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夏玦仙姑
客觀來說, 高壓鍋炸彈的威力比雷火珠還是遜色不少。
問題是雷火珠是海青山花了大量時間精力,注入許多修為才煉出來的。
而諸長泱制作高壓鍋炸彈的過程大家都看在眼裏,就是把火藥稍微處理一下放進鍋裏就搞定了。
操作甚至不比煮一鍋排骨湯難多少。
最重要的是, 鍋不是用來烹饪的嗎?為什麽會這麽可怕啊!
積金宗一衆弟子俱是神情恍惚,滿臉寫着問號。
岑長老到底見的世面多, 率先反應過來, 嘆服道:“小友奇思,令人嘆服。”
海青山驀然回神,沖諸長泱深深一揖:“先前在下狹隘, 對諸兄大放厥詞, 請諸兄見諒。”
他曾經确實對諸長泱心存偏見, 但兩次親眼見識諸長泱輕而易舉地以凡物制作出法器才有的效果, 他的認知藩籬已經徹底被打碎。
“沒事沒事。”諸長泱連忙抱拳還禮, “有交流就有碰撞,有碰撞才有進步,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海青山躊躇片刻, 終究沒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諸兄能否告訴在下, 為什麽這火藥放入高壓鍋中, 就能變得如雷火珠一般?”
在場有幾位同學那日都在食堂聽過諸長泱的物理課, 立時有人想通了關竅,舉手搶答:“我懂了, 是壓力!”
“沒錯。”諸長泱點頭,“就是壓力作用的效果。”
其餘幾人跟着點頭, 一臉了然:“剛剛諸兄把排氣孔堵住了, 鍋裏氣體排不出來, 所以形成了極大的壓力。”
海青山:???
等等, 為什麽是他的同學在回答?大家背着他偷偷補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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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了抿唇,拉了身邊的同學一把,“諸兄給你們講過什麽,晚點跟我說一下,我也要學!”
解理看着自己做的高壓鍋不但成功了,還能産生這麽大的威力,心中大為驕傲。琢磨了一下,湊近諸長泱道:“師父,我們要不要賣高壓鍋?我前兩日弄到了附近凡人境的主要商行,可以在那裏寄售。”
諸長泱:“……”
解理明明每天都在認真學習,怎麽還有時間搞生意?
這修真界的人精力就是充沛。
月考結束,積金宗卻沒有恢複授課,而且門派裏的氛圍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許多。
諸長泱正在疑惑,就有人上門告知了原因。
“諸兄,我終于知道為何最近都不見司寇宗主人影了。”南容薄說道。
諸長泱:“為什麽?”
南容薄長嘆一聲:“說是夏玦仙姑大限将至,司寇宗主這些日子都在為仙姑渡氣續命。”
“啊?”諸長泱一怔,“竟是這樣。”
夏玦仙姑乃是司寇洛的師父,即當今積金宗一衆年輕弟子的祖師奶奶。她活躍的年代在五百年前,算起來,與昆侖的孤蓬真人是一輩的。
當年夏玦名震一時,境至大乘,銅骨金葉樹上有兩片金葉便是在她煉出神器時所長,其後更接任積金宗主之位。
直到百餘年前,收了司寇洛為徒之後,夏玦開始逐漸退居幕後。
随後司寇洛聲名鵲起,煉出了改變修真界通訊方式的傳訊玉諜,接掌了宗主之位。夏玦則正式隐退,從此再沒有踏足修真界。
百年彈指過,如今外界已很少提及夏玦仙姑之名,諸長泱還是因為剛了解過積金宗的歷史,才知道夏玦此人。
當年外界一度傳言,夏玦是因為感應到雷劫将至,飛升在即,所以才退位閉關,潛心修行。
現今看來,夏玦似乎沒能突破最後一層境界。
“夏玦仙姑于年初開始出現天人五衰之相,是司寇宗主硬生生以自身修為将其拖住,可人之大限,又豈是我等所能改變。”南容薄慨嘆。
古往今來,死亡都是根植人類心中無法消除的恐懼。修士一生汲汲營營,所求不過長生。如瑤音閣桓弱蟬,為推遲大限,不惜背叛宗門,铤而走險。
然而縱然再活上百歲千歲,如不能飛升,終究是難逃一死。
諸長泱同樣唏噓不已,又有些奇怪,問道:“這事你怎麽知道的?”
