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三天後。

“公子,寧小姐往北街去了。”阿羽懷裏抱着東西氣喘籲籲地回了梨院,容貍這時正給小紅鳥投喂。

容貍将手上的吃食放到一邊的小碟子裏讓小鳥自己吃,讓阿羽仔細說。

“小竹子這幾天一直跟着她,今天是第一次去了北街,只是寧小姐逛了一圈之後就走了,沒有再做停留。”小竹子是确認了人已經回府才過來找阿羽的。

阿羽剛好在外面買東西回來碰到小竹子,小竹子也就是那個盯人的小乞丐。

“她去了哪裏?”容貍坐直了身體發問。

阿羽搖搖頭,“沒有,她只是在街上走了一圈就離開了,沒有進哪個鋪子。”阿羽将手裏的一沓新話本放到桌上。

左右看看沒有人在,便小聲地問,“公子,寧小姐身邊跟着兩個侍衛呢,為什麽跟着她?她有什麽問題嗎?”阿羽有些疑惑,讓人跟着寧小姐有一段時間了,可那人一直身邊都跟着保護的人,出府的時間也并不多。

容貍瞥了他一眼,“跟着人就是了,其他的別問。”說着跟阿羽說,“這幾天讓小竹子跟緊些,尤其不能讓寧小姐一個人落下。”

已經過去那麽久了,那人還沒有動手,這樣等着也不是辦法,寧小姐那邊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問題,那便從另一邊下手。

“你再找人跟着北街一心堂裏的大夫,約摸有些年紀了的那個。”容貍說道,“要是發現什麽不對勁,不要硬跟,或者報官府。”

阿羽實在搞不懂自家公子想幹嘛,只能應下。

接着将帶回來的紙包雞拆開,“公子,這家紙包雞可好吃了,我回來的路上給你帶了些。”

要是之前,容貍肯定二話不說就吃了,可他最近實在沒什麽食欲,“我剛吃過東西,飽着呢,你吃吧。”

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啄竹米的小紅鳥瞄了一眼容貍,這人今天就沒吃什麽東西,盡給他塞東西吃了。

容貍轉頭也看見這邊的小鳥,趕緊讓阿羽把雞拿走,要是被小鳥以為他吃了他的同類不跟他好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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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羽只能可憐巴巴地離得遠遠地跟院子裏其他小厮分着吃。

小紅鳥在茶杯裏涮了一下小尖嘴才邁步蹦進容貍懷裏。

他讓人查的事情早就出來了,這人從小就是安靜的性子,除了經常被人欺負也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他讓人着重查了一下那荒唐一晚過後,容貍的反應,不出意料,容貍那段時間院子都不出,整個人迅速地消瘦下來,整天沒精打采的,只是在他讓行歌去接人前幾天才突然就心情好了起來,恢複了往常的樣子。

仿佛之前的愁苦都沒發生過一樣。

還有寧府小姐的事,他也派人偷偷跟着,也查過,可容貍與寧府沒有任何瓜葛。

那問題難道就出現在那個什麽大夫身上?

……

容貍讓阿羽派人去跟蹤一心堂主人還沒有兩天,那人就出事了。

聽說是被官府抓了起來。

容貍聽說的時候還愣了很久,他看向從外面打聽消息回來的阿羽,“那人犯了什麽罪?”

阿羽臉色有些白,“殺人,奸/屍。”說到後面兩個字時阿羽仿佛臉色白得不像人,他忍下胸腔的嘔吐感,“那人叫範簡,聽說他會去亂葬崗‘夜獵’。”

說到這他徹底說不下去了。

容貍也覺得有些不舒服,“那殺人是怎麽回事?”

“有人趕夜路抄近路從亂葬崗路過發現了範簡,被一刀砍死了。”阿羽将自己聽到的都說了出來,“聽過還在亂葬崗上發現了好幾具被切過之後縫起來的死人,說都是範簡做的。”

容貍想起上輩子寧小姐被發現時的慘狀,和那幾具屍體是一樣的。

他沉默了一會,嗓音有些沙啞,“誰抓的人?”

阿羽搖搖頭,“不知道,官府直接派人去的亂葬崗,那時候範簡已經被打暈捆在那裏了。”

容貍攥緊了手,低聲笑了,“好,很好。”

阿羽發現自家公子的反應有些不對勁,忙蹲下看向他低下頭的臉,自然也看到了他面上的笑容,擔心地叫了一聲,“公子?”

容貍收回面容,“沒事,去跟範簡的人沒事吧?”

阿羽搖頭,“他沒事,那天晚上他沒有看到範簡出去就一直在原地等着,直到官府來人搜查。”

小乞丐就守在屋檐下借住一晚這一點也不奇怪,被問話的時候對方也沒被發現是來跟蹤人的。

“那好,你多給他幾兩銀子,跟蹤這事不要往外說。”既然人已經死定了,那便不要再節外生枝,他不想惹麻煩上身。

“好。”阿羽突然道,“那寧小姐那邊?”

“我停了吧。”容貍道。

阿羽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寧小姐也跟這件事有關是嗎?”

