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江望18

——“陸梨, 我長大了。”

陸梨怔怔地望着海面,耳邊似乎還回響着少年清朗的嗓音。

直到遠處傳來江堯的喊聲:“梨梨!過來玩,哥帶你出海!”因着這一趟孩子多, 江南蔚沒走太遠,帶他們來了臨國的海島。

喊聲越來越近, 陸梨逐漸回過神來, 起身朝着奔跑的江堯揮手,大聲喊:“堂哥, 我過來!你跑慢點!”

江堯就像聽不見似的,咧着嘴往陸梨身邊跑:“我來接你!”

邊上的岑歲放下果汁,不耐煩朝着江堯翻了個白眼, 道:“你吵死了。”

說着扯起外套, 往陸梨身上一罩,又拎起墨鏡給她戴上:“海上曬,躲着點。”

陸梨依言穿上薄薄的外套,叮囑道:“你別靠近海邊, 不能随便和陌生人去玩。”

聞言, 岑歲擺擺手, 重新躺下,懶洋洋地應:“知道了, 知道了, 你快點去。”

岑歲怕水,從不參與水上活動。江南蔚找了個工作人員看着她, 免得這小姑娘瞎跑, 岑歲瘋起來誰也管不住,也就陸梨說話還能聽幾句。

江堯也不和陸梨多說,牽起她就往碼頭跑:“梨梨, 我要是跑得太快,你就喊停。”

話是這樣說,但陸梨整個人被江堯帶的快要飛起來,哪還有功夫和他說話。江堯從小就跑得快,就跟一頭小豹子似的,健壯又強壯。跑起來就像風一樣。

岑歲見狀,立馬拿出手機,拍下江堯牽着陸梨跑的畫面。她壞心眼地笑起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打開微信,将這張照片發給了江望。發完照片,她把手機一丢,閉眼美滋滋地吹着清涼的海風,什麽都不管了。

游艇上,江南蔚拿着望遠鏡看這兩個孩子,無奈地勾起唇角:“虧得梨梨脾氣好,這傻小子,都跟沒長大似的。”

前幾年他還擔心,要是江堯喜歡上陸梨,該怎麽去和江望搶人。這兩年他算是看明白了,江堯這傻子完完全全把陸梨當成他親妹妹看待,和江望這個有血緣的弟弟關系倒是一般。

開船的人是江南蔚的朋友,四十歲左右,有着一頭茂密的金發和綠寶石般的眸子,操着一口不甚熟練的中文,指着陸梨,誇贊道:“江,漂亮天使,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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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蔚聽了,心情顯而易見地變好,他溫聲解釋:“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是我女兒。”

好友朝他擠眉弄眼,而後戴上墨鏡,對他比了個大拇指:“你,非常行!”

江南蔚被逗得大笑,拍了怕他的肩:“我去接兩個小家夥上船。”

碧綠的海面如同一塊巨大的翡翠,波紋蕩漾,帶出一片粼光。

雪白的海鷗劃過天際,追逐着帆船帶起的波浪,海風卷起陸梨的長發。

陸梨懊惱地将自己的頭發攏住,拿下皮筋随意紮了個辮子。

江堯靠在欄杆邊,湊過來叽叽喳喳:“梨梨,這兩天怎麽沒梳頭?”

“以前都是江望給我梳頭的。”說起江望,陸梨還有點想他,她皺了皺鼻子,小聲道,“堂哥,江望這兩天不知道在幹什麽,和我打電話的時候,經常打到一半就睡着了。”

聞言,江堯皺起眉,嘀咕道:“江望還會這個?不行,哥晚上也去學,明天就給你紮辮子。我就不信了,江望會的我還能不會?”

陸梨:“......”

說了半天,都沒說到重點上。

在一旁假裝看風景,實則在偷聽的江南蔚沒忍住,側頭問道:“他很忙?平時去接你上下課了嗎?經常丢你一個人在家裏?”

這三個問句聽得陸梨直發愣,江南蔚很少這樣說話。

江堯也從另一側探頭過來瞧着他爸,問道:“爸,你這一下,二伯上身了?”

江南蔚輕咳一聲,也不多解釋,就這麽溫和地看着陸梨,等着她的答案。陸梨想了想,應道:“這段時間,哥哥總是起很早,鋼琴課下課會按時來接我,沒丢我一個人在家裏。”

只是偶爾,午後江望會和裴讓一塊兒出去,畢竟陸梨也不是每天都上課的。

聞言,江南蔚思索片刻,問:“住在你們隔壁的男人,是叫裴讓?”

陸梨一頓,沒想江南蔚會這麽敏銳,裴讓的事她刻意沒說。她正了正遮陽帽,應道:“嗯,平時都是裴叔叔照看我們。哥哥和他關系好。”

江南蔚點頭:“聽二哥說過,是退役軍人,現在是在做什麽?”

