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電網

君倏摘下面具, 但見白衣勝雪,眉目如畫,手中一口長劍, 斜斜指地。

正是月下谪仙人,寒劍霜雪明。

直播間:

【啊啊啊, 神仙下凡!我瘋狂截圖!】

【這才是正确的出場方式啊!】

諸長泱捂胸口:“我們小瓷真好看!”

君倏動作一滞:“……”

他只是因為戴着那個面具不方便才摘的。

孜久問眼神陰鸷:“原來是你。”

諸長泱大聲說道:“孜久問, 你死心吧,他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啊,原來君兄就是那位……!”澹臺不棄震驚地看了看孜久問, 又看了看君倏, 悟了!

是你, 美貌男修!

君倏閉了閉眼, 按下暴打諸長泱的沖動, 冷冷說:“不是。”

澹臺不棄連忙點頭:“我懂我懂。”

換他也不願意承認這種事。

君倏:“……”

孜久問差點吐血,但還沒完全喪失理智, 磨着後槽牙道:“你們是怎麽闖過法陣, 來到這裏的?”

那些法陣設計得極為巧妙,一環扣着一環, 便是大能也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就把法陣給破了。

“當然是靠實力。”諸長泱傲然道, “怎麽樣, 怕了沒?”

澹臺不棄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嚴格說起來, 确實也是一種實力沒錯。

這番發言果然使得其餘禦虛派的人心生忌憚,還沒動手便先怯了幾分。

孜久問見狀, 心知不能再讓諸長泱說下去, 這人的嘴太能影響心情了, 他就吃過大虧。

當即一掐指訣, 點了過去,“又在信口雌黃,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平地風起,呼嘯着襲向諸長泱,但立刻被一道劍光悍然斬斷,瞬息間将孜久問禦起的氣息盡數攪碎。

鏽劍旋即飛出,如破竹般直取孜久問面門。

孜久問眼皮一跳,當即連退兩步,吞下一顆金丹,指訣一點,四周氣息大盛,頃刻凝成濃霧,遮天蔽月。

濃霧猶如狂風席卷,将君倏團團圍困。

澹臺不棄訝然輕呼:“孜久問進境好快!”

單憑這一手禦氣的實力,最少得有元嬰中期以上的修為,乃至巅峰。

當初孜久問因婚禮醜聞上修真界熱搜時,坊間傳聞他的修為是金丹巅峰,這才一年不到,他居然就連進了幾層境界。

這個速度放眼全缥缈大陸,都是十分驚人的。

澹臺不棄不免有些緊張,抓了一下諸長泱胳膊:“君兄是什麽境界?能不能打得過孜久問?”

“好問題。”諸長泱陷入沉思,“我們君現在是什麽境界來着?”

剛認識的時候君倏好像是築基,現在過去這麽久,還真不知道他進境如何了。

澹臺不棄嘴角微抽:“你們真的是朋友嗎?”

諸長泱面不改色:“我交朋友都只憑真心,從來不在乎對方的修為。”

澹臺不棄聞言大受觸動,感嘆:“你可真能找臺階啊。”

諸長泱無辜攤手:“我說真的。”

主要是君倏自己從不提修煉的事,他一個現代人真沒有關注這種事的習慣,也不像這些土著能裸眼鑒境界。

不過此時想來,似乎他們每次遇到事的時候,君倏的修為總是剛好夠用。

感覺彈性非常大的樣子。

說話間,君倏和孜久問已經換了數十招。

濃霧中劍光陣陣,鏽劍幻出無數劍氣,竟将霧氣一一絞碎。

磅礴劍意如有千鈞,奔向孜久問。

孜久問連退數步,猶是遲了一點,但覺臉上一冷,面具裂作兩半掉落地上,被遮蓋的面孔露了出來,在月光下無所遁形。

澹臺不棄登時“啊”的一聲,倒吸一口冷氣。

只見孜久問的臉上,竟有一半皲裂發黑,猶如腐屍,另一半仍然完好,依稀可見以前的風采,然而并在一起,卻更顯詭谲。

諸長泱同樣吃了一驚,但不是被吓到,而是孜久問臉上這個腐蝕的狀态,與在七醴城見到的王泉益被毒丹所害後的樣子十分相似。

當時王泉益曾說,喂他毒丹的那兩個修士去七醴城是為了找藏屍之地。

如今看來,那兩個修士很可能就是禦虛派的人,禦虛派四處尋找屍身,所盜處恐怕還不止瑤音閣和積金宗。

孜久問真容暴露,心下駭然,暴怒大斥其餘人:“你們這些廢物,還不趕緊動手。”

