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餓鬼

季淩恒飛速奔跑着, 他的身影化作金色大鵬鳥從一座山峰跳躍向另一座。他心急如焚，加快速度，比預計時間快了一個小時到達。

腰間垂挂着的令牌發出白色光芒, 文峰山外籠罩的透明結界洞開，于平凡無奇的大山顯露出原本的模樣, 郁郁蒼蒼、靈氣缭繞如同桃源仙境，七座挺拔直插入天際的劍山聚攏在文峰山主脈, 如同七星拱月。

季淩恒在執事老者的帶領之下, 來到藏鋒殿中再次見到幾位長老，他快速将事情禀告。

事關聖陰邪教, 且牽涉的百姓數量遠超萬人，這絕不是一件小事情！

天峰道長眉宇間有着刀刻一般凝重的痕跡, 帶着鋒芒的眸光環顧衆人, 沉凝道：“聖陰邪教圖謀甚大，我能察覺到他們在醞釀可怕的陰謀, 我藏鋒一派務必做好準備。”

他眸光轉向紫月仙子：“紫月仙子, 由你負責聯絡南域其他教派, 告知聖陰邪教之事, 讓他們做好準備。”

紫月仙子十分果斷，領命之後, 在原地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消失不見。

天峰道人的眸光又落在杜休道長身上，杜休道人當即領會, 向前跨出一步, 正欲開口領命。

這時，廣明道人開口打斷了他。

廣明道人手托着拂塵，他的眉目中流露出擔憂，他向着杜休道長微微一點頭, 而後對着天峰道長道：“師尊，烏石鎮和武陵城一事，請務必讓我處理。”

他的眸光悠悠飄遠，像在追訴過去：“步蓮這孩子，從十四歲就跟着修道至今，現在弟子有難，我這個做師傅的豈能不管？”

天峰道人視線停留在廣明道人身上，數息之後，他收回視線道：“好。”

廣明道人領命，轉身欲走，天峰道人的聲音再次傳來：“你也快突破至元嬰境界了。”

廣明道人眸光閃爍，停頓片刻道：“不瞞師尊，确實是快突破了，但修為始終停滞在最後一線，或許還需要一個契機！”

天峰道人颔首，沒有再說什麽，轉而吩咐起其他人。

見廣明道人即将離開，季淩恒連忙喚住他道：“師叔，帶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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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明道人搖頭道：“此行太過危險，我不能讓你同行。”

說罷，廣明道人向前踏出一步，身影直接消失在虛空之中。

季淩恒回到他在藏鋒派的小院，心裏始終坐立難安，他腦海中出現無數個謎題疑點，卻找不到方向。這時，季淩恒的手指無意識摩挲着一直戴着的碧綠手镯，他心念一動，取出一物。

一枚古樸的破碎鏡片安靜躺在他手中。

季淩恒對着古鏡道：“前輩，我有事情請教。”

古鏡安靜躺着，沒有絲毫變化。

季淩恒微蹙眉頭，再次喚道：“前輩，麻煩蘇醒一下，我有事情請教。”

古鏡安靜躺着，沒有絲毫變化。

這破鏡子！

季淩恒有種把古鏡碎片丢棄的沖動，他強行按捺住這種沖動，轉而思考起來其他的辦法。他将古鏡收進镯子，眸光一轉，忽然想到藏在地底最深處，火紅岩漿海中的金色巨龍。

他隔着外衣撫摸着胸口處的金色龍鱗神紋，心念一動，召喚出九星輪。

長達三米的黑色月輪旋轉而出，于虛空之中顯現出神秘散發着幽暗光澤的身形，無形透明的結界籠罩房屋，将這一小間屋子隔離成絕對安靜隐蔽的狀态。

這九星輪乃是金龍前輩贈予的龍鱗所化，能随着季淩恒的心念變化成各種武器，同樣也能再次變回巨大的金色鱗片。

虛空之中，金色的光芒浮現，黑色的九星輪已化作一片堅硬無比水缸大小的金鱗。

季淩恒眸光帶着期待，金鱗是金龍前輩身上的鱗片，應該能通過金鱗聯系上金龍前輩吧……

他恭敬對金色鱗片道：“金龍前輩，烏石鎮發生了一些詭異的事情，我摸不着頭緒，想要請教你……”

