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四位客人
給秦玥玥留了名片後, 王雙程送懷音回去,秦昭留下和賀鏡熙處理張佳傑的屍體,至此, 萦繞警局已久的詭異殺人案終于告破。
監管局的人得知背後的原因後,扼腕嘆息這世道之不公。
雖然黃慧慧生前不像蘇媛一直活在家暴陰影中,但她所遭受的更讓大家深思, 身為公務人員究竟該如何更好處理婚姻中藏在暗處看不到的危險, 該如何保證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和安全。
對此,警局局長請求上面着重關注反家暴一事, 勒令婦女組織多多關注基層家庭狀況而不是敷衍了事。
在賀鏡熙的堅定下,此案直接在網上公布, 希望以此引發大衆的思考, 讓大家引以為戒——
婚姻是彼此包容寬容, 不要被沖動蒙蔽雙眼,以致于走上無法挽回的道路。
這案一出, 網上聚訟紛纭, 讨論的好不熱鬧。
而這兩天的朝夕閣也同樣熱鬧, 門庭若市。
從苗城回來後, 杭粥粥約莫是陪周曼處理家事,得空後終于打電話過來, 成功加上了懷音v信。
就因為懷音和她說了一聲她也回來了, 小姑娘拉着小姐妹直接沖過來,還有撿回一條命的段青漾和方家人。
當然還有想要巴結懷音的豪門衆貴婦,貴婦們被自家老公委以重任, 提着大包小包貴重的金玉翡翠, 恨不得把最貴重的東西淘過來, 為的就是想得她一次幫助。
就算得不到幫助, 那巴結下大師也是應該的。
結果等貴婦們看到一樓到處堆着的珍寶,個個面如死灰,讪讪收回,不好意思拿出來了。
誰還敢拿啊?這裏面随便一個玩意就要比她們手裏的貴!簡直丢人!
這些人過來無非就是想要求懷音看看風水,弄弄財運陣法,問問能不能生兒子.....懷音只處理大事,她沒功夫和這些人虛僞與蛇,這種小事通通交給焦玲去做了。
這搞得焦玲又喜又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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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純純一新人,壓力很大的好不好!
有事要求的人倒是好打發,就是方家人過于離譜,先是方老爺子豪橫地甩了大額支票,焦玲建議他直接建立個愛心賬戶捐出去,老爺子非要說救他方家一命這錢一定要收,她好說歹說才勸回去。
然後是方衡修這快四十歲的老爺們,不知哪根神經搭錯,送了一尊懷音的金像過來。
那玩意跟土大款鐘愛的裝飾一樣,從頭到腳都散發着暴發戶的氣息。
焦玲心裏苦,她覺得懷音小姐絕對不會喜歡那東西,但詭異的是她收下了,直到送走滿臉虔誠笑意的方衡修,她都有些蒙逼。
也是她不知道方衡修和懷音的牽連,要是知道,她也不會這麽驚訝了。
送走一波人,第二天之前孩子失蹤的朱曼、邵運等人像趕躺似得,在上午前後腳過來。
邵運是來感謝的,朱源被警方帶走後正在等待審判,他現在運勢也好起來,工作繁忙不停,這才有空過來。
至于朱曼是帶着好消息過來了,她建立了個找孩子群,裏面有來自全國各地被拐孩子的父母,都在期盼能用玄學手段找回自己的孩子。
懷音細細和她談了一個多小時,工作量這麽大的工作她當然沒空去做,幸好她提前就畫了幾百張尋蹤符,讓朱曼帶着尋蹤符去找協會的人。
這尋蹤符每一張她都改動過,只要将孩子的貼身物品綁在上面,待焚香且滴入施術人的血後,符紙會化為飛鳥,尋蹤找跡,回饋方位給施術人。
協會臧志剛那裏,她早就提點過了,他會專門分出一支隊伍來做這事。
那麽到時候找到孩子,功德一分為二,協會的人有,懷音也不虧。
等到下午,終于送走非要留在這裏好奇桌上玉貔貅是不是動了的邵運一幫人,焦玲才吐出口氣。
“終于走了!”
“吵死了叽叽喳喳!”鎏金怒道,從桌上跳下來,不爽地伸爪子挖挖耳朵。
鎏金還被罰着不能恢複人形,雖然朝夕閣出現一只會動的玉貔貅沒什麽問他,但它就是煩會發生以上的情況。
它憋悶地在地上蹭着毛發,剛才姓姚的那女人是不是趁亂撸了兩把它頭?可惡!
“您就擔待着點吧。”焦玲竊笑。
“是呀是呀,這多熱鬧,我當鬼的時候還羨慕呢!”
