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嫉妒

“因為當初您也是選秀出道嘛。我們想知道以後您會考慮以不同的身份參加音綜嗎？

比如以擔任幫唱嘉賓或者是直接其他參與錄制的方式。因為您很長時間都沒有在舞臺上唱跳過了嘛。感覺您的粉絲還是特別期待您的舞臺。”

視頻因為沒有被按暫停，也就一直在播放着。

齊琰視線向下，唇線緊抿，掃了眼沈書意手裏的手機屏幕。

他進一步走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書意，“我剛才的問題，書意哥為什麽不回答？”

沈書意終于動了動，他把視頻按了暫停。

沈書意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他手裏握着手機。

這個時候，手裏握着什麽東西，會令他更有安全感。

沈書意輕聲地問道：“什麽時候來的？”

齊琰的眼眶一下紅了。

他們兩個人交往以後，見面的次數一直不太多。

地下戀情，能夠去的地方不多。

以前書意哥比他要忙，有時候他早到，書意哥還沒回來，他就得在門口等上很長時間。

自從有一次書意哥回來發現他蹲在門口，就把家裏的密碼告訴給了他，讓他可以進去等。

再後來，是他開始變得很忙。

書意哥有時候回到家，推開門見到他，杏仁般的眼睛睜大，換了拖鞋進門，往往開頭就是問的這一句，“什麽時候來的。”

只是那個時候，眼前的人眉眼彎起，一雙眼睛像是盛着整個春天的湖水，笑意盈盈。

不像現在，那雙眼底沒有任何笑意，只有一開始的錯愕以及現在的平靜。

齊琰比誰都清楚，造成沈書意這種改變的罪魁禍首是誰，他甚至連懷念都沒有資格。

齊琰下颚線繃緊，“從顧遲問記者，是他自己發揮，還是他們出題考他開始。”

沈書意房門的密碼鎖沒有改。

工作間的門也是開着的。

沈書意看顧遲的那一段表演看了多長時間，齊琰就盯着沈書意的背影連同顧遲的那一段表演就一起看了多長時間。

“我以前不知道，書意哥跟顧遲認識。”齊琰的語氣，帶着最令人捉摸不透的陰郁。

沈書意眉心微蹙，一時間，他不太明白齊琰說這句話的用意。

是在怪他沒有把顧遲這麽好的資源介紹他認識，又或者是其他？

不想起為謂的争執，沈書意只好無帶着無奈地開口：“你今天來，是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

他今天來有什麽事嗎？

這個問題，齊琰自己也回答不了。

他今天剛從符城錄制完節目回來。

身心都很累。

公開跟姜羽的戀情，完全打亂了他現在的工作以及生活節奏。

錄制節目，節目組不再把重心放在他的音樂作品上，節目裏一直CUE他跟姜羽兩個人互動。

只要他稍微跟姜羽表現得親密一點，現場的粉絲就會爆發出尖叫聲。

他享受觀衆的掌聲跟尖叫聲，但他更多想要的是觀衆對他音樂作品的認可，而不是……把他當成磕糖的工具人。

接下來，他又跟姜羽受邀了幾個采訪。

這種二十四小時，幾乎有十幾個小時都需要在人前保持那種所謂的親密跟寵愛，這讓他有點透不過氣。

不管是密集的行程，頻繁地接受媒體采訪，還是趕飛機，到了江城之後，又被媒體跟粉絲堵在機場，這一切都讓他覺得很累很累。

姜羽問他要不要去他家跟他爸媽吃飯，他推說很累，想要先回家休息一下婉拒了。

看得出來姜羽有些不大高興，但是他是真的覺得很累。

姜羽被他的助理接走，他自己叫了一輛車。

他不記得自己跟司機說過地址。

司機告訴他目的地到了，他連司機說什麽都沒有聽清楚，整個人處于一種極度的疲憊狀态之中。

心不在焉地下了車。

擡眼，就看見了春沁苑熟悉的建築樓。

書意哥門鎖的密碼沒換。

他很順利地開了進來。

說不清發現密碼沒換時，他當時是怎樣一種心情。

他希望書意哥在，又希望他人不在;他想要見到書意，又害怕面對書意哥。

尋着視頻播放的聲音，推開門，看見書意雙手捧着手機在看。

他懷着幾分好奇看向手機屏幕，好奇書意哥到底在看什麽看得這麽入神，連他進來都一點都沒有發覺。

直到，顧遲那張清絕的臉龐進入他的視線當中。

嫉妒像是一根被點燃的引線，書意哥看視頻時發出的笑聲是星火，輕易點燃了引線。

他沒控制住，任憑将質問問出了口。

書意哥轉過身時，唇邊的笑意都還沒有隐去。

顧遲的視頻，就那麽令他開心嗎？

這個認知，更加令他妒火中燒。

這一捧妒忌，先是被沈書意那一句“你怎麽來了”給澆熄，又被他客氣而又疏離地問他來找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而驟然清醒了下來。