他一連說了三遍。

忽然間，虛空中自金色鱗片處蕩漾起層層波瀾，擴散至房間各處。

季淩恒眸光亮起，成了！

一股強大卻柔和的吸力從頭頂傳來，季淩恒毫無抵抗之力，輕輕飄飄地飄了起來，比羽毛更加輕盈。

這種感覺很奇特，元神被吸出之後，季淩恒能看到自己的軀體正面對這那片金色鱗片，從眼睫毛到手指尖都凝固住，一動不動，如同木偶雕像。

緊接着，季淩恒飛向高空，一直飛到文峰山的最高處，他仿佛化作一陣風，俯瞰着腳底下的仙境。

這種舒适的感覺沒能維持多久，他的身體猛地下墜，周圍的景象飛速從眼角餘光閃過。他仿佛墜入一口深井之中，一條巨大的石鏈連接着井口外面，沉重無比。

不知下墜了多久，一陣刺骨冰寒得連魂魄都能凍僵的冷意傳來，季淩恒知道他來到了寒潭中。

穿過寒潭，又穿過黑暗的地底，季淩恒剛從寒冷的狀态恢複過來，便感到炙熱的熱浪席卷全身，季淩恒知道，他終于到了！

這一番極冷極熱的滋味……

幸好他是元神來此，要是肉身的話，估計再強壯也會得風寒……

不過這話他不敢說出來。

季淩恒環望着四方，入目是無邊無際的火紅色岩漿，比他在小世界中的火山深處見到的岩漿海還要寬廣壯闊！

在這裏，只有無盡沸騰着赤紅，被赤紅映照的虛無天空，給人一種更古不變的感覺，仿佛自天地初開而始，随天地覆滅而終！

而在這片岩漿海的最中心，盤踞着一條龐大如山脈的金龍！

他身上覆蓋着層層疊疊的金色鱗片，每一片鱗片都有水缸大小，如同一件金色鱗甲一直延伸至尾部，連巨大的暗金色的獸瞳上方都着細密的鱗片。

季淩恒被一股輕柔的力道輕輕推至金色巨龍面前，直面着金龍那豎起的似一道深淵入口的瞳孔。在瞳孔外面，是整體暗金色有着放射狀的紋路的整個眼瞳。

在這雙眼瞳前面，季淩恒的身影小得幾乎看不見。

季淩恒感受到強烈的壓力，頭不由自主低下，幾乎不能直視金龍的身影。

這是上位者的壓迫力，即使金龍已經收斂全部氣息，也能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這時，季淩恒感到自身壓力輕松了很多，知道是金龍護住自己，他臉上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對金龍道：“謝過前輩！”

他再次提出之前的問題，期待能得到金龍的回答。

金龍深淵入口似的瞳孔閉合了一下，如雷鳴般宏大的聲音回蕩在虛無的空間：“如你所說，他們是祭祀。”

季淩恒眸中帶着疑惑：“祭祀？”

“嗯。”金龍颔首，“這是上古時代的習俗，那時候天地間還有神明，他們受到衆生崇拜，享用衆人祭祀，并賜予護衛衆生。不同的神明，有不同的喜好不同的需求，祭祀的儀式也不相同。如你所說，便是用凡人的信仰與血肉來進行祭祀。”

季淩恒難以控制的睜大眼睛，失聲詫異道：“他們真的能召喚出神明？像話本中的王母娘娘和太白金星？”

金龍的瞳孔停止眨動，片刻之後，他龍首高昂望向遠方，聲音緩慢道：“不，我不曾有這些神明的印象，至于召喚神明，你不用擔心……”

