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看着哥哥離開的背影, 蔣帶妹有種自己被威脅了的感覺……

沒給月出生的兔子越來越多了, 而且只要能吃飽, 兔子的生長速度也很快。蔣迎南趁夜挑選出來了一批長的肥肥的兔子, 當天晚上就把兔子給綁好放進籮筐裏了。

第二天早上天還黑着他就把蔣帶妹從床上抓下來了, 蔣帶妹睡眼朦胧的被拖下床, 驚慌又無措的抱着被子道：“哥, 哥……你別抓我衣服, 我自己起來……”

葉秋凰起床的時候天還不是很亮, 她看見餐桌上有用過的餐具，一時間還有點茫然, 究竟是誰起的那麽早？

何翠芝從廚房出來，見葉秋凰起床了，就道：“小葉起來了呀, 吃疙瘩湯嗎？大娘給你盛一碗。”

吃的時候葉秋凰從何翠芝口中知道蔣迎南去城裏了, 她有點遺憾，來到這裏這麽就她還沒去城裏逛過呢。何翠芝見她好像也想去城裏的樣子，笑道：“下次大娘帶你去, 等稻子都收割了, 就沒什麽事了，不用起那麽早也有空去城裏。”

蔣迎南把兔子都送到周萍家之後, 照例要去百貨大樓買東西。這次他買了更多的水果糖，還買了白砂糖和紅糖。

蔣帶妹這次自己倒沒什麽想要的東西, 不過他在路過一個櫃臺時, 看見了上面女孩子用的發繩, 想起昨天一起吃烤兔肉的時候，呂青用一根毛線綁着頭發。毛線沒有彈性，不能綁緊，時不時辮子就會松掉。

此時蔣迎南正在買布，現在這個年代可供挑選的顏色實在是太少了。周萍拿出好幾塊布出來，然後給蔣迎南介紹，“這塊布挺好看的，做中山裝好看……”

蔣迎南卻摸上了一塊紅色的棉布，周萍一看，就笑道：“扯一塊回去給媳婦做衣服吧。”

蔣迎南也笑，“我還沒有媳婦呢。”

“沒有？”周萍奇怪道：“不是說買糖回去給孩子吃嘛。”

“是啊。”蔣迎南幽幽道：“以前有媳婦，現在沒有了。”

周萍聽的心中一抽，這麽年輕媳婦就死了？太可憐了，難怪這麽努力出來賺錢，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真的不容易啊。

周萍想着就裁下了一大塊紅布，蔣迎南道：“我就是看看，沒想要買。”

“嫂子送你的。”周萍道：“你留着，要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就留着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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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迎南還想推辭，周萍就道：“給孩子做身衣服也行啊，你不是有個閨女嗎？”

閨女……您扯的這紅布，做兩身都夠了吧……

蔣迎南推辭不了，也知道周萍是不花錢的，于是就接受了。準備走的時候就看見蔣帶妹對着櫃臺上的頭花發呆，蔣迎南道：“走吧。”

蔣帶妹有點不好意思道：“哥，能給我點錢嗎？”

“好啊。”蔣迎南微笑的說：“要買什麽，哥給你買。”

蔣帶妹糾結的不行，哥哪裏都好，就是這點不好，那麽喜歡刨根問底幹什麽？他為難了一下，然後指着頭發，“這個。”

“哦？”蔣迎南臉上帶着迷之微笑，“我們帶妹有心的心上人了嗎？竟然要買頭花？”

“不不不，不是的。”蔣帶妹急忙否認，“我是看小寶和小花的頭發長了，要紮辮子了，給她們倆買的呢。”

“這樣啊。”蔣迎南面露歉意的表情，“我這個做哥哥做爸爸的真是一點也不關心妹妹和女兒啊，還要你來提醒。”

蔣帶妹幹笑道：“也是我妹妹……”

“知道了，我買了。”蔣迎南買八個頭花，然後道：“真是多虧了你提醒，我來買也是一樣的。”

“不……”蔣帶妹眼珠子的看着蔣迎南把頭發收進中山裝的口袋裏，內心十分絕望，卻又不敢再開口。

蔣迎南目光澄澈的看帶妹，“怎麽了嗎？”

“哥你累嗎？”蔣帶妹把手伸向蔣帶妹的口袋，“我幫你拿東西。”

“啪！”

蔣帶妹的手被拍了下去，蔣迎南笑罵道：“你當哥是紙做的啊？這點東西都拿不動了？”

“不是……”

“哎呀忘記了。”蔣迎南一拍自己額頭，懊惱道：“差點忘了給三個孩子買本子。”