[齊琰，既然你有更好的選擇，我正式向你提出分手。還有，請你日後不要再以學生的名義，去拜訪我的母親。我不想她難過。]

齊琰終于徹底冷靜了下來。

他跟書意哥已經分手。

他根本沒有這個立場跟資格問以上那些問題。

…

放進口袋的雙手手指攥緊，骨骼生疼。

齊琰臨時想了個借口：“辦事情，路過這裏。就想……上來看看。書意哥你拉黑了我，我沒有提前給你打電話。”

齊琰的眼睑是微微下垂的，也就是網絡上所說的小狗般的眼睛。這讓他在微垂着眉眼，跟人講話時，更加有一種無辜跟惹人憐愛的氣質。

以前兩個人要是因為什麽事起争執，只要齊琰露出這種神情，沈書意就會輕撫他的腦袋，兩個人相視一笑，事情就過去了。

但是，有些原則上的事，是沒有原諒，也沒有辦法輕輕地揭過的。

沈書意聽後，沒有特別的情緒，只是平靜點了點頭，“這樣啊。”

沒有憤怒，也沒有質問齊琰出軌的事情。

齊琰艱難地開口道：“書意，對不起。”

不管是姜羽的事情，還是……他後面發的那幾條短信。

他當時太慌了。

官宣是很倉促之下的決定，他們被狗仔拍了照片，狗仔勒索姜羽，姜羽決定要公開。

他沒有選擇，只能配合。

收到書意要分手的信息，他當時本來就因為官宣，整個人處于焦頭爛額的狀态，回複的時候态度就不是很好。

他不該懷疑書意哥會把他們兩個人的事情爆料出去，他更不應該，打電話給還在住院的老師。

沈書意：“你的道歉我收下。”

齊琰陰郁的眼神微亮，“那我以後……”

可以偶爾上來坐坐嗎？

“齊琰。”

沈書意溫聲打斷齊琰的話。

沈書意：“等你走後，我會把門鎖密碼改掉，以後”

說到這裏，沈書意頓了頓，“你就不要再來了。”

…

“咔噠。”

房門關上。

齊琰沒有讓沈書意送，他是自己走的。

聽見大門關上的聲音，沈書意緩緩松開緊捏着手機的手。

因為攥得時間太長，松開手機後手指有些僵疼。

手指觸碰到屏幕，沈書意低頭，下意識地去看亮起的手機。

人臉自動識別，手機自動解鎖。

手機頁面上，出現之前被他暫停的視頻。

…

沈書意靠着門邊坐下，

點開視頻。

“如果想要呈現出好的唱跳舞臺效果，肯定需要花很多的時間去。不管是舞蹈、歌曲，甚至是對氣息的控制都得調整到最佳狀态。目前這方面的話，我可能暫時的确抽不出那麽多時間專門去練。”

“也就是說，如果有時間，又有合适的契機，您不排斥上音綜，為大家帶來音樂方面的表演是嗎？”

“對。就像你說的這樣，如果有合适的機會的話，對，不排斥。”

“好的。那我們能夠問一下，如果有機會的話，您最想要跟誰在舞臺上合作呢？”

視頻裏，顧遲手持采訪話筒，他偏着頭認真思考，片刻後，笑着道：“裴珏裴老師吧。裴裴之前參加的那檔綜藝我看了，他在節目裏突破了自己，首次挑戰了唱跳。我跟裴裴之前更多的都是在電影方面的合作，舞臺上暫時沒有合作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我可能更希望跟裴老師在舞臺上有所合作。”

顧遲口中的裴珏是另一位年輕的影帝。

不同于選秀出道，半路出家跑去演戲的顧遲，裴珏是正經八百的表演院校畢業，上大一的時候就被大導演看中，參演大制作，并且一舉奪得當年的金花獎新晉影帝。

之後就開始他的開挂演藝圈之路，出道至今，提名以及獲獎無數。

嗯，提一嘴的是，裴影帝在演戲上天資雖然極高，但是，人出了名的……四肢不協調。

顧遲剛才卻表示最想要跟裴珏在舞臺上有所合作。

不得不說，太筍了。

山上的筍都快被他給奪完了。

不過，顧遲的這個問題回答得也實在是漂亮。

這個問題固然可以回答自己相對比較親近的愛豆或者是藝人，但是節目效果，遠不及提到裴珏要來得好。

畢竟裴影帝跟他“新裝上的四肢”可是狠狠出過圈的。

這個回答，也充滿了顧遲的個人特色，有着屬于他的“顧氏幽默。”

沈書意唇角上揚。

采訪記者也很會接梗：“好的。如果裴老師要是知道了您最想合作的藝人是他，肯定會落下感動的淚水。”

顧遲一臉認真地附和：“我也這麽想。”

沈書意笑出聲。

有透明的液體，滴落在手機屏幕上。

打濕屏幕上，顧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