金龍的聲音一下撫平了季淩恒的擔憂，讓他不再慌亂，只聽得金龍的聲音再次響起，伴随着悠遠的嘆息：

“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有神明……”

“他們能召喚出來的，也許只是神明殘留的部分力量，也許是某種精神痕跡……”

季淩恒點頭，心中又擔憂起來，雖然召喚不出真正的神明，但是神明殘留的力量定然十分恐怖，倘若被聖陰邪教召喚出什麽，只怕整座武陵城和城外的鎮都要毀掉了！

季淩恒忍不住開口問道：“前輩，有什麽辦法可以阻止他們嗎？”

金龍搖頭：“時機不到，我不能出手進行幹預。”

季淩恒眸中露出失望之色，但他知道金龍不會騙自己，一是因為自己太弱了，根本沒必要對我進行欺騙；二是因為自己單純的信任。

因此他沒再追問，準備時間差不多就回去。

“我沒辦法幹預人世間的事，這涉及到恐怖的隐秘，你現在還不能得知。”金龍威嚴宏大的聲音再次回蕩在虛空之中，“但是，我能賜予你一些東西，讓你盡可能在即将到來的大危機中存活下來。”

季淩恒眸中放出喜悅的光芒，他驚喜地擡起頭。

伴随着金龍的聲音，一點紅芒飛入季淩恒眉心，瞬間消失不見。

“這是一道符咒，他可以幫你抵禦渡劫境界以下的三次攻擊。”金龍解釋道。

季淩恒瞳孔快速收縮，半跪道：“謝過金龍前輩！”

金龍的眸光落在季淩恒身上，他的瞳孔似一道豎着的深淵口子，暗金色的獸瞳如同兩顆荒蕪的星辰，許久之後，他道：“回去吧。”

季淩恒的身體再次如羽毛輕飄飄飛去，在即将離開岩漿海的最後一刻，他大聲喊道：“前輩，我能經常來找你嗎！”

随後，他的魂魄穿過幽暗的地底、冰寒的深潭、鎖着粗壯石鏈的井，回到自己的身體。

虛空中，那道龍鱗綻放着燦燦金光，如同世間最熾盛的光芒，不可名狀的威嚴從金色鱗片散發出來，虛空中響起金龍的聲音：

“可。”

金色鱗片瞬間縮小，回到季淩恒胸口。

一直沉寂裝死的古鏡碎片突然從季淩恒手上的碧綠色镯子飛出，在空中起起伏伏，身上不斷閃着白色的光芒，傳達出古鏡震驚激動急切的心情。

那面古鏡不停追問道：“你的九變魔神訣是那條金龍傳授的？你什麽時候遇到那頭金龍的？你一開始竟然騙了我！”

騙了它？

說的是那次被古鏡發現自己修煉九變魔神訣的事吧……季淩恒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沒說什麽謊話，只是隐瞞了一部分事情而已……

不過看着古鏡這麽一副激動的模樣，與之前威嚴的形象一點也不符合……

季淩恒沖古鏡笑了笑，回答古鏡的問題：“我不告訴你。”

叫你之前裝死來着！

古鏡在虛空中劇烈震顫着，嗖的一聲飛進镯子裏，再也不肯出來了。

季淩恒神情變得認真了，他不打算坐以待斃，決定進入武陵城。

雖然廣明道人讓他不要去，但是他現在有自保能力，而且他父母都在武陵城，他不得不去！

……

幾片車輪大小的蓮葉漂浮在由靈力積聚而出的靈池裏，一朵未開的白色蓮花靜靜伫立在池中，顯得出塵而聖潔，而在這朵花苞上，萦繞着朦胧的白色霧氣，這縷霧氣，仿佛自遠古降下，帶着亘古而莊嚴的氣韻。

