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重點

報完運動會項目, 晚自習時間剛剛過半。

這幾天虞書年反複出用到那幾個固定公式的題，做的多了，在碰到類似題型, 基本上都會從腦海中浮現出應用的公式。

最開始的時候, 虞書年給出的都是基礎的東西，打好基礎，再做拓展內容就方便很多。

後面幾次講題虞書年增加了題目難度, 在講解的時候也會适當加快語速，柏弈然也完全能跟上。

每天留的作業，柏弈然也是越做越好, 這些都是能從柏弈然寫出的答案上清晰反饋出來的。

今天講完兩道題才用了二十分鐘不到。

進度非常快。

晚自習剩下的時間也不好幹坐着。

虞書年在出題和給柏弈然安排背誦作業間斟酌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是不是快月考了？”

柏弈然：“嗯，下周。”

一班不參與學校月考, 這是他們班主任争取來的。

對于一班的學生來講，月考這種摸底且沒有難度的考試，交給他們班學生去考, 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有那功夫奧數題都做了四五道。

虞書年已經快忘了月考這回事，“書給我一下。”

柏弈然随手從桌兜裏拿出兩三本，“要哪本？”

“主科的除了英語都給我吧。”虞書年先接下他手裏的那幾本, “我給你劃下重點，這次月考可能會考到。”

柏弈然的英語基礎很好，從高一到現在的成績也一直都很穩定, 這科目讓柏弈然自己複習就好。

虞書年還是打算從他薄弱的科目上下功夫。

雖說不參加月考, 但虞書年也看過月考的題型, 更何況萬變不離其宗，月考的考試範圍也只有這個月新學到的知識, 高二剛開學，上課那麽短的時間，進度緩慢，找起重點來也簡單。

樊天羽聽了一耳朵，感興趣的湊過來，“劃重點？學霸……你一會劃完能給我看看嗎？”

年級第一劃的重點，這傳出去都得是其他班學生高價收的一手資料好嘛。

學習成績不好不代表他不想提升自己的成績。

那考試增加個十幾二十幾分的，回家跟家長說話都有點底氣。

“好。”虞書年說話間勾了兩行，在旁邊小字标注。

“還有我！”魯倫達離的遠，但也沒錯過這邊的消息，“也借我看看呗。”

樊天羽大老遠的拿筆扔他，“什麽你都湊熱鬧，我先來的，你後面排隊去你。”

“那麽多本呢，換着來。”魯倫達左右看看，拖着自己的椅子，跨坐在桌子面對，“算了，學霸我直接跟着你一起劃吧，這樣也快。”

“嘿！你個狗東西，搶我位置。”樊天羽不甘落後，跟魯倫達擠到一起。

班裏不少同學都悄悄側目，看起來都對這份重點很感興趣，但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他們并沒有過來，可能也是不熟。

虞書年想了想，考慮到可能有些同學并不感興趣，便沒有上講臺上強制要求所有同學跟自己一起。

只是在講解的時候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讓班裏的同學都能聽到自己說話，這樣想聽的，想跟着劃重點的自然會一起動筆。

虞書年刻意放緩了聲音，給足了大家準備的時間，“先劃語文，打開教材第四頁……”

他用的是柏弈然的書，在上面劃過以後，就不用柏弈然自己再動手。

這樣一來，柏弈然就閑了下來，他單手撐着下颚，視線落在教材上，跟着蔥白修長的指尖走過一行文字，耳邊是虞書年輕而溫柔的聲音。

看的認真，思緒卻開始飄遠。

很多內容都是老師上課講過的，可偏偏，同樣的東西，聽老師講，就困得直打哈切。

但虞書年說的話，聽起來的感覺就很不一樣。

柏弈然緩緩擡眸，校服敞開的領口處露出小半的鎖骨，他的視線稍一停頓，随後落在虞書年的側臉上。

視線描繪着他精致的眉眼，薄唇輕啓，說了什麽柏弈然全然不知道。

柏弈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好像就在這個時間，短暫的放空自己。

不知所以，卻莫名很喜歡這種感覺。

‘咚咚’

虞書年指尖挑起筆，用後面筆蓋的位置敲了敲桌面，“柏弈然同學。”

這個稱呼聽起來有點正式。

柏弈然下意識就想回一句到，字都到嘴邊了才回過神來環境不對，化作一聲清咳，故作淡定的說：“嗯，怎麽了？”

虞書年沒有擡頭，依舊在剛才的知識點後面做着标注。

但他不說話，柏弈然反而有點慌張。

該不會要問剛才都劃了哪些重點吧？

注意力不受控制的跑偏，如果是這個問題，他絕對兩眼一抹黑。

然而，虞書年翻了一頁書，只說：“第二課的知識點注意聽，劃完以後我會抽問你。”

