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楊絮他們四個由何平開着拖拉機前往縣城。

初春的天，坐拖拉機還是很冷的，四個人把自己包裹嚴實。

楊絮看着這沿途的風景，風把他鼻尖吹的冰涼，他吸了吸鼻子，沈力湊了過來，問他冷不冷。

楊絮掀掀眼皮看看他，“不冷。”說完将目光收回繼續看風景。

沈力直接把外套給他披上，并說：“你瘦的跟個小雞崽似的，凍感冒就不好了。”

“誰瘦的跟小雞崽似的？”楊絮擰眉。

“我我我，你胖行了吧，胖的跟小豬似的。”沈力語氣有點哄的意思。

坐旁邊的蔣成功笑出聲，他覺得沈力和林若水感情真好。

楊絮覺的但凡有一點辦法他也不跟這個貨坐一塊。

沈力看向蔣成功，“笑什麽？”他純碎是無聊的，因為楊絮不搭理他。

“力哥，你和、小水哥……感情……真好。”蔣成功笑着說。

楊絮，“？”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和他感情好的？

沈力唇角勾了勾，“成功，就當作練習口才，把這話你多說幾遍。”

蔣成功，“……”

楊絮，“……”

“說啊。”沈力來勁了。

蔣成功不知所措的小眼神瞄向楊絮。

楊絮抱着膀臂，不動聲色。

蔣成功一下子失語了，他開始低頭玩鞋帶。

沈力輕咳一聲，順勢轉了話題，問起蔣成功最近口語練習的怎麽樣。

蔣成功擡頭，“不、不怎麽樣。”

“聽出來了，确實不怎麽樣。”沈力不假思索。

蔣成功，“……”

我還是繼續玩鞋帶吧。

拖拉機轟隆隆，追着東方的太陽朝縣城奔去，到縣城的時候，四人饑腸辘辘，點了四碗辣湯和兩籠屜包子。

吃着包子楊絮心裏感嘆，這個年代的消費是真低，他們四個人頓早飯居然花了兩毛四分錢。

同樣的這個年代的經濟水平也是真的低，兩毛四分錢已經算不便宜了。

“小結巴，多吃點，不夠吃的咱再要。”何平大口吃着包子蘸辣椒醬，然後朝老板喊道：“老板娘這兒再來碟鹹菜呗，我們四個大老爺們，你就給這點，不夠啊。”

“滾犢子，都給老娘吃兩碟子啦，就算是不要錢也不能這麽吃啊！”老板娘罵罵咧咧，但還是丢下一小碟鹹菜，站在桌邊看着楊絮，磕CP的笑容問沈力，“這是恁對象？”說完又看向沈力，笑的更開心，“恁倆爹娘怎麽生的，都生的這麽俊。”

沈力禮貌微笑，“嗯，我對象。”

老板娘一臉磕到了的表情，“結婚了嗎？”

“人家剛結婚，新婚夫夫，老板娘你沒機會了。”何平咬着包子笑着調侃。

“去你大爺的，我比他們大十來歲。”老板娘笑罵。

“跟老板離婚，你再找個年輕的小子！”旁邊桌子上有人笑着說道。

此話一出，大家都笑。

老板娘張嘴就罵，“你個老無賴，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大家再次爆笑。

這個小插曲讓包子鋪歡樂起來。

楊絮擡頭，環顧四周，冒着熱氣的蒸籠，潑辣的老板娘，專注幹活的老板，圍着買湯買包子的顧客，還有買好拼桌坐的各色客人……

一個包子鋪，滿了人間煙火，楊絮很喜歡坐在這種地攤吃喝，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連嘴裏的包子味道都跟着好起來。

“要不要再吃點別的？”沈力問他。

楊絮回神看他，搖頭，“我已經吃飽了。”

沈力眉頭一皺，“你這才吃多少？”他又給楊絮夾個包子，“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想吃什麽別不好意思。”

楊絮失笑，“我吃個東西用得着不好意思。”