充當兩天服務員的男鬼,也就是許燦陽,他笑嘻嘻撿起桌上的果殼朝鎏金丢過去。
正中紅心!
許燦陽樂的直拍手,他活着的時候應該很會打籃球吧,不然怎麽丢個果殼都這麽準。
“我殺了你!”鎏金怒了,呲牙咧嘴沖過去。
許燦陽哈哈大笑,邊笑邊跑,語氣賊欠:“盛小姐保我的哦,你敢對我動手你試試看!”
“喵。”
總是跑出去撒歡的黑貓踩着樓梯欄杆優雅下來,被焦玲一把撈到懷裏。
“球球啊,你說這兩只是不是很傻x。”
黑貓優雅地喵了聲,像是在說對。
“叩叩叩。”
正看戲呢,門口再度傳來叩門聲,焦玲頓時感到天旋地轉,天吶,又是誰!
她放下貓貓去開門,一開門,好家夥,有三女一男。
一個年輕女孩攬着個年齡偏大的阿姨,看到朝夕閣內裏使勁哇哇大聲贊嘆。
一個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苗條女人。
還有一個西裝革履,氣質成熟穩妥的男人,正是她之前見過的許西流。
“焦小姐,又見面了。”
許西流對焦玲颔首示意,随後瞥向身旁鬼鬼祟祟的女人,笑道:“蔣大影後,別遮了。”
蔣曼青尴尬死了:“……”要命,怎麽會碰到這家夥。
她混跡娛樂圈,怎麽可能不認識許西流,房地産大亨之子,富可敵國,正兒八經的有錢佬。
蔣曼青入圈已久,在各大場合和他都碰過面,自然知道他的脾性——風流倜傥,看似有情實則無心,脾氣陰晴不定。
這大概就是有錢佬的通病吧,高深莫測,裝得很。
她最不喜歡這種人。
她嚴肅地嗯一聲,裝模作樣把裹在頭上的絲巾扯下來,禮貌回應:“許總,好久不見。”
這不脫還好,一脫那年輕女孩又驚喜連連:“蔣曼青!!”
蔣曼青微笑着看向她:“你好。”
女孩惶恐地點頭:“你好,我是秦玥玥,是來找盛小姐的,很高興見到你。”
“啊,這是我大姨王麗。”秦玥玥有點緊張,将大姨推了出去。
王麗一年邁婦人,老實本分,一看來這裏的人非富即貴,也不知道說什麽,只好憨厚地點頭。
“……進來吧。”
焦玲覺得自己再不邀請他們進來,他們能在門前聊起來。
“女士優先。”許西流很紳士,讓出一條道。
大家也知道再浪費時間也不好,陸續進去。
閣內物件低調間盡顯奢華,饒是許西流來過兩次也不禁啧啧稱奇,這裏的玩意加起來恐怕得抵他家一小半家産。
然而等看到追着許燦陽跑的鎏金時,幾人都有些愣神,嗯?眼花了吧?
沒看錯的話,那狗不狗貓不貓的小東西,應該是招財用的貔貅吧?
許西流率先認出鎏金的本體,意味深長道:“朝夕閣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這會許燦陽正好被鎏金一口咬在屁股上,他看着自己的紙身體破了兩個洞,當即吱哇亂叫起來。
“啊啊啊!你這小貓崽兒,你敢咬我!小爺揍你!”
這熟悉的口氣,熟悉的用詞,許西流眼角抽了抽,這才看清許燦陽面容。
然後他沉默了。
有誰能來告訴他,他那個沉睡了十年的植物人表弟,為什麽會在朝夕閣!
“鎏金。”
女人聲音傳來,大家下意識往上看去,只見一身常服青色棉麻長褂的懷音緩緩走下。
普普通通素淨寡淡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更顯其氣質清冷成謎,遺世而獨立,淡雅又引人注目。
尤其是許西流眼神亮了亮,他沒想到朝夕閣的老板娘竟如此驚為天人。
懷音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劃過,最後落在不服氣的鎏金身上。
她蹙着眉,語氣嚴肅:“你再做我不喜歡的事,你就滾回去。這話我不說第二遍。”
“哦。”鎏金委屈死了,蔫蔫地趴在地上,眼皮也不敢擡。
見他如此,懷音也沒多大感觸,徑直在堂前主位坐下。
在許燦陽沒來之前,她原本打算先處理蔣曼青的事再來談許西流,但今天都撞到一起,而且……
她頗有深意看了眼蔣曼青,然後轉向許西流:“你找我是為了你表弟吧?”
