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紙人游戲
“他怎麽還不醒?”
“這都能睡這麽死, 心也太大了吧。”
“要不要踹醒他?”
劉方傑迷迷糊糊間聽到許多人的交談聲,好像在說要踢醒他?
目光無法忽略,刺得他哪怕閉着眼睛也覺得有人盯着自己, 他幽幽轉醒,只見五個人圍在他上方琢磨着怎麽把他搞醒。
他當即吓了一跳,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 出口就是髒話:“卧槽你們誰啊!”
五人中一個女人率先朝他伸手:“你好, 我是陸優,我是娛創文化的公關總監。”
娛創文化?劉方傑眉頭一皺, 他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來着?
“就是那個短視頻平臺。”陸優語氣自豪,仿佛自己職位一說出去就會得到崇拜抑或是其他什麽。
“哦, 所以你們是誰啊?我怎麽會在這裏。”
劉方傑聽出她的炫耀之意, 但這會沒工夫吐槽她, 他朝周圍看了一圈,是一個破舊小區。
陰森森的小區無光無燈, 天上挂着血月, 照出爬滿爬山虎的牆壁, 破碎紙張無風亂舞, 地上周邊全是不可言狀的垃圾。
場景十分怪異,像恐怖片裏空置多年的兇案現場一樣, 但是就算這樣破舊不堪, 他還是認出來了。
這和他住的小區很相似。
最關鍵的是有什麽巨大的、陰暗的、恐怖的怪物好像蟄伏在黑暗中正窺伺着他們,他忽然這樣感覺到。
但很快他又否決,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随即他又問道:“我怎麽會在這兒?”
“我們也不知道, 我們都是突然來到這裏的。”
一個男人擺擺手, 他渾身腱子肉, 倒是蠻客氣的,他說:“我叫徐強,是娛創的保安。”
他又向劉方傑挨個介紹:“這是我們副總柳參和,這是還在讀大學的石潔,這個是模特主播andy。”
點到名字的幾人神色不一,西裝男柳參和神色傲慢,石潔惶惶不安,最漂亮的andy則一臉無所謂。
一群奇奇怪怪的人聚在一起,怎麽看怎麽古怪。
劉方傑幹巴巴地哦了一聲:“我叫劉方傑。”
他看了眼不遠處樹下還有三人,兩人年紀偏大,慌慌張張交談着什麽,隐約還有哭聲響起,他們身旁站着個年輕的高個男生,渾身都是不耐煩勁。
“他們是誰?”
“他們啊。”陸優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十分不掩飾自己的不喜。
“老的男人叫梁健民,小的叫梁祿,老女人叫王招娣,他們是一家人。”
不認識,一個都不認識。
劉方傑一頭霧水,滿心不解自己為什麽會到這裏來,明明自己剛躺下床睡覺啊。
“我知道我們為什麽來這裏了!”
思考了許久的石潔恍然大悟,她臉上神色愈發害怕,顫抖着聲音說道:“我看過很多無限流小說,我們這是進入游戲了!”
她指向豎立在小區一幢樓前顯眼怪異的牌子,黑暗中牌子上血紅的箭頭十分顯眼,指向大樓門口,顯然是要他們進去。
其他人都是浸淫職場已久,工作還來不及,壓根不知道無限流游戲是什麽,倒是劉方傑了解一點,他平時上班坐地鐵沒事就會看看大熱的小說。
“我知道了,所以我們是玩家嗎?為什麽沒有面板什麽的?”
他有些激動,他就知道自己是天選之子,現實裏碌碌無為不要緊,這不就讓他到游戲裏來了,他馬上就要大殺四方了!
石潔躊躇道:“或許要進去才能有?”