說完他又折回去了，留下有口難言的帶妹獨自在原地弱小可憐又無助……

蔣迎南買了一堆東西，心情很好的帶着帶妹往回走。

何翠芝穿着幹活的衣服破了個口子，葉秋凰欣喜若狂，趕緊拿過來開始往上頭縫小花。這種土屋的光線不太好，葉秋凰就把椅子搬到門口，坐在門口縫能看的清楚一些。

不過今天她總覺得有點奇怪，好像總有人在偷看她。

不時有人在眼前一閃而過，可每當她擡起頭看過去的時候，總是看不見人影。葉秋凰抖了一下，覺得自己有點冷。

終于她忍不住了，假裝低着頭，實際上眯起來的眼睛卻看着前方。然後她就看見了一個人往自己這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飛快的跑開。

葉秋凰迅速擡頭道：“呂青，你有什麽事嗎？”

被發現了的呂青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尴尬的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去。葉秋凰不知道她和蔣帶妹最近總是在一塊，還以為她是來找自己的，她面帶友好的微笑道：“有什麽事情嗎？”

“啊，沒什麽。”呂青擺擺手，準備走了，想了想還是道：“那個……”

葉秋凰：“蔣……蔣同志在家嗎？”

葉秋凰以為平時叫慣了蔣迎南蔣同志，下意識的就以為呂青說的是蔣迎南，她當時心裏就升起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的警惕性。她道：“哦，他進城了，你找他有事嗎？”

“沒什麽事。”呂青擺擺手道：“他不在我就回去了。”

葉秋凰看着呂青離開，腦中還回蕩着她那欲語還休的嬌羞神态。捏着布的手就不受控制的用力起來，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刺啦……”

“不好！”

葉秋凰看着被扯的更大的洞，露出了欲哭無淚的表情。

蔣迎南回來的時候，何翠芝正看着自己那件縫了一朵花兩只蝴蝶，看起來花裏胡哨的衣服。她看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類似于糾結的表情，然後道：“小葉啊……”

葉秋凰乖巧道：“哎。”

“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何翠芝道。

“沒關系的。”葉秋凰一身正氣的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何翠芝嘆了口氣，心說孩子也是好心，就由她去吧。

蔣迎南這個時候拿着扁擔回來，他身後的蔣帶妹挑着四個籮筐也回來了。何翠芝立刻笑着過去道：“哎喲，兒子回來了啊，累壞了吧，來來來喝水。”

蔣迎南接過茶杯喝水，蔣帶妹很自覺的自己倒水去喝。何翠芝開始把籮筐裏的東西拿出來，她把白糖和紅糖拿出來的時候，就笑道：“媽晚上做糖醋排骨給你們吃。”

拿出牙膏肥皂等東西的時候，就道：“這孩子，家裏的還沒用完，又買這麽多。”

然後她拿出了一塊紅棉布，何翠芝一樂，道：“這是給小葉買了做衣服的？”

葉秋凰看向那塊紅布，這個家裏要麽是男人的要麽就是年紀大的，都不适合穿這種顏色。能穿這種顏色的，估計就是自己了。

葉秋凰沒有擡頭看蔣迎南，但心裏卻無比的期待，不是期待這塊紅布，只是期待願意送她東西的那個人。

誰知道蔣迎南一臉冷淡的道：“不是……”

“！！！”

一瞬間呂青那張欲說還休含羞帶臊的臉仿佛出現在眼前……

葉秋凰刷的一下站起來，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她一句話也沒說，就這樣進了自己的房間。

蔣迎南疑惑了一會兒，然後道：“不是我買的，這是我說過的難過周大嫂送的。”

何翠芝摸着布道：“哎喲，這麽好的布，說送就送啊？”

“我推辭了。”蔣迎南道：“她非要送給我，就給小花小寶做身衣服吧。”

何翠芝想起了葉秋凰走時的表情，分明不太開心。她就道：“小寶小花有新衣服了，這布就給小葉做身衣服吧。”

蔣迎南是穿越過來的，那個時候很少有年輕女孩穿這麽紅的一身衣服，而且還是這麽醜的款式。蔣迎南就道：“不用了吧，這顏色她穿太俗氣了。”

覺得自己剛剛太矯情了，正準備出來解釋兩句的葉秋凰：“……”

何翠芝不明白紅色哪裏俗氣了，在她看來這紅豔豔的多好看？不過大兒子說什麽都是對的，她絕不說大兒子一句不是。

蔣迎南把水果糖和作業本拿出來，然後道：“三個孩子呢？”

何翠芝：“我去叫去。”

不一會兒三個三字都來了，小業靠在蔣迎南腿上，道：“爸爸有沒有買糖？”

“當然啦。”蔣迎南把一大包水果糖拿出來了，道：“看，這麽多啊。”

“哇！”

蔣迎南道：“喜不喜歡爸爸？”

“喜歡！”兩個孩子一起抱着蔣迎南，“最喜歡爸爸了。”