他們一行人到積金宗已經有好些天,卻從沒聽人提起此事,可見門中對此諱莫如深。積金宗對南容薄防那麽緊,更不可能主動告訴他才對。
“因夏玦仙姑已到了強弩之末,司寇宗主無力挽回,在兩日前向各大丹宗求藥,所以傳開了。”南容薄面帶憂色,“司寇宗主這又是何苦,縱使能再延得一年半載,不能使仙姑進境,終究是徒勞之舉。”
諸長泱聞言也有些困惑,正如南容薄所說,天人五衰無可挽回,夏玦已活得上千年,這時候再拖個一年半載其實并無意義,除非司寇洛還想做些什麽。
君倏原本一直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旁聽,聞言忽然開口:“或許她有什麽未了之心願也說不定。”
諸長泱側頭看去,就見君倏微微坐直了一些,一手托着下巴,淡淡地繼續說道,“縱使活上千年萬年,心願未了,便不能慷慨赴死。”
諸長泱不禁一怔,他沒聽錯吧,君倏居然能說出這麽深沉的話?
君倏是不是背着他偷偷有心事了?
正在疑惑,門外進來一人,卻是多日未見的戚同塵,說道:“幾位都在啊,那可正好了。”
“戚兄。”諸長泱連忙起身相迎,招呼他一起坐下,問道,“可是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要緊事。”戚同塵道,“只是來跟幾位辭行的。”
“啊?”諸長泱一愣,差點沒反應過來。這裏是積金宗的地盤吧,怎麽還有主人反過來跟客人辭行的?
戚同塵見他滿臉迷惑,解釋道:“諸兄莫誤會,是我跟幾位師弟師妹要外出一趟,接下來門內的課程要暫停一段時日,所以來跟諸兄說一聲。”
頓了一下,續道,“近來我派事忙,待我一走,恐怕對幾位招呼不周,還望見諒。”
“哪裏,是我們叨擾了。”諸長泱忙擺手。
南容薄沒忍住開口:“司寇宗主正為夏玦仙姑之事所困,你們怎麽還在這時候外出?”
“你果然還是知道了。”戚同塵無奈地瞪他一眼,“你到底還要住多久?合歡宮最近事也不少,你不用回去主持大局嗎?”
“就不。”南容薄展開折扇輕搖,故意氣他,“你再繼續這樣,我就回去向我娘申請退出合歡宮,加入積金宗,入門後還要住你隔壁房間。”
戚同塵震驚:“積金宗豈是你想加入就能加入的?”
南容薄施施然道:“我可以讓我娘向司寇宗主游說,司寇宗主總不能一點情面都不顧及。”
戚同塵:噎住.jpg
別說,合歡宮還真能幹出這種事。一想到南容薄可能住到他隔壁,戚同塵心裏不禁有點慌。
諸長泱聽得一頭黑線,合歡宮在嘴強方面是真的沒輸過,戚同塵也是真的弱,這就讓人吓唬住了。
眼看局面就要僵掉,連忙轉移話題,“南容兄開玩笑的,戚兄不用在意。倒不知你這趟要去多久?”
戚同塵趕緊順着臺階滑下來,說道:“現在還未定。”
本來這是積金宗私事,但眼下外界已經傳開,連南容薄都知道了,也就無需再隐瞞。
戚同塵稍作思索,道:“實不相瞞,我們此次外出,正是為了祖師奶奶未了之心願。”
還真讓君倏給說中了啊。諸長泱眨眨眼:“怎麽說?”
