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默契

性格的原因，沈書意很少會沖動去做某件事情。

比如剛剛……

他應該等節目正式開始錄制再問的。

“叮咚——”

沈書意手裏一直拿着手機，提示音響起，他急忙忙點開對話框。

顧遲：[節目錄制的地點還有時間，确定了嗎？]

沈書意打字的手都在發抖。

他有點激動。

剛剛宋哥給他打了電話，告訴他上節目的事敲定了。

原來節目組那邊因為其他節目的錄制時間有變動，導致他們的錄制時間被嚴重壓縮。這樣一來，就沒有時間跟藝人一個個再去敲定行程，節目組就只能優先考慮行程上能夠予以配合的嘉賓。

所以在确定沈書意有合作意向并且時間上能夠予以配合之後，節目組那邊就直接發來了拟好的合同。

《把我唱給你聽》節目雖然不出圈，好歹也是上星的節目，背靠地方臺，有極為成熟的法務拟定流程。

宋離看過拟定的合同，合同拟定地很完整，也很細致，尤其是違約金部分，節目組設定的比例較高。這反而符合宋離跟沈書意這邊的要求，因為一旦簽訂合同，他們是不可能會違約的。

他們太需要這個舞臺。

沈書意已經按照宋離的要求，在電子版合同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宋離也已經把他的合同傳給節目組那邊。

就這樣，從接觸到洽談再到簽訂合同，在雙方合作意願的達成的下，一切都在高效的情況下完成了。

…

太快，太順利了。

這些年，不是沒有節目組或者是其他商務主動聯系過沈書意。

有他們這邊報過價之後就不了了之的，也有對方提出一些過于不合理的要求，直接在宋離這一關就被拒掉的。

總之，大多數的合作進展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波折，畢竟洽談本身就是雙方談條件的過程。

這次的合作，是近年來最快的一次。

沈書意太想，太想要跟一個人分享他的喜悅了。

可現在節目畢竟還沒正式開始錄制，他怕會發生像上次《嗨唱》那樣的變故。

這次，沈書意甚至沒有在群裏跟夏然他們分享喜悅，也沒有告訴粉絲這件事，他想在塵埃落定之後再跟大家分享。

可是這位歌迷朋友不一樣，他是除了宋哥跟他自己以外，唯一一個知道他要去錄制節目的人。

所以他才……

邀請的信息出去之後，沈書意就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太冒失。

不是每一個粉絲都會去看現場。

是他沖動了。

沈書意把時間跟地點給對方發過去。

因為手抖得有些太過厲害，明明就幾個字的事情，他輸入了又删，糾錯了好幾次，才總算成功地發送出去。

…

既然對方剛才問時間跟地點，應該……應該是會去的吧？

顧遲：[如果臨時沒有別的安排，我會去]

只是短短的一行字，沈書意來來回回，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多遍。

沈書意眼尾泛紅。

他深呼吸一口氣，等自己的手抖得沒那麽厲害之後，他才在手機上打字。

沈書意：[謝謝你]

沈書意：[那到時候見噢]

…

一周後。

《把我唱給你聽》節目錄制後臺。

“兩位老師這邊請。這裏就是您的休息間。這是節目組的大致流程，老師可以先過目一下，等一下我們的PD會過來跟您對接流程。”

工作人員把沈書意跟宋離帶到休息間。工作人員口中的PD，就是節目的導演。

“好的，多謝。”

沈書意向給他帶路的工作人員道謝。

這不是一個單獨的休息間，除了貼着沈書意的名字，還貼着另一位藝人的名字。

對此，沈書意并沒有任何意外。

一檔節目錄制期間，單獨休息間通常只會給到那麽一兩個藝人，其他藝人大都是兩三個人，甚至四五個人共享一個休息間。

沈書意到的時間最早，休息間暫時還沒有其他的藝人。

他選了個角落的位置，把背上的吉他放在座位上。

差不多等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有工作人員過來跟沈書意對接流程。

宋離有些坐不住了，“怎麽還沒有人來跟我們對接流程？”

沈書意很長時間都沒有錄過音綜，有點緊張。他懷裏抱着吉他，在練他這次上臺要唱的歌。

聞言，他指尖的音符停了下來，“應該快了吧？”

“我出去問問。”