四周守衛的人這才反應過來,禦氣襲向君倏,另有兩人沖向諸長泱和澹臺不棄的方向。

君倏眸光一動,鏽劍回轉,便要去護諸長泱。

諸長泱對自己的實力心中有數,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好歹不能拖後腿,便趕緊說道:“你先對付姓孜的,不用管我,我能自保!”

這時孜久問又連吞三粒金丹,霎時騰空而起,飛向半空,雙手一揮,濃霧再起。

這一次霧氣猶如附疽,仿佛能刺入骨髓一般洶湧而至。

君倏只能在諸長泱身前劃了一道屏障,囑咐道:“你千萬小心。”

随即禦劍而上,劍光四起,絞向孜久問和那幾個沖過來的人。

孜久問只覺劍意雄渾,竟壓得他氣血翻湧,臉色不由一變,“不可能,你的修為——”

長春樓婚宴上他們有過一次交手,當時這人不過是築基修為,如今自己已經元嬰巅峰,不日就要進入分神期,這人如何能壓得住自己?

孜久問心中暗驚,不得不再吞了一顆金丹,急急向後,飛往東北一座反弓的山峰。

君倏見他沒有餘力再攻擊諸長泱,這才禦劍追上,劍氣如虹,奔向險峰。

轟然一聲,地動山搖,那山巅頂端,竟被齊頭斬斷,泥土砂石滾滾而下。

澹臺不棄看得直瞪眼:“君兄這修為不簡單啊!”

諸長泱也有些意外,君倏平時天天在房裏睡覺,也沒見怎麽修煉,進境居然比自己開挂還神速。

這與君倏丢失的那些記憶,會不會有關系?

但當下不容他細想,其餘禦虛派的人已經禦了氣向他們沖過來。

諸長泱趕緊撞了澹臺不棄胳膊一下:“快,靠你了。”

澹臺不棄默了一下,道:“你剛剛不是說能自保嗎?”

諸長泱:“對啊,靠你保我。”

澹臺不棄:……保镖竟是我自己。

無語歸無語,動作倒是沒含糊,雙手虛空一抓,靈符飛出。

“雕蟲小技。”禦虛派當先的兩人不屑地冷笑一聲,一揚手,一道疾風将靈符卷開。

再要追前,卻聽“轟隆”一聲,一道驚雷淩空劈下,堪堪就在兩人身前一寸,吓得兩人連退數步,差點一屁股坐倒。

“啧,差了一點。”澹臺不棄深表遺憾。

那幾人都是禦虛派中的好手,勉強攔住了兩個,架不住對方人多勢衆,轉眼又有兩個近到身前。

澹臺不棄再次飛符,那兩人早有準備,口中默訣,身周靈氣大盛,化作屏障,符紙根本無法貼身。

澹臺不棄輕呼:“是鬼神之術。”

鬼神之術能驅策靈氣,為己所用,是極厲害的功法。這些弟子竟能使這門法術,可見修為不俗。

澹臺不棄符術雖精,畢竟年輕,修為尚有不足,若只對付一兩人還好,一下面對這麽多人,卻哪裏是對手。

“要死要死。”澹臺不棄一頭冷汗,正是惶急,就聽一聲震天的咆哮,一道黑影從諸長泱口袋中蹿出,淩空一翻,身形驀地漲大。

赫然是一頭體格彪悍的白額黑虎,黑虎仰天一嘯,露出森森白牙,猛撲向那近到身前的兩人。

兩人一驚,反應極快地向兩側掠開,好險避過。

澹臺不棄猛一瞪眼:“妖、妖虎——”

“別怕,這是我們開發商。”諸長泱拍了拍他肩膀,“它只是一只有點調皮的小貓咪。”

澹臺不棄:“……!”

神特麽小貓咪,難怪那晚在屠朝奉家有一聲虎嘯,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開發商兇猛異常,矯捷如電撲向其中一人,利爪如鈎。虧得對方修為不俗,一道勁風逼去,才為自己争得一緩之機,但飛起的衣袍還是被抓了一下,“嘶啦”一聲裂作碎布。

諸長泱猶自感慨:“你看它多可愛啊!”