陸梨道:“裴叔叔自己組建了一支民間救援隊,偶爾會去出任務。”

“救援隊?”江堯湊過來,驚嘆道,“聽起來好酷!”

江南蔚瞥他一眼,沒理這傻小子,轉而對陸梨道:“小孩好奇心重,江望和他走得近情有可原。平時,有事就給小叔打電話,梨梨記得號碼吧?”

江堯翻了個白眼:“爸,你每年都要問一遍,梨梨又不傻。”

江南蔚哼道:“就你傻。”

當着陸梨的面被說傻,江堯當然過不去,說幾句就和江南蔚拌起嘴來。陸梨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直到手機開始震動——

【江望:在幹什麽?】

【陸梨:在海上,給你看照片。】

陸梨挑了幾個角度,拍了波光粼粼的海面,中途江堯還笑嘻嘻地跑到鏡頭裏。她幹脆給這對父子拍了合照,也不篩選,一股腦發給了江望。

于是,遠在禾城的江望,打開照片,看到的全是江堯的大臉。

江望躺在墊子上,喘着氣。他剛結束一組折返跑,睫毛上都是汗意,随手擦了擦汗,他回複陸梨:玩得開心,注意安全。

“江望!過來集合!”遠處傳來喊聲。

江望重重喘了口氣,放下手機應:“來了!”

“梨梨,在看什麽呢,喝果汁。”江堯沒探頭去她的手機屏幕,只把果汁遞了過去,“明天就回去了,晚上我們去逛街,除了買東西什麽都不幹。”

陸梨心不在焉地接過果汁,心裏想着江望那句話,他似乎不太開心。

涼爽的汁水帶着果粒,一直從喉間涼到胃裏,連帶着感覺光線都弱了不少。陸梨彎了彎眼:“謝謝堂哥,明天我們……”正說着,她忽然僵住。

江堯瞧着她:“怎麽了?”

陸梨抿唇,揪住了裙擺,僵着身子道:“...堂哥,我們可能得回去了。”

這一出吓了江南蔚一跳,以為陸梨不舒服,下了船就要帶她去醫院,直到她小聲說是生理期才放下心來。但等陸梨進了房他又開始着急。

江堯瞅着他爸來回踱步的焦躁模樣,不由好奇道:“爸,梨梨怎麽了?真沒事嗎?”

江南蔚停下腳步,嘆氣:“老師不是教過生理課嗎?”

“生理課?那梨梨,啊!”江堯說着忽然反應過來,一張俊臉泛紅,語無倫次道,“那我、我去找岑歲!她們女孩好說話。”

江南蔚聽了,還覺着挺欣慰,這兒子沒傻徹底,拍拍他的肩:“去吧。”

等江堯離開後,江南蔚聯系了朋友,找了一個女性家庭醫生。有些事,他們不便和陸梨說,她長大了,得有人教她。

入夜,星空壓得很低。

陸梨獨自坐在碼頭邊,托腮聽着浪潮聲,杏眼無焦點地盯着海面。

許是因為初潮,原先纏着她的生理痛竟然沒準時降臨。陸梨內心抱有一絲僥幸,在游戲世界裏,她可能不會痛經,這個認知讓她心情好了不少。

本來,江南蔚他們留在酒店裏陪她,被她以要禮物為由趕出去了,便趁此溜出來透風。

她的微信界面,仍停留在之前發送的那句話上——

【陸梨:江望,今天晚上吃什麽?】

這些日子,只要是下午過後,江望的信息總是回得很慢。因為看不到他,她不是很習慣,畢竟這六年他們都形影不離。

陸梨苦悶地嘆了口氣,要不要給江望打個電話?

海風似乎和她一樣煩惱,時重時輕,席卷遼闊的天地。

當海風又一次慢下來的時候,一道響亮而別扭的喊聲傳入陸梨耳中——

“梨!”

陸梨循聲看去。

不遠處,下午駕駛帆船的金發男人正在朝她招手,臉上笑容燦爛。這個笑讓陸梨想起江堯,她猶豫片刻,起身朝碼頭走去。

等走近了,陸梨才看清,他在收帆。

金發男人咧嘴笑:“怎麽,一個人?”

