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你晚上經常帶男人回家?
她兩只纖瘦白皙的手一把圈住他的手臂,溫軟的身子緊貼着他。這種親昵的接觸,讓顧淮庭的身體僵硬。
之前抱着她時,并沒有這個感覺。逼仄的車內空間,暖氣開得足,整個溫度驟然急升。
顧淮庭低頭,皺着眉看着整張臉埋在他肩頭上的女人,手掌搭在她頭頂準備把她推開。她纖細的單薄的身子細微的顫動,溫熱的液體沾濕了自己的襯衣。
顧淮庭的手一頓,任由她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靠在他的肩頭低聲啜泣。
蘇瞳經歷再多的磨難,她內心再強大,經歷這種事情,在人前能夠努力的保持鎮定,一旦靠近溫暖的懷抱裏,她內心的恐懼、、害怕、委屈齊湧而出,哭的停不下來。
她奪門而逃被周成文抓住的一瞬,她絕望而崩潰。
在那一刻,顧淮庭的出現就像一束光,照進她灰暗的心裏。
良久,她情緒冷靜下來,鼻息間充滿他身上清冽好聞的味道,她內心的不安漸漸的平靜。
好像有他在身邊,她不那麽害怕、難過。
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開始信任他?
甚至依賴?
蘇瞳心裏想,或許是因為他救了她吧?
他的懷抱很溫暖,不舍得放開。有一瞬,她想一直這樣抱下去。
可是,這一抹溫暖,不屬于她。
緩緩松開他的手臂,退出他的懷抱。
一方幹淨的白色手帕遞到她面前,蘇瞳怔怔的擡頭望去,他眉心緊蹙,薄唇抿得更緊,似在隐忍着什麽。
“謝謝。”
蘇瞳接過手帕,擦幹淨臉上的淚水。看着他肩頭濕潤一大片襯衣,俏麗的面容充了血般嫣然緋紅。
手指絞着手帕,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顧總,對不起,我……我給你擦一擦吧。”拿着手帕往他肩膀上擦,顧淮庭嫌棄的推開她的手,抽出紙巾自己整理。
蘇瞳讪讪的收手。
濕了襯衣,貼着皮膚,冰冷而不适,顧淮庭面無表情,他眉心緊皺,似乎難以忍耐。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解開他襯衣扣子。
他猛地扣着她的手腕,“你幹什麽!”
蘇瞳掙脫他的手,不緊不慢的解開他襯衣上面兩粒扣子,“言言小時候喜歡出汗,冬天衣服很難幹,洗了沒有幹淨的換,我就拿汗巾給他墊着,不會黏膩濕冷的難受。”她動作輕柔利落,兩張抽紙疊整齊,墊在那一塊濕潤處。
指尖若有似無的劃過他的皮/膚,像是注入一道道微弱電流,直入心底。
顧淮庭渾身僵硬,下颔緊繃,強忍着推開她的沖動。
“诶,你身上很燙,是發燒了嗎?”蘇瞳的手貼上他的額頭,擔心他把衣服給她,受涼了。
手心碰上他的額頭,他毫不留情的推開,冷着臉,“下車!”
他打開車門,下車,一股冷風吹灌,體內的燥熱漸漸平息。
蘇瞳愣了一下,這才發現已經到她家樓下。推開車門下車,冷的她打了寒顫,拿着他的西裝穿上。就看見他目光幽沉沉的盯着她,不自在的将碎發捋到耳後。
“上去坐坐嗎?”
她身材纖瘦,寬大的西裝穿在身上顯得格外瘦小。顧淮庭的目光深幽,看着她臉上柔美的笑,心裏沒由來一陣煩躁,嘲諷道:“你經常這麽晚喊男人去你家坐?”
蘇瞳臉色發白。
顧淮庭看着她蒼白的臉,心裏的煩躁并沒有平息,反而更加的惱火。
她沒長腦子嗎?對男人一點防備都沒有?這麽晚邀請他上去,不怕他對她做什麽?
他冷嘲一聲,他可不是什麽好人!