步蓮內視着自己紫府中莫名出現的異象，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覺。

他察覺不到這株蓮花的作用，只是本能地知道這蓮花無害。步蓮搖搖頭，先将此事擱置一旁，目前重要的是解決烏石鎮和武陵城的事情。

狗娃站在原地，手掌裏死死捏着青色緞帶，一雙黝黑的大眼裏淚珠兒滾滾落下。

步蓮回身抱起他，取下他手掌裏的青色緞帶。

黑暗中，那根青色緞帶釋放出青色光芒，照亮天地，嗖的飛出，将那啃食屍體的男子捆綁住。

他嗓音溫潤對狗娃道：“閉上眼睛。”

狗娃立馬聽話地閉住。

不過片刻時間，步蓮将狗娃與那中年男子放下，狗娃睜開眼睛，發現他已身處烏石鎮中。

“老爺爺……”

狗娃眨巴着大眼睛，虎頭虎腦的樣子顯得有些呆。

而步蓮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白色光束消失不見……

……

聖陰觀。

荒僻的山野間，數點幽綠色的光在半空中亮着，像是森森的鬼火。

待走進了看，才發現這是一座道觀，一座三層高的道觀。道觀的每一層都挂着一盞幽綠色的燈火，顯得陰冷而詭異。透過窗紗，隐約可見裏面有個梳着道士發髻的頭在晃動，似在交談。

而道觀外挂着牌匾，上面的字跡鮮紅，寫着三個字——聖陰觀。

一道人影走了過來，他梳着道士的發髻，肩膀上扛着一具棺材，徑直走入道觀中，于道觀外面，他的身影似穿過一層無形的薄膜，青光一閃不見。

道觀外再看不到他的人影，只能看到紗窗上幾個人頭的投影。

道觀中，與外界完全是另一個世界，像是一處幽暗空曠的底下巢穴，又仿佛是在地底建成的詭異村落。

兩百米深的地底下，平坦寬闊的平地上，整齊又密集的擺放着一具具棺材，足有上百具！

這些棺材擺放在最中間，如衆星拱月一般守衛着中心的祭臺。長約五米的祭臺上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放。

而圍繞着棺材周圍，則搭建有上百間簡陋的房屋。

那名梳着道士發髻的人扛着棺材，身影如同鬼魅，踩着沿崖壁修建的梯子輕飄飄地飄下來，腳步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他扛着棺材走到祭臺邊上，将棺材放下。

棺材發出沉悶的巨響，仿佛發出一聲回蕩在地底的信號，無數道身影搖搖晃晃從屋子裏走出，這些人不約而同的皮膚透着灰青色，眼眶深深凹陷下去，四肢瘦如骨柴，如同餓鬼。

那道士把棺材蓋子掀開，眼眸冷冷掃視着衆人，厲聲喝道：“全部排好隊，吃飯了！”

無數個如同餓鬼的人停下争搶的腳步，排成一排長長的隊伍，眸光帶着饑餓的青光，落在那具棺材上。

棺材裏面，躺着一具腐爛的屍體，已經長出蛆蟲。

那道人扯開皮肉露出微笑，對排在前面的人說道：“今天你們運氣好，還能喝到長生水！”

排在前面的數十個皮膚灰青的人眸光中的火花跳動了幾下，喉結不自覺吞咽着，露出極度饑餓的表情。而排在後面的人，眸中的青色光芒立刻暗淡了，長着嘴，一個勁伸長脖子往前面看，被前面的人狠狠一瞪，立馬害怕起來，縮回脖子。

聖陰觀的觀主拿出一把黑色長長的鐵勺，鐵勺的邊上鋒利無比，方便切割血肉，他從屍體上割下半個手掌大的一塊肉，再從棺材裏舀了小半勺流出的積液。

排在最前面的人頓時喜不自勝，兩手捧着接着那塊肉和‘湯汁’。

‘湯汁’從指縫中流了出來，那人驚呼一聲發出嗚咽的吼叫，急急忙忙貼嘴一嗦，末了更是連手上沾的都舔幹淨了。

眼見着後面排隊的人躁動起來，聖陰觀主眸光一掃，躁動的隊伍又安靜了下來。

轉眼間，一具屍體已被瓜分得幹幹淨淨，而排列整齊的棺材中又多了一具……

“餓鬼”們快速吃完自己的手中食，眸光再次放出幽幽青光，陷入了極度饑餓之中，他們齊刷刷看着聖陰觀主，發出了吞咽口水的聲音……

咕咚，咕咚……

饒是聖陰觀主也被這樣的視線看得渾身發毛。

他厲喝一聲道：“還不快盤坐好！吃飽了就要打坐！”

