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赩紅

彭程家附近的初中是五中，像這種位于城市中軸地區的初中很少有重點中學，L市便是如此，三所升學率最高的初中都分布在市中心周圍。

五中的生源一般都是家住附近的那些小學升初中的畢業生，彭程當初也應該是在五中念的，畢竟他家離五中這麽近，按照教育局規定，他屬于五中學區生。但當時他爸為了讓他能升上個好高中，就花了些錢，找了關系讓他進了L市三所重點初中之一。

奈何，上了重點初中又有何用，彭程不還是沒考上L市最好的高中。想起那三年彭程還沒小電車開，每天早晚各踩二十多分鐘的自行車上下學，風雨無阻，苦不堪言。

其實就彭程那中考成績，上個普通中學都還算勉強，能進三中，可以說是多虧了他初中便能正确認識自我價值，靠體育特長報了學校。

三人拿着一個籃球，從大門進了校園。

從五中門衛就能看出五中的管理制度，門衛對他三人進入校園可以說是熟若無睹，靠在個座椅上觀看着小電視，總之管得很松就對了。

所以，像彭程這樣家裏有條件能讓孩子初中上個好學校的附近生源比比皆是，五中的好生源本來就少了，學校管得又不嚴，五中的升學率也只能逐年降低。

彭程和孫棟、劉钊毅偶爾會在這裏約球，有時候彭程一個人也會來這裏打着玩，還因此認識了一些在五中念書的小學弟。

而齊钰第一次來，不識路，只能跟着他倆走。

進室內球場只要登記就行了，彭程跟記名處的老師面熟，那老師讓他只寫自己的名字，就放他們三人進球場了。

進入球場，偌大的球場卻并不空蕩，多的是人在這打球。

“要不去裏邊？”孫棟指着最內場的場地道。

彭程拍着球，道：“去呗。”

齊钰跟着他們過去，彭程看齊钰沒說話，便找了話題道：“你等會兒要是渴了跟我說一聲，我帶你去小賣部。”

“好。”齊钰道。

孫棟剛才走得急，回頭看那兩人并肩走，落了他幾米遠，他大聲道：“快！”

彭程索性隔空把球給孫棟傳過去，孫棟反應敏捷，接住球後就在原地縱身一躍，原地騰空，想要投進一個三分球。

“中！”他望着被投出的球，期待道。

結果，球擦籃而過，愣是沒中。

“啧”了一聲，他跑過去撿球。

室外二十七度的溫度，他們起初也就打了半小時，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濕了個透徹，到後來，三人都感覺仿佛被扔進桑拿房般，就連空氣中都湧動着一股灼燒的電流。

彭程在一旁曲着腿，扯了幾下上身T恤，想讓身體不再那麽熱，他看齊钰正在跟孫棟對峙着，豆大的汗珠正順着他的臉頰慢慢流下。

只見齊钰把球從孫棟手裏搶來，轉身欲上籃，彭程上來把人擋住，齊钰索性背着手連續運球，又趁彭程不注意，靈活地繞過他，直逼籃筐下，最後騰空一躍，把球準确無誤地投進了籃筐。

孫棟累得不行，敞開腿坐在地上，口裏喘着粗氣。

打從一開始進來，他們仨就沒停過，特別是彭程這種運動細胞發達的人，越打越來勁，完全沒有要休息的意思。何況他還發現齊钰球打得不錯，就更不會覺得累了，對于彭程這種被愛情沖昏頭腦的人，他是很鄙視的，還有，別以為他看不出彭程一直在暗裏讓着些齊钰，對于這種做法，孫棟表示只能用“可恥”二字來形容！

反正他是不行了，孫棟想。

齊钰也有些累，氣喘籲籲地半彎着腰，汗水随着鬓角上的發流下來，整個人看着像是從水裏泡過再被撈起來似的。

彭程也是一身汗，他感覺自己整個後背的衣服都是濕的：“要不要去買水？”

“去去去！”孫棟舉雙手雙腳贊成。

“我也去，太熱了。”齊钰道。

結果他們仨就把球扔籃球架下，去小賣部買水。

買水回來時，三人都喝上冰鎮的礦泉水，舒坦了許多。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原本打球的位置給好幾個初中生模樣的人給占了，彭程粗略看了一眼，大概有八個人。

