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hapter Five 新生
實際上,在表面上結束掉這一切,簡單的不可思議——只要不去妄圖将所有的一切都消滅在無形,而只是指望讓現場的記者暫時散去,這并不是什麽難事。只是公司大大的破費了一番,給每個到場的記者包了一個五千元的紅包,還專車送他們走人。
此外,之後聯絡各大網站和報紙,讓他們撤去原本準備發表的,或者是已經發表的報道,這又是一個沒玩沒了的扯皮,還有敲詐。
但是公司必須保住盧攜山。
因為盧攜山是一個金礦,他不但能演戲,還能夠寫劇本,拍出來的大作基本上片片上億的票房。哪怕手段有點不幹淨——這又有什麽關系,這世界上手段不幹淨的人海了去了。這個世界崇尚成功,并不在意成功的手段。
只要勝利女神永遠站在你身邊,你身邊就永遠也不缺乏“好朋友”。
正如那句著名的話語。
資本來到這個世界,從頭到腳,它的每一個毛孔,都流淌着血和肮髒。
顧惜很了解這個世界,沒有慈悲,沒有憐憫,而娛樂這個圈子充滿了虛榮,嚼舌根,窺視欲。他覺得他很懂,但是遇到了盧攜山之後,他又覺得他不懂——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人能做到,純粹将其他人當做一個又一個,需要他處理的任務,一個又一個,需要他解決的問題。
人因為不完美而無法完全理智的面對一切。
有喜,有怒,有哀,有樂。
可盧攜山就像是一個謎,深不見底。
而這個眼前這個男人,卻像是一汪清泉,一眼就能看到底。他完全不像是一個演員,演員做久了,就學會了裝模作樣,只要有需求,他可以扮演任何其他人需要的角色。有時候入了戲,自己都忘記了自己是誰。盧攜山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而眼前的這個“他”,默默地坐在後臺中,他低垂着頭,手中握着一個裝着熱水的紙杯。騰騰的熱氣模糊了他的表情。
這個男人好像一下子從光彩奪目的鑽石,凋零成了随處可見的朽木。
但朽木和鑽石的區別是,其中一個是人類無數次計算和切割出來的美麗,而另外一個,則帶着潮濕而清新的草木氣息,能讓人想到茂密的樹林中,雨水是怎樣從房梁上一滴一滴地砸在濕潤的泥土上的。
……像個人類。
顧惜的想法把他自己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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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怎麽了,盧攜山怎麽可能不是一個人類呢!他是妖怪,還是鬼魂?他和盧攜山滾過床單,确定對方的每一寸肌膚,都是純粹的血肉之軀。
顧惜的笑聲,讓眼前的這個“盧攜山”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
他在害怕顧惜——顧惜确認道,可他又有什麽好可怕的,迄今為止,不都是這個盧攜山将他玩弄在股掌之間麽?顧惜又想抽煙了,但是他強行遏制住了這種欲望,盧攜山厭惡他抽煙:“好了,別鬧了。”
他用五個字,給整件事情定下了興致。
他低下頭,不肯去看盧攜山那一瞬的表情:“你鬧出來的這些,公司會解決,不想和我結婚,那這件事情就算了,我們還是好朋友——這樣像個什麽樣子。蘇珊還在找你準備談下一部的電影,導演準備沖擊奧斯卡的。不管怎麽說,都不能讓這些瑣碎的事情幹擾到工作……”
顧惜頓了一下,斟酌着語氣:“而且,就算是要炒作,也要事先和公司通個氣,好安排……”
盧攜山猛然睜大了眼睛:“你認為我是在炒作?”
不然呢?顧惜隐蔽地皺了一下眉,他并不想在這個緊要關頭,再傳出顧惜和盧攜山吵架之類的八卦火上澆油。因此,他壓下性子,繼續和聲悅色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是一個明星,公衆人物,你要知道很多人都關注你,這件事情會造成了多少負面影響,這可是職業素養……”
盧攜山表情很奇怪,最起碼顧惜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他嘲諷地說:“做得出這樣的事情,卻怕被其他人知道——還美名其曰說這是職業素養,為公衆負責……你對粉絲負責,為什麽不肯對身邊的人負責。”
“粉絲是我事業的基石。”顧惜回答。
“那晏之洲呢?”