宋離從座位上站起身。

這個時候，房門被推開。

一位戴着耳麥的工作人員陪同一位染着金色頭發，長相帥氣的男藝人進來。

男藝人的後面跟着一位年輕的女孩子，應該是他的助理或者是經紀人。

沈書意認出，對方就是一開始接待過他跟宋離兩個人的總導演。

他放下手中的吉他，從座位上站起身，朝對方禮貌地鞠了個躬。

總導演很忙，他沒注意到沈書意鞠躬的動作，直接對房間裏的兩位嘉賓藝人道：“現在所有的嘉賓都已經到齊，節目流程相信大家也應該看過了。不過我還是在這裏統一說明下，節目彩排大概還有二十多分鐘左右開始。希望兩位都能夠認真對待今天的彩排，争取明天正式錄制的時候能夠拿出最好的狀态，好吧？”

總導演說完，在那位年輕愛豆的肩膀上拍了拍，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

沈書意重新在位置上坐下。

他拿過吉他抱在懷裏，雙腿緊張地并攏，低頭腦袋，盯着吉他的琴弦。

他在猶豫要不要跟對方打個招呼。

“卓晟洲”，他記得休息室門上貼着的就是這個名字。

所以，對方應該是叫卓晟洲？

晟洲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這樣，應該可以吧？

在心裏稍微建設了下，沈書意放下手裏的吉他。

“啊！我終于想起來了！沈書意，你是沈書意，對不對？！”

沈書意被吓了一跳，他整個人抖了一下，手中的吉他滑了滑，底部磕到地面，發出“咚”地一聲聲響。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卓晟洲也跟着吓了一跳。

“嗯……對不起啊。我剛才是不是太大聲了？你的吉他沒壞吧？”

卓晟洲趕緊替沈書意扶好吉他，檢查吉他的底部。

好在地面是光滑的，吉他底部的漆面沒有碰壞。

卓晟洲把吉他遞還給沈書意，又跟他說了一句抱歉，“真的對不起啊。”

卓晟洲的助理也連忙上前跟沈書意道歉。

沈書意指尖有些用力地攥住吉他，他搖了搖頭，“沒關系。”

每次結交新的朋友，都會令他有些緊張。

沈書意出道得早，那個時候還沒有“社恐”這一類的詞。

不擅長社交這件事讓沈書意吃了不少的虧，比如為了不表現得太過緊張，沈書意會盡可能讓自己的語句縮短，避免出糗，在外人看來，他的回應也顯得過于冷淡。

很多人不了解他，會認為他這個人不好打交道，耍大牌。

“書意哥你好，我是卓晟洲。你叫我晟洲，或者洲洲都可以。”

卓晟洲是一個社牛，他完全沒覺得沈書意的反應過冷，依然熱情地朝沈書意伸出手。

沈書意局促地把吉他靠着桌邊放好。

不得不說的是卓晟洲這種人來熟的性格，多少緩解了一些沈書意在社交方便的緊張。

沈書意伸手跟對方回握，“你好，我是沈書意。”

兩人的手松開，卓晟洲一臉驚訝地道：“書意哥，你的手好冰啊！”

此前，沈書意完全沒有接觸過卓晟洲這一類型的社牛，他尴尬地收回手，完全不知道怎麽回應才好。

“什麽手好冰？書意你你的手冰嗎？是有點冷？”

宋離上完洗手間進來，剛好在門口聽見這一句，他關心地看向沈書意。

“宋哥。”

宋離回來了，身邊終于有一個熟悉的人，沈書意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沒有，我不冷。可能是馬上就要彩排了，所以有點緊張。”

“彩排而已，還沒到正式演出呢。書意哥不用這麽緊張。書意哥，你知道嗎？我以前上學那會兒就特別特別喜歡你的歌！像是《謊》，《彩虹顏色》、《浮生》，每一首我都很喜歡！周末回家的時候，我還用我爸的電腦給你偷偷投過票呢！”

宋離算是看出來了，這一位是真不緊張。馬上就要彩排，還有心情拉着書意聊天。

沈書意：“謝謝你。”

說完，沈書意有點懊惱。

他應該熱情一點的。

“書意哥，我能跟你合影一張嗎？”