冷瞥她一眼,轉身上車,‘嘭’地一聲,車門大力關上。
車子在蘇瞳面前一躍而出,瞬間消失在她的視野。
蘇瞳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道哪句話又觸怒他了。收回視線,環着手臂,上樓。
打開門,屋子裏暖色燈光傾瀉而出,蘇瞳一怔,心裏微微一暖。
“小姐,餓不餓?鍋裏炖着銀耳燕窩羹。”吳媽聽到開門聲,站在玄關處,拿着拖鞋放在她的腳邊。
“吳媽,您不用忙,我可以自己來。”蘇瞳很意外,以前這個時候,林初曉帶着孩子在房間睡覺。“快十一點了,您早點睡,以後別等我。”
吳媽笑得很慈祥,“我老人家覺少,你們年輕人太忙,也要注意身體。大少爺以前也是經常應酬,很晚才回家,我就給他煲一碗清淡的湯。”
說着吳媽鑽進廚房,端一碗銀耳燕窩羹出來,看着她身上穿着禮服,“你先進去洗澡,家裏冷,多穿一點,我把羹湯再熱一下。”
蘇瞳心口一熱,眼底湧出水汽,她吸了吸鼻子,匆匆進了卧室。
很久沒有人在她晚上回家,給她留燈,煮一碗湯。
媽媽過世之後,她就沒有家了。
吳媽的關心,讓她想起了媽媽。蘇瞳擦幹眼角的淚水,拿着換洗的衣服進浴室。
脫掉衣服,一遍一遍用熱水沖刷,似乎還不夠,她拿着浴球重重的擦周成文碰過的地方,白嫩的皮膚擦得一片通紅,火辣辣的,有的地方滲出血珠來。
直到筋疲力盡,她才穿好衣服出去。
她打開門,就聽見吳媽壓低聲音在打電話。
“小姐狀态還可以,在洗澡……有半個小時了,好……”吳媽見到站在門口的蘇瞳,吓了一跳,她連忙挂掉電話。
蘇瞳不用想也知道這個電話是誰打的,心裏沒有不悅,反而有一些歡快。
他生氣走的,至少還關心她。
這個念頭一起,蘇瞳自己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準自己再想下去。
“吳媽,湯熱了嗎?”蘇瞳率先打破沉寂,像是沒有看見。拉開餐椅,坐在餐桌前。
“熱了熱了。”吳媽回神,放下手機去廚房端着羹湯放在蘇瞳的面前。
蘇瞳小口小口的喝着熱湯,胃裏的不适舒緩了。
吳媽站在餐桌前,躊躇着開口,“小姐,大少爺脾氣不好,您別生他的氣。”
她是看着顧淮庭長大,這個孩子從小性子冷,不見他對誰關心。那日破天荒讓她來照顧蘇瞳母子,她夠吃驚了。今日裏又打電話問她的情緒如何,顯見的惹人家不高興,不好問當事人,拐着彎從她這裏探口風。
她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擔憂,老夫人一直盼望着顧淮庭早日成家,如今他有一個上心的姑娘,名聲、家世卻不太好。
這兩日的相處,她看出門道來,這姑娘是個好女孩,不是傳言的那般。
只是,大家族,向來看重門當戶對。
吳媽心中嘆息,看着蘇瞳的目光愈發和藹慈祥。
“吳媽,我沒有生氣,很感謝他。”蘇瞳放下勺子,擡頭看見吳媽憐惜的目光,微微一笑,“湯很好喝,吳媽您早點去休息。”她拿着碗去廚房洗,吳媽連忙搶過去,“小姐,您快去睡,明早要上班。”
蘇瞳拗不過,她走出廚房,直接去了蘇子宸的房間。
蘇子宸懷裏抱着喬治睡得很沉,她坐在床邊靜靜凝視着他的睡顏,揉了揉孩子柔軟的頭發。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然後,她脫掉鞋子,鑽進被窩裏,抱着蘇子宸睡覺。
今晚發生太多太多的事情,她一個人睡一張床,肯定是睡不着的。
……
紫庭山莊,矗立山頂的獨棟別墅裏。雖然已經是夜裏十二點了,但書房裏依然燈光大亮。
挂斷電話,顧淮庭站在落地窗,拿起旁邊玻璃桌上的一包煙,抽出一根咬在嘴裏,點着火默默抽了一口,吞吐煙圈。
楊凡敲門進來,把調查得來的資料放在他觸手可取的桌子上,“顧總,周成文是周麗雯的弟弟,周麗雯是周家養女。他十年前綁架蘇家大小姐,被周麗雯送出國躲了兩年。蘇毅豪原配夫人許靈雲車禍過世,周成文重新回到錦陽市。”
他推了一下眼鏡,又道:“許靈雲抛售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蘇毅海出錢,周麗雯幫他收購,因為這件事,蘇毅海格外看重她。我覺得這起綁架案,為的就是這百分之五的股份,您說是不是周麗雯指使周成文綁架蘇瞳,然後拿着股份去博得蘇毅海的歡心?”
顧淮庭沒有說話,一手插在褲兜裏,一手夾着煙,看着窗外錦陽市萬家燈火,高大的背影巋然不動。
楊凡疑惑的問道:“顧總,您要調查蘇家的資料,是打算與蘇氏合作?”可是不對啊,這背影看着似乎帶着肅殺……難道要收購?
顧淮庭撣撣煙灰,聲音低沉的厲害:“周成文人呢?”
“周麗雯安排車子送他去機場,我們的人攔截下來,關在二爺那裏。”周麗雯很狡猾,安排了三輛車同時出動,他們差點跟丢了。楊凡長籲一口氣,“那東西得罪您了?二爺問,您要如何處置?”
顧淮庭看了他一眼,捏着煙蒂摁在煙灰缸裏,抄起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鈴聲接近尾聲,終于被接起。
“喂?”
“顧淮庭?”
蘇瞳的聲音嬌軟,帶着剛剛睡醒的慵懶,他喉嚨一緊,“你想怎麽處理他?”
那邊的人像是一下子沒有明白他說什麽,靜默了片刻,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放輕的腳步關上門,似乎換了一個地方。
“他和周麗雯是什麽關系?”
“姐弟。”顧淮庭又補充一句,“沒有血緣。”
“今晚的事情是周麗雯和蘇馨一起籌劃。”
顧淮庭手裏把玩着打火機,沒有說話,等着她繼續說。
“我要把今晚的一切,全部奉還!”蘇瞳的聲音褪去嬌軟,帶着冷意。
顧淮庭深邃的眸子眯了起來,無聲的笑了一下。原以為是只兔子,感情是只小野貓,逼急了,也會撓人了。
“顧總,您不會要反悔?”蘇瞳的聲音帶着一絲急切,“冬季珠寶設計圖我不取分毫酬勞,再加上版權……不署我的名字。”
良久,顧淮庭才‘嗯’了一聲,掐斷電話。
蘇瞳看着挂斷的電話,怔愣了一下,他是答應了還是沒有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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