“那還等什麽,趕緊進去啊!”劉方傑摩拳擦掌,他已經準備好大展身手了。
眼見他迫不及待沖進去,大家也只好跟進去,外面只剩下梁家人三個,他們心裏那叫一個害怕,扭扭捏捏一起跟了進去。
九人一入大樓,才發現裏面景象更是詭異。
大樓大廳居然是個葬禮現場,沒有正常的沙發前臺,只有白布在梁上懸下飄飄蕩蕩,隐約露出最中央的一具棺材。
地上全是祭奠紙錢,根本無從下腳,不僅如此,每個角落都塞滿了紙紮小人,高的矮的胖的小的,栩栩如生,齊刷刷瞪着空洞的眼神望着大門口。
樓道裏挂着紅燈籠,閃着幽幽光芒,映照在紙人面上竟出奇的恐怖,隐隐約約大家還能感覺到一絲絲滲人的笑。
徐強膽子大嘛,雖然一開始也被這喪葬現場給吓到了,但他還是壯着膽子往裏走去。
屋子裏紅光幽暗,他只能繞過紙人堆小心摸索到棺材周圍,既然他們說游戲什麽的,那他想看看有沒有什麽相關線索。
棺木沉重破爛,看起來像是随便找了木板釘起來的,地上放着兩個蒲團,有兩個紙人保持彎腰磕頭的姿勢跪在上面,再旁邊是個鐵盆,裏面是燒了大半的金元寶銀元寶,前方高堂供奉着神像香燭和遺像。
一切都是那麽詭異。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令人寒毛頓豎的是祭奠擺放的貢品是幾坨爛肉,應該存放死者遺像的相框裏更是一片空白!
徐強蹲下身,摸了把鐵盆裏的灰燼在指尖輕碾,他定下結論:“在這裏燒元寶的人剛走沒多久。”
“這究竟是什麽地方啊?”幾人看他沒事,膽子稍微大了起來,左看右看。
好像除了畫面詭異點之外,也沒什麽好怕的嘛。
劉方傑長籲一口氣,一掌拍在跪着的紙人頭上,他語氣惡劣:“什麽破游戲,都進來了還裝神弄鬼,玩密室逃脫還有提示呢!”
“嘤嘤—”不知從何處響起老人的哼哼聲,聽起來像是吃痛才叫出來的。
“什麽聲音!”
石潔神經比較敏感,尤其最近她一直睡不好,現下更加緊張,她全然沒有進入游戲的欣喜,反而覺得不安。
她緊緊攥住陸優的衣袖:“你聽到了嗎?”
“沒聽到。”陸優皺眉,俊氣的臉蛋上厭惡明顯,她撥開她,沒好氣道:“你別碰我。”
那邊劉方傑和徐強還在到處看,眼看翻找一圈什麽都沒有,劉方傑切了一聲,他伸手敲敲跪着的紙人頭。
“我說別大驚小怪了,哪裏有什麽聲音啊,這裏什麽聲音都沒有。”
說實在話他有點可惜手機不在身上,他也是個主播,只不過是閑來無事的那種聊天主播,如果這會手機在,他還能直播草草熱度呢。
就在他嘆氣的當口,他手下的紙人驀地擡起頭,扁平簡易的黑色眼睛盯着他。
“操!”劉方傑下意識就一巴掌拍了過去,誰知那紙人就跟石頭一樣硬,差點手都斷了。
而那分明不同尋常的紙人面無表情,它的面孔竟然……竟然和梁母非常相似!
除了劉方傑外,八人詭異地感知到什麽,原本還算淡定的神情一寸寸裂開。
不會這麽巧吧?
尤其是剛辦完喪事的梁家人,無論他們躲避紙人的目光,那目光還是如影随形,然後攥住他們、扼住他們的喉嚨。
“我們還是走吧。”梁祿一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夥,看着與自己媽那麽相似的紙人,不免也心下惶然。
他咽了咽口水,提高音量:“走吧,這裏什麽都沒有。”
“走走走。”柳和珍早不耐煩了,他看了看時間停止轉動的表,随即又無語放下。
什麽鬼地方,連手表都停了。
“不能走哦。”
就在這時,清脆調皮的孩童笑聲從長長樓道裏響起,一聲一聲莫名驚悚,回蕩不絕。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敬個禮呀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孩童唱着天真的歌謠,歌聲繞梁婉轉,動聽空靈。
大家定睛看去,只見樓道盡頭出現一個拍着手的模糊影子。
他是飄在空中的,興奮地拍着手,雙眼晶亮,于暗處陡然發出綠芒,綠油油的,精光畢露。
他們看的認真,似乎想要看清楚他的模樣,下一秒小男孩的鬼影迅速飄到他們面前。
“找到你們了!”