晏之洲?
顧惜用了點時間,才從腦海深處将這個名字挖出來了。對于晏之洲這個人,他的記憶已經很模糊,這并不是說,顧惜是一個記憶力欠佳的人。只是人的關注是有限的,重要的事情太多,一系列排列下來,晏之洲就被歸類到不需要人花費心思的地步了。
但即便是想了起來,顧惜依然沒有琢磨出來盧攜山的意思:“你提起他做什麽?”
“我為什麽不能提他?”
盧攜山像是被這句話點燃了怒火,他猛然瞪大了眼睛,之前一直被顧惜壓了一籌氣場的他,突然爆發起來,将附近路過的幾個工作人員都吓了一跳,隐蔽地瞥了幾眼。盧攜山繼續氣勢逼人地質問道:“你這是問心有愧吧!”
問心有愧?
顧惜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若問問心有愧,他頂多只是辜負了晏之洲的情意而·已。而盧攜山,他自己才是逼人自殺的罪魁禍首吧。那麽,問題回來了,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誰——顧惜猛然抓住了盧攜山的胳膊,這把對方吓得夠嗆,那樣子像是顧惜要在衆人面前強要了他一樣,那驚慌失措的模樣,可真是可笑。
顧惜越發懷念起他記憶裏那個風情萬種的盧攜山了。
——他一定會戳破眼前這個拙劣的僞裝者!
顧惜粗暴地拉起了盧攜山的袖子,一路挽到胳膊肘子上,寒冬的冷氣讓盧攜山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然而,雪白如玉的手臂落在了顧惜眼中,他卻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上面有一個淺到難以發覺小傷疤,那是一次拍攝事故造成的,縫了三針。盧攜山恨死了這個小小的傷口,似乎是一個完美的瓷器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裂縫,從價值千萬的名貴皇室用品變成了需要被銷毀的廢物。他用了無數種消疤的藥物,多到足以寫一本比字典還厚的體驗報告,才不甘不願地留下這麽一個小小的痕跡。顧惜和他做|愛的時候,總喜歡撫摸那個傷疤,天長日久之後,他甚至比盧攜山本人還要熟悉那個印記。
而那個小小的傷疤,盧攜山自己恥于談論,外界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傷疤,就這樣□□裸地暴露在顧惜眼前,沒有任何回避的告訴他:這不是什麽雙胞胎,什麽□□人,什麽亂七八糟的可能,這個人就是盧攜山本人。
可一個人,怎麽能如此變化多端?
顧惜這略一失神,盧攜山就搶回了自己的手臂,惡狠狠地瞪着:“我警告你。我……我……”他大吸氣了一口氣,眼神隐蔽地瞥向了一個角落,像是在看向什麽人,然後從對方身上,得到了足以對抗一切的勇氣。他說,“我已經不再是過去的我了。”
“從此之後,我退出演藝圈。”
顧惜表情僵住了。
這家夥知道他是在說什麽嗎?