虞書年現在劃的重點都還在第一課。

第二課還早。

柏弈然眼底浮現出一絲了然的笑意，他稍微坐直了些，利落應聲：“好。”

……

教學樓走廊內。

校長西裝革履雙手交疊負在身後，緩步走在前面。

七班班主任落後半步，在校長視野盲區緊張的推了推眼鏡，滿心都是惴惴不安，“校長，咱們這學期學生間的互幫互助計劃才剛剛開展，有很多細節還沒有完善，才加上剛開學還沒一個月，大家還沒有進入到學習狀态，我感覺現在可能也看不出什麽。”

葛鳳琴頭疼的不行，互幫互助計劃本來是他們年級組商議之下的決定，不知道怎麽傳到校長耳朵裏了。

一班那些成績好的學生都在校長眼裏都金貴得很，知道虞書年來七班，直接就通知她過來，一起來各班巡查晚自習。

話沒挑明了說，也是給班主任留面子。

但主要是來幹嘛的，葛鳳琴心裏都清楚。

平時七班晚自習什麽樣，沒有人比作為班主任的葛鳳琴清楚。

那看晚自習的老師都氣走了好幾個。

到後面，老師都不管了。

班裏的那些學生熱熱鬧鬧各玩各的，晚自習別說上課，老師進來點完名都不帶講話的，就往那一坐，等下課鈴聲一響，老師第一個跑。

這要是一會讓校長看見她們班那環境。

那幾個刺頭可能也不會給虞書年好臉色，一天天在退學邊緣挑釁的死出，她個班主任看着都來氣。

要是一會再打起來……

葛鳳琴閉了閉眼睛，感覺這個學期的年終獎已經離自己而去。

校長站在窗前，撥開一點遮陽簾，打量着教室裏面。

“葛老師，你看。”

葛鳳琴沒由來的感覺頭上懸着的那把刀直接砸了下來，她心裏沉沉的嘆氣，面色如常的上前，“我們班确實晚自習可能……”

可能……

诶——？

葛鳳琴狠狠的眨了兩下眼睛，差點以為自己今天出門沒戴眼鏡。

這是什麽？

這是她們七班？？？

教室內，每個人都安靜低頭捧着手裏的教材，一手拿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打牌玩手機，晚自習時間在教室裏打追逐戰的場面全都沒有出現。

就這麽學習氛圍那都是她從來沒有在這個班見到過的。

葛鳳琴擡起頭，門牌上寫的是高二七班沒錯。

啊……？

葛鳳琴還是有點沒回過神，不敢置信的湊近了看，心想是不是他們都低頭畫畫呢，但是窗戶邊這兩個都是在老老實實做筆記。

校長拍了拍她肩膀，“不錯，一位同學能夠帶動這麽多同學的學習積極性，這個計劃開展的很有意義。”

葛鳳琴：“……”

什麽、什麽情況？

那裏面的刺頭一個個乖順的跟小綿羊似的，筆記寫的頭都不擡。

诶，不對啊？

那柏弈然呢？那個晚自習睡覺全班靜音的霸道主，也跟着記筆記呢？

葛鳳琴越發好奇，把遮陽簾扒拉的更開，柏弈然果然沒有在記筆記。

這才對嘛。

柏弈然怎麽可能老老實實的聽着虞書年講課。

下一刻，柏弈然擰開桌角的保溫杯，小心倒了些在杯蓋裏，放到了虞書年手邊。

葛鳳琴：“……”

她心情複雜。

校長把這一切看在眼裏，滿意的點點頭說：“不錯，大家都很尊重一班的同學，那一班同學旁邊的叫什麽？很有禮貌。”

葛鳳琴木讷道：“柏弈然。”

校長：“？”

是我知道的那個嗎？

教室內。

大家都忙着跟劃重點，誰也沒注意到窗戶那邊的動靜。

劃完最後一本書，虞書年若有所思道：“最近沒事的時候可以背一背課文，課上沒學過的也可以提前背，以免把背誦任務都堆到一起。”

這樣弄的話，後面沒時間背，很可能就因為任務繁重所以放棄。

從現在開始一段一段背最好。

柏弈然點點頭，“嗯，你喝口水，我聽你嗓子都啞了。”

說了這麽多，虞書年也确實有些口渴，提前倒出來的水這會正晾的溫熱，保溫杯邊緣的玻璃微涼，他看着這杯子有些眼生，“你新買的保溫杯？”

上次來好像沒見過桌上有保溫杯。

柏弈然平時出去訓練，運動量大，大多數時間都是直接買的礦泉水，那種喝起來方便。

“上次打游戲彈出來的廣告，看着還不錯，就買了。”

