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回家5

“所以到底是什麽情況?”

楊初還是坐在桌旁,不過對面的人換成了柳之遇,他仔細的看着柳之遇的變化,心裏憋笑的不行。

明明知道沒什麽,但就是想逗一下柳之遇。

柳之遇果然上了當,他認真地交代當時真的不記得那個女同學了,而且他家的地址也是那個女同學問他們村的一個同學要的。

他讀書的時候,滿心都放在學習上的,根本不在意都有什麽同學。

“我又不是不相信。”楊初将水又推到了柳之遇的前面,“喝點水,嘴巴都幹了。”柳之遇确實今天還沒來得及喝水,這會兒嘴巴都有點脫皮了。

“真的要相信我。”柳之遇喝完一口水,認真的看着楊初,眉宇裏都帶着些焦急,他嘟囔了一句,楊初沒怎麽聽清,但是能猜到是在說柳之明什麽。

“我就是想多了解你。”楊初站起來,挪到了柳之遇身邊,“兩個人在一起,總要越了解越好,對嗎?”

柳之遇非常認真地點頭,嘴巴上還沾着一點水珠。楊初看的喉結一滾,有點想親。可是他還是有分寸的。

柳二叔過了一會兒從房間裏出來,手上還拿着一個存折,他放到柳之遇面前,“這是你爺爺奶奶的存款,現在物歸原主。”

柳之遇沒接,他看着柳樹,然後站起來,将存折拿起來放到柳樹的手裏,“二叔,我不缺錢,真的,我這幾年在外面賺了挺多錢。”

柳之遇是真的不缺錢。

爺爺奶奶存折裏的錢也大多都是他以前給打回家的。但是他并不想拿。二叔其實身體不算好,整個家都靠他一個人養活,還是很辛苦的。

所以柳之遇其實在病毒未爆發之前就想過要給二叔一點錢。

但是二叔性子剛,不會輕易接受。可是現在爺爺奶奶不在了,那這個錢就可以給二叔,以爺爺奶奶的遺産來交付。

“爺爺奶奶的錢,怎麽也不該落到我的手上,二叔,我不在家的時候都多虧你們照顧爺爺奶奶,所以這個錢該你們拿着。”

柳二叔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楊初,他下意識的覺得這樣的話還是不要當着外人的面說得好。柳之遇只一眼就知道柳二叔在想什麽。

他伸手握住楊初垂在一旁的手,後者明顯的縮了一下,但是被他強硬的拉了過去。柳之遇趕在柳二叔的質問之前說。

“這是我對象,二叔,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我就跟他去生活。”

他想告訴二叔,他并不是一個人了。

柳二叔張着一張嘴不知道說什麽,他不是沒見過這樣的,但是他身邊的,柳之遇是第一個,而且還是自己的親侄子。

他有些哽咽的說:“大哥就你一個孩子。”

柳之遇打斷他:“我知道,我爸媽就我一個孩子,但是我想,他們肯定還是希望我能幸福的生活下去,而且,一個孩子又怎麽樣呢,如果我運氣不好,在這次病毒中死了,不還是沒有後代嗎?”

柳二叔半天說不出來話。

柳之遇說的都沒錯。

可是他一時間還是不怎麽能接受。

氣氛就這麽尴尬着,楊初更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恰好此時衛末他們回來了,還嚷嚷着進來的,他一進來根本沒看這氣氛不好。

直接就問柳二叔:“老叔啊!那房子裏的喪屍你們還沒解決啊?”

衛末他們本來是去散步的,可是出去轉了一圈也沒啥好轉的,回來就聽見柳之遇家隔壁的房子裏有異響,而且這異聲他們還非常熟悉。

很明顯就是一群喪屍在裏面嘶吼的聲音。

開始他們沒聽到,可能是因為喪屍那時還沒感受到他們。

衛末帶着溫由上前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們從窗戶那裏先是看見了幾雙手,具體也不算是手了,因為皮肉幾乎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骨頭了。

衛末只一眼就看出來裏面是喪屍了。

他将溫由護在身後,從旁邊拿了個鋤頭,然後湊到窗戶邊和裏面的喪屍來了個面對面。他比裏面的喪屍還要反應大。

因為那裏面不止是一兩只,乍一眼看過去密密麻麻的。

再仔細一看,整屋子都是。

他們知道柳二叔他們把村子裏變異的喪屍都關起來了,可是這都過去幾個月了,居然還關在裏面的?

