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影帝VS影帝

《破曉》講述的是一個卧底警/察潛入販/毒組織內部掌握線索之後和大毒/枭鬥智鬥勇地故事,由真實事件改編,純是一場男人戲。

全組在樹林中準備好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而開機拍攝的第一場戲就是季淇飾演的卧底顧雲帆假裝被警察追擊的線人逃進樹林中的場景。

從化妝室走出的季淇一下就吸引了全組人的眼光,原本小麥色的皮膚被用褐色的粉底打了厚厚的一層,顴骨處還用特效傷妝處理做了一個逼真的傷痕,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的褴褛襯衣,下身一條深藍色的工裝褲,腳上一雙黑色舊皮鞋,整個就是一個逃命的難民。

只是臉上那一雙狹長的眼睛中閃着精明又銳利的光芒,即使一身邋遢,但只要季淇站在那裏就仍然有一股強大的氣場足以震懾全場。

李淑賢興奮地欣賞着自己做的造型,給季淇前後左右都拍了張照,尤其是在臉頰的傷痕處拍了幾張特寫以便之後的妝不會有破綻。

“天……大神就是個要飯的,長成這樣我也絕對養他……”一旁的一個工作人員愣愣地說道。

“嗯……”獲得了一片贊同聲。

顧雲帆此時是一個被警察追捕的犯人,狼狽一些是肯定的,季淇倒是不覺得自己的造型有什麽問題,甚至臉上的那道傷疤就是他要求李淑賢化得誇張一點的。

按照導演盧克的要求,季淇只身走進了叢林的深處,攝影機架了起來,盧克坐在監視器前,各部門準備就緒後直接喊了開機。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看向叢林中,一時間片場只剩下了攝影機的聲音,忽然間,在樹林的深處慌張地跑來一個人影,只見那人一身狼狽,踉踉跄跄地在樹叢中瘋狂的奔跑,一時腳下不穩整個人撲倒在了草地上,再爬起來的時候頭上身上都沾上了枯葉,但那人全然不自知,像是身後有豺狼虎豹追他一般,爬起來又拼命地向前跑去。

當那人漸漸跑近,他臉上的驚恐神色一目了然,狂奔在樹林間,又是一腳踩空,直接從小丘上滾落了下來,伏在地上不住喘着粗氣。

在場所有人的都随着那人的動作提起了氣,那人摔倒的時候都是心中一緊,而那個男人滾落山坡的時候衆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緊張的氣氛從遠處直直蔓延進整個劇組,甚至有膽小的女性捂住了嘴。

“這條過了!非常好!!”這時,坐在監視器前的盧克興奮地站了起來,也許周圍的人只是看到男人從樹林中跑出時候的動作就已經感受到緊張,但是坐在監視器屏幕前的他完完全全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人臉上的神情,眼中透出的慌亂和恐懼,再加上最後那個從山坡上滾下來的場景完全就表現出了一個逃犯應有的慌張,這完全就不像是一場戲了!

季淇聽到了盧克的聲音,停下了動作,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手指撩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沒有了剛剛的淩亂,鎮定又沉穩地走回來。

作為助理而且跟過季淇一次戲,毛小生抱着季淇的大衣就跑了過去,抿着嘴拍了拍這人挂着枯枝爛葉的衣服,将大衣披在了季淇的肩上。

“我剛剛表現的怎麽樣?”離片場還有一段距離,季淇挑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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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毛小生誠實地搖了搖頭,他不知道什麽是演技好,只是剛剛坐在一旁見季淇演戲的時候也不由自主地揪起了心,見季淇滾落的一瞬間只覺得肯定特別痛。

“朕要你何用。”季淇哭笑不得地揉了揉毛小生蓬松的頭發,原本還等着這人能誇贊自己兩句,結果一個“不知道”就把他給打發了。

毛小生委屈啊,他是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自己剛剛的感覺,這一下又被人揉了腦袋,不滿地撅起了嘴,跟在季淇的身後不吭氣兒了。