陸梨輕聲應:“他們在街上玩,不遠。”

“梨,不安全,晚上海邊,一個人。”男人語調別扭、語序奇怪,但發音還算準确,“收帆,我送你去找,江。”

陸梨抿唇笑了一下:“謝謝,這是什麽結?”她指着男人手裏的繩索問,上面打着一個小結,她曾在院子裏見江望打過。

男人反應了一會兒,才看向手裏的繩索,解釋道:“是,reef knot,水手收帆,打這樣的結。中文、中文叫……雙平結!還有,縮帆結。江,下午,和我說過。”

這兩個中文詞語,還是下午江南蔚教他的。

這時的陸梨沒多想,只以為是江望閑時和裴讓學的。

她站在碼頭,看着男人熟悉地收了帆,兩人說了幾句話,居然還聊得挺好。臨回酒店前,陸梨才知道了他的名字叫Dorian,兩人互相交換了聯系方式。

等岑歲回到房間時,陸梨已經縮在床角睡着了,手裏還握着手機,似乎在等誰的信息。她輕手輕腳地從陸梨手裏抽出手機,留了一盞床燈,轉身進了浴室。

被放置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亮起,微微震動過後又安靜下去。

陸梨已陷入夢境中。

暑期,禾城機場擠滿了人。

江望接到陸梨的時候,她臉色難看的吓人,嘴唇發白,整個人看起來蔫巴巴的。江南蔚蹲在一旁,低聲哄她:“小叔抱你,起了藥效就不疼了。”

陸梨疼得話都不想說。

熟悉的疼痛感把昨晚她的小慶幸沖得一幹二淨,該來的還是得來,即使是在游戲世界裏。

“怎麽了?”江望快步走過去,眉頭蹙得緊緊的,“生病了?”

江堯一時不防,被江望擠開,他一張嘴就想叭叭,但想到陸梨不舒服,還是忍了。只在心裏嘀咕幾句就去煩岑歲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陸梨擡眸,下意識喊:“哥哥。”

江望怔了一瞬,去牽她的手:“哪裏難受?”

陸梨抿唇,搖搖頭。明明在江南蔚和江堯面前,她都能坦然地說出來,但對着江望,竟有些不好意思,這種感覺...很奇怪。

這樣炎熱的天,陸梨的手冰涼。

江望又去看江南蔚,喊:“小叔。”

早熟的少年向來雲淡風輕的模樣,江南蔚難得在他臉上看到無措這樣的情緒,他笑了笑,低聲道:“沒事,妹妹長大了。”說着又湊過去說了幾句話,似是在叮囑江望。

江望呆了幾秒,彎腰一把抱起陸梨:“先回家。”

輕微的失重感讓陸梨頭暈目眩,抱着她的小臂結實有力。

她有些不合時宜想,江望的确長大了,這具清瘦的身軀漸漸發生了變化。

在陸梨靠着江望睡着前,腦中最後一個念頭是——

這些年牛奶沒白喝。

......

晚上八點,便利店內。

收銀員用餘光瞄着站在貨架前的少年。

他面前的貨架上,整齊地排列着各個牌子的衛生棉,日用夜用、長短不一、質量不同。這個少年卻極其專注,不但仔細對比,似乎還拿出手機搜索了許久。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抱着一堆不同包裝的衛生棉,朝收銀臺走來。

收銀員忙收回目光,心裏卻止不住地冒出點想法來,這應該是給家裏人買的。

半小時後,江望提着袋子進了家門。

他習慣性地朝二樓左側看去,燈暗着,陸梨還沒醒。

六點多的時候,她勉強起來吃了點飯,吃了藥又昏沉沉地睡去,狀态很差。

江望很少有這樣無力的感覺。只能看着她疼,什麽都做不了。于是他花了一下午,了解完全陌生的領域,幸好暫時有了頭緒。

片刻後,江望收回視線,轉而進了廚房。

廚房裏溫着紅豆湯,是給陸梨準備的,江望很少做甜食,平日裏陸梨不愛吃這些。想起幼時他覺得這小丫頭不挑食的事,江望不由嘆了口氣。

自從他們從“那個世界”回來,陸梨在逐漸改變。這些變化是生活很小的部分,除了江望,大概所有人都不會發現。

但這對陸梨來說,是件好事。

近九點,江望端着紅豆湯上樓。

剛走到樓梯口,女孩子輕軟又黏糊的聲音隔着沉悶的木板傳來,她在喊他的名字:“江望?”

江望來不及開燈,提聲應:“在,我進來了?”

陸梨悶聲應了。

夏日的夜晚悶熱,陸梨捂在被子裏,熱出了一身汗,但精神了點。

她坐起身,手才探出去,燈就亮了。

江望單手端着盤子,視線直直地朝着陸梨看去,她看起來依舊有氣無力的模樣,但面上有了點血色。

江望松了口氣,擡步朝她走去:“還疼嗎?”

陸梨搖頭:“不疼了,有點熱。”

江望走近,将紅豆湯放下,細細瞧着她的眉眼,緩聲道:“我給你買了東西,有衛生棉、棉條,棉條一開始可能有點難用...”

