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捉蟲）

一家人急急忙忙換了衣服，去集合的時候生産隊的人都已經到了。一大堆人站在一塊，有不少都已經睡下了被喊起來的。

小孩子一到晚上就興奮，在人群裏撒歡的跑來跑去。

此時此刻蔣迎南深深的為自己的英明而感到慶幸，要不是把蔣小寶的頭發給剪了，讓她都不敢出門了，現在她指不定帶着兩個小的怎麽瘋呢。

蔣迎南的舅舅何建黨走了出來，手裏還拿着一張紙。他清了清嗓子，大聲道：“今天把大家集合在一起，主要是縣裏有文件下來了。為了響應國家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號召，一個月內将會有城市來的知識青年到來，今天把大家集合在一起就是為了一起商量一下知青的安置問題。”

蔣迎南一聽就有點懵，□□很快就要結束了，怎麽還有知青要下鄉？

不過何建黨也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蔣迎南有點同情那群即将要到來的知青。本來再等兩年□□就結束了，哪知道這關口還要來農村受一趟折磨。

何建黨大聲道：“這些知青來農村主要是來學習耕種農活的，就需要有經驗的農民手把手的教。怎麽安置他們呢，這樣吧，每家都收留一位知青，負責他的生活吃喝，還要教知青幹農活……”

何建黨說了這麽多，就是說每戶人家都要收留一位知青。立馬就有人說話了，“那別的生産隊有沒有知青？”

“有。”何建黨道：“周邊數十個生産隊都會接收知識青年下鄉……”

一群人交頭接耳的，絕大部分都不樂意。城裏來的人又不會幹活，還要分一份口糧，誰家願意要這個麻煩？

何建黨也知道大家心裏在想什麽，他道：“知青下鄉是響應黨的號召，大家配合黨的工作，是光榮的是值得自豪的……”

蔣迎南想了想轉頭小聲對何翠芝道：“媽，你能和舅舅說一下，能給我們家分個男知青不？”

何翠芝也小聲道：“為什麽？”

“男知青能幹活。”蔣迎南道：“女知青嬌氣的很，不幹活不說，還特別麻煩。”

何翠芝深以為然，她道：“好，找時間我就和你舅說去。”

事情商量好了之後，蔣迎南就百無聊賴的站着聽何建黨動員大家積極參與黨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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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散了會，蔣迎南一家都急急忙忙的往回跑。趕緊回家把野豬收拾好，說不定還能睡會兒，要不然就只能熬一晚不睡了。

天上的星星還賊亮的時候，蔣迎南就被蔣帶妹喊醒了。蔣帶妹自己也是睡眼惺忪的，“哥，起來了。”

蔣迎南輕手輕腳的從床上爬起來，幫倆孩子把被子蓋好。然後就去了何翠芝家，何翠芝早就把豬肉都準備好了，包在蔬菜裏，看不出什麽。她給蔣迎南盛了飯，道：“今天賣了肉就買塊布回來，你那褲子衣服都爛的不行了，媽給你做身新的。”

“知道了媽。”蔣迎南答應着。

何翠芝又不放心蔣帶妹，對二兒子她就沒這麽溫柔了，直接湊在蔣帶妹的耳朵邊上道：“少說話，多做事，你哥說什麽你就做什麽，知道嗎？”

“媽。”蔣帶妹糾結道：“我哥說的話我什麽時候沒聽？”

“哼！”何翠芝道：“不準給你哥添麻煩，不準讓你哥給你買東西。”

親媽偏心成這個樣子，蔣帶妹吐槽都不知從何吐起。還好哥哥還算顧着自己這個弟弟，要不然自己肯定比小白菜還慘。

兩兄弟一人挑着兩籮筐的野豬肉趁着天黑往城裏走，蔣帶妹以前也和何翠芝一起來過，因此雖然一路上擔子沉的很，但也沒叫苦。蔣迎南是因為有弟弟在身邊，就不太好意思路上歇一歇，兩人一鼓作氣的走到了城裏的時候，比蔣迎南上來還要早一些。

因為時間比較早，門口的衛兵只來了一個。

蔣迎南小聲道：“別怕，你越怕越容易被發現，要裝的好像看見媽一樣自然。”

蔣帶妹道：“哥，我一看見媽就害怕。”

“……”蔣迎南，“那就像看見小寶一樣。”

“好。”蔣帶妹挑着擔子就過去了，以前和何翠芝一起進城也就挑點蔬菜頂多加點雞蛋，哪像這次擔子裏都是肉。

路過衛兵的時候他不停的在心裏默念，他是小寶他是小寶他是小寶……

衛兵看見一個人閉着眼睛就走過去了，連忙把蔣帶妹喊住，“你過來！”

“啊？”蔣帶妹駭的臉色都白了，還好現在天還不太亮看不出來，他站在原地不動道：“叫我？”

“嗯。”衛兵走過來往籮筐裏一看，都是地裏的蔬菜。

他就道：“叫什麽名字？”

蔣帶妹剛剛一直在默念小寶，這個時候一緊張就脫口而出，“小寶。”

這一下可把衛兵給惡心壞了，一個大男人叫小寶，叫小寶就算了還不連名帶姓的說。他道：“你閉着眼睛幹什麽？”