盧克對季淇剛剛的那一場戲贊不絕口,雖然只是一個短小的奔跑鏡頭,但是那在屏幕裏呈現出的緊張氣氛可不是那麽簡單就能做到的,而季淇連臉上的表情都控制的無比精準,沒有因為奔跑而走形。

檢查了一下自己剛剛拍過的鏡頭,季淇認真地微微點了點頭,對自己的表現還算滿意。《破曉》這個電影他在去年就接了,本就是因為喜歡這個故事才接的戲,劇本也是反反複複看過好幾遍,對于顧雲帆的形象在腦海中早已成型,剛剛奔跑在樹叢中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身後有無數警察追着他的場面。

李淑賢跑到季淇的身邊幫他補妝,趁機拍馬屁:“大神,你剛剛演的真好,我以為你身後有狗追你呢。”

季淇的眼角抽動了兩下,看起來自己身邊全是一些不會說好話的人,再看身邊的毛小生,傻乎乎地舉着一個水杯也不知道望着林子深處在想些什麽。

接下來的幾場戲也都順利進行,原本開機第一天安排的季淇單獨鏡頭的拍攝進度竟然提前結束了,而季淇沒有一個ng的全都是一條過,盧克作為導演遇到這麽一個省心的演員自然是十分開心,而劇組裏的人也見識到了影帝的不一般氣場和專業。

月亮漸漸升了起來,伴随着朦胧的夜色,清亮的夜風從叢林中吹了出來,劇組的選景在郊外,除了面前的樹林之外四周并沒有什麽建築物可以遮蔽,這一陣風吹過大家同時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雖說已是六月,但是夜晚的的郊外仍然是有些冷。

正準備下一場和魏亦然對手戲的季淇瞟了一眼身旁穿着單薄的毛小生,甩手将身上的大衣扔到了他的頭上,之後又若無其事地看起了劇本。

莫名其妙被甩了一臉的毛小生以為季淇還在因為剛剛的事情生氣,嘆了口氣,抱着大衣蹲在了一旁,眼睛卻始終望着叢林的深處。

原本是想把衣服給這人穿着的,誰成想這人倒是抱着衣服無動于衷,季淇皺起了眉頭,擡手又把大衣從毛小生的懷裏揪了出來,還把蹲着的人扯了一個大跟頭。

早就已經習慣了季淇的反複無常,毛小生只是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轉頭對季淇問道:“樹林的後面是什麽?”

“嗯?”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哼聲,不解地看向身邊的人,季淇又說:“你問這個幹嗎?”

“玉呢?”沒頭沒尾的,毛小生又問道。

眉頭皺了起來,季淇總覺得這人莫名其妙,擺了擺手,答道:“包裏,丢不了,放心。”

“……”

還想再說些什麽,只見毛小生的嘴微微動了幾下,但終于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蹙起了眉頭,深沉地望向季淇剛剛跑過來的方向。

“魏老師好!”

這時,兩人的身後傳來了問候聲,緊接着就傳來一陣拉鏈打在鉚釘上面的“叮當”聲,魏亦然一身皮衣皮褲加皮靴,原本就嚴肅剛毅的臉配上這一身俨然變成了一個讨債的,兇巴巴地走到毛小生的身邊,一挑眉,揚起嘴角露出一個邪笑,問道:“小子,多大了?”

流裏流氣的語氣根本就和他那一張每一個線條都在描寫着“我嚴肅的一絲不茍”的臉及其不符合,甚至俯下身子湊到毛小生的面前,低沉着聲音說:“我和季淇比誰帥?”

魏亦然呼出的熱氣撲到毛小生的臉上,混着一絲淡淡的煙草味,讓他一瞬愣怔,随後搖了搖頭并沒有回答。

“哈哈,”魏亦然大笑起來,像一頭水牛似的,從喉嚨深處發出笑聲,單手叉腰另一只手拍了拍比他矮上許多的人的肩膀,轉頭朝季淇說道:“季老師,我喜歡你這小助理,送給我吧!”