“怎麽想起來買保溫杯了？”虞書年想起平時大家對保溫杯的評價，老幹部杯，“你不會在裏面泡枸杞吧？”

柏弈然晃了晃水杯，“沒有枸杞，但是泡了檸檬，能喝出來嗎？你覺得鮮檸檬好還是凍幹那種？好像買的人都挺多的。”

白水喝起來沒味道他喝不慣，虞書年自己也經常拿檸檬泡水，對這些也算了解，“凍幹檸檬不能用熱水泡，苦味會蓋過其他味道，鮮檸檬應該會好一點。”

柏弈然：“行。”以後都這麽弄。

“這次月考你有幾分把握？”從開學到現在，可以說柏弈然的晚自習都是他手把手帶的，這次月考，也算是對這段時間學習的一個總結。

“肯定沒問題。”柏弈然信心滿滿，“你是誰，你可是虞書年。”

虞書年勾唇道：“我說的是你。”

柏弈然理所應當的說：“對啊，虞書年教了我這麽久，月考我必須十拿九穩。”

“這樣嗎？”虞書年往後靠在椅子裏，轉着手裏的筆思忖着說：“咱們年級組一共637個人，我覺得你……”

他話音頓了頓，已經難以壓下面上的笑意，佯裝嚴肅的正了正神色說：“考到三百名以上完全沒問題。”

柏弈然已經習慣性的贊同虞書年的話，都沒反應過來說的是啥，直接就點頭，然後……“嗯？”

見他變了臉色，虞書年彎了彎眼睛，“我開玩笑的。你盡力就好。”

柏弈然挑眉，“說不定我真的能考到三百名呢。”

有信心是好事，虞書年說：“如果考到三百名以上，我送你一份禮物。”

柏弈然只是話趕話說，聞言诶了一聲，“什麽禮物？”

“不告訴你。”虞書年買了個關子。

恰逢下課鈴響起，他合上書說：“等你考到三百名以上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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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又下了場雨。

像是降溫的預兆，第二天早上，氣溫就已經降到零下。

清晨霧氣蒙蒙。

虞書年起了個大早去圖書館還書。

周末比較閑，早點去圖書館把書還上，還能找個位置。

圖書館這個時間沒什麽人，再晚點都是要搶座位的。

虞書年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就找書的這會功夫，陸陸續續已經進來了不少人。

‘嗡嗡’

柏弈然：【早。】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機收到消息。

注意力全然放在面前書上的虞書年全然沒有察覺到。

偌大的圖書館內，走進來的學生自覺把手機調整成靜音模式，細微的震動聲轉瞬即逝。

虞書年經常來圖書館，那些感興趣的書差不多都看了個遍。

有的喜歡的還會在看完以後自己買一套典藏版放在家裏，偶爾翻開看看。

查了幾本拓展書。

虞書年時不時在筆記本上記錄。

不知不覺，陽光破開雲層，在窗邊打下一道暖陽。

虞書年找的位置很好，屬于窗戶偏靠後的一個夾角處，太陽不會直射，也能感覺陽光的溫度。

不過，下午的時候這個位置依舊還是會被曬到。

但一般，虞書年只會在圖書館停留一個上午。

沒多久，圖書館裏已經坐滿了，有些來的晚，沒搶到座位的同學零散站着，還有的靠在書架上借力，手裏翻看着自己喜歡的書籍。

大家都安安靜靜的做自己的事。

許是圖書館太安靜了。

一點小聲的交談都顯得格外清晰。

虞書年全然沒有被這些聲音所影響。

奈何，他這張臉太過引人注意，什麽都不做，只清清靜靜的坐在那，絮繞在周身安寧恬靜的書香氛圍更是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同學，我能加你個微信嗎？”旁邊有女生忍不住上前。

虞書年委婉拒絕道：“不好意思，我很少用微信。”

“沒關系。”女生也不拘泥于加聯系方式，她猶猶豫豫道：“那個……我能坐在這嗎？”

虞書年身邊的位置已經完全被陽光覆蓋，先不說坐在那裏陽光刺眼，就圖書館內的溫度再加上被陽光這麽照着，只怕熱的一分鐘也坐不住。

哪怕位置空着，也不會有人過來。

只是這位同學既然提了，他也不好拒絕。

虞書年不習慣跟陌生人靠的太近，拿起手機便準備離開。

“不好意思同學。”身邊傳來柏弈然的聲音，話音微沉，氣息卻有些不穩，像是奔跑過後的喘息。

同時，一瓶檸檬紅茶放在手邊，虞書年詫異擡眸。

柏弈然淡淡道：“這個位置有人了。”