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煉金
送走牛氏回到自己房間,張靈康将盒子放到桌上,裏頭的東西一一取出,這盒子不大,裏頭的東西就三樣,朱砂似乎還未開過封,用一個巴掌大的銅盒子放着,一打黃紙則用絹布捆着,唯一的龜殼放在朱砂之下,看起來有些寒碜。
按理來說,張靈康的爺爺既然是天師,手中總該有些本事才是,即使英年早逝,也不該只留下這點不值錢的東西。
張靈康将那個盒子翻了個遍,用精神力也檢查了一番,才确定自家爺爺不但沒有留下修道的書冊,連一張繪好的符紙都沒有。
當然,也可能當初老爺子是留下的,只是他爹在世的時候已經拿出去用了。
幸好張靈康原本對此也不抱什麽希望,只是從原主的記憶之中得知有符紙的存在,所以找來一試罷了。
朱砂看起來就是紅色的粉末,讓張靈康驚訝的是,這種粉末如同當年他精心調制的魔法藥劑一般,能夠承載住精神力。
他試着用水融了一部分,提筆在黃紙上畫了了一個簡單的煉金陣,陣法果然成功了,只是維持不到一息就渙散開來。
張靈康卻像是見到了希望,當初他的身體不能吸收魔法力,只能靠着強悍的精神力來掠奪空氣中的魔法元素,這樣被強壓來的魔法元素十分暴虐,想要繪制煉金陣更是難上加難,一般的魔法藥劑完全無用,他研究了整整三年,才發現了合适的。
如今朱砂能堅持一息的時間已經不容易,畢竟方才他只是随意的繪制。
張靈康對朱砂感興趣起來,也不知道這種紅色的粉末是用什麽制成的,雖然弱了一些但是得用,若是加上一些特殊材料,怕是更加方便。
這般想着,張靈康又鋪好了一張黃紙,這東西顯然用來歷不俗,能夠承載朱砂的力量。
他想了想,将方才融了水的朱砂放到面前,精神力蔓延出去梳理起來。
朱砂看似細膩,其中裏頭還是有許多無用的雜質,他所用的水也幹淨不到哪裏去。
張靈康細細的梳理了一番,一直到他的精神力再也感受不到雜質才罷休,這一刻的朱砂似乎變得更佳紅潤了,方才的水分也同時被抽中,再一次恢複到粉末的狀态。
與沒有被疏離過的朱砂相比,這一堆面積變小,顏色卻變深,隐隐帶着一股子香味。
張靈康的精神力再次蔓延出去,抓住空氣中最為結晶的水汽融合到這一小堆的朱砂之中,很快的,不用攪動朱砂就化成朱紅色的血液,閃動着熒熒光芒。
張靈康細細一看,這才算是滿意了,就在方才鋪好的黃紙上鈎畫起來。
煉金陣原本就是繁複的一種陣法,通常需要諾大的場所繪制,只不過當初埃利奧特為了自保,想盡了辦法随身攜帶,倒是讓他研究出一些辦法來。
這張黃紙大約十寸長短,都是已經剪裁好的,倒是方便了他繪制。
朱紅色的液體在黃紙上繪制出一個個複雜的圖案,帶着來自異世的神秘力量,張靈康的動作看似緩慢,其實筆下十分的快速,有些圖案繪制之後,又有新的圖案覆蓋上去,一次又一次,一直到原本的圖案被覆蓋的看不出絲毫的痕跡。
一個煉金陣繪制完畢,日頭都已經靠西來,張靈康收了筆,低頭去看那張黃紙,上頭的朱紅色液體居然已經幹竭,原本平常的黃紙這一刻帶着強勁的力量,無風自動。
張靈康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是一個防禦陣法,佩戴者被攻擊陣法就會自己啓動,是他上輩子剛開始煉金的時候,最常用來換錢的。
張靈康上前抓住符紙,那飄在半空中的符紙在他手中卻是乖乖聽話,三倆下被疊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符包。張靈康琢磨着什麽時候找個理由,将這張符紙送給牛市。
試驗雖然成功,但直接用黃紙畫符用在地裏卻不值當,黃紙不但容易損壞,被人發現也是一場麻煩,畢竟他現在可是連天師府都沒進。
這般想着,張靈康倒是有些期待早日進天師府,不說那些玄乎其玄的舞蹈陣法心法,就是讓他有一個由頭可以使出上輩子的能力來,也是好的。
既然不能用黃紙,張靈康又得找可以代替的東西,但時間過了三天,符紙畫了許多也沒能找到更加合适的。
獸皮或許會更好用一些,但黃紙已經顯眼,獸皮就更加了,張靈康想了想,只能找了幾顆圓潤的,已經被風雨完全磨去了棱角的石頭來用。
頑石能夠容納的力量有限,稍不小心就成了一堆粉末,但到底還是有所可為。
