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好在楊絮躲閃及時,掄過來的?粗木棍沒打到後腦勺，但卻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後背上?，疼地痛叫一?聲。

牛五想一?招把楊絮揍趴下的?,沒成?功,非常生氣,手上?木棍又朝楊絮揮去。

情急之下，楊絮拽過躲在牆邊的?男人,将他?猛推向牛五,棍子砸下來,咔嚓一?聲斷了,那人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牛五愣了一?瞬，這個短暫的?機會，楊絮用力踢腳下的?塵土,飛濺了牛五一?臉，迷了他?的?雙眼?。

“姓林的?！你他?娘的?！你爺爺我非弄死?你不可！”牛五捂着眼?睛破口大罵。

等他?睜開眼?來,楊絮已經沒了身影。

“他?娘的?……”牛五咬牙切齒，“人呢？”

楊絮一?連拐了幾個小胡同,他?也分不清哪跟哪，只知道往前跑,一?直跑，将所有的?都抛在腦後,連同後背的?疼。

似乎迷路了，跑了幾個小胡同都沒看?見大路,在他?稍稍放慢腳步想要确認一?下路線的?時候，被突然出現的?一?個身影遮住了身子。

楊絮身形一?個趔趄被來人給抱進了懷裏，順帶整個人給抱了起來。

熟悉的?單手抱,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臉龐。

“姜頌！”楊絮抱住姜頌的?脖子，巨大的?喜悅沖散後背劇烈的?疼痛，急喘着，着急忙慌道：“快跑，牛五要追上?來了！”

話音落地，就見胡同口湧進來幾個男人。

“在這！五哥在這！”

“給我追！往死?裏打！”

姜頌抱着楊絮朝來的?路上?狂奔，拼命地想要甩開他?們，但抱着一?個人但重量哪裏跑得過身無重物的?人，眼?看?着就要被超越，楊絮大叫，“放下我！一?起跑！”

姜頌只得放下楊絮，拉上?他?的?手一?起跑，沖勁太大，加上?楊絮後背受傷，牽扯到胳膊被姜頌一?拉，痛的?幾乎要昏厥過去，一?個不穩，重重摔倒在地。

“楊絮！”

沖出去幾米之遠的?姜頌手上?一?空，扭頭看?去，瞬間?沖回去，拉楊絮他?起來。

牛五的?人已經追了上?來，姜頌拼命護住楊絮，推他?一?下，“別管我，你先走！”

然後楊絮真就頭也不回地沖刺跑了，很快消失在一?個胡同口。

姜頌，“……”

……嗯，真聽話。

姜頌家庭背景不簡單，爺爺是軍官，爸爸也是，而且他?從小學過格鬥，跟人打個架還是能撐上?一?段時間?的?，這點?楊絮知道，所以，他?才敢丢下姜頌一?個人，着急找人民?兵團幫忙。

終于?沖到了市集上?，楊絮撥開人群，驚到周邊的?人，他?急得根本顧不上?，直朝革委會大院沖，唯恐晚一?秒姜頌就會有危險。

到大門?口他?就大喊呼救，很快杜主任親自帶着民?兵團開着轎車去救姜頌。

坐在車裏的?楊絮心裏急，姜頌打的?怎麽樣了，一?對幾能對付的?過來嗎，有沒有受傷……

胡同小，楊絮他?們連忙下車，民?兵團團長?李保國?手上?拿着個棍子，帶着他?的?人跟着楊絮往目的?地沖。

到了那，都給眼?前的?場景驚地呆住了。

只見牛五的?人全?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哎喲哎喲”叫疼。

而牛五正被姜頌摁在地上?打，一?拳又一?拳，一?聲又一?聲的?慘叫沖破整個胡同。

“都愣着幹什麽！趕緊拉開啊！”趕來的?杜主任呼哧帶喘地吼着命令。

楊絮先一?步沖上?去，拉住還要出拳頭的?姜頌。

“別打了！姜頌！”他?說。

姜頌停下了，偏頭看?去，是楊絮，他?狠戾嗜血的?雙眼?立時柔和下來，像是看?見了世上?最溫暖的?東西。

姜頌站起身，踉跄了一?步，顧不上?嘴裏的?血腥味，也顧不上?手上?的?疼，伸出手臂抱住楊絮，大手扣着他?的?後腦勺，讓他?靠緊他?，說：“你沒事，太好了……”