“哦。”蔣帶妹緊張的狠了忽然就進入了一種境界，仿佛蔣迎南附體一般，他脫口就道：“起的太早，困。”

“走吧走吧。”這個衛兵年紀也不大，還沒有那麽多經驗，看蔣帶妹這個慫樣就讓他走了。

兩人進了城，蔣迎南道：“你可以啊，剛剛說謊臉不紅心不跳的。”

“啊？”蔣帶妹這個時候心跳的厲害，“我沒撒謊呀。”

“你說你叫小寶。”蔣迎南道：“幹的不錯，說個假名字，就算是被發現了只要人跑了他們也找不到你。”

“我沒……”蔣帶妹心有餘悸道：“我心裏光想着你說把衛兵當小寶看，一下子說禿嚕嘴了。”

蔣迎南：“……”

蔣迎南帶着蔣帶妹到了集市，然後找了個偏僻的位置，靜等顧客上門。

蔣帶妹累的厲害，就坐在地上喝水。

不一會兒就有人來了，蔣迎南把草帽拿下來一擡頭就樂了，還是個熟人。

那人看見蔣迎南也愣了，“小兄弟，是你呀。”

這人正是上次第一個買蔣迎南狍子肉的人，蔣迎南道：“老哥又來買東西呀。”

“是呀，沒辦法要吃的人多。”那人往周圍看了看，低聲道：“這次也是狍子肉？”

“野豬肉。”蔣迎南掀開一點蔬菜給他看一眼肉，“要多少？”

這中年人又看了一眼蔣帶妹，道：“這是你兄弟？”

“是啊。”蔣迎南有點奇怪。

中年人道：“不是說摔斷了腿只能在床上躺着嘛，這麽快就好了？”

蔣帶妹：“……”

“咳。”蔣迎南道：“那是我另外一個兄弟。”

“哦。”中年人指着這兩擔子四籮筐道：“這些都是？”

“都是。”蔣迎南道：“快四百斤的大野豬，怎麽，你要不少？”

“這麽滴吧，我全要了，給我算便宜點，還給我送到地方去怎麽樣？”中年人道。

蔣帶妹一下子就震驚了，這麽多肉全要了啊，那得多少錢啊？他震驚道：“這麽多肉你吃的完嗎？”

“這你就別管了。”中年人道：“就說這生意你做不做吧？”

這麽多肉要賣肯定一下子賣不完，既然這個人肯全買就算便宜一點也不要緊。而且看他的樣子肯定不是自家吃，沒有哪家人能吃一整頭豬的。而且他經常來買肉，說明這方面需求量大，且不缺錢。不如跟他打好關系，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

蔣迎南想明白了之後，就道：“您貴姓啊？”

“免貴姓劉，就叫我老劉吧。”老劉道：“怎麽樣小兄弟，這生意做不做呀？”

“做。”蔣迎南道：“本來這肥肉是賣一塊七一斤，五花肉賣一塊五，瘦肉賣一塊二。既然劉大哥你都要了，那我也就不分了，全部賣你一塊四一斤怎麽樣？”

“爽快。”老劉道：“那你們跟我走吧。”

老劉在前面帶路，蔣迎南和蔣帶妹挑着擔子一路跟着他。路越走越偏，根本不是往居民樓方向去的。直到走到一片廠房處，老劉帶着他們走到一個拐角，他道：“就這兒吧，等着我找人來搬豬肉。”

很快老劉就帶着幾個挑着擔子的年輕人過來了，把錢算清楚之後，老劉二話不說就給了錢。這樣蔣迎南的籮筐裏就只剩下點蔬菜了，蔬菜不很多，蔣迎南道：“劉大哥是大主顧，這些蔬菜就送給劉大哥吧。”

老劉本來還在找零頭，蔣迎南怎麽一說，他直接把那張五塊的就塞到蔣迎南手裏了。

“小兄弟走了這麽久也受累了，拿去買點吃的。”

蔣迎南接過錢，道：“小弟姓蔣，叫蔣迎南。”

“蔣老弟。”

蔣迎南道：“劉大哥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老劉疑惑的很，就覺得這小夥和一般農村人不一樣。

兩人走到一個拐角處，蔣迎南道：“劉大哥是不是經常會需要肉？”

老劉一聽，就明白蔣迎南想說什麽了。他道：“将老弟能經常弄到肉？”

蔣迎南道：“實不相瞞近兩個月靠打野物也不能保證經常能弄到多少肉，不過我家裏養了不少兔子，很快就能批量出售了。”

老劉舔了一下嘴唇，道：“說實話我确實需要肉，你要是真的能有那麽多兔子賣，那我肯定願意買。我看你也是個實在人，這樣吧，以後你來就去百貨大樓一樓找櫃員周萍，她是我愛人她會給你安排的。”

“嫂子在百貨大樓上班啊。”蔣迎南有點驚訝。

老劉笑道：“你要是想買什麽東西，都可以找她幫忙。”

老劉本來就是說句客氣話，誰知道蔣迎南道：“還別說，我還真有事要麻煩嫂子。”

老劉看着蔣迎南，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