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小道士給個符

那人一愣,随即笑了起來,拍拍毛小生的肩膀,說了跟何雲一樣的話:“只要你好好幹,別說見白慕雲,就事見季淇也是輕而易舉啊。”

兩次聽到這個叫“季淇”的名字和自己二師兄的名字一起提到了,毛小生心中不覺好奇了起來,但想着找到白慕雲才是正事,還是答應明日會到這裏來。

和毛小生交代過事情,那人便轉身離開了。

走回片場,劇組裏的人和車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個工作人員在善後,倒是何雲,還站在那裏,見到毛小生走過來熱情地迎了上去。

“戲頭跟你說啥了?”何雲見到毛小生和那人在牆角交談了許久,好奇地問道。

從包裏将那人剛才給他名片拿了出來,遞到了何雲的面前,毛小生說道:“他讓我明天拿着這個名片到這裏找他,說給我找了一個活。”

何雲搶過毛小生手中的名片,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眼睛都直了,驚嘆道:“哥們兒,你真行,第一天就被戲頭看上了,以後肯定給你安排工作,講不好還能推薦你演個什麽男二號呢。”

恨不得把名片私藏起來,何雲不舍的又将名片還給了毛小生。

“小生,你要是火了可別忘了哥們兒我。”拍了拍毛小生的肩膀,何雲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微笑着搖了搖頭,毛小生道:“我不想火,我只想見白慕雲。”

“啧啧,你這對白慕雲是真愛啊!”不知內情的何雲只當毛小生是個單純追星的腦殘了,連連咂舌。

白慕雲和毛小生一起長大,兩人之間的感情自然不必多說,只是他二師兄自從上一次下山便沒有再回來過,本以為已經兇多吉少,但現在得知師兄還活着,毛小生自然心急想要見他,畢竟這是他現在唯一的依靠了。

“哎,哥們兒,你家住哪兒啊?我坐943回家。”

兩人并肩走出了影視基地,天都要黑了,何雲指着不遠處的公交站牌說道。

想起自己現在還沒有住處,毛小生猶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周圍的道路,朝何雲道:“你走吧,我自己回去。”

也沒細問,何雲大喇喇地與毛小生道了別,就跑到站牌下面等車去了,不一會兒就有一輛943路公交車停了下來,又朝站在一旁的毛小生招了招手,何雲坐上公交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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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公交車走遠,毛小生扯了一下布包的帶子,轉身朝反方向走去。

無處可去的毛小生憑着之前的記憶走回到了昨夜露宿的天橋下,天橋下的牆壁提供了一個很好的遮蔽,靠着牆坐到了地上,毛小生終于歇了口氣。

今天這一天可以說是他過的最艱難的一天,不是說有多累有多疼,再累再疼的事情他都經歷過,只是這一天他經歷了許多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比如拍戲。

将外面的一層藍色布衣脫掉,他撩起白色內襯的衣服看了看,胸前到小腹全都淤青了,有些腫起來,突突跳着。

擡起手,毫不留情的在淤青處揉搓了起來,毛小生霎時疼得咧起了嘴。

“給點錢吧,好心人。”

正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出現在了一旁,正是早上那個拾荒的老人。

看着那個老人,毛小生總是能想起自己的師父。

摸出今天掙的五十元錢,他将錢遞給了老人,說道:“老人家,您要注意身體啊。”

老人顫顫巍巍的接過了毛小生手裏的錢幣,小心翼翼放進了衣服裏,這才開口,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年紀大了,活不了幾年了。”

靜靜地盯着老人的臉看了一會兒,毛小生打開了布包,低頭從包裏掏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遞給了老人。

“老人家,這張保命護身符您收着,務必帶在身上,”頓了頓,又補充道:“切記。”

接下毛小生手中的符,拾荒老人看着上面毛筆寫着的看似潦草的的文字點了點頭,同樣小心的疊起來放進了內兜,連連道謝。

搖了搖頭,毛小生毫不嫌棄地握住了拾荒老人髒兮兮的手,道:“一定要帶着它。”

老人雖不解,但還是點了頭。

“小夥子,你是外地人吧?怎麽不回家?”老人朝毛小生問道。

想想自己的情況,現在已經是無家可歸了,毛小生笑道:“我已經沒有家了。”

“唉,”拾荒老人嘆了口氣,道:“你要是不嫌棄,今晚就到我家住一晚吧。”

擡頭看着周圍的環境,來往的車輛頻繁,四面透風,也确實不像是一個住人的好地方,毛小生只覺得渾身酸痛,點頭,起身随着老人走了。

老人住在離天橋不遠的一處小棚子裏,雖說四面都堆滿了垃圾,房屋也很破舊,但是至少是一個住所,毛小生也不嫌棄,在小棚子中打了個地鋪就這樣湊活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毛小生起來的時候只看到放在手邊的一個煎餅和一袋豆漿,老人應該是一大早就出門乞讨了。

