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下次我會注意的”

夜深, 人不靜。

那場酣暢淋漓的藝術表演仍在繼續。

很難想象這種真材實料的電影曾在挪威影院上映過，熱辣奔放、缱绻旖旎。

他們親撫着彼此，恨不能吻透身體裏每一只能傳達愛意的細胞。

雖然過于露.骨, 但卻香而不豔。

季彥和蘭翊同居已有月餘，盡管每天晚上都睡在一張床，也會做一些情侶間的親密舉動, 但每次都沒有做到最後。

蘭翊非常尊重季彥，在他沒點頭之前，便不會越過那條線，只偶爾借他的手或者腿一用。

僅此而已。

方才聽見蘭翊的翻譯之後, 季彥臉上的羞赧愈發明顯，十指也不由攥得更緊了些。

必須要承認的是，他已經被這部電影引燃了，周身血液沸滾不休。

而且他并不排斥和蘭翊做這種事，并且現在已經……準備好了。

所以，當季彥發出貓叫聲的時候, 他自己并沒有太大的詫異，甚至還有點期待蘭翊的反應。

果然, 蘭翊迅速轉過臉看向他, 素來深邃的眸子裏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片刻後，蘭翊握住他的手，用疑問的語氣輕聲喚道：“彥彥？”

季彥沒敢擡頭，脖子已經紅透了。

很快，他掰開男人的手，掀開被子意欲下床, 卻被蘭翊猛地抓回來摁住了：“跑什麽, 剛剛難道不是你‘喵’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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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彥抿抿唇, 小聲回應着：“沒有跑，我想去準備一下。”

蘭翊呼吸一凝，喉間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半晌，他啞聲開口：“我幫你。”

季彥連連搖頭：“不不不，我自己可以！”

見男人深吸幾口氣平複情緒，他立馬推了對方一把，然後拿着手機灰溜溜地跑進衛生間裏，并把門反鎖上。

天吶……

季彥坐在馬桶蓋上，雙手捧住滾燙的臉，開始萌發出退縮的念頭。

有點後悔啊怎麽辦？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幾分鐘後打開手機，開始輸入詞條：

第一次做需要注意什麽？

他不是笨蛋，基本的生理常識和清理措施還是懂的。

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心理上的安撫。

網上這種類型的帖子有很多，參與回答的人也不少，樓中樓更是五花八門，精彩紛呈。

譬如跪姿和坐姿的舒服度比較、如何管控面部表情、哪種聲音能讓伴侶更有動力、過程中應該如何給愛人傳遞眼神……

救命TUT

季彥坐在馬桶上研究了很久，直到蘭翊敲響衛生間的門時才回過神來：“怎、怎麽了？你要用廁所嗎？”

“你在裏面沒有動靜，我有點擔心。”蘭翊的聲音很溫柔，也摻雜了幾分擔憂，“真不要我幫你嗎？”

“真不用！”季彥生怕他硬闖進來，連聲拒絕着，“我馬上就好了，你……你別急。”

蘭翊輕笑一聲便離開了，季彥總算松了口氣，這會兒也懶得去查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是先做個清理再說吧。

相信蘭翊會照顧好他。

應該……吧？

季彥在衛生間磨磨唧唧折騰了很久才出來，卧室裏的空調被蘭翊打開了，在寒夜裏尤其溫暖。

男人懶洋洋地靠坐在床頭，視線凝在季彥身上，眼底蟄伏着危險的情緒。

——宛如銀月下的大海，看似平靜，實則內裏早已暗流翻滾，随時可以掀起滔天的巨浪。

季彥站在衛生間的門口不敢邁步了，他深知自己這樣其實很矯情，明明是他主動的，可臨到頭卻要退縮。

他捏着睡衣下擺，慢慢地往床邊挪去。

待靠近之際，男人驟然伸手把他拽進懷裏了。

季彥摔了個猝不及防，鼻尖貼在對方胸口處，清雅的榄香脂浸入鼻翼，令他有一瞬的晃神。

蘭翊勾着他的腰，把他放在腿上坐好，然後沉聲命令道：“看着我。”

季彥擡起頭，雙手死死地拽住衣角。

蘭翊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了：“小貓咪，害怕了？”

季彥梗着脖子搖搖頭，小聲嗡嗡：“沒有。”