澹臺不棄看着眼前紮着一腦門絹花的猛獸,含淚贊同:“可、可愛極了。”

戴最粉的花,揮最猛的爪。

有開發商助力,澹臺不棄壓力稍減,片時再布下一個符陣,抵住禦虛派的鬼神之術。

諸長泱看着對方跟打地鼠一樣,按下一個,又起來一個,深知拖下去有害無益,便拍了拍澹臺不棄肩膀:“你先拖住他們,我弄點武器。”

“你行不行啊?”澹臺不棄都要哭了,他算是看出來了,諸長泱是真沒學過戰鬥的法術,現在就是拼拳頭的時候,這種情況實在吃虧,但還是說道,“那你快點,我只能撐一會兒……”

“No problem.”諸長泱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就從口袋中倒出一大堆爛劍。

澹臺不棄原還期待他真能拿出什麽厲害武器,結果一看,就一地的破銅爛鐵,整個人都麻了,哆嗦道:“我信了你的邪。”

感覺諸長泱不太靠不住,澹臺不棄決定還是自力更生,當即搶上前去,雙手飛速結印,凹地四角靈氣大盛,瞬間現出漫天靈符。

符火燃起,朱砂綻出紅光。

禦虛派衆人禦起的靈氣被猛然一壓,腳下随着凝滞,幾乎難以行動。

“是困陣。”一人微微眯了眯眼,“這人是密山宗的。”

“絕不能讓他逃走。”另一人眼中射出精光,“結陣。”

幾人各吞下數粒金丹,瞬時修為大漲,掙開困陣的束縛,同時迅速搶占方位,形成陣型。

靈氣凝結,如遭驅策,一下破開困陣,鑽入澹臺不棄的靈臺。

本來修士以靈氣修煉,靈氣入體應是好事,然而這股靈氣中卻隐隐帶着邪魔氣息,且完全不受控制,一侵入靈臺,立刻沖向四肢百骸。

澹臺不棄“啊”的一聲驚叫,四肢已被這氣息所控制,頓時如木偶被拴上了提線,再動彈不得。

一人得意大笑:“都說密山宗符術獨步九域,看來還是不及我禦虛派的鬼神之術。”

“我呸,你們幾百個人打我一個,還有臉自吹自擂。”澹臺不棄破口大罵,随即默了個訣,一道符憑空出現,貼在額頭上點燃。

靈臺封閉,那些雜着魔氣的氣息不再侵入,澹臺不棄四肢随着一緩,“孫子,見識一下密山宗的符法。”

禦虛派的人沒想到他四肢受困居然還能用符,當下大出意外,再看他眼神分明還年輕得狠,很快有了猜測,“你是澹臺不棄。”

密山宗這個年紀又有這個本事的,只此一人。

澹臺不棄沒有否認,并狂開嘲諷:“嘿嘿,你們聽說過我,而我沒聽說過你們,說明你們還是不行。”

禦虛派的人臉上一黑:“狂妄自大,好,就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鬼神之術。”

幾人變訣,先前侵入澹臺不棄體內的靈氣再次被驅策,竟控制着他向着禦虛派的人走去。

澹臺不棄一驚:“怎麽會——”

一人“哈哈”大笑:“鬼神之術能役使鬼神,何況區區活人。”

眼見就要近到他們身前,肢體又不能自控,無疑是任人魚肉,澹臺不棄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不但是他,直播間同樣急得不行。

直播間:

【糟了,符哥危險了!】

【長泱人呢?怎麽光讓符哥一個人扛啊?】

【那個,長泱好像在飛劍……】

【什麽鬼?飛什麽劍,怎麽沒看到?】

由于澹臺不棄跟禦虛派的人打得轟轟烈烈,直播間大部分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一邊,只有少數人還留意着諸長泱的動态。

這時澹臺不棄情況不妙,大家視線回轉過來,才發現諸長泱當真在飛他那些爛劍。

諸長泱從孤蓬那裏繼承了一些劍法,雖然所用不精,但基礎的控劍技術是沒問題的。

就見他屏息凝神,操控着一把把鏽跡斑斑的殘劍向凹地上飛去。

飛劍速度頗快,卻沒有任何殺意,甚至不是沖着那些禦虛派的人而去,倒是緊緊貼着地面,有些鬼鬼祟祟地飛向不同方向。

直播間:

【長泱快別摸魚了,會飛劍就趕緊幹他們啊!還擱這玩無人機呢?】

【不是,他的劍上好像連着線……】

因為是夜晚,諸長泱又藏身在暗處,直播間觀衆看得不太清晰,認真分辨,才看到每把劍上都連着一根細細的金屬線。

本來他飛劍動作再輕,禦虛派的人修為畢竟不低,一點風吹草動就注意到了。

但是看他的劍并無劍氣,更沒有靠近他們分毫,都只當他修為低微,劍法太弱所以碰不到他們,根本不當一回事,是以全然不加理會,只專心對付澹臺不棄。

眼看澹臺不棄就要落入禦虛派手裏,諸長泱也終于布局完成,他于劍術不精,一着急總要配上點聲音動作,當即雙手指訣向上一勾,大喝一聲:“起!”

法随言出,本來貼着地面飛行的殘劍驀地升高,禦虛派一些人這才發現,那些劍上還連着細細的金屬絲線。

殘劍分布凹地的四處角落,那些絲線則縱橫交錯,連成網狀,将禦虛派衆人包圍其中。

禦虛派中有幾人其實早注意到這些金屬線,但他們連飛劍都不在乎,更不屑分神去處理這幾根普普通通的細索。

凡人境倒有些人用鋼線之類的作為武器,因為凡人的血肉脆弱,一割即斷。

但是想用這種手段對付修士可就太天真了,這幾根線是有一點點微弱的靈力,但遠算不上法器,連他們的禦起的氣息都不一定能割斷。

一人譏嘲道:“我看你是在凡人境混多了,腦子都傻了吧?”

直播間倒是看出了端倪:

【嚯,長泱是不是又要通電了!!】

【快電死他們,急!】

【唉,這招行不通吧?這些人挺厲害的,電線不一定碰得到。】

【确實,就算碰到了能不能電得動也是個問題,這幫人跟之前那個小賊都不是一個等級的。】

直播間緊張萬分。

禦虛派稀松平常,一人見澹臺不棄已經動彈不得,便施施然分出一息,卷向諸長泱布下的金屬線,要将其擰斷。

就在這時,諸長泱雙手并攏,雄渾劍意洶湧而出。

這是他在孤蓬秘境裏用來對付蘇缇的那一式,也是他用得最熟練的一招。

劍氣奔騰,瞬間攪碎禦虛派那人放出的一息,周圍的殘劍狂飛,帶動金屬線往禦虛派的人身上纏去。

禦虛派的人萬想不到他有如此劍法,一時措手不及,心中大駭,急急禦氣抵抗劍氣。

但那劍氣只有一瞬,立刻又弱了下來,倒是那些絲線趁機纏到了他們身上。

禦虛派的人頓時松了口氣,意識到諸長泱修為不過爾爾,用盡全力才憋了這麽一招劍訣唬了他們一把,結果還是想靠那些金屬線,不禁大笑出聲:“哈哈,用這些就想對付我們?”

澹臺不棄看清那些線的材質,眼睛一瞪,拼着一口氣奮力往旁邊跳開一步,猛地趴倒在地,遠遠避開那些奪命懸絲。

其中一人見狀嗤笑,握住纏在腰上的線,連修為都不屑凝聚,“就這玩意,我捏就能捏斷了……”

話音未落,一衆禦虛派門人齊齊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眼珠子幾乎要凸出來,難以置信地瞪視諸長泱的方向,想說點什麽,卻根本張不開口。

遠處,諸長泱蹲在發電機旁邊,緩緩摸了摸胸口:“吓死我了,還好弄出了變壓器,不然還真拿你們沒辦法。”

也幸好他修為精進,用的靈火煉高壓電線,讓電線不用做那麽粗,就可以抗住那麽高的電壓,得以暗中結網成功。

直播間:

【……變壓器??】

【我靠,哈哈哈,所以是高壓電啊!】

【不愧是你,諸長泱,伏數再高一點,這些人直接原地渡劫了!】

【好毒,但我好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長泱:法拉第,你是我滴神~

以及再次謝謝孤蓬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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