許西流聽她一針見血,這未免太神,他上回可沒說他來找她有什麽事,不過這也說明她是真的厲害。
但他還是好奇地挑了挑眉:“你怎麽知道?”
“我問你是不是。”
懷音可沒這麽好脾氣對人,聲音倏然變冷。
人在他人屋檐下,許西流倒也識相,立即點點頭:“是。”
“人在那兒,你可以領回去了。”她指了指許燦陽。
被指到的許燦陽一臉不可思議:“?”
“我是他表弟?”他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這不應該,我表哥不能這麽...看起來像個浪子。”
他精準的給許西流定位為浪子,蔣曼青聽了直接不客氣地笑出來。
許西流氣笑了:“呵。”
這欠勁兒,絕對是他那個沒大沒小的表弟。
瞪了他一眼,許西流不恥下問:“許某能不能問一下現在是什麽情況?”
“內鬥、遺産、抽魂。”
懷音只說了六個字,這許西流哪裏還有不明白的,豪門這種事不要太多,他臉色一肅,正經起來。
“希望盛小姐能仔細說說抽魂一事,指點下許某。”
懷音第一眼看見許西流就不大喜歡這個人,吊着的狐貍眼,一看就城府極深。
不過看在許燦陽這兩天幫閣裏忙的團團轉的份上,她還是稍稍有耐心地說了幾句。
這件事許燦陽本就無辜,只不過是人心難測,才讓他遭了無妄之災。
幸好他出身富貴,本身運勢極佳,在被抽魂這十年還沒徹底迷失心智成為孤魂野鬼,又在被黃慧慧追殺的死局中還能找到這裏,遇上她。
“下手之人想害人又于心不忍,故找玄師暗中布下抽魂陣,陣法雙生,子陣以貼身之物送給他,久而久之他魂魄不穩自會離開身體,主陣用于囚/禁消磨生氣,需放置在極陰之處,槐樹屬陰,找到城內盤踞已久的槐樹挖開即可破陣。”
“他身上有我加持的生陽氣陣法,陣一破,自然會回歸身體。”
“至于兇手,誰送他那貼身之物,誰就是兇手。”
她說完,許西流雙眸倏然一黯。
十年前許家老爺子逝世,各方各家明争暗鬥,許家四房,除了他家和許燦陽家二房有點出息,其餘兩房都是糟踐貨色。
然而最有期望繼承許家的許燦陽父母折在不知是誰的手裏,飛機失事,兩人死無全屍。
他許西流一家子自由慣了,都不想接手家業,事後推舉剛剛滿十八的許燦陽做繼承人,沒想到那人竟然連小孩也不放過,暗中竟然下此毒手。
這十年,雖然他早就猜測許燦陽是被人暗害車禍成植物人,但無論如何沒想到竟是玄學手段。
“多謝盛小姐,報酬來日奉上。”接着許西流冷冷大笑:“許燦陽,我們回家。”
許燦陽壓根不知道自己靈魂離體還有着這檔子事呢,他當即就怒了:“哥,帶我去找那小癟犢子,幹他丫的!”
許西流:“……”得,這十年脾氣也沒改。
兩人身上正事要緊,匆匆留下一句改日再登門拜訪便動身離開。
留下閣內三人面面相觑,蔣曼青顯然不大想當着衆人面說自己的事,她沉默着不說話。
秦玥玥只好先開口:“盛小姐,這是我家大姨王麗,她最近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
“大師,我女兒三年前失蹤,找了這麽久也沒找到。最近開始我總是夢見我的女兒,夢見她坐在一塊石頭上哭,她好像想跟我說話但我聽不到。已經兩個月了,我是成天夢到她,每晚都是同個夢。”
王麗一想起自己的乖乖女就心疼,那麽小的娃娃就這樣不見了,也不知道在哪裏流浪。
見她要哭出來,懷音擡手打斷她。
“別哭。”
她目光看向空白的地方,眼神微微顫動。
閉上眼再睜開,她深嘆一口氣,這又是一個唏噓令人遺憾的故事。
甫在她們踏入朝夕閣,懷音就察覺到了鬼魂的進入,所以直接下來了。
她看到了王麗女兒生前死後的一切。
說來凄慘,這小姑娘的死不過是因為意外。
一個被人為隐瞞的意外。
懷音以靈力注入王麗兩人眼皮,她淡聲道:“看,她一直在你身邊陪你。”
聽言,王麗瞬間扭頭,看到自家女兒隐隐綽綽的身體浮現在身旁,她當即嚎啕大哭起來。
“思思啊!我的思思啊!”她一把撲過去,抱了空氣滿懷。
意識到女兒早已經死去的王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恨不得要把這輩子的眼淚流盡。