戚同塵道:“祖師奶奶當年退位閉關,其實是為了煉制一件法器……”
說道夏玦一生都在追求煉出最頂級的法器,待她境至大乘後,更有了一個驚人的念頭。
經過多年思考鑽研,她終于設計出了一個法器的雛形,但那法器極為難煉,所需材料更是刁鑽至極。夏玦數百年間無數次嘗試,始終功虧一篑。
到了百餘年前,夏玦感到自己的修為已經到了極限,恐難以在大限到來之前再有突破,便不願再将精力花費在俗務之上,于是傳位司寇洛,自己就此退隐閉關,将全部精力用于煉制那件法器。
奈何百年過去,大限已至,夏玦卻仍無法完成那最後一步。
諸長泱聽得心驚不已,夏玦仙姑可是有大乘修為,其對煉器的理解更是當世第一,連她都無法煉成的法器,到底是什麽東西?
便将心中的疑惑問出。
“并非祖師奶奶修為不足,或思路有誤。”戚同塵解釋道,“而是缺了一樣最關鍵的材料。那材料極為特殊,祖師奶奶當年遍尋古籍,終于得知其相關的線索。”
說夏玦閉關之前,曾親自沿着線索尋訪了不下千次,但始終沒能找到那樣關鍵材料,不得已只能選擇放棄。
這百年間,夏玦嘗試用其他材料作為替代,然而試了無數種材料,終究是不能。
諸長泱好奇問:“什麽材料這麽難找?”
戚同塵目光沉沉,說道:“乃是鳌魚的鱗甲。”
南容薄“啊”了一聲:“鳌魚不是早就滅絕了麽?”
鳌魚乃是上古異獸,據說碩大無倫,有頂天負地之能,它一翻身,大地便要為之震顫,形成地震。但這種異獸,早在萬年前已經消失。
“不錯,鳌魚已經消亡。”戚同塵道,“但鳌魚的鱗甲十分堅硬,能歷經萬年而不腐化。祖師奶奶從古籍中查到,當年鳌魚生活的海域乃是玉瑟海,所以在玉瑟海中,說不定能夠找到鳌魚遺留的鱗甲。”
諸長泱幾人聽罷,俱是面面相觑,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在茫茫大海中,尋找一片萬年前異獸所留的鱗甲,這是何等的困難。難怪連夏玦本人都數百年遍訪不到。
事實上,自夏玦閉關後的百年間,司寇洛每年都會遣弟子去一趟玉瑟海,表面上是歷練和采集材料,其實一部分人如戚同塵一直在暗中尋訪鳌魚鱗甲下落,只是始終一無所獲。
如今夏玦大限将至,那法器眼看将成為她一生之憾。
司寇洛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讓弟子們再去一趟玉瑟海。所以才向丹宗求藥,耗費修為渡氣,為夏玦再拖上些時日。
諸長泱豁然頓悟:“所以你這趟,是去玉瑟海尋找鳌魚鱗甲。”
“正是。”戚同塵沉沉嘆道,“此趟不限時日,或許要等到祖師奶奶……”
他沒有說完,但其他人都很清楚。
夏玦時日無多,想在此短短時間內尋得鳌魚鱗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司寇洛此舉不過是盡最後人事。或許他們歸來之時,便是夏玦隕落之日。
諸長泱沉吟片刻,說道:“戚兄,我想與你一同前往,不知方不方便?”
戚同塵一愣:“你想一起去?”
諸長泱點頭:“聽說玉瑟海一帶有很多材料,我也想去見識一下。”
這只是其一,這些日子畢竟受了積金宗許多關照,眼下這種情況,為他們出點力無可厚非。
當然最重要的是,戚同塵他們不在,課也不上了,他留在積金宗裏半點直播素材都沒有。
還不如跟着去解鎖新地圖。
戚同塵心知他一片好意,十分感激,笑道:“當然可以,玉瑟海本來也不是我派地界,諸兄想去就去,哪裏需要我同意。”
君倏睨了他一眼,冷不丁開口:“不是只有諸長泱,還有我。”
諸長泱:“……”
不知不覺中,君哥已經變全自動跟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懶得起名了,把玉瑟海的名字重複利用一下,上一次用是在《畢業後我當了龍王》裏。
小沉:吃我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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