衆人面前陡然被放大一張蒼白的臉,頓時吓了一跳,雞飛狗跳的往後退,推搡來推搡去,整齊的團團摔倒在地。
那地上明明都是紙人,一摔下去,卻有無數孩童聲音交疊着響起,一聲高過一聲,吓得衆人神魂颠倒,瑟瑟發抖。
“壓到我了!壓到我了!”
“好痛好痛!”
“起來起來!”
那麽多聲音嘈雜萬分,大家不約而同朝身邊看去,這才發現所有紙人都轉向他們,盯着他們彎着唇,場面十分駭人。
膽子最小的石潔直接哭了出來,她哭着爬起來:“我不玩了不玩了,放我出去啊!”
她奔跑着沖向大門,然而大門自動合上,閉得死死的。
門背後也有紙人,那兩具紙人扭動脖子盯住她,語氣危險:“找人游戲已經開始,勝利才能出去。”
紙人臉上是死板的顏料畫,簡易平面,可石潔硬生生感知出一絲真實,就好像那空蕩蕩的紙身體裏真的有着兩個活人。
她揚聲尖叫起來:“啊啊啊啊啊!”
“到底怎麽回事!”andy是最淡定的一個,她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不信神佛鬼魂,還怕紙人?
她撥弄被弄亂的衣服,視線落在已經縮回走廊盡頭的小男孩鬼上。
“所以這真的是游戲嗎?”她大膽問道。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敬個禮呀握握手,你是我的……”
小男孩無視她,繼續唱着歌,唱到最後三個字突然停住,他站在盡頭,嘿嘿嘿嘿地陰笑起來。
“嗷嗷,這是找好朋友的游戲呀,你們的好朋友不見了,所以你們要去找。”
“不然,就會死哦。”
死字一出,大家當然慌了陣腳,連andy也不意外,顯然事情不對勁起來。
在劉方傑還沒醒來的時候,他們大部分就是認識的,已經對過情況,無一例外他們都是在睡夢中被拉來這裏的。
由此可見,背後的人絕對有通天手段。
那這樣一來,豈不是真的會死?
劉方傑聽了暴脾氣就上來了,髒字亂飙:“什麽玩意就找朋友,裝神弄鬼,趕緊給我把門打開!”
他狠狠一腳朝大門踹過去,腳還沒離開門呢,咔咔作響的钜子從門外迅速砍進來,直接砍掉了他的小腿。
“我的腿啊!我的腿啊!”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劉方傑措手不及,捂着腿摔倒在地,疼得他大聲哭叫。
鮮血流滿地面,一點點彙聚到屋內紙人身下,然後被吸收。
紙人們歡呼雀躍地蠕動身體:“好香好香!我要喝血我要喝血!”
衆人瞪大眼睛,這紙居然吸血!這到底是什麽可怕的東西!
“嘎吱嘎吱。”
沒等他們害怕完,裂開的縫隙中露出巨大魁梧的紙人身形,它抽出钜子發出難聽聲響,然後俯下身,透過縫隙看向這九人。
如拳頭般大的黑眼珠動了動,血紅的唇一點一點拉開,它比在場所有紙人都要興奮,肅殺嗜血的笑令人膽戰心驚。
“游戲,開始!”
“媽的到底在哪裏啊!連點提示也沒有!”
在紙人破門而入的時候,徐強不愧身為保安,眼疾手快扛起劉方傑往樓上跑。
保命要緊,大家也跟着他一起跑,生怕落在後面被紙人給钜了。
幸好那紙人行動好像很緩慢,眼下他們分頭行動找了一圈都沒跟上來。
但也沒找到什麽好朋友,倒是發現這裏的房間奇奇怪怪。
有的屋子開門進去是直播間,有的是辦公室、茶水間,有的是宿舍和洗漱間,甚至還有電腦房。
雖然奇怪,但娛創文化的人那叫一個眼熟,那好幾個屋子分明是公司布景。
可屋子裏面東西都亂七八糟的,連個人影都沒有,誰找的出來什麽好朋友啊?
這一層樓只有最後一個房間了,徐強膽子大,一腳踹開門,将劉方傑放到床上給他簡單包紮了下。
“等他休息會我們上二樓看看。”
看他這麽妥帖,柳和珍諷刺一笑:“你怎麽變這麽好心了?”