又花了幾天的功夫,張靈康才繪制好所有的石頭,原本一個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圓石已經變了樣,上頭繪制着密密麻麻的花紋,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漂亮。
張靈康想了一下,所幸拿出黑色的顏料來,直接将石頭染了色,這樣子不影響使用,放到地裏頭也不會顯眼。
這一日張靈康又跟着牛氏去了地裏,看似悠閑的轉悠,實際上卻把石頭埋在了固定的方位,一共七顆石頭,将他們家的田地圍在中間。
有了陣法的加持,牛氏以後怕是不用忙着捉蟲拔草,不知道要省力多少,秋收的時候還能有個好收成。
忙完這一切,張靈康總算是有時間将注意力放到那個龜殼身上,之前打開盒子之後,他就發現這個龜殼不同尋常,雖然已經碎裂成了兩半,卻能自主的吸收他蔓延出來的精神力。
朱砂黃紙只能儲存,龜殼卻能自動吸收,絕對不是尋常東西。
張靈康研究了幾天,這個龜殼還是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背上裂縫清晰可見,被擦拭了看起來也沒有多少光澤。
慢慢的,張靈康倒是發現了,這東西吸收的并不是精神力,而是精神力包括的靈力。
這個世界與他的世界不同,空氣中除了五行分子之外還有靈力,比起單一的元素,這種靈力更加的溫和,更妙的是他的身體能夠吸收。
在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張靈康是狂喜無比的,上輩子他吃了不能修習魔法的虧,不管精神力多麽強大,身體都是孱弱的,如今卻有大好的機會。
張靈康沒有任何的靈力修習口訣,卻憑着超越常人的精神力強行拘留周圍的靈力為身體吸收,如果天師府的人知道的話,恐怕會吐出一口鮮血來。
這天下有天賦的人何止千千萬萬,最後能入道的能有一層就不錯了,擋住這道門的就是靈力,孰能如張靈康這一般,未有口訣先行入道。
既然這龜殼會吸收靈力,張靈康倒是好奇起來,每次自己的身體吸收飽和了,就給它送一些,起初的時候,它至多只能吸收一刻鐘,如今卻已經不滿足了。
張靈康也不管它,每日睡前給它半個時辰的靈力,再多就沒有了,他倒是想看看吸飽了靈力之後,這個龜殼會發生什麽樣的變化。
牛氏進來的時候,就瞧見張靈康又拿着那個龜殼,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說道:“怎麽又在玩這東西了,雖是你爺爺留下來的東西,但已經破了,怕是沒用了。”
張靈康好奇問道:“娘,你知道這東西是做什麽用的嗎?”
牛氏一笑,說道:“我哪兒知道,我嫁進門的時候你爺爺就不在了,你爹不懂這些,這些年也沒有跟我提過。”
見張靈康有些失望的樣子,牛氏又說道:“不過我倒是聽說了,很多天師都喜歡用龜殼占蔔吉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也沒見過。”
占蔔這事兒在他的世界是預言師的事兒,張靈康對此一知半解,看着那個破裂的龜殼,實在是想不出來怎麽占蔔。
倒是牛氏興致勃勃起來,繼續這個話題說道:“現在不知道沒事兒,等你進了天師府自然就知道了,這龜殼要是壞了沒法用的話,娘讓你舅舅給你抓一個大的,新鮮的。”
張靈康聽的哭笑不得,想想也知道,真的能占蔔吉兇的話,對于龜殼肯定是有要求的,自然不是越大越好,越新鮮越好。
其他的烏龜殼,就算是他上輩子見過的魔獸,都沒有吸收靈力的本事兒。
不過這話牛氏不了解,越想越覺得自己的主意好,不過就是一個烏龜殼嗎,那麽小,估計還是個小烏龜,能抵得什麽用處,以後兒子真要用的話,不拘是買還是自家抓,總能找到一個更好的,那個破的就當是留一個紀念了。
說起這事兒,牛氏又說道:“康兒,你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如咱們挑個時間,去天師府看看,雖說今年的招生已過,但你可是有名帖的。”
張靈康對這事并不了解,便問道:“尋常招生是在什麽時候?”