瞪着眼将毛小生從魏亦然的魔爪下扯回到自己的身邊,季淇嫌棄地伸手撩了一下魏亦然褲鏈上拖着的金鏈子,調侃道:“老魏,你這是要演大反派還是要演小混混?”

“是,不像您,”大喇喇地坐到季淇的身邊,魏亦然也同樣是一副不屑地打量了一番這人,“您這是要演卧底啊還是要飯的啊,恕我年紀大了眼拙,看不大出來。”一口北方話跟說相聲似的。

兩個人你來我往唇槍舌戰,沒有一點在臺上的那種雲淡風輕笑談人生的風度,就跟兩個幼兒園小孩兒拌嘴一樣,這樣大的反差讓整個劇組看到這一幕人的人都大跌眼鏡,不敢相信平日溫柔和一向嚴肅的季淇、魏亦然兩個人怎麽一見面是這樣的,不過這也就更加體現了這兩人的關系是甚好的。

毛小生擡頭望了一眼月亮,被魚鱗似的雲彩遮擋住的圓月泛着暗黃色幽暗的光芒,雲随着風緩慢的移動着,那月光也就時有時無的洩下地面,再看向樹林的眼神變得更加深沉了的起來,他一手藏在身上背着的布包下熟練地掐算了幾下,一時間表情更加凝重了起來。

盧克叫過還在擡杠的季淇、魏亦然二人,親自上前講戲,時不時手腳并用,聲情并茂地用渾身上下的肢體語言來表達着自己的意圖。

一站在攝影機下,一瞬間氣場就變了,季淇一臉虛弱地跪倒在土地上,臉上、嘴角處逼真的傷痕讓整張臉都顯得凄慘無比,而原本銳利的一雙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灰塵而變得迷離朦胧了起來,渾身散發着受傷和逃亡之後虛脫無力的疲憊與狼狽。

再看魏亦然,同樣收斂起剛剛和毛小生逗趣時候的那玩世不恭的痞子氣,古銅色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一身黑色讓他洩露出一絲久經沙場的戾氣,深邃又冷酷的鷹眼不帶感情地緊盯着跪在他面前的季淇,仿佛下一刻就可以毫不猶豫地殺掉這人似的。

三個身着黑色夾克的臨演走了上來,朝季淇鞠了一躬,然後毫不留情地揪起了跪在地上的人的頭發。

場記得到導演的指示,走上前來打板:“第十二場,第一條,打板。”

“各部門注意,3、2、1!開機!”攝影機轉了起來,搖臂升了上去,随着攝影師的控制移動着。

顧雲帆被強迫着跪在地上,渾身上下都是傷痕血跡,身後站着三個高大的打手,其中一個揪起他的頭發強迫着他揚起已經無力支撐的頭。

從樹林中逃脫之後,他拼命逃向早有情報的接貨點,誰知那裏一個人都沒有,就在他猶豫要不要撤退的時候,從樹叢中竄出三個人将他按倒在地,不分青紅皂白就一頓毒打。

氣息變得渾濁了起來,脖頸向後彎到極限,顧雲帆的喉結微微顫抖着,最自己接下來将要遇到的事情一概不知,只知道如果他沒有能夠騙過他的目标,那他将死在這片密林中,從此從世界上消失,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身後的打手十分粗魯,顯然沒有想讓他好受,一人反剪住他的雙手使他動彈不得,另一個人掏出一條綠色的尼龍繩勒在他的脖子上。

就在顧雲帆感覺自己快要喘不上氣的時候,一道腳步聲劃破了深夜,一步一步,絲毫不亂沉着的緩慢靠近,在這只有身邊打手的施虐聲的寂靜叢林中顯得十分清脆,但又透出讓人戰栗的恐懼感。

勉強睜開被打腫的眼睛,顧雲帆不顧脖子上還有繩子的捆綁,用盡最後的力氣微微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不緊不慢地從叢林的暗處走了出來,雲彩微動月光傾下,一張狠戾冷酷的臉顯在了殘忍的月光之下。

瞳孔不由自主的縮緊,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起來,顧雲帆只覺得一股熱血升至頭頂,血管中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後槽牙緊咬在一起強忍住自己的緊張與激動。

這就是他的目标,本市最大的販/毒組織頭目,傅雨!

