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因為什麽？”

宋恬若擡頭，看着對方心念忽然一動，某些話自然而然地就說了出來，“因為我太喜歡你了。”

燈光投射在她純黑的瞳孔上，留下點點光亮，就像一顆顆碎落在銀河裏的星子，一閃一閃地，晶瑩美麗。

寇月怔了一瞬，很快移開目光，帶着幾分躲閃的意味。她不是第一次收到粉絲的告白，卻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與人相對而視，這也讓她能更準确地看清對方眼中的情意，似乎比一般人更多了點什麽。

“我……”她嗫嚅着嘴唇，不知該回些什麽。

宋恬若心裏也是後悔不已，話才出口她後悔了，之後見寇月如此反應她的一顆心更是跌至谷底。

“因為你是我的偶像嘛，作為粉絲肯定不希望被偶像讨厭的。”她低下頭，嘴裏說着似是而非的理由，解釋給寇月聽的同時也是在說服自己。

“反正我就是喜歡你，你不要讨厭我，也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再擡頭時，除了又開始發紅的眼眶，寇月再看不出其他，仿佛剛才只是她的錯覺一般。她不禁松了一口氣，與之同時，似乎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遺憾在裏面，不過很快就被她忽略過去。

“不會讨厭你。”簡單一句就将話題輕輕帶過。

算不得多高明的手段，宋恬若一眼就看出來，腦子裏0825還在吵着要她加油，宋恬若輕斥了一句“閉嘴”。

解決完0825，宋恬若又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人身上，盯着對方不依不饒地讨要承諾，“不能不理我。”

寇月避開她的目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包，随即想起煙盒被她随手放在了車裏。

“在我身邊很危險。”她加重語氣強調道，想要借此打消對方的心思。

“我不怕。”宋恬若立即回道，幾乎不帶半分思考，說完，為了使對方放心，她又用篤定的語氣補充道，“而且，不會有事的。”

寇月嗯了一聲，對她的話不置可否。宋恬若見她不信，心裏不免着急，怕她還要堅持遠離自己，急于證明，不得不開口征詢系統的意見，“系統，我可以把你們的存在告訴她嗎？”

【根據系統規定第三條，宿主不得将系統的存在透露給除宿主以外的人知曉，否則，任務失敗。】

“什麽系統規定？”又是她沒聽過的，宋恬若忽然有些懷疑這莫不是系統亂編的，不然為什麽一開始沒告訴她。

【宿主之前沒有問過，系統沒有主動告知的義務。】

宋恬若：“……”

她現在是發現了，系統噎人的本事可比0825厲害多了。

既然系統這邊行不通，宋恬若只能想其他辦法。期間，寇月的助理也到了，送完藥之後很快就離開。

寇月拿出酒精和藥膏放在桌上，想了想仍然在宋恬若對面坐下，說了一句後便俯身抓着宋恬若的腳擡起來輕輕搭在自己的腿上。

“髒。”宋恬若掙紮了一下，她還沒換鞋，鞋底畢竟沾了灰塵不幹淨。

寇月稍稍使力按住她的腳踝，注意沒碰到她的傷口，“別動。”

見宋恬若安靜下來，她才翻動手指慢慢将鞋帶松開，而後握着鞋幫将她腳上的綠色帆布鞋小心的褪下。

宋恬若眼睛死死地盯着寇月的手，待裏面帶着小貓圖案的白色短襪露出來後，她下意識地用了吸了一口氣。

還好，沒有味道。

寇月聽到吸氣聲瞟了她一眼，正瞧見她一臉慶幸的表情，一瞬間，她竟好像猜到了對方在想什麽。

怎麽這麽可愛。

她眼底暈起一抹笑意，嘴角微微上揚。

“月月姐。”宋恬若嘟着嘴不滿控訴，“你是不是在笑話我？”

“沒有。”寇月立即開口否認。

宋恬若确定了，“你就是是在笑話我。”

“不是。”寇月半點不松口，她怕自己一承認對方又要哭了。

“好吧。”宋恬若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沒從中看出半點心虛之色，只好勉強相信。

她想了想又道，“其實，就算月月姐承認，我也不會生氣的。”

“會哭。”寇月小聲嘀咕了一句。

宋恬若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立時瞪得渾圓，“我才不會哭。”

“好，不哭。”哄小孩一樣的語氣，敷衍極了。

宋恬若極力澄清自己的清白，“我真的沒有那麽愛哭的。”

“嗯嗯。”寇月随意的點點頭，顯然沒有相信。

宋恬若簡直欲哭無淚，她為什麽要給對方留下一個愛哭鬼的形象啊！

正自懊惱時，她忽然聽到對方說了一句，“好了。”

好了。

什麽好了？

宋恬若茫然地看着對方。

寇月把手裏用過的棉簽扔進垃圾桶，而後指着她腿上的傷口囑咐道，“這裏記得不要碰水。”

宋恬若愣愣地低頭去看，原來對方趁着方才說話的功夫已經把傷口處理好了，而她則是全幅心神都放在寇月身上，途中竟一點也沒察覺到。

“還痛嗎？”

宋恬若搖頭，随即明白了對方的苦心，因為怕她痛所以才一直跟她說話，好借此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樣溫柔的心思，宋恬若很難不淪陷其中。

從前，她愛寇月的臉，愛她的高冷，愛她的低調，愛她表現出來的一切。然而，接觸後，她才發現對方其實與自己所了解的那個存在于熒幕中的人是有很大差距的，可這份差距并沒有抵消掉她的喜歡，反而是在一步步将其轉化為另一種更深刻的愛意。

見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不說話，寇月不由疑惑，“怎麽了？”

不故作冰冷時的她說話時很溫柔。

幫她對戲，在她被為難時選擇相信她，請她吃飯，主動安慰，答應她無理的請求……

宋恬若忽地低下頭，話中情緒難辨，“月月姐對誰都這麽好嗎？”

“當然不是。”寇月說完像是忽然想起什麽，皺了皺眉頭，而後臉上又換上冷淡表情，“只是因為利用你了心裏覺得不安而已。”

“所以如果出現另一個人也能像我這樣幫月月姐躲避危險的話，月月姐也會對她這樣好嗎？”宋恬若不閃不避，直視她的目光，像是非要得到一個答案才肯罷休。

寇月剛想回是，不經意瞥到對方的泛紅的眼尾，故作冷硬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

宋恬若眨了眨眼睛，擠出最後一滴淚來。

晶瑩的淚珠滑過臉頰，寇月心裏一慌，忙否認道，“不是。”

話音一落，剛剛還要哭不哭的的人臉上瞬間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寇月後知後覺地升起一股被欺騙了的感覺，緊接着她聽見對方說，“那月月姐，你能不能對我再好一點點，一點點就好了。”她不貪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