“不害怕的話，那你親我一下。”蘭翊繼續逗他。

小臺燈的光線并不明亮，昏黃幽淺地照在男人臉上，仿佛給他的五官染上了一層極具蠱惑之意的光感。

有那麽一瞬間，季彥腦海裏浮閃出北歐叢林深處的麋鹿身影，正踏着經久不散的濃霧緩緩走進他的心房。

人都是膚淺的碳基生物，季彥也不例外。

他被蘭翊的美色所惑，如同飛蛾貪戀光源，義無反顧地撲了過去。

摟住男人脖子的那一瞬，他把自己徹底交付出去了。

這個吻是季彥主動的，生澀稚嫩，沒有任何技術可言，像個着急忙慌的小孩，只想着要吃糖葫蘆，卻不知道如何細細品嘗糖葫蘆真正的滋味。

蘭翊托着他的後頸，頓時轉被動為主動，仿佛在享用一只熟透的桃兒，不浪費每一滴甜蜜。

卧室裏溫度适宜，是寒冷夜風侵蝕不到的溫暖。

偌大的房間內只有一盞小臺燈在工作，光芒柔和清淺，映出了兩道親密的身影。

季彥起初還能摟住蘭翊的肩，承受着愛人溫柔而又蠻橫的吻。

漸漸的，那雙手已經抓不住任何東西了，軟綿綿地從對方肩頭滑落。

——就像是一尾脫水的魚，在生與死的邊緣無力掙紮。

“還是這麽笨，連換氣都學不會。”

蘭翊的斥責讓季彥逐漸回神，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蘭翊抱着他，在他耳畔沉聲低語，“彥彥，還要做嗎？”

短暫的沉默後，季彥輕輕點頭：“嗯。”

蘭翊勾唇：“你若中途反悔，我可不依。”

季彥眼角還挂着潮濕的水汽，看起來很好欺負。

可他偏偏還要嘴硬：“再啰嗦，我現在就反悔。”

蘭翊呼吸一凝，喉間仿佛有火在灼燒。

再忍下去，就真他媽的不是男人了。

……

（此處省略掉晉江不允許的4653個字）

……

翌日下午，季彥被一道溫柔的聲音叫醒。

他睜開紅腫的眼皮虛虛看了一眼，憤怒頓時由心而起。

季彥本想抄一只枕頭砸過去，可他卻驚愕地發現自己的手臂像是被人折斷了似的，無法挪動分毫。

其他地方更嚴重。

蘭翊知道他在生氣，便蹲下來輕聲哄道：“彥彥，起床吃點東西吧，我讓劉姐給你煲了花膠烏雞湯，有什麽事吃完再說。”

季彥昨晚哭得太久，這會兒眼睛還有些腫，瞪人時毫無威懾力，啞着嗓子說道：“不吃。”

蘭翊繼續哄他：“不吃怎麽行呢？你早餐也沒吃，這會兒已經是午餐的點了，而且你昨晚丢了那麽——”

“我吃！”季彥不願聽到昨晚的事。

——他把自己交給蘭翊之前，以為對方肯定會好好照顧他、疼惜他，沒想到最後竟然……讓他暈過去了。

饒是季彥脾氣再好也不想理睬這個男人了，心裏委屈得要命，眼眶一酸，頓時滾下兩滴熱淚。

蘭翊慌了神，立刻安撫他并給他道歉：“別哭別哭，我不說了。昨晚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

原本是真心實意的道歉，可落在季彥耳朵裏就變成了“我錯了，我下次還敢”，不由更委屈了：“沒有下次了！”

“好好好，沒有下次沒有下次。”蘭翊替他揩掉眼淚，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來，“我給你抹了藥，能減緩疼痛和不适，這些天吃得清淡點，有利于恢複。”

季彥穿上睡衣，遮住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痕點，然後坐在床頭艱難地吃完了男朋友盛來的飯菜。

這個周末季彥幾乎是趴着度過的，除了吃飯和抹藥之外，其餘時間裏基本不和蘭翊交流。

——至少在屁-股恢複之前不能原諒他。

天氣愈來愈冷，聖誕節也日漸臨近。

二十號那天，埃維利斯帶着白允洲回到挪威過聖誕節，蘭翊的得力助手不在身邊，許多工作就只能由他自己來完成。

這段時間裏，辦公室只有蘭翊和季彥兩人，素來公私分明的總經理沒事的時候便會逗一逗他的小助理，只可惜小助理身體還沒恢複，至今不願搭理他。

下班之後，兩人一同前往停車場，蘭翊照例開車，而季彥卻鑽進了後座，和他保持足夠的距離。

“我們去Cilla吃晚餐吧，今天是周二，正好有你最愛的鵝肝雙吃。”蘭翊回頭，征詢他的意見。

季彥：“嗯。”