想着老人平日裏的生活,毛小生很是感激,昨晚也沒吃飯現在正是餓的時候,啃光了煎餅又喝了豆漿,從四處散發着潮濕發黴味道的小屋走了出去。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深吸了一口空氣,河邊的環境還算是不錯,胸口還是隐隐作痛,不過因為化開了淤青已經沒有了昨天的那種劇痛了。

“小夥子,你醒了啊。”正在這時,老人背着一大兜空瓶子回來了。

将空瓶子放在了地上,老人拉着毛小生的手走到了一邊,蒼老的臉上竟是充滿了神采,略顯興奮地說道:“小夥子,你是不是會算命啊!”

“略懂。”毛小生仍然是這一句話。

“昨天你不是給了我一張符讓我帶在身上麽,”老人說着眼睛有些泛紅,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今天走在街上,有一輛卡車直直的朝我開過來,差一點就撞上了我,你猜怎麽的,車子在我面前停下來了!”

老人說的興奮,毛小生倒是松了口氣,笑着朝老人道:“那符您還是收着,帶在身邊的好。”

不住地點頭,老人已然完全将毛小生當成了恩人。

告別了仍然不舍得拾荒老人,背上了自己形影不離的布包,毛小生又按照昨天回來的道路朝影視基地走去。

在途中,又見到了那張電影宣傳的海報,趁着別人不注意從牆上扯了下來,毛小生看着上面熟悉又陌生的二師兄久久沒有動作,最後小心地将海報疊了起來放進了包裏。

雖然時間還早,但是影視基地的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大批等着工作的人。

穿過了人群,毛小生看到了那天問過路的男人,那人仍舊叼着一顆煙,靠着大門的欄杆朝裏面張望着。

将名片拿了出來,毛小生站在門口猶豫着到底要把這東西給誰看才能見到昨天的那個領頭人,看着手中單調的名片,印着一個名字“王和平”還有一串電話號碼,毛小生不知所措。

“又是你。”

正當他躊躇的時候,一個聲音從他的頭頂響起,擡起頭,那個原本在吸煙的男人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面前,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您好。”毛小生禮貌地打了招呼。

誰知那男人毫不領情,冷笑一聲,将手中的煙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說道:“憑什麽你第一天來就能被人看上,我在這裏待了三年,幾乎每天都來,拍過的劇寥寥無幾,憑什麽你一個新人能運氣這麽好!”

那人越說越激動,最後伸手扯住了毛小生的衣領。

周圍的人看到這邊起了争執也都紛紛圍了過來,這種“老人”欺負“新人”的事情時有發生,誰都只當成一場好戲看,既沒有人出手相助有沒有人出言阻止,一個個都當是看笑話。

毛小生原本個子就矮小,站在那個高大的男人面前顯得更加沒有了氣勢。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毛小生要挨打了的時候,突然,毛小生擡手捏住了男人揪着他衣領的手臂。

男人的臉上慢慢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最後直接松開了手,捂住自己的手腕疼得說不出話,他沒想到毛小生小小的個子手勁會這麽大,就像是被鉗子夾住了一樣。

“我只是運氣好而已。”整理了一下衣領,毛小生朝着怒火中燒的男人說道。

這淡定的語氣更加激起了那男人的不滿,加上剛剛毛小生只是握住他的手就讓他顫抖的使不上力,感覺自己出盡了洋相。

不等毛小生再解釋什麽,男人大叫着揚起了拳頭,朝着毛小生的臉回了過來。

本以為這一下一定得手,誰知還沒等男人反應過來,毛小生一個閃身,已經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楞了一下,男人這一拳的速度極快,來不及收手,眼看着就要撞在鐵門上了,那人不由緊張的閉起了眼睛。

不過疼痛并沒有像預想中的那樣傳來,男人只覺得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衣領,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穩住了身子,一回頭,毛小生正站在他的背後,剛剛收回手。

四周圍觀看好戲的人已經驚呆了,整件事情發生在一瞬間,沒有人能想到毛小生的動作會這樣的快,簡直連人影都看不到,只能聽到鈴铛相撞敲響“吭吭”的餘音。

男人也知道是毛小生救了他,一個大男人竟然也紅了臉頰,為自己剛剛的霸道感到羞愧。

不過還沒等他和毛小生道謝,一個人匆匆的從大門中走了出來,看到毛小生之後直直的走了過來,扯着毛小生就往影視基地裏面走,一邊走還一邊說道:“你可來了,快快快,十萬火急。”

那人正是王和平。

而毛小生,就又被這樣莫名其妙地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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