楊絮這才發現姜頌全?身都在發抖，而自己全?身也是抖的?，也不知是吓得還是疼得，粗喘着氣，兩人此刻都說不出話來。

姜頌心髒痙攣，嘴唇顫抖，只要稍微想一?下楊絮一?個人面對牛五他?們，就後怕的?厲害，還好懷裏的?人沒事，這麽想着就不由抱緊了楊絮。

“啊！”楊絮痛叫一?聲，額頭冒汗，臉白如紙，彎腰喘息着。

“怎麽了？”姜頌心尖一?扯，蹲下，惶急擔心，“楊絮，哪裏傷着了？”

“後背。”楊絮吃力地說。

姜頌蠻力扒開楊絮的?衣服，當看?到後背的?傷勢後，五官因震驚而變得扭曲，殺了牛五的?心都有了。但眼?下顧不上?，他?抱起楊絮朝衛生所沖。

杜主任追着喊道：“坐車去！快！”

……

楊絮做了個夢，夢見他?和姜頌回去了，兩人公開了他?們的?關系，全?娛樂圈都震驚了，但大家紛紛祝福，正當他?沉浸在幸福中，黑暗中後背被人踹了一?腳，疼得他?倒抽口氣。

睜眼?，醒來，人在醫院，原來剛才是夢。

楊絮整個人趴在病床上?，此刻不僅後背疼，脖子、肩膀、腰、腿，全?身上?下都疼。

病房的?門?開了，是姜頌提着東西走了進來，見楊絮醒了，快步到床前，柔聲問這問那，眼?裏的?心疼勁楊絮都受不了。

楊絮微微閉眼?，說：“外傷，沒事。”他?看?向姜頌的?纏着繃帶的?手，“你的?手……”

也是個滿心滿眼?地心疼勁頭，看?在姜頌眼?裏，輕松的?動動手，“皮外小傷，一?點?事沒有。”

“那我也是皮外傷……”

“你這叫皮外傷？”姜頌鐵青着臉出聲打斷他?，咬咬牙，“如果牛五不被抓，我……”他?沒往下說。

“你怎麽着？”楊絮擡眼?看?他?，“真殺了他?？”話到這兒，他?眉頭緊皺，“你以為這是演電視呢？殺人是要償命的?。”

姜頌一?副痛心的?表情，不吭聲。

楊絮趴在那兒沉默了一?會，喃喃着，“以前只在電視劇電影裏演過這種追殺的?情景，沒想到有一?天演的?場景會成?真。”

姜頌收收憤怒的?情緒，說：“牛五那夥人本就是地痞流氓，以前沒少幹壞事，沒人敢惹他?們。”

楊絮眉頭皺的?更緊了，來這就跟個惡霸結了仇。

姜頌又說：“等他?出來我一?定弄死?他?。”他?眼?神狠戾，聲音滿了怒氣。

“你弄死?誰？”楊絮一?個激動扯到了傷處，痛得痙攣，急喘口氣，“這個時代，你不要因為一?個惡棍害了自己。”

姜頌深深地看?着他?，“如果他?出來，就算我們不找他?，他?也會找我們，楊絮，我真的?不想你再受任何一?丁點?傷害。”

楊絮抿了抿唇，沉默。

姜頌也沉默了。

看?着楊絮趴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眉頭緊皺，看?得出他?很疼。

那麽粗的?一?棍子下去，能不疼嗎。

姜頌拳頭握緊了，紅着眼?睛嗫嚅着嘴唇說不出話來，他?的?心仿佛被刀子劃了一?道口子，生疼生疼的?。

如果那天他?不跟牛五動粗，那天他?态度緩和些?，那天他?像方文明那樣給牛五點?上?一?根煙，哪裏會跟牛五結仇，哪裏會有今天楊絮的?遭罪。

姜頌伸手去掀被子想要再看?看?楊絮後背的?傷，手才剛碰到被子，楊絮就倒抽口氣，長?睫毛顫顫，看?向姜頌，然後嘴角輕扯，給他?一?個笑容。

姜頌的?眼?眶一?下子濕了，巨大的?自責和強烈的?怒氣吞沒他?的?情緒，“這麽疼，你怎麽受得了。”

“我這不躺着好好的?，”楊絮伸手去夠姜頌的?手，“什麽表情？跟我死?了似的?。”

姜頌不愛聽他?這話，握住楊絮的?手，臉埋在他?手心裏，聲音發哽，“楊絮，我們才剛在一?塊，你要好好活着，長?命百歲知道嗎？”

楊絮逗他?，“成?啊，老的?牙齒掉光，滿臉皺紋，耳聾眼?花……”