蘭翊淡淡一笑，旋即啓動車輛，帶他前往Cilla吃法餐。

這一路季彥都在刷微博，他列表關注的人不多，每天能刷的動态十分有限，無聊之際就去娛樂板塊搜搜八卦吃吃瓜。

正刷得起勁兒時，季翠桦發來了一條消息：【彥彥，明天晚上有空嗎？李院長的侄女從上海回來了，她想請我們一起吃個晚飯，你如果有空的話就早點過來哦，到時候我把酒店位置發到你手機上。】

季彥皺眉，打字回複：【她侄女回來，幹嘛要請我們吃飯啊？】

季翠桦：【你們倆年齡差不多，可以認識認識呀。而且那姑娘是學護理的，前景無量。】

季彥明白了，感情他媽這是在給他相親呢。

他迅速敲下幾個字發過去：【明天可能要加班，來不了。】

屁-股還疼着呢……

季翠桦：【那你什麽時候有空啊？人家姑娘就放兩天假。】

季彥無奈地嘆了口氣，打字解釋道：【媽，我還沒畢業呢，您就別操心我的終身大事了。】

季翠桦：【見一見嘛，那姑娘長得不錯，性格也好，你們兩個肯定合得來。】

季彥好想現在就出櫃，說自己喜歡的是男人，并且已經和對象同居了。

可是看母親的态度，估計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他是個同性戀，便只能忍住。

就在他猶豫着該怎麽開口時，季翠桦已經噼裏啪啦發了好幾張照片過來。

是那個姑娘的日常照片，很漂亮很甜美。

“喲，這誰啊？”車輛不知何時停下來了，蘭翊打開後座車門，單手撐在季彥身側，盯着屏幕上的照片似笑非笑地問道。

季彥迅速鎖上屏幕，輕哼一聲：“不認識。”

蘭翊也沒在意，鎖上車門之後便和他乘電梯來到四樓Cilla餐廳。

等餐之際，蘭翊從淘票票裏面刷到一部新上映的電影，口碑和票房都不錯，于是提議道：“彥彥，時間還早，吃完飯我們去看電影吧。”

季彥一聽到“電影”倆字屁-股就抽抽地疼，後背直冒冷汗。

“不去。”他義正詞嚴地拒絕道。

蘭翊凝眸看向他，語調低沉，盡是自責之意：“都過去這麽久了，你還在生氣嗎？”

季彥到底還是心軟了，不忍和他置氣太久：“我沒生氣。”

蘭翊再次向他道歉：“那晚确實是我不對，我也是第一次——”

“別說了……”見服務員推着餐車走近，季彥立馬紅着臉打斷了他的話。

蘭翊笑了笑，徹底噤聲。

吃過晚餐，兩人回到別墅。

季彥這幾天因身體不适而暫停了更新，現在已經恢複得七八成了，決定把上周的條漫給補上。

晚上九點，他拿了一張記憶海綿坐墊去書房畫畫。不多時，季翠桦的電話打進來了。

“彥彥，你看過照片了嗎？怎麽樣，是不是挺漂亮的？”

季彥打了個哈哈：“漂亮。”

季翠桦：“既然看上了，那明天就過來陪人家吃頓飯吧。”

“等等，不是……”季彥突然喪失了表達能力，“我說她漂亮并不代表我喜歡她啊，媽您……”

季翠桦：“就這樣決定了，明天晚上六點半，玫瑰酒樓不見不散。”

說完便挂斷了電話。

蘭翊洗完澡來到書房時正好見到季彥一臉懵逼的樣子，不禁失笑：“怎麽了？”

季彥放下手機，無奈地捧住臉：“我媽讓我明天去相親。”

男人的笑意僵住，片刻後問道：“是你手機裏那姑娘？”

“嗯。”

“沒我好看。”

季彥情緒不太好，沒心思和他拌嘴。

蘭翊走近，輕輕捏小男朋友的臉：“你要去嗎？”

季彥點頭：“去。”

他不想讓季女士為難，就當是走個過場吧，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