蔣小寶也學着他們兩個小的樣子，嘟着嘴賣萌道：“我也喜歡哥哥！”

蔣迎南微笑，道：“我還有一樣好東西給你們，你們看見了一定會更喜歡我的。”

三個孩子立馬睜大眼睛，“什麽東西什麽東西？”

蔣迎南把本子和筆一起拿出來，道：“等等等等！給你們寫字用！”

“……”

三個孩子的表情在剎那間一起空白，然後齊齊的打了個冷顫，看向蔣迎南那張帶笑的臉，只覺得充滿了深深的惡意。

蔣迎南一手那本子一手拿糖果，道：“先說好哦，字寫得不好不準吃糖哦。”

“……”

蔣帶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為什麽哥哥的心越來越黑了？

之後蔣迎南又從口袋裏拿出四個頭花，他道：“小花小寶的頭發長長了，要紮個漂亮的小辮子了。”

已經學會愛美的小寶立刻就忘記了蔣迎南對她的摧殘，興奮道：“哥你真好，哥你最好了！”

蔣迎南道：“要謝謝你二哥哦，要不是你二哥，我都想不起來呢。”

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蔣帶妹，露出了一個勉強而又蒼白的笑容……

蔣迎南把梳子拿過來道：“過來，我給你們梳辮子。”

蔣迎南給兩個小姑娘一人梳了兩條高高翹起的山羊角之後，轉過頭對着帶妹道：“妹，頭花是不是很好看？”

“是……”

蔣迎南道：“你去山上陷阱裏看看吧，萬一有獵物了呢？孩子們還小，要多吃肉才能長的快。”

“哦……”

蔣帶妹身心受創，他覺得哥哥很神奇，每一句話都能戳道他心裏。

蔣帶妹從陷阱裏拿上來一只狗獾，正準備放進背簍裏帶回家。

呂青突然出現，看着他手上的東西驚訝道：“這是什麽？”

蔣帶妹：“狗獾。”

“能吃嗎？”

“能……”說着蔣帶妹把狗獾扔進背簍裏，“但是不能給你吃。”

呂青眼中小小的失望了一下，不過她立刻又興奮起來道：“你今天進城了啊？去做什麽？”

蔣帶妹道：“賣東西買東西。”

“下次去帶上我好不好？”呂青道：“我都一直都在村子裏待着，想去城裏轉轉。”

蔣帶妹想着每次出去都是和哥哥一起的，怎麽能讓哥哥看見自己和呂青在一塊呢？自己只不過是可憐呂青才會給她肉吃，要是被哥哥知道了，肯定會被狠狠的嘲笑然後挨打。于是蔣帶妹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不，我不能帶你去。”

“為什麽？”

“哪有什麽為什麽？”蔣帶妹皺着眉頭看着呂青道：“反正就是不能帶你去。”

何翠芝去菜地裏了，三個孩子拿着糖出去玩了。蔣迎南敲了敲葉秋凰的門，葉秋凰打開門一臉冷漠的看着蔣迎南，“什麽事？”

蔣迎南拿出兩只頭花道：“給你紮頭發用。”

驚喜來的太過突然，簡直讓人毫無防備，葉秋凰震驚的同時臉就紅了。她眨了一下眼睛，沒好意思接，“你……怎麽想起來送我頭花？”

“哦，就是在給小寶小花買的時候想起來你頭發也挺長的，就給你也買了。”蔣迎南怕她不好意思要，就道：“很便宜的，沒花什麽錢。”

要你說這個了嗎……

葉秋凰接過頭花，心情終于不再那麽激動，她道：“那真是謝謝你了啊。”

這時忽然看見蔣迎南還有一對頭花，她問道：“這是給誰的？”

蔣迎南想到蔣帶妹想買頭花又不好意思的樣子，人不住笑道：“你和那個知青呂青關系好嗎？”

葉秋凰臉色一白，道：“這是給她的？”

“嗯。”蔣迎南毫無察覺的道：“你對她了解嗎？覺得她這個人怎麽樣？”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之感在胸中蔓延開來，葉秋凰冷冷的道：“你去問她呀，問我幹什麽？”

說完甩手把房門關上，蔣迎南差點被撞到鼻子。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感慨道：“還好沒砸到我高挺俊秀的鼻子，她怎麽這麽奇怪？說翻臉就翻臉，雖然是女人，但翻臉總要有個理由吧？”

蔣帶妹背着狗獾回到了家，腦海了全是呂青失望的表情。

蔣迎南插在口袋裏的手正玩着那兩只頭花，他語氣特別欠揍的道：“喲，不開心啊？”

蔣帶妹：“沒有。”

“那怎麽垮着臉？”蔣迎南伸手捏着蔣帶妹的臉頰，“來，給哥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