“他們都是我們的鄰居,難道要我們親手把他們殺了嗎?”柳二叔頹坐在桌旁,手握着拳頭,悲憤的說:“我雖然知道他們不是正常人了,可是要我親手殺了他們,我還是做不到。”

他又說:“那裏面的,有和我一起長大的,甚至還有幾個小孩子。”

“我看着他們出生的,看着他們長大的。”他突然對着柳之遇說:“你蔣叔家,一家人都在裏面,你知道的,我和他一起長大的,他結婚我還是伴郎。”

“他的孩子還是我的幹兒子。”

柳二叔紅着眼,哽咽的不行。二嬸和柳之明這會兒都從廚房出來了,站在一邊,低着頭不說話。

柳之明其實提出過燒了他們,畢竟他也是看過喪屍電影的,知道這樣處理才是正确的,可是事情到了自己身上,他就做不出這個決定了。

他提出這個建議後,就被他打了一巴掌。

“可是他們已經不是鄰居了。”柳之遇也坐了下來,他勸柳二叔,“二叔,他們變異的那刻就已經不是人了,而且你別看他們像是還活着,其實他們早就死了。”

“在被咬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這樣活着反而痛苦。”

柳二叔搖了搖頭,“我做不到,我把他們關在裏面已經很違背道德了。”

衛末大馬金刀的坐在柳二叔對面,語重心長的說:“老叔啊,你要是不殺了他們,他們最後還是會腐爛致死的,但是他們就算是腐爛了,還是會像活死人那樣的。”

“現在殺了他們就是解脫。”衛末突然說:“萬一,萬一哪個小朋友不小心打開了那道門,那個時候怎麽辦?”

柳二叔拍了拍桌子:“不可能,我上了那麽多鎖。”

他頓了頓說:“那就等他們自然死亡,死了我再給他們收屍,給他們安葬。”

柳之明忍不住說:“爸,哥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看過的電影裏面,那些偷偷把自己的親人喪屍藏起來的,後來都同歸于盡了。”

楊初忍不住扶了扶額,柳之明果然還是個孩子,勸人哪是這樣勸的啊?

柳二叔果然罵他了,“你天天只知道看電影,看電視,一天到晚沒個正經,就你幹爸,當時要不是為了救你,怎麽可能被咬?”

柳之明縮了起來,他當時摔傷了之後爬不起來,是他幹爸把他背起來的,送到家門口的時候,被鄰居的一個阿姨拽住了腿。

幹爸一直到被咬都沒有把他放下來。

“可是,真的只有燒了他們,他們才會得到解放,你就這麽關着他們,他們永遠不會死的。”柳之明小聲的說。

衛末直接拍板,“老叔,你不敢下手,那就我們來吧!”事情總要解決的,這跟放了個不□□在身邊有什麽區別?

二嬸聽到這話忍不住轉身捂着臉進了廚房,不多時就聽見了嗚咽的聲音,那裏面也有她的親人朋友。

柳之遇起身,将自己的手伸出來給柳二叔看,“二叔,這上面的咬傷你看得見吧?”

柳二叔‘騰’的一下就站起來了,他想去觸碰柳之遇手上的疤痕,可是手伸到一半就開始哆嗦了,他顫抖着聲音,“這,這是怎麽回事?”

柳之遇握住那只顫抖的手,“我只是想說,被咬的時候真的很疼,我知道,可是變異的痛苦才是最疼的。”

柳之遇繼續說:“我們從海市回來,這一路上經歷了很多,不同程度的受傷都有。”他将自己的手收起來,然後将楊初攬到懷裏。

楊初脖子上的紗布還沒拆,他指着楊初的脖子說:“小初當時被咬的時候,我都要瘋了,二叔,難道你還要眼睜睜看着身邊的人被已經死了的鄰居殘害嗎?”

柳二叔眼睛瞪得很大,“你們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被咬了也沒有變異?”

楊初微微笑了笑對柳二叔說:“二叔,現在已經研究出疫苗了,柳哥的血裏面有抗體的,現在湖省那邊已經在加緊趕制了,可是全世界有多少人,您知道,這些東西到了我們的手上又需要多久。”

“我被咬的時候,感覺全身的經脈都斷了,我恨不能當場死了算了。昏迷的時候更是疼的受不了,我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

“雖然我活了過來,但是死去的滋味我已經嘗受過了,那裏面關着的人,其實也很痛苦,他們其實有意識的,但是他們只知道通過咬人來抵制身體的痛苦。”

“我昏迷的時候,要不是柳哥一直在我耳邊說話,我可能,可能真的就放棄了,因為太疼了。”楊初從來沒跟柳之遇他們說過自己被咬之後的情況。

因為他不想再去回憶了。

變異之後真的是有意識的,所以他們能很快的感知到活人的氣息,所以他們會通過撕咬和吞食來緩解來自身體的痛楚。

楊初覺得握着他手的那只手簡直要捏碎他了。他對柳之遇微微笑了笑,然後又對柳二叔說:“我當時真的希望能有個人幫我了結了。”

“二叔,解脫才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

柳二叔從震驚已經轉變成不知所措了。楊初說完之後,全場都是靜默的,楊初能明顯感覺到柳之遇的變化,他這會兒手心全是汗。

握着他的力道也大的吓人。

良久之後,柳二叔想通了似的,他擺了擺手,“我不管了。你們去處理吧。”

待所有人都出去後,楊初被柳之遇拉住手,柳之遇幾乎是用了很大的勇氣才問他:“當時真的聽到我聲音了嗎?”

楊初沉默的點了點頭,他聽到了,柳之遇說的一切。

柳之遇突然抱住他,克制的問他:“如果我沒能陪在你身邊,你是不是就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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