退出演藝圈,他以為真的只是放出一個公告,人們對于盧攜山的熱情就會消失到無影無蹤嗎。當一個人爬上了世界之巅,想要下來,難道只是後退一步的問題嗎?別開玩笑了。顧惜發現自己原本的好脾氣被這個無理取鬧的家夥徹底消磨光了,他冷下臉,冷淡地說:“你要考慮清楚。”
盧攜山也是冷冷地回複他:“我考慮的很清楚。”
顧惜被這句話噎住了。
他只能惺惺地走了,簡單地把這件事情傳達給了盧攜山的助理蘇珊。他遠遠地盯着盧攜山,看着他和蘇珊大吵一架,動靜很大。最終,蘇珊仍舊是掰不過這個意志堅定的家夥,不得不妥協了,最後,蘇珊警告盧攜山:“你離開公司之後,公司就不能出面幫你洗清這次事件了,而且,你現在正在拍攝的影片呢?你現在退出,是要賠很大一筆的違約金的。”
盧攜山聳聳肩:“我知道。”
他看起來竟然是放松到不可思議,甚至對蘇珊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
他說:“但如果這是我贏回我自己的人生的代價的話……還不賴。”
他說完,在一大群律師的圍繞下,在一大疊的文件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很多人看他的表情都像是在看傻子,盧攜山自己也像是一個傻子一樣自得其樂。最後,他走出去的表情,反倒如同他是這一場戰役的勝利者。
對比起來,倒像是顧惜是那個躲在陰影窺視的不幸者。
顧惜突然從心底生出了無法言喻的沮喪。
他的經紀人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顧惜的心情,猶在那裏喋喋不休:“既然盧攜山鬧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做公關也方便了許多。只需要将責任全部都推到他身上就……”
“幫我找一個人。”
顧惜打斷了大松一口氣的經紀人,經紀人愣了一下:“找誰?”
“精神病的治療醫生。”顧惜想了想,“水平越高越好,要能保密。這周給我騰出時間來,我要去見見他。”
聞言,經紀人的表情說不出的古怪。
顧惜瞅一眼就知道他這位不靠譜的經紀人在想什麽,他瞪了他一眼:“我很好,沒病。”
……
盧攜山要忙的事情,其實非常多。
他先是辭去了一大批和他相關的工作人員,以前那位“盧攜山”在使用的時候,他還沒覺得,現在輪到他親自打理,才吓了一跳——私人保安,保潔,廚師,司機,造型設計師,化妝師,以及各種亂七八糟打雜人員,滿打滿算竟然有兩百多個人圍繞着他轉。盧攜山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到底是怎麽從這麽層層包圍的人群裏溜出來的。
——只能說,大家誰也沒想到他會偷逃。
然後,各種的名牌服飾和豪車別墅,也被盧攜山折價處理了。
由于他委實對了上千萬的東西沒有實際的感覺,再加上一股不想和前任牽扯太多的意氣在,盧攜山非常慷慨,甚至是以十折一的價格往外抛售。偏偏徐挽河是一個過慣了精打細算日子的家夥,盧攜山的“揮霍”把他心疼壞了,最後代庖越俎,命令盧攜山按照他的明亮做,這才保留下來了一大筆可觀的財富。
盧攜山竟然還有點微詞。
他似乎是恨不得将那個“穿越者”在自己人生上留下的痕跡全部沖洗幹淨,似乎才能證明自己的意義。他皺着眉頭和徐挽河抗議:“我有手有腳,并不需要用他的財富來養。”
徐挽河翻了一個白眼:“你确實是不需要,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有很多人需要的。”
見到盧攜山還是沒能理解,徐挽河只好将這一切掰開來對他講清了。他打開電腦,登陸上網站,搜索了戰争和天災這兩個詞條,跳出來層層疊疊的新聞。盧攜山浏覽着這些信息,表情不由自主地凝重了:“為什麽會這樣?”
徐挽河在心底回答:因為系統将這個世界的底蘊掏空了。
就像是将一株植物從泥土裏挖出來,它也會慢慢枯萎一樣。
但這些話徐挽河肯定不能喝盧攜山直說,他只是微笑着說:“你不覺得,把這筆錢用在慈善事業上,比就這麽賤賣掉好不少。”
盧攜山想了想,不由自主地也點點頭:“這倒算是他做了點好事?”
說完,兩個人都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真》已經正式完結,現在正在慢慢更新那邊的番外。
同時,《靜靜》這本書我也會開始撿起來寫,就是速度可能不太快,正式從那邊轉過來可能要到2月份。麽麽噠,感謝一切支持這篇文的小天使們,你們的作者要回來填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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