旁邊還有好幾個空場地，他們都不用，偏要選這最裏邊的位置，目的也是跟孫棟當初選這位置一樣。

最裏邊靠牆，撿球不麻煩！

但你說這場地他們用就用了，要是沒別的事孫棟也就沒什麽意見，畢竟這球場又不是他們家建的，況且他們仨剛才還不在這場。

但偏偏一個細節就把孫棟給惹怒了。

那些熊孩子把他們原本放在籃球架下的球給他媽的扔到隔壁籃球架下了！

這什麽意思？分明是要霸場的意思嘛！

孫棟最惡心這種人了，你說要是他們不知道這裏有人，場地用就用了；或者就算知道有人比他們之前來了，只要不碰那個球，大不了孫棟他們回來後自己把球拿走，換一個地兒繼續打。

可偏偏他們把球給扔了，既然知道這裏之前有人，還故意扔球，這分明已經是在挑釁了，這種行為孫棟不能忍！

孫棟怒火中天，這群初中生雖然看着也都長開了，個子也都不矮，但怎麽着在孫棟看來還是嫩了點。

他孫棟怎麽說也算是個富二代，還能受這氣了？再說，想他初中也有過一段中二沖天的非主流時期，那陣子不是興打架嘛，他還真揍過人，當時揍的就是像這群穿着一身假NIKE、假ADIDAS又一副老子最屌最牛逼的初中生了。

彭程大概也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他看孫棟有點不對勁，忙道：“毛頭小孩一群，跟他們計較什麽。”

孫棟憋着股氣，也覺得彭程這話說得有理，他總不能跟彭程兩人就對着這群初中生杠上吧，雖然他并不認為他和彭程兩人會揍不過這群初中生，但真要對上了，說出去實在是太丢臉了。

“沒事的，孫棟，咱們就在這邊打吧。”齊钰也道。

孫棟悶聲“嗯”了一句，也沒再說什麽別的，三個人去把球撿起來，又把買回的冰鎮礦泉水放地上，返回隔壁場地上打球。

果然打球時的氛圍會讓人将什麽都忘掉，孫棟剛才的那點不愉快在進入狀态後，也随之煙消雲散了。

三人打得正起勁，齊钰站在二分線的邊界處等球，猝不及防被隔壁一個籃球狠狠地砸在側臉上。

“啪”的一聲，球砸到齊钰左眼角附近，他一手捂着被砸到的地方，條件反射的蹲下了身。

彭程和孫棟聽到聲音，往齊钰這邊看來，就看到一個籃球彈得很遠，齊钰正捂着側臉蹲在地上。

“操！”彭程低罵一聲，也不顧手上的球，朝齊钰跑過去。

孫棟看道，也随之追了上來。

“齊钰，你怎麽樣！痛不痛？”彭程蹲下，急切問道。

齊钰嘴角艱難的扯出一句“沒事……”

但他的手扔是捂着側臉，剛才那球正好砸到他眼角偏下，上颌骨部。球來得又狠又急，疼得齊钰眼淚都不自覺擠了出來。

彭程怕他流血了之類，想讓齊钰拿開手，給自己檢查一下：“你把手拿開，讓我看看。”

齊钰把手拿開，彭程一看，就見一道火紅的印子分外明顯的出現在齊钰側臉上。

其實被重物擊打雖然疼，但一開始是看不出傷口的嚴重程度的，可偏偏齊钰皮膚白，更是襯得他受傷部位的怵目驚心。

加上齊钰眼睫微微濕潤，盡管眼裏的淚只出現了短暫的一秒後，又被他活生生憋回去，但彭程還是捕捉到了這個細節。

彭程當時就一個反應，操他媽的，居然敢讓齊钰破相？！

他騰地一下站起來，看着那群小兔崽子，吼了一句：“誰砸的！”

那邊一個染了半頭黃毛、混混模樣的初中生見彭程雖然看着身材高大，可又不知他究竟是不是打腫臉充胖子，起初還肥着膽回彭程：“被球砸一下怎麽了！誰他媽沒被球砸過？！”