“保安本能嘛。”
徐強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惹得柳和珍忍不住恥笑,他有保安本能?笑死了。
“你痛嗎?”陸優看着那流滿被子的血,啧啧兩聲。
照理說這種傷口,劉方傑早該疼暈過去了,但他現在反而精神奕奕,好像有人刻意要他保持清醒。
他冷汗涔涔,難耐道:“痛啊,但是這裏好臭啊,你們沒發現嗎?”
大家這才發現,這裏居然是個……置放雜物的閣樓。
閣樓內腐朽的灰塵味,死掉的蟑螂老鼠到處可見,連被子都是發黴破洞的,缺了半截腿的書桌墊着十幾本厚厚的書,桌上攤着試卷本子,時不時滅掉又亮起的臺燈發出奇怪聲響。
恍惚間他們好像看到一個女孩正趴在桌子前認真讀書,而這一切都是那麽貧窮不堪。
簡陋的閣樓裏,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櫃,其餘都是沾滿肮髒灰塵的冰冷雜物。
一直未曾說話的梁家人此刻更像被掐住脖子上斷頭臺的雞,瞠目結舌看着這屋子。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最先意識到什麽,那麽現在已經基本确認。
梁祿最為震驚:“這不是姐……”
“閉嘴!!”梁母大喝一聲,“別提那個晦氣名字!”
好了嘛,他們這一提,陸優的即視感确定了,她傲慢的态度瞬間慌張起來:“這是梁青的房間?”
梁青這名字一出,九人神情迥異,怎麽會和梁青有關?這不是找朋友游戲嗎!
尤其是劉方傑最為詫異,他緊咬牙關忍耐着疼痛,不禁想起睡前,睡前他還在翻閱有關梁青的新聞。
不過就是看了新聞,他怎麽就被拉來了這裏,還斷了一條腿!
看來真是賤女人!死了也給他找事!
梁父平生就窩囊,提起女兒,他眼神飄忽,支支吾吾道:“是啊,這是她的房間。”
似乎當衆确認這個問題讓他有點難以啓齒,他說話都含含糊糊,好像不太敢被人聽到。
“所以梁青是我們的好朋友?”andy皺眉,“她不是跳樓了嗎?我們還怎麽找她。”
這個問題誰知道呢。
不過很快就有人幫他們解答,整棟樓裏響起教學樓那種廣播鈴聲,一陣悠揚的旋律過後,小男孩的童音催命似地響起。
“恭喜你們找出了好朋友的名字!作為獎勵,就先恢複你一條腿吧。”
“現在你們要找出好朋友消失的東西和罪魁禍首,找不出的話……”
“嘿嘿嘿……它就要追上來啦!”
“死!死!死!”
一連三個死,震耳欲聾。
而後廣播裏的聲音斷掉,與此同時,樓道裏響起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像是指甲劃過黑板那種尖銳刺耳聲響,一聲一聲敲擊在他們腦門,讓他們清醒過來。
明晃晃在昭示着他們,再不找出來就要死了!
聽廣播說恢複自己的腿,劉方傑就眼睜睜看着自己斷掉的腿長出薄薄的紙,居然是紙人的腿!
他痛苦又惡心,站起來後瘋狂捶打那恐怖的腿,偏偏那腿跟石頭一樣硬,他拳頭都摩擦裂開,血痕漫布。
“什麽梁青,我根本不認識她!為什麽要把我拉進來,放我出去啊!”他無能狂怒地大吼着。
一開始最興奮的是他,現在情緒最先崩潰的就是他,他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麽會被拉進來。
石潔已經沉默許久,她很害怕,可這一刻再害怕她也明白了,這是他們咎由自取。
因為已經恐懼到一個程度,她反而不是那麽害怕了,腦海清明得很。
她閉上眼又睜開,沉沉嘆氣:“這不是游戲,這是複仇。梁青來找我們了。”
“你他媽在放什麽屁!”柳和珍第一個跳出來,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試圖想要用這種方式發洩內心深處的恐懼。
梁青都死十幾天了,她怎麽可能找上門來!簡直胡言亂語!
石潔捂着臉,疼痛讓她更加絕望,她冷笑道:“你以為我們來到這裏這是巧合嗎?”
“現在廣播裏的人要我們找出罪魁禍手,要我看,我們都是罪魁禍首!”
“你們對梁青做了什麽,你們自己清楚!”
