

衛末嘴裏的水還沒咽下去,聽到這話下意識的就吞了,然後就迎上了溫由似笑非笑的眼睛,他突然覺得溫由長得挺好看的。

溫由長得确實好看,只是以前他沒有什麽想法,啊,不對,現在也沒有什麽想法!他看見溫由嘴唇上留着的水珠,心裏沉了沉,好像也不是沒有想法。

“口水我都吃過了,喝過的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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