“通常是正月剛過的時候,天師府的招生可嚴格着呢,咱們明城那麽多的人,一年能有一百個人及格就不錯了,其中大部分都是達官顯貴,老百姓,除非我們康兒似的有天賦,不然連門都沒法進。”
說到這裏,牛氏又是驕傲又是有些憂心,“現在不去的話,又得等到明年開春,這還有大半年呢,不如拿着名帖去碰碰運氣。”
這麽一聽,張靈康也有幾分心動,畢竟那種陌生的能力讓他十分感興趣,若是能找到這個世界人類吸收靈力的辦法,說不定他也可以修煉,并不比那些魔法師差。
不得不說,不能修煉一直都是埃利奧特心中的痛。
“那不如就明日,我們先去天師府碰碰運氣,如果能進去自然最好,如果不能的話,也當提前熟悉熟悉。”
張靈康當機立斷的把事情定下來,牛氏自然也不會反對。
只是确定要去天師府之後,牛氏倒是擔心起來,明城雖然不遠,但趕車過去也得一個時辰,到時候孩子肯定得住在天師府內,這樣一來她要準備的東西就多了。
張靈康從小到大還從未在外面住過,牛氏頓時無比的擔心。
牛氏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自然多少知道一些天師府的傳聞,一邊收拾一邊擔心的說道:“我可聽說了,裏頭吃的不好,還得幾個人住一個屋子,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住的習慣。”
張靈康笑了笑,暗道上輩子最難的時候,他還在貧民窟跟乞丐睡過呢。
牛氏卻不知道,在她心中,他們家雖然不算大富大貴,這孩子确實實實在在的富養,從來也沒有吃過什麽苦頭,聽說天師府裏頭的夥食可不怎麽樣,富貴人家可以讓小厮準備,窮困人家就只能吃着了。
兒子還未遠行,牛氏已經擔心的不行,差點沒開始準備臘肉讓他帶上,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可以墊墊肚子。
張靈康連忙把她攔住了,笑着說道:“娘,明天只是去看看情況,總不會當天就住進去。”
牛氏卻憂心忡忡的說道:“就算不是明天,早晚都得住進去,這些東西可不得收拾好。”
随即又想到天師府裏頭的人非富即貴,平常百姓家都是少數,康兒自小是個實誠的,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欺負。
一想到孩子要離開身邊,牛氏越想越多,最後甚至想到張靈康要是被那些富戶欺負的話,連個當家作主的人都沒有。
如果不是理智還在,牛氏幾乎要說咱不去什麽天師府了,就在家待着。
好歹牛氏還是個知道好歹的,雖然心中擔心的不得了,到底是沒有說出這話來,只是偷偷的将家裏頭的積蓄都拿了出來,數了數倒是還有幾十兩,她一股腦兒裝進荷包裏頭,塞到了張靈康的手中。
“在天師府裏頭可別虧待了自己,該吃吃該喝喝,人家有什麽,你也買什麽,咱家雖然不是大富,這些還是有的。”要是錢實在是不夠了,她就賣掉一些地,兒子的前程最重要。
這時候的牛氏是天真的,等将來她見識到天師府的花費,就知道就算張家賣了田地和房子也不夠一個零頭的。
張靈康聽着只覺得心中裏暖烘烘的,兩輩子下來第一次被人這麽關心,卻是托了原主的福,他也得有所回報才是。
他擡頭看向憂心忡忡的女子,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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