“江望!”不等江望把話說完,陸梨便打斷了他,她悶着臉,小聲道,“我知道的,你別說。”

江望頓住,看向女孩在燈光下隐隐泛紅的面皮,把下面的話吞了下去,轉而說起別的:“喝點湯,不想吃紅豆就不吃。”

陸梨這會兒不太好說話,她瞥了眼熱乎乎的湯,沒動。正糾結着,又聽江望道:“除了吃藥和飲食,運動也能改善生理痛。開學前,再買一輛自行車,以後你自己騎車上學。或者,晚上和我一起跑步。”

陸梨:“......”

她最煩的就是跑步,江望一直都知道這件事,居然還用這事來威脅她。

短暫的僵持後,陸梨捧起紅豆湯乖乖喝了。

等她喝了大半,江望遞過一杯溫水,順手接過碗,道:“漱漱口,接着睡。”

許是因為喝了甜的,陸梨心情好了不少。

她縮回被子裏,瞧着江望關了燈,然後在她床邊坐下,一點兒沒有離開的意思。

陸梨納悶:“...幹什麽?”

江望沒急着說事,只問:“困不困?”

陸梨敏銳地從這三個字裏覺出點不同的意思來,立馬道:“困了。”

江望在暗中點頭,也不管她能不能看到,說話語氣平靜:“那我們說說話。”

陸梨:“......”

在陸梨把自己卷進被子裏逃走之前,江望開口道:“陸梨,臨走那晚,你說需要想一想,再告訴我。你想好了嗎?”

陸梨聽了在心裏直嘆氣,這事說來也怪她。

那時候她神思不清,答應了江望會告訴他,于是他便一直想着。只是那時江望還小,而現在...

對江望來說,他的喜怒哀樂是真實的,但在世界之外,這些不過他人寥寥幾筆。

陸梨難以對江望開口說出這些,更何況對她來說,他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黑暗中,只有他的聲音清晰。

“陸梨。”江望停頓片刻,又問:“那晚,我和‘你’躲在衣櫃裏那晚。你在外面看到了什麽?之前的‘你’躲起來了,那次呢?”

那次呢?

陸梨忍不住閉上眼,微涼的手被江望握住,少年的力量傳到她的掌心。六年間,他從未開口問過,直到現在,他在用行動和時間告訴她,他長大了。

就在陸梨掙紮時——

她的發頂忽然落下極輕的力道,少年低聲道:“我說過的,還有我。”

沉默無休止的蔓延,陸梨睜開眼,顫着睫毛,看向黑暗中的輪廓。

許久,她小聲道:“江望,我...我是膽小鬼,我又躲起來了。”

那一晚,陸梨緊閉着眼睛,卻放下了捂住耳朵的雙手,那些尖銳、刺耳的吶喊,像刀子一樣割着她的心。

江望輕撫着她的發,問:“你在怕什麽?”

“我不知道...我覺得人很壞,怕掉眼淚、怕受傷、怕受不了、怕...”陸梨胡亂地說着心裏混亂的想法,“江望,真相對你來說,重要嗎?即便、即便它會讓你痛苦。”

江望只問了一句:“陸梨,兩次你都躲開了,你的痛苦減少了嗎?”

陸梨曾聽人說,人像一塊石頭。

有的尖銳,有的圓滑,有的堅硬,有的脆弱。

而她面前的江望,是陸梨見過最頑固的石頭。他似是無所畏懼,朝着自己既定的方向走去,從不曾退縮、停止。

這樣的特性,是他人幾個詞就能鑄就的嗎?

陸梨忽然在這時候明白,江望之所以成為江望,只是因為他自己,與任何人、任何事都無關。

“江望,我是在游戲裏認識你的。”陸梨回憶着那一天,斷斷續續地說着,“...有很多人愛你。我從五個人之中選擇了你。”

江望很聰明,短短數語,便聽明白了游戲規則。他頓了頓,問道:“你還選了誰?”

“嗯?”陸梨被突然的提問打斷,愣了一會兒,“我沒選別人,只選了你。”

江望得到想要的答案,示意她繼續說。

陸梨緩慢地說着劇情任務,說到她陪伴江望的那一年,說到那個冬日,最後說到了她分解了所有“江望卡”。

明明是在黑暗裏,陸梨卻能感受到江望落在她臉上的視線,就像小火苗一樣燙人。

不知怎的,她莫名生出點心虛來:“...然後我就被丢到游戲世界裏來了。”

陸梨的話,解決了江望目前大部分的疑惑,只剩下一件事,對江望來說無比重要的事。江望輕捏了捏她的指尖,喊她:“陸梨。”

許是因為把話都說出了口,此時陸梨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她往床沿邊靠了一點,縮短了與江望的距離,應道:“嗯?”

江望思索着,忽然問:“你怎麽才能回去?”

這件事陸梨也不能确定,遲疑着道:“攻略你?”

江望垂眸,輕聲問:“那你,想怎麽攻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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