她憤怒地一把推開柳和珍,她要回到宿舍那個房間,那裏一定能找到梁青消失的東西。
她的話讓在場的人很是沉默,幾人面面相觑,哪個沒在彼此眼中看到心虛,哪個沒在彼此臉上瞧見一絲完美面具的裂開!
除了andy,她自認為自己什麽都沒做,她不耐煩地啐口口水:“搞笑吧傻逼,她的死關我什麽事啊。”
她甚至推搡了一把默不作聲的梁祿。
“你說啊,這是你的姐姐,你說說看她為什麽住在這種地方,我看就跟你們一家人有關。”
梁祿莫名其妙被拉來這裏就很窩火了,眼下被推了下更加暴怒。
他兇惡地盯着andy:“她就是個女人,不住閣樓住哪裏!我家又沒錢,一共兩個房間,當然是我住!”
“是啊,女娃娃要住那麽好做什麽?過得好了就沒臉沒皮良心也沒有!到頭來還不是要嫁出去便宜別人,還不如都給我兒子用!”梁母幫腔助陣,言語中都是對自己女兒的不齒和刻薄。
“我好歹也給她個房子住,那個賤丫頭出去工作後一分錢都打不回來,要個五萬十萬都支支吾吾,狼心狗肺的東西!”
陸優是個職業女強人,她早就知道梁青出身不好,但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貨色。
她瞠目結舌:“這都2022年,你還重男輕女啊!”
早在他們拿錢走人的那刻她就應該看出來那醜惡嘴臉了,也早知道就一分錢不給了。
“哦,原來是重男輕女啊。”andy不恥嘲諷,“諾,罪魁禍首不就找到了,肯定是你們逼她呗。”
她不屑地刮刮剛做的美甲,她和梁青都是娛創文化的主播,所以她就說那丫頭怎麽拼了命直播賺錢,敢情是個伏弟魔。
“你他媽才是罪魁禍首,你們娛創文化又是什麽好東西!”梁祿一看這鍋要自己背,當場炸了。
他摸了摸手機發現沒在身上,只好激動地指責柳和珍:“要不是你性/騷/擾我姐,我姐會跳樓嗎!事情鬧大了你就想拿錢擺平,要不要我甩給你看轉賬記錄啊?”
梁母聽言也是怒意勃發,帶着方言的普通話都講不利索,還要指指點點。
她叫嚣地說:“就是,你們搞出的事結果我女兒死了就二十萬了事,真是春秋大夢!等出去後你要再賠一倍!”
“老頭子,祿祿那房子首付多少來着?”
“三十萬吧……”梁父咕哝一句,他是心虛的,也是害怕的,所以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對,你要賠四十萬,多出十萬正好我家祿祿拿去當彩禮!”梁母理直氣壯說道。
“怎麽,現在還要拿死掉的女兒賺錢啊?”
柳和珍都給聽笑了,平日裏副總的精英範是全然消失,滿臉寫滿精明算計,和一種上等人瞧不起下等人的冷傲。
不止他笑,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想笑,真是極品。
梁祿沖他就揮拳頭:“你他媽說什麽呢你!”
柳和珍也不遑多讓,反擊起來,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陸優和梁母想去攔,差點也沒被掀翻。
而身材最魁梧、膽子也最大的徐強是最最心虛那個,他怔愣站在角落滿頭冷汗,總覺得背後有發毛的目光盯着他看。
不應該啊,事情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徐強緊握拳頭,雙腿止不住發顫,他當時不過是……幫了忙而已。
狗咬狗的場面很是難看,劉方傑早就停止怒吼,他冷冷看着他們你一拳我一拳,所以就是他們做的事讓梁青跳樓?
可這和他有什麽關系!
他動動腳,習慣了紙腿後打算跑出去看看,剛動兩步就看見消失已久的石潔抱着一團血肉模糊的碎肉站在門口。
石潔冷漠地将碎肉扔到互相毆打的人面前,滿臉挂着淚痕,顯然是大哭過一次。
她略微自嘲地說:“我找到了梁青的屍體碎塊,碎成這樣應該是跳樓摔碎的吧。”
“這是她消失的友誼。”
“你們也去找吧,你們每個人都從她身上偷了東西。”
“如果找不到,我們今天都會死在這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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