傅雨一步步走到跪在地上的人面前,鷹眼透出陣陣似要殺人的眼光,打量着已虛脫無力的顧雲帆,擡起一腳踹到了他的肚子上,皮鞋又停在他受傷的大腿上撚動了兩下,渾身散發出暴虐之氣,下手毫不留情。

“啊——”

一聲慘叫劃破夜空,林中群鳥受驚,四散着飛去,顧雲帆滿頭大汗,痛苦地仰頭喘着粗氣,胸口劇烈起伏着,但疼痛讓他的頭腦變得清晰,他現在不是緝/毒大隊的警察,他是一個落入毒/販頭目手中的在逃線人。

朝扯着顧雲帆的打手偏頭示意一下,那人便自覺地松開了手,顧雲帆終于有了喘息的機會,無力地垂下頭一邊咳嗽一邊洩出一絲痛苦的呻/吟。

這時,一只大手用力的捏住了他的下巴,像一把有力的大鉗子似的,力氣大的幾乎快要把他的下巴捏碎,濃烈的煙味撲面而來,那一只手上布滿老繭,尤其是在指節處,這是握槍許久的痕跡,不知道這些年來究竟有多少人命丢在這人的手下,身為警/察的正義感讓顧雲帆恨不得立刻将這人繩之以法,但為了任務和更多證據,他只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打入內部,得到傅雨的信任。

傅雨蹲下身子,狠狠地揚起顧雲帆的下巴,強迫這人看向自己,想要從這人的眼中看出破綻。

過了許久,月光又被雲彩遮蔽住,四周重新變暗,忽然,一道低沉又冷漠的質問聲傳了出來,像一臺毫無感情的機器:“你替誰做事?”黑暗之中,一雙鷹眼泛着冷光。

“噗——”

忽然,傳出了一聲輕笑聲,這是誰都沒想到的,就連冷漠的臉上都出現了疑惑的裂痕。

跪在地上的人忽然笑了起來,而且笑聲越來越大,最後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對不起,我笑場了,我的錯。”

季淇朝導演望去,笑着說道。

原本一切都很好,直到魏亦然說出那一句“你替誰做事”的臺詞讓他一下想起自己的下一句臺詞就是“你是誰”,然後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天在家和小助理對臺詞時候的那一句傻不愣登的回答“毛小生”,腦海中浮現出那人傻裏傻氣的樣子,沒忍住一下就笑了出來。

劇組所有人還沉浸在剛剛兩個實力派演員的飙戲中,正在緊張着顧雲帆究竟能不能夠成功獲得傅雨的信任,忽然就被這樣一個小意外打斷了,這才發現剛才那一場戲仿佛讓所有人都置身其中,欲罷不能,而這一斷怎麽都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忍不住好奇接下來的發展,忍不住為顧雲帆的前路擔憂。

就在衆人感嘆季淇和魏亦然的演技高超的同時,又發現原來就連影帝還是會有失誤的時候的,而對于季淇的ng非但不覺得讨厭,反倒讓大家更覺得這位大影帝也是個平凡的人,顯得更平易近人了一些,要是真的整場一個失誤都沒有那才是真可怕呢。

“呦,影帝還會笑場啊,真少見。”攝影機一停下,魏亦然立馬露出了流氓氣,沒有一點剛剛的氣勢,立刻打開師從德雲社的嘲諷技能。

擡手撓了撓剛剛被勒的有些紅的脖子,季淇眼中重回靈氣,瞥了得意的魏亦然一眼,淡淡地說道:“等會兒說話離我遠點兒,口水都噴我臉上了。”

說完,下意識轉頭去看坐在攝影機外的毛小生,只見那小個子蹲在地上抱着膝蓋,正一臉擔憂又認真地望着他,頓時心情大好,朝盧克一招手。

“導演!再拍一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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