不然為什麽要跟蹤兩個人,那兩個人怎麽看都沒有任何聯系。

容貍看他一眼又收回視線,“沒有,我只是有些傾慕寧小姐,現在只是想通了而已,這事你不要往外說。至于範簡,我确實發現了一點問題,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阿羽有些不相信,但對上容貍的目光還是沒有繼續再問。

“您傾慕寧小姐,那瑞王爺呢?”阿羽有些不明白,既然公子喜歡寧小姐,為什麽要進王府。

“阿羽。”容貍警告道,“不管是寧小姐還是瑞王爺,他們什麽身份,我什麽身份?好了,多的不要再說。”

阿羽撇撇嘴,“是,公子。”

而牆頭上站着的小紅鳥此時已經僵在了原地,爪子緊緊摳住底下的青磚。

原來是這樣嗎?

楚行舟轉身朝外邊跳了下去,穩穩落地,繞開巡視的人回了書房。

楚行歌正在書房裏寫東西,看到從門縫裏進來的小團子有些訝異,“這麽快就回來了?嫂子不在?”

小鳥一語不發地走過去,整只鳥都散發出一股幽怨之氣。

楚行歌有些納悶他哥回來了怎麽還不變回來,往常一回來就不願意變成鳥樣,生怕他動手。

這會卻整只鳥在那走來走去走來走去,一聲不吭。

他放下手中的筆,在小鳥面前蹲下,小鳥一個不查,撞到楚行歌的靴子,一個踉跄翻了天。

楚行歌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他可是第一次看到他哥在他面前犯蠢,當然,有容貍在的時候不算。

他剛想伸手将小鳥扶起來,一晃眼,眼前的鳥就變成了一只光着沒穿鞋的腳。

一擡頭,他哥正居高臨下地看他,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楚行歌摸了下他哥那火紅色的衣擺,溫暖而柔軟,有些好奇地問,“這是你的鳥毛變的嗎?”前幾天他哥變成人還要躲開他換衣裳呢,現在就已經能幻化出來了。

楚行舟沒理他,赤着腳走到一邊的美人榻上躺下,閉上眼睛。

腦子裏一直想着剛才容貍說的話,閉着眼睛抿抿嘴,有些賭氣地想着,本王又不喜歡那個男人,只是見他,見他有些好看罷了。

楚行歌走過去推了推他,“七哥?你到底怎麽了?怎麽出去一會回來就蔫巴巴的樣子?是嫂子給你氣受了?”他也沒想過會有其他人能讓他七哥變成這個模樣,一般能讓對方這樣的,墳頭草可能都有一丈高了。

容貍還是他見過的第一個能讓他七哥如此上心的人,就連變成鳥了還要巴巴地過去賣蠢。

“閉嘴,你話太多了。”楚行舟冷冷地道,“看你的折子去。”

楚行歌不想看折子,那些折子呈報的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早看晚看都無妨。

“我去看看嫂子。”楚行歌無法,只能裝作要走,然後就被他哥用腳勾了回來。

楚行舟又一腳把他踢開,“你管太多,要是太閑就進宮去陪睿兒。”

楚行歌拉過一張椅子過來坐在他旁邊,“睿兒又不用我操心,我現在就想關心關心你。”

“不用。”

“那我讓娘來。”楚行歌一點都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還是孩子嗎?有什麽事還想找娘。”楚行舟對他這做法有些嗤之以鼻。

“你不是孩子,那你就別總讓娘擔心。”楚行歌嘆了口氣,“七哥,這麽多年了,你好不容易對個人這麽上心,我跟娘自然也緊張着,其他任何事情我們都不管你,就這事,要我們視若無睹,真不成。”

楚行舟偏過頭去看他,“你別拿娘當借口,想看我笑話直說。”

“真不是。”

楚行舟用腳一個用力将對方坐着的椅子推開,“看折子去,我跟他沒什麽事,挺好的。”

楚行歌:騙鬼呢?

看完折子的楚行歌趁着他哥睡着偷偷去了一趟梨院,那時候容貍正帶着人在院子裏攤了一地的書在曬,看着沒有什麽反常。

那他七哥到底怎麽了,往常變成鳥來梨院總要待到不得不走,今天這是過來就回去了,也太不正常了。

容貍正指揮着人把書分類地攤開,突然就看到院門外面的楚行歌。

楚行歌察覺到對方已經看到自己,只能進去,“小貍在曬書呢?”

容貍行了禮,“端王爺。”他讓對方進來坐,小廊下準備了茶水與糕點,“看着天氣挺好,這些書放太久了有些潮,曬曬好收起來。”

走進來的時候楚行歌看到那些攤開的書全是話本和奇聞異事,或者一些後宮秘辛,心中十分震驚。

這有個幾本十幾本實在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可這一院子全是這種書那就令人震驚了。

“都是你的?”

容貍有些不好意思,“是,這麽多年攢下來的,沒舍得扔。”

楚行歌也沒有再說其他,畢竟大家都有自己的喜好。

坐下後楚行歌問起,“你那只紅色的小鳥呢?”

作者有話要說:大齡單身漢楚小雞愁壞了娘親和弟弟。

昨天來不及請假,這是補昨天份的,今天的份的會晚些,大家不用等哦,早點睡,好好愛護頭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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