彭程徹底怒了，他青筋暴起，攢起拳頭欲向前：“你他媽再說一遍？！”

齊钰也是第一次見彭程這樣子，他怕真出什麽事，趕緊拉住彭程道，“我沒事，不疼。”

彭程盡量克制住心裏的怒火，俯視着齊钰壓低聲音，道：“沒事，你不用管。”

齊钰心想，我怎麽能不管，就一件小事還害得你去跟人打架嗎。

他也站起身子來，攔着彭程，柔聲道：“消消氣，我真沒事。”

那邊的初中生也怕了，畢竟彭程幾人看着年齡就比他們大，而且看他們都穿得像是那種有錢人家出身的人，不好惹。黃毛混混以前就惹過那種家裏有錢的人，當時他只當對方家裏有錢又是好學生模樣，想欺負人順便搶個錢，結果那人把身上的錢都給了他，當時老實得很，回頭第二天就花錢叫上一堆社會的人來堵他。

印象裏被打得喊爹喊娘畫面都忘得差不多了，但當時被打得屎快要噴出來的感覺他還是終身難忘。

“誰砸的？”黃毛混混壓低聲音問他身旁的人。

“我哪知道！”

“阿明砸的……”一個人小聲提醒道。

“阿明你砸的球？”

名叫阿明的人答：“嗯……”

“你要不道個歉去……”黃毛混混道。

那邊彭程還被齊钰攔着，另一個站在一旁的人倒是沒有要攔着的打算，看戲般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阿明咽了咽口水，對黃毛混混道：“行。”

“齊钰你別攔着，讓你看看我和你老……額彭程打架的時候究竟有多狠。”

齊钰快被孫棟氣着了，他催促道：“你別廢話了，快幫我一起拉着他。”

阿明走過去，他們那邊剩下的人都站在原地朝這邊看過來，沒一個人敢移步半分。

彭程看有個人走過了，心想這就是那個砸到齊钰的人了吧。

“你砸的？單挑是吧。行，除了那個黃毛，其他人我不找麻煩。”彭程瞪着眼，惡狠狠道。

阿明也是不是心甘情願過來道歉的，可偏偏他又有自知之名，跟對方強壯的身材相比，他怎麽着都是占下風的那個。

“對不起。”阿明的聲音不大不小，臉上除了嘴角稍微不服氣的抿着，表情上也不敢表現半點不服。

彭程兩手握住齊钰的肩膀，朝阿明吼道：“別跟我道歉，跟他道歉！”

阿明長長呼出一口氣，轉而對齊钰又重複了一句：“對不起。”

齊钰尴尬無比，不願轉身過去，他的肩膀仍被彭程握住，那處傳來彭程手心灼熱的溫度。

“沒事，你回去吧。”齊钰緩緩道。

阿明看了眼彭程，見彭程也緩下繃着的臉，臉上的怒氣也沒那麽重了，便道：“那我回去了。”

彭程明顯不想跟他多說話，用鼻音“嗯”了一聲，就讓他走了。

齊钰稍微擡頭，與彭程四目相對。

“氣消了？我真沒事。”齊钰難得這麽奶聲奶氣道。

彭程竟然覺得從齊钰口中聽出一絲撒嬌的意味，這是他的錯覺吧？

“還疼嗎？”

彭程變臉簡直就在一瞬間，剛才對那群初中生擺着一張關公臉，現在對着齊钰又變得溫柔無比、柔情似水。

辣眼睛！

孫棟簡直看不下去了！

他識趣的去一旁撿剛才被彭程扔了的球，心想，太可憐了，我和這球一樣，真真真是太可憐。

齊钰搖搖頭，示意沒事，問彭程：“球還打嗎？”

孫棟也把籃球給撿回來，他将球夾在手肘與腰部之間，道：“要不別打了，咱們直接到巷子吃腸粉去，也快五點了。”

彭程看齊钰臉上的印子消了些，也幹脆道：“嗯，去吃晚飯？”

齊钰笑笑，“好。”

三人拿了水，往外走，孫棟還不停吐槽：“哈哈！爽翻了，想起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慫成那鳥樣我就樂得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彭程男友力MAX！！！！！=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