卓晟洲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熱情地問道。

沈書意有些意外，其實這些年主動要求跟他合照的同行晚輩已經很少了，甚至很多人其實根本不認識他。

沈書意點了點頭

卓晟洲把手機拿給助理，讓助理給兩人拍一張。

拍完照片，休息間的門被敲響。

工作人員走了進來，“兩位老師，節目馬上就要開始彩排了，請兩位随我來。”

“好，就來。”

卓晟洲應了一聲，他收起手機，主動對沈書意道：“書意哥，我們一起過去吧。”

沈書意：“嗯，好。”

…

沈書意跟卓晟洲一起來到彩排現場。

宋離跟卓晟洲的助理小萌則是去工作人員那裏領耳返。

沈書意終于見到了全部嘉賓。

最令沈書意外的是，節目組竟然請到了樂壇歌後徐曼！！！

他以前上學的時候，就很喜歡徐曼的音樂作品！

沈書意有些激動，對于這次節目的錄制更加充滿了期待。要是在節目裏能夠跟徐曼前輩有所合作就好了。

“洲洲，節目組竟然也把你給請來了？”

“是喔，曦文姐，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晟洲哥。”

“別，別，我也沒比你大，不用喊我哥吧？喊我晟洲就可以了。”

“洲洲——”

卓晟洲一出現在後臺，就立即有嘉賓過來跟他打招呼。

當人們的視線帶到沈書意，不約而同地露出詫異的神色。

那種詫異，不僅僅是認出沈書意的詫異，更多的是對“沈書意怎麽會來”的詫異。

沈書意從其他人的眼中，讀出了他們眼底的信息。

沈書意垂眸，這些年，他見過太多這種眼神，也聽過太多類似的言論——

沈書意怎麽也來了？

我還以為他已經退圈了呢，他竟然還在做音樂嗎？

節目組怎麽想的，怎麽把他給請來了？

…

除了新認識的卓晟洲，嘉賓裏沈書意一個都不認識。

他默默地走到一邊，他帶着好奇跟激動地環顧後臺。

明天，他終于可以有機會站在臺上，唱歌給他的歌迷聽了。

沈書意悄悄地拍了一張舞臺跟觀衆席的照片。

口袋裏的手機震了震。

顧遲：[節目開始錄制了嗎]

沈書意眼睛微亮，這算不算是他跟這位歌迷朋友的特有默契？

沈書意微揚着唇角。

沈書意：[不是今天，今天只是彩排噢]

沈書意把自己剛拍的兩張照片，給對方發過去。

顧遲：[抱歉，是我記錯了時間，我以為今天是正式演出]

沈書意：[沒……]

沈書意字沒有輸入完，對方又發了一條新信息過來。

顧遲：[我現在就在秀城電臺，你們是在3號演播廳？]

這位歌迷朋友怎麽知道他就在3號演播廳的？

難道對方已經在現場了？

沈書意眼睛微微瞪圓，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

宋離在給沈書意把耳返設備戴上，他雙手捧住沈書意的腦袋，不讓他亂動，“看什麽呢？別亂動，好不容易才戴上的，又要弄掉了。”

“各位老師，麻煩過來試一下音，還有挑選一下合适的話筒。”

宋離也終于把耳返設備替沈書意給戴好了，“去吧。選一支你用得比較習慣的。”

“嗯。”

沈書意只好先去挑選話筒。

認出銀色的那一支型號的話筒音質效果是最好的，他走上前，去拿起銀色的那一支。

現場工作人員小跑上前，“抱歉啊，這位老師，這個麥是給軒仔的。”

嘴裏說着抱歉，眼神跟語氣分明帶着嫌棄，是在怪沈書意怎麽這麽一點眼力勁也沒有，像是這種演唱會級別的話筒臺裏一共只有兩支，多大的臉認為節目組是為他準備的。

沈書意笑着把話筒遞回去，“抱歉。”

話筒只是加持而已，就算沒有話筒，他一樣可以把歌唱得很好。

沈書意選了話筒，往回走，第一時間回複那位歌迷朋友的信息，他着急地打字。

沈書意：[你現在人就在電臺裏嗎？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我讓宋哥去接你]

顧遲：[不用，我來過。是在3號演播廳嗎]

沈書意：[嗯。]

顧遲：[知道了，我現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