“餓鬼”們身子抖了抖，全都坐下來，雙腿盤坐着，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聲。

詭異的不屬于此界的語言從他們嘴裏發出來，衆人的聲音漸漸整齊融為一體，開始産生變化。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亮起了幽暗的青色光芒，聚集在一起，将洞穴中的黑暗驅逐不少，彙成一片朦胧的青光。在這青光之中，他們念誦的聲音仿佛具有了力量，讓人仿佛聽到了來自地獄的聲音。

無數哭嚎聲、慘叫聲、各種嘈雜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構成讓人頭皮發麻的旋律。

在這樣的聲音和光線中，聖陰觀主蒙蔽自身聽覺，取出一個封閉嚴實的盒子，盒子中一塊黑色像是凝固血塊的石頭正在不斷吸收着衆人散播出來的詭異力量。

……

步蓮站在道觀外面。

道觀上挂着一個牌匾——聖陰觀。

步蓮閉上眸子，他耳邊似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了哭嚎聲……

紫府中，一片碧綠色帶着氤氲的白霧的蓮葉仿佛被風吹得晃動了一下。

步蓮耳朵邊傳來的哭嚎聲更加清晰了，像是無數個人在他耳邊哭喊悲痛，步蓮感受到這聲音中傳來的哀求。

這些人，想要解脫……

步蓮睜開眸子，他釋放出靈力試探着聖陰觀的大門。那絲靈力探入，觸碰到一層無形的薄膜，這是聖陰觀的結界。

烏石鎮失蹤的人都在裏面，從這裏進入就可以找到他們……

步蓮耳邊的哭喊聲越來越清晰，那是一聲聲的哀求，輕嘆一口氣，步蓮的眸光已變得平靜如水，他徑直跨入結界之中……

映入眼眸中的是數千個密密麻麻聚在一起的人。

這些人皮膚青灰，瘦骨嶙峋，一個個如同地獄中的餓鬼，他們聚在一起擺出打坐的姿态，口中念念有聲。

一群餓鬼擺出虔誠無比的姿态，念誦着不屬于這一域的語言，眼前的景象恐怖中透着詭異，簡直另人頭皮發麻！

步蓮察覺到，這些餓鬼身上散發着的青色光芒和念誦的符咒彙聚成詭異而洶湧的能量，正源源不斷向着聖陰觀主手中托着的盒子彙入……

步蓮托着的掌心懸浮着一把白色的寶劍，他手握住劍柄，身體化作白色的劍光，向着聖陰觀主而去。

聖陰觀主的身影迅速淡去，在原地消散，就像是一道影子，散開了又聚合。

黑暗的環境下，他的身影鬼魅到極致，影子完全融入黑暗之中，又突然從某個地方出現，出其不意發動攻擊！

步蓮的神色無比沉靜，冷靜辨別着聖陰觀主的方位，他手中的劍猛地釋放出刺目的白色光芒。

巨大的白色光團瞬間驅逐所有的陰影，讓一切藏身黑暗中的鬼怪無處遁行，他瞄準在光芒下顯出身形的聖陰觀主，手中的飛劍于虛空中變化出上百道淩厲劍光，向着那裏射去！

唰！唰！唰！

劍芒閃耀，聖陰觀主肩膀胳膊流出血跡，若非他及時用法寶抵擋，只怕剛才已受重傷。

嗖！

他的身影忽然散開，變作一團黑色的液體，流入了黑色崖壁之中，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正在盤腿打坐，誦念咒文的“餓鬼”，齊刷刷望向步蓮，眸中跳動着饑餓的青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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