王麗不是津城人,她是陶縣人,早年她宮寒落了後遺症,和丈夫結婚多年好不容易才生了個女孩,丈夫也沒有嫌棄她,對她一直很好。
丈夫為人處事有禮相待,兩人雖然不是很窮,但日子過得也算開心,生活安然舒适。
可人生哪會讓你一帆風順,總要在細枝末節處橫生點挫折讓你吃吃命運的苦,要你無奈接受,要你輾轉難眠,要你無濟于施。
王麗就是如此,日子不錯,卻有個勢力難搞的婆婆。
婆婆牙尖嘴利,成天數落她生不出大胖孫子,沒用的東西只能生個孫女,對待她不好就算了,對待她女兒思思更是白眼翻到天上去,非打即罵,對此王麗多次忍耐,有苦難言。
後來婆婆老家拆遷,拆到的錢一股腦兒給了小兒子不說,還鬧死鬧活要住到她家。王麗怎麽拗得過她,只好讓她住進來,順便小心提防着她會不會對女兒動手動腳。
再後來有一日,丈夫摔傷腿,她急着去醫院,讓婆婆去接女兒,誰成想老太太睡過頭了沒去接,去的時候她女兒就已經消失了。
報警後卻查不到任何線索,只能歸為失蹤人口。
“我的女兒才八歲啊!她就這樣失蹤了!我一直以為她還活着,誰知道她……”
王麗哭着說,說完又忍不住跪在地上沖着女兒的靈魂哭泣。
“誰知道你就這樣沒了啊!”
秦玥玥難過地抹了把眼淚:“大姨你別哭,思思乖着呢,你看思思都沒哭。”
她也沒想到,她的小侄女原來早就死了。早知道的話,她就不多此一舉,就讓大姨活在幻想中,這樣至少還有一線希望。
“等下。”
聽王麗說完,懷音敲了敲桌子,冷冷出聲。
“誰告訴你她是失蹤的?”
不是失蹤的嗎?王麗一愣:“警察這麽說的。”
“呵,她明明是摔死的,就在你家附近。”
懷音冷笑:“不然你以為她怎麽會一直跟在你身邊。”
小姑娘到死都沒忘記誰是對她最好的人,清醒過來後,勇敢奮力從勾魂使手裏跑出來。
“還有句話沒和媽媽說”這句話在她渾渾噩噩的神志裏形成執念,只有等她說完她才願意離開。
但她試了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她的媽媽卻永遠都聽不到她說話。
直到她快要完全失去自己意識的時候,她用盡最後的力氣給王麗托夢,希望媽媽能聽到自己講話,希望媽媽能将自己的屍骨帶回家。
思思若隐若現的靈魂有些薄弱,看起來像是即将要消散,懷音神情冷淡,揮手注入一道金光。
思思發覺自己魂體凝實起來,她驚喜地拍拍手,大叫一聲。
“媽媽!我好想你!”
她不管不顧一把撲入王麗的懷抱,清秀的小臉上滿是懷念和悲傷。
“思思啊!”王麗将女兒接了滿懷,多年未見的母女倆抱在一起哭得不停。
懷音今日難得有耐心,讓焦玲沏茶過來,她慢條斯理品着茶,等她們哭完再來解決後面的事。
等她們情緒平複下來,王麗摸摸女兒的頭,溫柔地笑笑:“思思你先在旁邊待着。”
思思乖巧點頭,王麗情不自禁又濕潤了眼眶,她抹掉淚,忽然朝懷音跪下。
“大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是不是我婆婆李燕!”
不是她非要這麽想,一聽這是人為的,她第一個就想到的是她婆婆,實在是這老太太平日裏為非作惡太多。
思思的死關乎王麗家事,懷音沉思片刻,索性使用術法,将她看到的幻化成鏡像畫面送入王麗和秦玥玥的腦海中。
“是非黑白,你們自行查看。”
三年前,王麗急着去醫院,把婆婆李燕從床上叫起來去接女兒,李燕罵罵咧咧應聲,應完繼續倒頭就睡,她拿着手機躺在床上看着短視頻咯咯咯笑着。
等到放學的點過去半小時,她才動身去接孫女。
等到了學校,李燕卻沒發現孫女的身影,她慌慌張張找了一圈,最後從老師嘴裏聽說思思跟同學陳曉傑一起回去了。
李燕得知這個消息後,又是罵罵咧咧去陳家找人。
陳曉傑家在陶縣當地是有名的大戶人家,和王麗家距離不遠。
他家與自建土房不同,是一幢高三層的別墅,假山花園應有盡有,李燕是第一次進陳家,像土包子進城,一路瞪大眼睛看過去,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剛走到花園,她卻看見躺在地上額頭都是血的思思,旁邊是手足無措的陳曉傑,陳母正在打電話似乎在報警。
李燕怪叫一聲跑過去,當即不是查看孫女情況,而是一把揪住陳母的衣領說道:“賠錢!!我孫女怎麽會變這樣!”