“那你怎麽吃這麽點。”沈力唯恐楊絮餓着。

何平把最後一口湯喝光，一抹嘴巴，看向沈力，說：“小水吃的不少了，瞧你那恐怕他吃不飽的樣。”他又抹下嘴巴，問蔣成功吃飽沒有。

蔣成功打個飽嗝，“飽了。”

何平笑，“還別說，小結巴你說話真比以前利索了。”

吃過飯四人去了牲畜市場，這個時候的買賣半開放，集體制，買什麽東西都是有限制的。

知青點喂養的那些牲畜，買多少，買什麽，那也是不能随便，一是政策，二是沒錢。

沈力和何平大小是個官，方方面面都得管着，到個攤位何平就問沈力這雞怎麽樣那鴨怎麽樣。

沈力哪裏懂，在他眼裏，就覺得小雞小鴨的真可愛。

楊絮跟他一樣，不僅覺得小雞小鴨可愛，小兔子小羊羔也可愛，認真生活的人更可愛。

“小水哥，看、看、看……”蔣成功指着一窩兔子，“真可愛。”

何平東北揣，“香辣兔頭噴香。”

蔣成功，“……”

“欸，小結巴你吃過嗎？”何平偏頭看蔣成功。

蔣成功不想搭理。

楊絮問，“成功，你想養兔子嗎？”

蔣成功沉默了下，搖頭，“不、不讓養。”

楊絮明白這話的意思，他抿了抿唇，問老板兔子多少錢一只。

何平立馬道：“咱知青點不養兔子。”

“我養。”楊絮蹲下身，和老板視線平齊，“老板，多少錢一只？”

“一塊二。”

何平正要說什麽，沈力搶了先，讓他帶着蔣成功去旁邊看雞鴨鵝去，何平不去，他要給楊絮上思想政治課。

等何平說完，楊絮沒吭聲，賣兔子倒是開口了，抄着一口方言，“上頭有動靜啦，要放寬政策了，還不知道吧？”

何平跟蔣成功皆是一愣，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真的？”

賣兔子的老板煙嘴一刁，給他們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擺擺擺手，轉而問楊絮，“你買不買？”

楊絮眼睛在筐裏幾只兔子身上轉悠，“便宜點。”

老板擺手，搖頭。

沈力蹲下，視線看着老板，“老板，你便宜點，我們多買幾只。”

楊絮伸出兩個手指頭，“我就要兩只，一公一母。”

沈力，“……”

老板忍不住同情的看了沈力一眼，然後對楊絮說：“不講價。”

“老板，你就不能便宜點？”沈力又開口了，“便宜一毛行不行？”

“那行，給你們便宜一毛。”老板立馬答應。

楊絮，“……”

老板給裝兔子，伸手要錢，沈力沒錢，眼巴巴的等着楊絮。很顯然他不想給，因為他覺得這兔子還能再便宜一毛。

于是，路上，兩人因為“一毛”錢的問題争執起來。

“誰讓你講的價？一毛錢的價有什麽值得你高興的？”楊絮嫌棄道：“本來我能多講一毛。”

沈力覺得楊絮不識好人心，“我是幫你。”

“誰要你幫。”楊絮抱着兔子，總覺得這兔子多花一毛錢虧了，明明可以多省一毛錢的。

蔣成功眨巴眼不太敢插嘴。

何平給楊絮他們倆弄的無語了，“不是，你倆可真行，說來說去就是一毛錢的事，至于急眼嗎？”

也是，就一毛錢的事。楊絮不氣了，抱着兔子還挺高興。

沈力再次舉着“幫他”的那份心，“我幫你抱一只。”

楊絮遞給他一只兔子，說：“沈力。”

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沈力看他，喜不滋的等着下頭的話。

“你像兩頭豬。”

沈力，“？”

“因為一頭形容不了你的蠢。”

沈力，“……”

作者有話要說：姜頌：謝謝誇獎

楊絮：嗯，這回是誇你

何平：不就是一毛錢的事，至于嘛

蔣成功：你、不懂，這……叫、情……趣

【你像兩頭豬，因為一頭形容不了你的蠢】出自一個表情包，當時我差點笑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