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突生變故
心底的那輪月亮驟然間光華大盛,薄薄一層雪花所隐藏的偏見和現實全都湧上白秦心頭,她一下子清醒了。
完了,她想。
兩人匆忙披上外衣,開門就看見了那個女弟子。
後者連珠炮似的道:“門主被奸細下毒了,現在大批魔獸正沖上山來,大師兄讓我來叫你們快離開!”
“過去看看!”白秦和十玉異口同聲。
十玉看過去,沖白秦一擠眼睛,白秦卻低下了頭。
青龍門正門口已亂作一團,陽曉正站在一邊指揮,見她兩過來,一臉為難道:“白師姐怎麽樣了?你們如今要下山怕是不好走啊……”
白秦點頭道:“已經無礙了。這位是?”
十玉這才注意到陽曉旁邊還有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
“這位正是青龍門左使李路。”陽曉說,“師父他被奸人下毒手,現在命懸一線,門中事務交由李左使代理。”
白秦和十玉忙打招呼,李路簡單點頭。
幾人說話間,又有幾頭魔獸從青龍門弟子結成的伏魔大陣中掙脫出來,撲上山來。
“找死!”李路一邊揮手将沖上來的魔獸掀開,一邊解釋說,“前日裏替白秦丫頭重塑神識之後,門主靈氣有些虧虛,本打算閉關幾日,不想偏偏就有人在他茶水裏下了毒,靈氣凍結不能運轉,還沒查出是誰下的手。”
十玉點頭道:“既是在茶水中下毒,左不過是那些親近的弟子或者丫鬟童兒……”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這話似是意有所指,忙住了口。
白秦看了十玉一眼,只低頭沉思。
她早想過十玉所說的情況。這麽一來,那麽陽曉或者李路也脫不了幹系。
呆在這樣一個無法判斷信息真僞的環境中,實在是很難讓人放心。
她不動聲色,對李路陽曉道:“既如此,我們留在這裏倒是添亂了,不如就此下山,日後再來拜謝。”
說完也不等陽曉李路回答,白秦揮出磅礴靈氣将那些擋道的魔獸清理開,順手牽起十玉,朝山下掠去。
魔獸和青龍門弟子的厮殺聲逐漸遠去,耳邊風聲越發喧嚣起來。
二人沉默着漫無目的地趕了一陣路,一直到天邊微明,十玉終于覺得體內靈氣有些不支,才停下來。
“喝點水,秦。”十玉将一個樹葉折成的小碗遞到白秦面前,裏面盛着些清水。
白秦擡頭看她,忽然覺得“秦”這個新稱呼有點矯情——白秦知道是自己矯情。她已經從昨晚的暧昧中完全清醒過來。此刻,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她和十玉都是女子,可是當十玉在靈識世界裏說出喜歡她的時候,她居然沒有排斥,甚至隐隐期待。
對于十玉昨晚大膽的“越界”行為,她還有所回應!
白秦知道自己出了大問題,她必須在事情惡化之前和十玉說清楚。
話在胸腔裏轉了一圈,最後又落回心底——十玉畢竟還小,不能傷了人家小姑娘的心,白秦決定委婉一點。
喝完幹葉子裏的水,将那葉子在手心疊成奇怪的形狀,白秦問:“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走嗎,我們剛才匆匆離開青龍門,可能會因此惹禍上身哦。”
十玉欲言又止。片刻後,她一擡頭,圓圓眸子裏立刻氤氲着笑意:“本來我想都不用想,就可以告訴你,我絕不會留你一個人。”
她頓了頓,坦蕩的笑容幾乎從雙頰的酒窩裏溢出,“可是我想了想,什麽都不問就說這種大話,豈不是顯得我很敷衍?那我就先問清楚好了。你是懷疑青龍門的陽曉或李路嫁禍給我們嗎?”
白秦一下被噎住,擰眉道:“好話都讓你說完了。那你說,咱兩要是背鍋了怎麽辦?”
十玉在白秦身邊坐下,假意認真道:“背鍋……那就背鍋吧,反正這鍋也不重。”
眼看白秦眉頭皺起,又要說她,十玉忙收起玩笑話,說:“昨天那種情況下,若是那陽曉和李路真要誣陷咱們,那咱們留下來也于事無補。放心,青龍門我還不怕它。真到了最後生死局,那我靈識自毀保護你,好不啦?”
已經想好的臺詞被十玉這一說,全都派不上用場。
白秦低下頭去,心頭湧起不算磊落的情緒,小聲說:“每次都這樣。我明明是大的那個,卻每次都要你保護我。”
天知道她多想變厲害一點。
手背傳來一陣溫熱,是十玉的手覆了上來。
“在元家堡的時候,你是為了我才中的噬神蠱;在陰山遇到蠱獸,你為了保護我強行透支靈力……”十玉看着白秦,認真地說,“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我這一生都還不上來。芙蓉劍是上古神器,屬于你的機緣還在等着你呢。”
沉默。
就在十玉以為這場對話就要她來收場的時候,她聽見了白秦的回答:“那我們回昆侖山吧。”
“好!”
這時候兩人才發現,先前漫無目的的趕路,竟已經到了泉州。
十玉調笑道:“你說咱們在城內随便逛逛,會不會遇到白蘭?”
白秦早就放下那些事,她也淡然笑道:“就你會取笑人。遇到便遇到,難道我會怕她?”
十玉沖她一眨眼,道:“那她發現當時說的話成了真,會是什麽心情?”
“當時說的話?”
“我不是你在信州城着急送藥的小情人嗎?”十玉飛快地回答,轉身奔上酒樓。
“你這促狹鬼!”白秦忍俊不禁,作勢要打十玉,也跟着上了樓。
剛坐下,就聽見樓下一陣熱鬧的吹打奏樂之聲,十玉抻頭往外看,笑道:“外頭不知道是哪家娶新娘呢!”
白秦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看了一眼便罷。但十玉玩心大起,躲在窗戶後面嘻嘻道:“想不想看這如花似玉的新娘子長什麽樣?你等着,我這就給你露兩手。”
白秦想勸她不要生事,但已然來不及,十玉自指尖彈射出一縷靈氣,“咻”地竄向那頂華美的轎子。
轎子壁上的小窗簾一下子被掀開,白秦也順着看了過去——
一對張揚的眉眼也轉了過來,二人打了個照面。
白蘭?!
“怎麽回事?白蘭要嫁誰啊?”十玉奇道。
“……不是嫁人,是送給倚蘭峰當祭品。”
白秦沉默許久,腦中還是白蘭那對張揚的眉眼,不見半分愁意,想來她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
十玉這才反應過來,看着神色複雜的白秦,讷讷半晌。
“要把真相告訴她嗎?”十玉試探着問。
“得告訴她,不管她信不信。”白秦嘆了口氣。
但白秦直覺,白蘭只會覺得自己在搗亂 。
從五歲那年離開白家開始一直到現在,一共十一年,白蘭早就對白秦是叛徒的印象根深蒂固,一時半會要改變怕是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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