陳母也冤啊,她嘆着氣說:“小孩子不懂事,在假山上玩摔下來了,阿姨你先別擔心,我現在就打120。”
“打什麽120,賠錢!我孫女要是有個好歹,幾十萬裏一定要賠!”李燕打掉陳母的手機,不依不饒地重複這句話。
陳家有錢,陳母看了哪還不知道李燕在打什麽算盤,這是來訛人來了。
錢不是不願意賠,但小姑娘現在的情況送醫院最重要,她只好安慰着說賠錢,結果等安撫完李燕,思思已經失血過多沒氣了。
本來是意外,這下鬧出人命大家都慌了,李燕又哭又鬧要麽讓陳家人一命賠一命,要麽賠錢。
恰在此時陳父回來,陳父正在事業高升期,出了這檔子事絕對會有不小的影響,他一合計,一咬牙,提出給李燕五十萬,讓她閉上嘴。
李燕琢磨着小兒子娶妻彩禮就差十萬,剩下四十萬貼補過去,小夫妻倆餘生生活也算富足了,她竟完全沒有猶豫,直接應了。
但她有個要求,錢拿了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但陳家一定要保密這事她李燕不知道,陳家人甩鍋還來不及,當即同意,并打點好警方等等知曉思思來陳家的人,将思思屍體埋入假山底下後,馬不停蹄搬去了其他別墅。
李燕拿了錢也一點都不心慌慌,美滋滋給小兒子打去,然後回家裝成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對孫女的死亡她壓根不在乎,只是在假山前假惺惺地拜了拜。
“思思啊,怪就怪你是個女孩,你活着反正也要死的,現在死了還能給我們家掙點錢,奶奶謝謝你。”
“你死了也好。這樣王麗也能再生一個,等她生了大胖兒子,我帶着你弟弟來這裏看你。”
畫面結束,王麗已經泣不成聲。
“李燕這個畜生!畜生啊!這是她的孫女,她怎麽忍心啊!”
秦玥玥震驚了:“五十萬買條人命?這幾年李燕怎麽能睡得着!”
太可怕了,思思的失蹤背後竟然是大人的漠視和金錢的交易,陳家為了自身前途用五十萬掩蓋一條命,李燕為了金錢恍然不顧自己孫女性命,她怎麽還敢在大姨面前惺惺作态?怎麽還敢對着思思的屍體說出這種話?
“這是真言符。”
在她們看的時候,懷音已經畫好一道真言符,她遞給王麗,說:“回去貼在李燕身上,帶她去警局,她會說出真話。”
“她現在已經六十七了吧,餘生就在牢裏過吧。”
當年的人也無一例外,牽出李燕一個,他們也全部都會被揪出來坐牢,餘生都要為思思贖罪。
“謝謝。”
王麗哭着接過,她看着手裏的黃紙,眼淚如泉湧,心痛的無法呼吸。
“媽媽別哭。”思思的聲音忽然響起。
思思虛虛攬住王麗,小聲說道:“媽媽,我考試得了一百分哦。”
那天她在門口等了好久好久啊,就想等到媽媽來接她,然後告訴她她考了一百分讓媽媽開心,但是媽媽沒來。
她只好跟着陳曉傑回去,到了家卻發現沒人,所以折回陳家等晚點再回去。
誰知道就這樣天人永隔了。
虛無的地方傳來低沉的呼喚聲,思思知道這是地府勾魂使的聲音,她小臉上天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憂愁。
“媽媽,”思思小心翼翼地親親媽媽額頭,“我要走啦。你和爸爸要好好的哦。”
說完,她的身體漸漸變透明,在王麗的觸摸下像是一陣風,徐徐消散。
王麗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說不出話,只知道流淚。
懷音見她看着像是要哭暈過去,清清冷冷提醒一句:“我讓地府的人來接她了,回去好好養身體,你現在還年輕,再有個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盛小姐你的意思是....”秦玥玥不笨,一下就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回去吧。”
懷音不答,只揮手讓她們回去處理家事。
但秦玥玥怎麽不懂,她安慰着王麗,感恩戴德的沖懷音鞠躬道謝後趕緊回去。
等她們一走,懷音才複又拿起茶杯,不緊不慢喝了一口,眼神卻落在眼眶內也有濕意的蔣曼青身上。
“現在,來說說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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