姜頌擡眼?，紅着眼?圈，手撫上?楊絮的?臉，哄孩子似的?輕柔摩挲着，“很疼，就別假裝笑了。”

楊絮眨了眨眼?，輕着聲，“太他?媽疼了。”

姜頌心疼地要命，一?張臉皺着，忍不住想說髒話，但忍了，強忍着淚，但眼?角但濕潤還是出賣了他?。

楊絮一?見他?這樣，不免笑，可這一?笑扯到了傷口，又疼的?倒抽口氣。

“你他?媽別說話了！”姜頌的?心跟讓什麽撕碎似的?，疼死?他?了，“別再說話，也別亂動，行不行？”

楊絮還想說話，姜頌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楊絮，“……”

那天，從病房出來，姜頌找個沒人的?角落哭了。

他?放在心尖上?的?愛人，連句重話都舍不得對他?說得寶貝，居然被人傷成?這樣。

牛五被抓進了局子，要不然他?一?定殺了他?！

楊絮受傷的?事傳到村裏，第二天，蔣成?功、張明遠好幾個知青都來醫院看?楊絮，村長?還有支書也來了。

邱建國?把結婚時候的?自行車賣了，還賣了只羊，把欠姜頌的?三百塊錢還上?。

他?們一?見楊絮的?傷勢，都給吓了一?跳。

蔣成?功直接哭了，一?向平和的?臉上?露出憤慨，“那王八……蛋！真……該死?！”

張明遠也怒罵，“怎麽不打死?他?？狗//日//的?，弄死?他?都是輕的?。”

方文明啧一?聲，“這就傻了吧，打死?他?沈力得坐牢，要真想整他?，就得公家辦他?。”

楊絮豎大拇指，“總算有個人說出我心裏話了。”

邱建國?擰着眉問，“你們咋惹上?的?他?啊？”

數學書的?事，邱建國?不知道，楊絮只好含糊其詞地說：“那種地痞流氓跟瘋狗似的?，不見誰咬誰。”

邱建國?一?想也是，牛五的?惡名大家都知道。

村長?和支書看?着受傷的?楊絮，擰着眉一?臉擔憂。

支書嘆口氣，惆悵起來，說：“小林啊，你說你倆，就進趟縣城，出這麽大的?事。”

楊絮頓感慚愧，“支書，真是對不住，這事完全?是沒預料到的?。”

村長?不免罵道：“牛五那種小癟三，居然還讓他?當文化糾察隊隊長?！真是狗咬叫花子畜生也欺人！”說着看?向楊絮，“你跟小沈你們倆都是文化青年，哪是他?對手，真是鐵匠鋪的?料！”

楊絮擰着眉，“村長?，什麽意思？”

“挨打的?貨！”村長?又氣又心疼，掏出煙袋猛抽了口。

“诶诶诶，村長?，病房不能抽煙。”方文明上?前制止，“你老要抽啊，出去。”

村長?剛含嘴裏的?煙袋，拿出，嘆口氣，“這事，我得找杜主任說道說道。”

“我跟你一?塊去。”支書開了口，牛五那種人不除禍害人。

村長?他?們一?走，張明遠他?們沒久待，等姜頌從外頭回來，他?們就都走了。

“問完了？”楊絮關心道：“怎麽說的?？”

一?早姜頌就被公//安叫去問話，楊絮一?顆心懸着，這會子姜頌回來了，張明遠他?們一?走，他?就迫不及待想知道。

“沒事，沈力有個當大官的?爸，吃虧的?只能是別人，”姜頌說：“牛五那種人，誰會替他?說好話。”

楊絮松口氣，“要是能讓那王八蛋在裏頭蹲一?輩子就好了。”

“一?定會的?。”姜頌的?視線落在地上?那些?雞蛋、罐頭、紅糖上?頭，“張明遠他?們來了？”

“嗯，還有村長?支書，”話到這兒，楊絮忙說：“村長?和支書去找杜主任了。”

姜頌反應挺淡，只“嗯”了聲，他?把保溫瓶裏的?骨頭湯倒入搪瓷缸裏，拿出勺子開始喂楊絮喝湯。

“哪弄得骨頭湯？”楊絮納悶，這個年代能喝骨頭湯的?都是大戶人家。

“杜主任的?老婆熬得。”姜頌說。

楊絮眉毛微擡，“你臉真大。”

這話終于?叫一?直繃着臉的?姜頌露出點?笑，，忍不住上?前親親楊絮，“趁熱喝，再把排骨吃了。”

下午的?時候，杜主任來了，簡單問候了幾句，把姜頌叫出了病房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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